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反正我已经告诉她我们两个都在了，明天见了面记得打招呼啊。”

“哦，那我还要叫她叶老师吗？”

“额，同事面前叫叶老师，私下叫子谦就好。”

当把叶子谦给的工作正式上手以后，季夏凉才觉得之前的工作都是放羊，现在那才叫工作。一份策划可以修改十次，然后马不停蹄赶去和客户谈判，喝白的和喝水没有差别……叶子谦人如其名，是把自己这个女人当男人使的，那么他这个男人，理所当然，就是当狗使的。

送走客户，季夏凉扶着看起来已经晕晕乎乎的叶子谦站在饭店门口等车。出租不一会儿就来了，叶子谦这个样子，他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只好护花使者做到底，送她回到公寓。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女人的公寓居然这么小女人，清一色的粉红系，粉红的窗帘，粉红的床单，粉红的餐具，实在是不符合叶老师的作风呐。

“喂，看够了没有？”

被他丢进浴室的叶子谦冷不丁在背后问，季夏凉吓了一跳，转过头，居然还是粉红色的睡衣，“额，你不是喝醉了吗？我还以为你要很久。”

叶子谦不以为意地擦了一下头发，说，“我才没有喝醉，骗骗那些酒鬼而已。”

“那你还让我送你回来，你不怕引狼入室啊。”

“正好考验一下你的人品啊，”叶子谦笑，“而且你是gay，对不对？”

“额，”季夏凉无语了，这个女人绝对不安好心，于是双手抱胸，故作惊恐状，“你把我骗回来有什么企图？你要做什么？”

“好了啦，我想让你做我宝宝的爸爸。”

叶子谦说的风轻云淡，但对于季夏凉来说，这无异于是重磅炸弹，“宝宝，你有宝宝了？孩子爸爸呢？”

“喂，你不用那么惊讶吧，未婚先孕不是很正常么，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小孩了，我送你一个不好吗？况且孩子爸爸你也认识，你就当为他赎罪好了。”

“我认识？”季夏凉更加惊恐了，“难道是顾临行！这家伙未免太水性杨花了。”

现在他已经能想象到另一个顾晨曦在向他招手了，太可怕了！季夏凉幻想到一半，叶子谦一个巴掌已经拍到了他头上，“想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是顾总，是杭家明。”

047.喜帖

“什么？你要结婚？和叶子谦？”季夏凉宣布消息的时候，季冬暖完全懵了。

“恩，”季夏凉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口饭，“连孩子都已经有了，我们下个月举办婚礼。”

“孩子？”季冬暖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然后委屈地像要哭出来，“哥哥，你不是同志吗？怎么会，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我不够好吗？”

“我只是喜欢男人，又不是不可以抱女人，冬暖，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的，况且，你对我根本就只有依恋而已，我不知道你和顾临行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你只是把我当做逃避的避风港，冬暖，你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逃避没有用的。”

“哥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季冬暖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好了，就这样吧，我去休息了。”

季夏凉知道自己说的怎样的尖刻，看到季冬暖那么难过的样子他也不好受，可是他们之前何尝也不是需要一个终结，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终结，他也不会那么快答应叶子谦的。

接到请柬的时候，顾晨曦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本该送去给顾临行，却被他截下来的请柬，那两个烫金的名字，烫伤了他的眼睛，季夏凉和叶子谦。季夏凉要结婚了，怎么可能，那个人居然要结婚了！

顾晨曦赶到叶子谦公司的时候，季夏凉正被办公室里的老老少少包围，七八张嘴巴围着他要证实叶老师结婚的消息。

“季夏凉，你给我讲清楚！”顾晨曦只觉得有一把火正在往上烧，连季叔的一声昵称或者是敬称也懒得叫了。

季夏凉听到声音，转过头，一张大红的请柬就被甩到了脸上，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糟了，居然忘了提醒那个女人别往顾氏发请柬，不过，转念一想，还好，自己现在是季冬暖，不怕不怕，“你认错人了，我是冬暖，哥哥在家里。”

装，居然还敢给他装，顾晨曦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这两张别无二致的脸的，但是他很清楚眼前这个正在努力模仿季冬暖的绝对是季夏凉。他还想骗他，他不愿意认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顾晨曦觉得自己已经被愤怒和悲伤控制住了，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你要再装是不是，要不要在这里就证明给你看！”

季夏凉不敢去想他所谓的证明是什么，望了一眼周围正在看热闹的三姑六婆，连忙改口，“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出去谈谈……”

“哼，跟我出去，如果谁敢偷听，明天全部卷铺盖走人。”顾晨曦恶狠狠地朝跃跃欲试要跟上来的人望了一圈，把季夏凉连拉带拖地带到了楼梯间。

“你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为什么要结婚！”

“你已经和你讲的很清楚了，我没有义务永远陪着你。”季夏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少年的眼睛已经红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跟自己说话，那么冷冰冰的腔调，就像对待顾临行一样。

“可是我从来没有承诺过永远，好了，你回去吧，准备一下好去上大学了。”

“是啊，顾少，夏凉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以前他是没有发现女人的好，你看，我们都有孩子了，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了。”

不知道叶子谦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她挽住季夏凉手臂说出的这句话对顾晨曦而言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不可能的，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当然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咯，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那里还有产检报告。”叶子谦坚持不懈地煽风点火，怎么样她也不能输给这个小鬼。

“我不要和你说话，我要季叔告诉我！”

“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和子谦在一起，晨曦，你已经长大了，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顾晨曦睁大眼睛望着季夏凉，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季夏凉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更加伤人。顾晨曦无法接受，转身就跑，他怕留在这里听到那张嘴张张合合，说出更残酷的话。

“原来不是顾总而是顾少啊，季夏凉，你老牛吃嫩草哦。”叶子谦幸灾乐祸。

“好了，那孩子和我之间，不过是有点误会。”望着顾晨曦消失的方向，季夏凉苦笑一下，这个误会大概可以结束了。

“哦，是吗？”叶子谦意味深长地笑，笑得季夏凉毛骨悚然。

“恩，那是当然，不是要去拍婚纱照么，现在过去好了。”

048.我爱你

顾晨曦回到办公室，唐景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看到他双目通红衣冠不整的模样，唐景不由地吃了一惊，“怎么了这是？”

“他要结婚了，他有孩子了，他不要我了……”顾晨曦像是抓住一块浮木一样抱住唐景，喃喃地带着哭腔地说着。

他，又是他，唐景忽然觉得悲哀极了，眼前这个少年明明不是同性恋，为什么偏偏对那个男人要有那么深的执念？

“你爱他吗？”唐景推开他，忽然问道。

“不是的，但是我就是舍不得她，小景，我爱你的。”顾晨曦连忙否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快脱口而出，仿佛信誓旦旦要证明什么。

“你爱我吗？”唐景苦笑了一下，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是爱呢？你最渴望又是谁呢？依赖和爱又有什么分别呢？”

唐景一字一句地问，每一句都传递着源自心脏的痛楚，顾晨曦沉默了，唐景忽然想笑，这个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少年居然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爱情又算是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爱是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七情六欲五味俱全，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这些，但是那么久以来我们相处的是否太君子之交相敬如宾了呢？剩下的不用我说你大概也能想明白，如果你觉得你还是爱我的，你可以来找我，不要每一次都要我来找你。”唐景说完就走，父亲让她来提的事她也不想说了，公司的事除了联姻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唐景已经走了，顾晨曦坐在一个人的办公室，脑子里却全部是唐景刚刚讲的话，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七情六欲五味俱全，这是爱吗？他一直不去怀疑他对唐景的感情，或者说他从来不敢去怀疑对唐景的感情，他怕辜负唐景，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他不想唐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可是季夏凉呢？

他以为他只是依赖他，所以那些源自身体最深处的渴望也被曲解成是为了满足那个男人。可是，获得满足的，明明就是自己。他从来不会为了唐景而大动干戈，他们相敬如宾，他以为这就是爱情。可是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后，他所有的伪装都心甘情愿地被卸下来，为了那个男人，他会撒娇，会吃醋，会愤怒，也会心痛到无可自拔，甚至，他一步一步把顾临行赶下台，只为了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大概，他从来都是把爱和依赖弄错了，他以为他爱的是唐景，依赖的是季夏凉，原来，他依赖的是唐景，爱的才是季夏凉。

“季叔，原来我爱你啊。”

空荡荡的房间，少年顾自说着，眼泪无声息地落下来。

拍完婚纱照已经是晚上，季夏凉和叶子谦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11点，出乎意料的是季冬暖居然不在，不过都已经那么大人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这样想着季夏凉洗完澡也就自己睡了。朦朦胧胧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到是顾晨曦的时候，他有抓狂的冲动。

“不是和你说很清楚了吗！”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和这个孩子好声好气讲话了。

“季叔，我打电话过来没有打通，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少年眼眶通红，在季夏凉凶狠的表情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他真的是担心，这个男人在一气之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现在你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不要，季叔，我有话要说，你等我说完。”

“那你说，说完就走。”季夏凉一脸的不耐烦。

“我喜欢你，不对，我爱你，季叔，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好了，说好了吧，你可以走了。”

049.期待度

季夏凉没等少年再说什么就迅速关上了门。他说他爱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留住他，顾晨曦连这样的谎话也可以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他还嫌他沦陷得不够深吗？这个少年，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

季夏凉蹲下来，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面溢出来，明明知道那个少年那么自私，爱也不过是更深刻的谎言，为什么他还要有期待？还要让心脏汹涌那么强烈的痛楚？

原来，爱是身不由己的，对不对？

顾晨曦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门一下被合上，那个人就在门后面，可是为什么觉得他离自己那么远呢？已经试想过了很多种季叔听到后反应，甚至他觉得季叔那么宠爱他，一下子就欣喜若狂地原谅了他也说不定。但是，事实是，那个人根本不信他，甚至连看到他都觉得不耐烦了，他再也不会信他了吗，他再也不爱他了吗？

第二天季夏凉打开门，看到坐在墙角的那全身是汗的一团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抽搐地痛了，顾晨曦，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呢？

“晨曦，醒醒，醒醒。”

轻轻拍打着那皱成一团的东西，顾晨曦终于迷迷蒙蒙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汗污泪渍的脸，然后喃喃得叫了一声，“季叔。”

季夏凉忽然觉得心脏被抽去了一根神经一样难受，这个孩子，有太多太多让他怜惜的地方，“先起来吧，洗个澡再睡一会，大夏天的，臭死了。”

“季叔，你没有不要我对不对，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没有骗你。”

顾晨曦还在喋喋不休地重复那么自私的话语，季夏凉却不想反驳了，只是沉默地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少年却动也动不了，

“季叔，脚麻掉了动不了，你抱我好不好？”

少年还有些迷迷蒙蒙的眼睛望着他，季夏凉又有被吃得死死的感觉了，无奈地蹲下身，想要来个公主抱把他直接抱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抱不起来。这死孩子看起来瘦瘦地，怎么会这么重呢？好歹自己也是长辈，居然抱不起来，季夏凉的脸一下红了。

“自己起来！”恶声恶气的样子，想要扳回一点气场。

顾晨曦当然看出来季夏凉是怕丢脸，于是连忙改口，“我脚一点儿也动不了，季叔你背我好不好？”

季夏凉别扭地转扭过脸，却把背转过来，“上来吧。”

很轻的一句话，但对于顾晨曦来说却无异于天籁之音，季夏凉没有拒绝他，至少还舍不得他，那么他一定还有机会，还能让他爱上自己。

婚礼还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季夏凉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结个婚也要那么麻烦，当叶子谦提出要去家具市场置办新家具时，季夏凉立马表示罢工的强烈意愿。

“拜托，新房最重要了好不好，你一定要一起去。”

“我又不能和你同房，新房和我没有关系，我睡书房。”叶子谦那个粉红色系的房间，打死他都不要去睡。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你忍心让我一个孕妇过一会大包小包的吗？”

“家具可以送过来，你根本就不需要大包小包。”

“我不是还要逛街么~”

“孕妇就应该好好在家安胎。”又不是没陪这个女人出去过，才不要再上一次当。

“那就当你旷工，这个月奖金扣完！”叶子谦也懒得再动唇舌，直接使出杀手锏。

“我可以陪你们去啊。”

050.逛街

两个人正在冷战，顾晨曦的声音忽然冒出来，现在在这件小公司看到顾总和顾少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通知。季夏凉吓得一身冷汗，回想一下，好像没说漏什么嘴，才拍拍胸口安下心来。叶子谦却开心得不得了，自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那就麻烦顾少了。”

叶子谦小鸟依人地笑了笑，这女人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前两天还对顾晨曦剑拔弩张的，现在居然笑脸相迎，季夏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颜色不错吧，很衬你皮肤哟。”叶子谦指着一张深红的床单色迷迷地看季夏凉。

季夏凉忍不住又是一个寒战，就知道跟这个女人出来没好事啊，虽然他还算白，肤色确实很衬这样深红的颜色，但是这样的话题似乎应该他对她说才对么，于是往左边一指，道，“我看这个才合适，最符合你的兴趣爱好了。”

叶子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张粉红的Hellokitty床单，于是立刻双眼做心状，“这个这个好有爱哦，可是，我要照顾你么，还是深红的好了，这个么，可以储备着。”

“这个颜色会睡不好吧，不如那个粉蓝的好了。”顾晨曦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