楚寻的声音低咽，他怎么不清楚，也许再也不用什么可笑的十年之约了，只是他竟然舍不得。
但是，我会忘记的。季夏凉在心里默念。
晚上顾晨曦回家的时候，季夏凉已经严阵以待。看到他在一堆复习资料面前正襟危坐的模样，顾晨曦一下有点转不过弯来，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瞎编的补习的借口。看来季叔是打算真刀真枪来啊，那他只能绞尽脑汁找问题来请教了……
“季叔，这道题我不会啦，我算出来的摩擦力和答案十万八千里呢。”
“这个啊，我看看……是摩擦力的方向反掉了啦，第二个木块与车子的摩擦力是同向的。”
“那这个呢，我也不会哎。”
“是电磁感应啦，你做这个手势就可以判断方向了。”
“还有，这道英语阅读，我也错了。”
“哦，我看看。”
……
025.梦游症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弄到了十点多，最后还是季夏凉先坚持不住，喊着劳逸结合的口号结束了问答比赛。
季夏凉：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题目哦，晨曦成绩这么差，顾临行这个混蛋太不负责任了。
顾晨曦：居然找了这么多“问题”出来哎，我简直太了不起了，当差生真痛苦哦。
结束那一刻，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呼出了一口气。
洗完澡，然后在自己那台二手笔记本上观察完股票走势，季夏凉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不恋床，于是两眼一闭，立马睡了过去。可是半夜的时候，一阵掀被子的窸窣声却让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等到怀里钻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就惊得彻底醒了过来。
这是谁？摸黑打开床头灯，才发现原来是顾晨曦。季夏凉不禁头冒黑线。
“喂，晨曦，你怎么下来了？”
伸手推了推他，少年毫无知觉地嘟囔了一声“别吵”，就不再理会他。
完全是睡着的模样啊，怎么这么快？季夏凉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脸，拍了两下，少年却还是一副很好睡的样子，甚至伸出手搂住了他。季夏凉立即推开那双手，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并未见任何异常。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孩子是已经睡着了的，可是他是怎么从楼上摸下来的呢？
难道是——梦游？！
当这两个字划过脑海时，季夏凉彻底黑线了，怎么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被自己碰上哦，本来想着要叫醒顾晨曦叫他上楼去睡，可是好像又听过梦游被吵醒的话，人可能会神经崩溃，于是只得讪讪作罢。正想着要不要去客厅沙发睡，顾晨曦的手又搂了上来。
算了，就将就一晚好了。虽然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但是如果这个别人是晨曦的话，还是可以忍受的。季夏凉这样想着，就沉沉睡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一夜无梦，睡的十分安稳，大概是因为晨曦可以给他入狱之前的感觉吧。
“呀，季叔，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
季夏凉还没彻底醒过来，一个充满惊讶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看到顾晨曦正在用一种惊愕又无辜的眼神看他，活脱脱像被占了便宜的女孩子。
这个想法钻进脑子的时候，季夏凉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虽然自己是同志，可是再怎样说也不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四岁的小鬼做什么呀！而且，更重要地是是晨曦自己爬上他的床的，再怎么说也是他吃亏好不好。
顾晨曦看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已经快憋不住要笑出来，面上却继续用人畜无害的无辜眼神眼巴巴望着季夏凉，
“季叔，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啊？”说着还用手掖了掖被角。
看到他这个动作，季夏凉彻底抓狂了，但是又无法发作，只得一下从床里坐起来，用自认为严肃的腔调说道，“首先，这是我的床，其次我不得不郑重地告诉你，你有梦游症。”
听到梦游症三个字，顾晨曦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季夏凉看着他笑弯了的眼角，虽然不知他到底为什么笑那么开心，心脏却不知怎么扑通扑通加速跳了两下。难道是自己禁欲太久了，需要发泄了，难道该去光顾Sodom吗？季夏凉在心里闷闷地盘算起来。
顾晨曦见他走神，不由地觉得不舒服极了，“季叔，你在想什么呢？”
026.质问
顾晨曦见他走神，不由地觉得不舒服极了，“季叔，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治你的梦游症啊。”当然不可能把要去Sodom的事抖出来，季夏凉随便找了个话题。
原来是在关心我么？顾晨曦转眼又眉开眼笑起来，“治不好的，肯定是因为这些年我太想季叔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后我跟季叔睡就好啦。”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光季夏凉连顾晨曦自己也吃了一惊，昨天晚上是因为不知怎么翻来覆去睡不着，才抱着恶作剧的心理跑下来和季叔睡的，不过没想到抱着季叔软硬刚刚好的身体只觉得非常舒服，才不知不觉睡了下来。他倒真没想过以后都要睡在一起的问题。不过一想到以后都能把季叔牢牢抱在手里，又觉得非常安心。
“额，这怎么好，你都是大孩子了，当然要一个人睡。”
听着少年这么直白的说着想念的话，季夏凉只觉得耳根子慢慢烧了起来，寻思着这下是一定要去Sodom了，连忙找借口拒绝。
“可是，可是，万一我从楼上下来，摔坏了怎么办？”
“你容我再想想。”
“季叔，季叔~~”
“那好吧。”
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自己的自制力一向没问题的，去过Sodom一定都没有问题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不怕。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Sodom的不夜天却还只是华灯初上。季夏凉端着一杯据说有很多年份的红酒，坐在一片灯光的阴影里张望。期间有很多衣冠楚楚的男人上来搭讪，其中也不乏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在攻受属性的问题，居然无一例外都是top。虽然很久以前和顾临行的时候，自己一直是做bottom，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十二万分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是被压的命啊。
最后终于有个怯生生的少年走近，季夏凉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清纯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有点像小白兔，即使很清楚这种美少年只会是MB，但还是经不住诱惑决定打包带走。不喜欢酒吧厕所这种肮脏的地方，当然也绝不可能带回家，最后还是决定破费一笔带出去。
搂着水汪汪的小白兔，本来还是有些开心和得意的，可是当洗完澡，小白兔裹着浴巾害羞地出来，叫了一声“叔叔”以后，季夏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退到了脚底。这他妈太像晨曦的样子了，叫他还怎么还能胡思乱想！
付完钱打发小白兔回去以后，季夏凉忧心忡忡地回到顾家已经是十二点了，本以为顾晨曦已经睡了，哪里知道一打开灯，却看到少年一脸铁青地坐在床上。
“不是叫你早点睡吗。”季夏凉漫不经心地问，准备进浴室再洗一个澡。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少年不回答他的问题，怒气冲冲地问道。
季夏凉这才回过头，看到他冷得掉冰棱子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脸，才发现这个孩子正在莫名奇妙地生气，正思索着要捏造什么借口蒙混过关，少年却已经坐起来大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去了酒吧对不对，身上带着的是什么味道，是谁的味道！你说，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027.晚饭
面对顾晨曦的咄咄追问，季夏凉一下懵了，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只让他想到一直以为忘记了的那张嘴脸，于是话就不经大脑直接冒了出来，“我是去了Sodom，这关你什么事，我干什么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说完就头也不回进了浴室，等到他洗完平复了情绪，房间已经空荡荡的了，哪里还看得见顾晨曦的影子。季夏凉只觉得是小孩子闹脾气，心想着明天早上去哄哄就好，就睡了，只是已经习惯了抱着顾晨曦，一时之间却觉得有些不习惯，翻来倒去了大半夜才算真的睡熟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顾晨曦到学校去了，冬暖又正好被顾临行送到医院做检查，房子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得可怕。在那台二手计算机前面呆了一个上午，看着曲曲折折的红蓝曲线，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于是下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跑去超市买了两大袋子菜，准备向顾晨曦举白旗示好。虽然觉得有些窝囊，但是转念一想他是长辈，怎么能跟晚辈一般见识呢？
顾临行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菜，很是惊讶，安置好冬暖，居然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喂，你不是在外面吃的吗！”看到顾临行准备动筷子，季夏凉忍不住要阻止，正主儿还没回来呢。
“晨曦今天不回来，不吃掉浪费。”顾临行当然不甩他，自己自发自动地吃了起来。
“咦，不回来么？”季夏凉迟疑了一下，看到顾临行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又觉得特别难受，凭什么给他吃呀。“顾先生，浪费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要忘记你是住在哪里，房租都没问你拿已经是看在冬暖的面子上了。”
顾临行讲话的时候并没有很凶的样子，但对于季夏凉来说还是有心里毛毛的恐惧感。唉，真是积威之所截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季夏凉还是决定，吃饭，虽然和顾临行一起简直就是如坐针毡的煎熬。
顾晨曦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季夏凉和顾临行这两个平时连话都不多说的人正默不作声一起吃饭，而且按顾临行的习惯，他一向是在外面吃的，根本就不会做饭，这些菜也不像是保姆的作风，那就只能是季夏凉做的了。他居然给他做饭！是对他余情未了？
只觉得看着十二万分碍眼，顾晨曦一口气冲上了楼，连季夏凉招呼他吃饭都根本没有听见。
“他这是怎么了？”季夏凉问对面连头都懒得抬的人。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在学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顾临行继续埋头吃饭，根本没有打算关心一下儿子的模样。
“你怎么当父亲的啊！”
“就是这样啊。”
“……”
饭已经吃了一半，可是顾晨曦还没有下来的意思，身边这个当爹的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没办法，那只好由他这个便宜叔叔去请他吃饭了。不知道他现在爱吃什么，季夏凉按照他小时候爱吃的菜端了饭菜上楼。
“晨曦，开门吃饭了。”敲了一下门，里面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边感叹着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好养，一边不由放低了声音，“昨天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
门还是没开，但是他耳尖地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于是决定再接再厉，“你看今天我不是做了一桌子菜给你赔礼道歉么，你好歹赏光尝一口啊……”
话没说完，门果然开了，可惜顾晨曦还是黑着一张小脸。
“明明是做给顾临行吃的，还拿上来骗我！”
028.烟火
饭已经吃了一半，可是顾晨曦还没有下来的意思，身边这个当爹的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没办法，那只好由他这个便宜叔叔去请他吃饭了。不知道他现在爱吃什么，季夏凉按照他小时候爱吃的菜端了饭菜上楼。
“晨曦，开门吃饭了。”敲了一下门，里面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边感叹着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好养，一边不由放低了声音，“昨天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
门还是没开，但是他耳尖地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于是决定再接再厉，“你看今天我不是做了一桌子菜给你赔礼道歉么，你好歹赏光尝一口啊……”
话没说完，门果然开了，可惜顾晨曦还是黑着一张小脸。
“明明是做给顾临行吃的，还拿上来骗我！”
季夏凉一听，连忙解释，“怎么可能做给那种人吃呢！”话刚说好，又发觉不能当儿子面这么数落他老子，“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你看差不多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菜吧。”
顾晨曦有些不信地看看他，又低头看看碗里的菜，全黑的脸终于慢慢转晴，然后渐渐笑了起来，“好吧，这次相信你，可是我要你喂我吃以示诚心。”
“额，”想着这小祖宗终于好不容易被哄好了，决不能半途而废，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季叔，你以后都不可以去Sodom那种地方。”
“可是我有时候要去看朋友啊，我和那个老板宁清远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要带我一起去。”
“未成年人不准入内。”
“你和那家老板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
“还有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做的菜的。”
“唔，真的吗？”
怎么有种被吃得死死的的感觉呢？
寒假转眼即至，顾晨曦已经完全住在家里，但是却比之前更加忙了。现在公司的事情等于是由他全权负责，顾临行的总裁也就是挂个名签个字的事情。看着顾晨曦整天忙得找不到北，季夏凉一面暗自咒骂顾临行这个不负责任的爹，一面又研究出各种十全大补汤给顾晨曦进补。
“尝尝看，这个是天麻鸽子汤，据说可以美容养颜哦，这两天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唔，好奇怪的味道啊。”顾晨曦捏着鼻子喝了一口，不禁要抗议，“比前两天的猪脑汤还难喝。”
“没办法啊，天麻就是这种味道，要全部喝完哦。”
“季叔~”
顾晨曦又做泪眼汪汪状，可是季夏凉在喝汤这个问题上立场却是异常坚决的，虽然还是无法抵挡顾晨曦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但是他学会了转移话题，“没商量的，对了，你这么忙公司的事，考试复习的事怎么办？”
“这个呀，”顾晨曦脑子一转，立即说道，“你看我的成绩现在有进前五十哦，都是季叔的功劳，所以只要季叔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其实事实是自己的成绩原本稳坐前十，但是为了表现出原来成绩不怎么样，考试的时候只能故意空了一些题，以至于成绩出来的时候还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谈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季夏凉听到有这么大的进步，心里得瑟得不行，转眼把要全部喝完的指令抛到脑后，又开始去为顾晨曦做复习数据。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那盅汤怪味道的天麻鸽子汤早已经被偷偷灌溉给了窗台上的绿色植物。
到了快年假的时候，公司终于全体放假了，顾晨曦也得以清闲下来。冬暖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过看起来气色却较在医院的时候好很多，以至于连顾临行这样冷心冷面的人都难得对季夏凉报了好脸色。
虽然有一点点遗憾，但是过年的喜庆气氛却没有被影响，季夏凉心情很好，提出要在家里做年夜饭，顾临行也欣欣然同意了，甚至在晚饭的时候把珍藏的红酒贡献了出来，一餐饭吃得宾语尽欢，难得其乐融融的样子。晚饭后，顾晨曦提议去看烟火，顾临行说要陪冬暖，季夏凉当然求之不得，就和顾晨曦两个人穿得和熊一样开车进了市区。
停好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可是万家灯火，尤其是饭店这种地方，更是红艳艳喜庆得不得了，倒不比白天冷清。两个人并肩走着，在最近的烟火观赏点停了下来。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已经有人忍不住先燃起了烟花。闪亮的花束腾空而起，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映衬地天空都五颜六色亮闪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