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白浅追了出去，他站在走廊里把几步远听见他声音而停下来的白絮扬看着。
白浅说：“爸爸，你今天回来好晚。”
白絮扬边转过身边离开边道：“嗯，参加了个酒会，你早点睡。”
白浅盯着他爸爸离开的背影，站在那里道：“我是不是不用去E国了？”
白絮扬头也没回：“谁说的？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年前就过去。”
白絮扬打开门进去，后面本来站在原地的白浅跑过去在白絮扬还没关门前钻进了房间里。
白絮扬看着面前的白浅，白浅微微仰了头也把他爸爸看着。
白浅说：“你别让我离开，离开了，我就回来不了了。”
白絮扬越过白浅走进屋里：“胡说，怎么就回来不了了？学校放假的时候你可以回来。”本来在这几年里是不想见面的，但最终
还是不忍心。
白浅跟在白絮扬后面哭丧着脸：“才不要，我不想去，这边很好。”
白絮扬脱掉西装外套走进浴室，到门边的时候却被白浅拉住了：“除非你绑我去……”
白絮扬转头看着白浅：“如果非要如此的话。”
白浅瞪着他爸爸，一脚踢过去，转身便跑，这人说不通的。
白絮扬跨出一步，抓住白浅后领把人拉回来：“又没穿鞋子！”
白浅遂不及防撞到白絮扬胸膛上，本能的伸手拉住白絮扬身上的衣服，鼻间是温温热热的气味。白浅拉着衣服便仰起脖子吻了上
去，因为白絮扬一时没有推开，白浅张着唇轻轻咬着男人的唇瓣……
白絮扬拉过白浅时弯着腰，白浅被撞进他怀里时他还用手扶着孩子，怕他摔倒，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男人在亲吻孩子。嘴里的
香甜在诱惑着他，白絮扬不自觉地回吻回去……撬开那柔软的唇，有些急切地一口吸住那光滑而小巧的舌。
惊觉般推开白浅，白絮扬觉得他疯了，他不记得他刚才吻了孩子多久……
白浅跌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他爸爸，拉长的脖子下是宽大的睡衣领口。唔……爸爸吻他了……白浅含笑看着男人忽视男人那一脸
的怒容，甜甜地问：“爸爸，我味道怎样？”
男人一声怒吼：“白浅！”手上青筋突起。
白浅退上床，仰躺在上面，微微立起身脱掉了睡衣，光着上身躺在白絮扬床上，然后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白絮扬魅惑般叫道：“
爸爸……”
白絮扬粗声粗气地怒问：“你做什么？下来！”
白浅轻笑着用撒骄的语气道：“睡觉啊……不要下来。”
白絮扬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拉起孩子，手到一半又停下了，男人低低地声音威胁着：“白浅，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不要太过份了
！”
白浅转身趴床上，把脸埋在被单里，声音嗡嗡地道：“哪里过份了，我就睡觉而已……”
白絮扬气极反笑，他点着头道：“好，你睡，你睡这里，我走！”
白浅依旧埋着头，白絮扬刚说完他便听见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不知为何，鼻头便是一酸。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楼下传来
开车的声音……
白浅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边往下望去。楼下黑色的小车倏忽而过，车灯一闪之间，玻璃窗内那张稚嫩的脸上泪水滑落，轻
启唇瓣，哑着声音低低唤着：“爸爸，别走……”
白浅背靠着落地窗坐下来，屋里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隐隐听见‘卡卡’时钟行走的声音……已经一点了……他不回来了？
夜里风起，有落叶飘落……时间不停地发着‘卡卡’的声音，白浅的心也跟着‘突突’地跳动，好似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二点。
三点。
你不要再跳了，不要再跳了！
……时间依旧故我的走着，一针一针，一步一步。
白浅跑到床边穿上衣服，很冷！又重新回到窗边往下望去，没有人啊，还没回来啊……他要去找爸爸。
白絮扬开着车有些漫无目的，紧握方向盘的手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顿。他碰了白浅！他该死地碰了白浅！
问题还不只是他碰了，而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该死的东西。
‘啪！’
喇叭声在凌晨的夜里显得刺耳而突兀，白絮扬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男人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但还没一会儿，敲玻璃的声音不识像的响起了。
白絮扬偏头无力地看去，女孩甜美的笑脸在窗外……
白絮扬继续伏在方向盘上，不去理窗外的人。
‘叩叩。’玻璃声锲而不舍。
白絮扬烦燥地摇下车窗，冷声问：“有事？”
肖雨巧道：“扬叔叔，晚宴走得好早，您居然拒绝人家的邀舞而在这喝西北风么？”
白絮扬冷哼一声：“你可以离开了。”
肖雨巧轻轻笑着，整个人趴在车窗上：“扬叔叔，这么晚您在这儿做什么，心情不好还是没有伴，我陪你吧。”
白絮扬轻叹一口气，轻松地靠在座位上，淡淡道：“肖小姐，您外公一把年纪的人了，你给他老人家留点脸。”之前在宴会上已
经很丢人了。
肖雨巧脸色突变，但仍然忍着笑道：“扬叔叔……你不喜欢年轻的？”
白絮扬突然打开车门，一把拉过肖雨巧，一巴掌便甩了上去：“肖局不会教女儿，我替他教！”
肖雨巧被一巴掌甩到地上，她瞪着白絮扬说不出话来：“你……”
白絮扬站在那里轻声问：“怎么？还不滚？”
肖雨巧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看着白絮扬，骂道：“假清高！谁不知道你们这种人背地里的龌龊事？！”
白絮扬一个眼神过去，肖雨巧当下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夜，又静下来。
白絮扬靠在车边，抬手看了看表：才3点。男人扶额，头隐隐作痛……他确实是假清高啊！他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他刚才有什
么资格教训别人呢？
40.如您所愿
秋风飒飒，凌晨三点的长街寂静无声。
白浅一步一步地走着，赤着双脚，穿着单薄的睡衣，偶尔木木地左右望望，神色迷茫地寻找着什么。
偶尔一辆大卡车倏忽而过，强烈的远灯打过来，照在眼睛上什么也看不见。
白絮扬是四点回白宅的，车子刚进大门，远处站着的程方便已经等着他了。
“什么事？”
程方摊手，这两父子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都跑出去做什么？
“小少爷一小时前出去了，看他神色不对，我让人跟着。”
白絮扬想了想，问：“神色不对什么意思？”
程方想，这还问我么，您应该比较清楚吧，这屋里没别人，小少爷那样不是跟你吵架来着？
“咳……就是……没穿鞋，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白絮扬皱眉：“为什么不拦住他？”大半夜的不冻病才怪！
程方摸了摸鼻子，白絮扬看他那样子，知道是自己一时怪错了人，白浅要出去，这屋里除了自己谁还能拦？
白絮扬转身又回车里：“人现在在哪儿？”
程方道：“大哥，要我开车么？人在中心广场附近。”
白絮扬回道：“不用。”车便已经开了出去。
白絮扬在中心广场转了一圈便看见了白浅，他把车开过去，打开车门：“上车。”
白浅大大圆圆的眼睛上方还挂着水珠，车停到了身边还不知道，直到听见了白絮扬叫他上车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看着孩子站在那里，傻傻地也不上车只把自己望着，白絮扬无奈只好亲自下车然后抱起白浅放到了车后座里。
车平缓地开走，白絮扬打着方向盘，随意地问道：“这么晚了穿成这样出来做什么？”
白浅坐在后座里，车里没有开灯，昏暗的角落里孩子直直看着开车的男人，久久才道：“爸爸，你别走。”
白絮扬本来看着窗外眼睛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停下车，转过身看着白浅：“阿浅，你不能这么依赖我。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
白浅看着他爸爸，声音轻轻淡淡地问：“为什么？”
白絮扬骤然又转过身去，他看着窗外寂静的夜色烦燥地道：“不为什么！现在就让把机票订了，明天你就去E国，考试也不用考
了。”说着便要拿电话给秦申义打过去。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白絮扬知道，要让他离开，必须离开！
“不要！”白浅哭吼出来，人便从后座里站了起来，越过车座要去抢白絮扬手里的电话。
电话刚拔过去却被白浅一手挥到了车底，手机闪着信号显示着还在拔号中……
白浅从后座爬过去，疯了般抓着白絮扬的衣服嘶咬着：“我不要，我不要，你休想送走我！”
混蛋！臭男人！想送走自己，他不要！
白絮扬被白浅从后座上冲击过来，背面紧紧贴在了车窗上，伸手还要扶着激动的孩子别误伤了他自己。
在白浅想来，白絮扬要送走他，就是不要他，现在包括以后，爸爸永远不要他了。
“……喂？”电话却在这时候被接通了……里面转来秦申义刚睡醒的声音。
白浅抓着白絮扬的衣服叫道：“我不要去，你把电话关了，关了！”
白絮扬一把捉住白浅乱抓的手，一个反剪便锁在了孩子背后，男人便一个起身把人压在了车座里。
白絮扬低吼：“别闹！”
白浅手压在了背后，身上被白絮扬用腿压着动不了身。白絮扬看了看白浅，才府身下去捡起掉在了地上的电话直接按了挂机。
白浅动着腰身想要从白絮扬腿下钻出来，但却撼动不了男人分毫。
白絮扬说：“阿浅，你听好了，不管你怎么闹，去E国是一定要去的。
白浅嚷道：“有本事你放开我！”
白絮扬嗤笑一声，轻蔑道：“你？凭你？”
白浅动着腰想要坐起身来，却最终还是被弹了回去：“我，就凭我，你放开我！”
白絮扬腿下一个用力，喝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白浅哭着看着他爸爸：“爸爸，你要送我走，这辈子我也不会……不会……原谅你！”
白絮扬说：“最好不过，那你就别原谅。”
白浅没想到他爸爸居然这么说，心里一阵酸涩。过去的种种，十四年的呵护疼爱，他不相信男人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能这么轻
易的与他撇清关系……
白浅使劲儿反抗着压着他的力量，叫道：“我爱你，我就爱你了，爸爸，你不爱我，我就去死！我就去死！”白浅泪水溢出，胡
乱中挣扎着也居然让他挣开了，他一把推开白絮扬，反身打开车门便冲了出去。
白絮扬仿佛才反应过来般，叫着跑出去的白浅：“阿浅，你去哪儿？”人跟着便追了出去。
白浅说：“你让我走，不如让我死！”
车里落下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秦申义……而车上却没有人接。
凌晨五点的街上还是如黑夜一般，远处看不清什么车开着远灯……
白浅站在路中间回头望着白絮扬笑，爸爸，再见。如您所愿。
爸爸，如果不爱我，不要让我爱你；
如果不爱我，不要对我温柔地笑；
如果不爱我，不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不爱我，也不要让我离开——我最初亦是最后的地方，有你的地方。
身体飞出去的感觉仿佛要飞离了这个世界，我从哪里来，要回到那里去，你不要我，我便只能回去。
白浅听见男人嘶声歇力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爸爸，你也会心痛吗？爸爸，其实我有好多话好多话要和你说，可是你总是不愿静
静地听我说。
白絮扬抱住飞出去好几米远的白浅，那满身的血、紧闭的眼、无力的四肢……
“浅浅？浅浅……你不要这样，不要吓爸爸……浅浅……醒醒……”
小货车司机从驾座里跑下来，看见地上的人吓得赶紧抖着手打120。
白絮扬摸着孩子的脸：“没事的，浅浅，没事的，有爸爸在。”说着抱起白浅便向不远处停着的车大步走去。
白絮扬小心地把白浅放进车里，然后退出来自己坐进驾座，启动车子开出去。车子以最快又最稳的速度行驶，拿过一旁的手机拔
过去。
“立刻联系南区医院做车准备车祸手术。”
助理李良真凌晨接到自己老总电话时还愣了愣，但在‘奇衡’十几年处事习惯让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去理原因，只照着白絮扬说
的做，立刻便给南区医院院长打了电话过去，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出门开车亲自往南区医院去了。
白絮扬到医院时，院门前已经等好了人。
抱着白浅放在推床上时，白浅还有意识。孩子抓住男人的手不放，白絮扬便府身吻了吻那满是血的脸，轻轻笑着说：“浅浅别怕
，没事儿了。”
当手术门被关上时，男人终于支持不住般靠在了医院白色的墙上，喑哑低沉的声音道：“浅浅，爸爸对不起你。”如果不是爸爸
……
浅浅，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时间在离去，天破晓时手术间里还没有人出来。走道边传来跑动的声音，秦申义和苏青言跑过来。
“听见小白菜的声音像是你们在吵架再打电话就一直没人接，就知道你什么也做不好，打给程方，程方也不知道什么事，最后还
是青言打电话给李良真才知道小白菜出事了，怎么回事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街上晃？！”
白絮扬靠在墙上听着秦申义不停地声音缓缓闭上了眼，他只想静静地等候，等候孩子回来……
苏青言拉了拉秦申义示意他不要说话，几个大男人便站在医院的走道上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手术门拉开，医生面带微笑地走出来：“手术成功，患者胸骨断了两根，胸腔有出血，脑子受了震荡，要静养，嗯，现在不能探
视。”医生说着抬头对白絮扬一笑：“扬总放心。”说完医生便走了。
第二天。
病房内，秦申义看着白絮扬道：“现在能说什么事了么？”现在已经可以去探望阿浅了但这个男人却没有去。
白絮扬双肘压在膝盖上，脸埋在那双大手里呵呵笑起来，渐渐笑不可抑，而笑声中悲凉而寂寞。
秦申义轻轻皱了眉：“阿扬？”
待那笑声止了，男人抬起脸，是一张满脸胡渣的脸：“是我错，我该死！是我让阿浅有了那些想法，是我的错。”
秦申义静静地看着那个颓废而憔悴的男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