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 第二部——路人甲甲甲【有前部连接】
路人甲甲甲【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2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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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遥再也无法承受,用力推开了他。

双真狼狈的倒在了一边,又慌忙爬了回去抓住非遥。

“我求你……非遥……小辰,你是小辰对不对……”

“够了!”非遥推开他站了起来,也一把提起了失了力气的双真,怒吼,“小辰不会回来了!他死了!死了!死了!”

双真又吐了一口血。

非遥惶然无措,只有抱住这个千疮百孔的人,恨不得倾尽所有让他安静。

却只有无可奈何。

双真猛地一把推开了他,转身飞了出去。

非遥踉跄了一下,刚要追,却再一次被尹忱拦住。

非遥急得双眼通红:“他受伤了,我得把他找回来!”

“轮不到你。”尹忱冷淡的说,外面不知何时涌进来许多士兵,虽都不是非遥的对手,但要完全摆脱还是会花很多时间

非遥怒吼:“你想看着他死吗?”

“你去了才是真的要他死。”

非遥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那你也要派人去找他啊!”

“已经去了。”尹忱微微侧头看看身后。

两只狼,如今只剩一只。

双真疲惫的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没有反应的看着前面。

雪白的狼渐渐泛出深重如血色一般的暗红光芒,照亮一片漆黑的林子。

光芒中狼的身影渐渐拔高缩短,诡异的形状几乎叫人视而色变,只是双真已经没有了惊讶的力气,以至于在看到那个红

发的男人走近时,依然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风炎停在他面前俯视着溃败的他,光芒散去,然而那双眼,已然成为光源。

双真呆滞的看着,最后毫无意义的笑笑:“今天,似乎每个人都想要让我吃惊呢……”

24.

风炎矫健修长的身躯暴露在昏暗的树影中,长发随风飞起,看过去像一簇张牙舞爪的火。

他看着双真,评价道:“现在的你真难看,就像死了一样。”

双真不做任何应答。

“死人的话,土地里埋了太多,不用再多你一个。

“我喜欢你活着的样子。拼命守护自己的你,就像光一样。

“土是回归,水是源泉,光是新生。这在天界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光族的直系贵族,当真这么脆弱吗?”

双真只是看着他,目光涣散。

生命若失去了意义,活着还不如死去。

“双真,你已经承认自己死了吗?”

双真闭上眼睛,冷得心里缩成一团。

风炎蹲在他面前,单手抬起他的脸:“睁眼。告诉我,你已经抛弃自己了吗?就因为一个上百年没有见过的人,因为他

死了,你就连命也不要了?”

双真终于正视他:“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

风炎嗤笑:“你活下去的理由何以问我?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活着——我要这天下,要为王,要将边界和天界统

一,还要你。”

狼的眼睛有着天大的野心,因而光芒璀璨,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包括你自己?”

“包括我自己。”

“很好。”风炎站了起来,突然伸手拉起了双真,一把将他抗到了肩上。

“你干什么?!”

“你不要的东西,我捡回去。”风炎毫不在意双真的挣扎,一手压住了双腿一手按住了后背,像抗动物似的,走的步伐

轻快,“说过的话要算数,你已经是我的了,收回无效。”

“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双真怒极,狠狠在风炎后背留下一道道抓痕。然而力气不足,估计在风炎看来,比挠痒

痒还不如。

风炎笑道:“你不是不要命了吗,还不准我捡回家?”

“你懂什么?!”失去亲人的痛苦。无能为力的痛苦。身边的人背叛自己的痛苦。所有的这些,连同那一个被抽离身体

的希望,带着他一同沦进地狱。

双真被倒挂着,血全往脑袋上涌,怒得满脸通红,禁不住又吐了血。

“别乱动。”风炎脸色沉了沉,“我懂什么?我需要懂什么?我只要你懂,你丢了自己,就不要再管任何事情——当然

包括我会怎么处置你。”

“……你、你想怎么处置我?”

风炎笑得开心:“你还关心我怎么处置你?那好,我告诉你:你不知道为什么活着,那我给你理由;你害怕受伤,我给

你保护自己的力量;你怕心爱的人死去,那么,从这一刻起,你只爱我一个人——我不会死。”

“你——”

“你不知道吗,我从以前起就是个号称不死的怪物。连在蛇怪的洞窟里我都能完好无损的跑出来,还有什么能让我死?

“我……我不……”

“无法思考就不要思考。活下去的意义不是思考出来的。”

风炎打断他的每一句话,掐掉他所有的逻辑,只告诉他,现在双真不存在了,他只是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因为不属于,因而不用在思索,不用再为自己负责了吗?

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吗?

双真很想笑又很想哭。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蛮横的人?说的全是一堆歪理,做的事情全不正常,还要正气凛然的指责他太

愚蠢。

这么自命不凡,信誓旦旦。

这个人当真如此强大,足以承载另一个人的全部吗?

双真看着眼前被他划花了的漂亮背脊,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风炎的场景。

那时候他就背对他高高在上的站着,身后倒着所有的溃败者,身前臣服着所有追随者。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强得无以复加,每一缕,每一寸。

双真突然放松了下来,不再挣扎。或者说,他终于筋疲力尽,再无力挣扎。

就让他逃避一回吧。既然眼前已是绝境,就当自己死了又如何呢?反正伤势这么重,他还一直跑来跑去,说不定不一会

儿,他就真的会死掉。

这一条命,谁捡到也没有关系了吧。

渐渐安静下来的双真,挂在风炎肩上,突然觉得空白一片,似乎是他自己终于放弃了保留意识的力量,完全陷入了昏迷

中。

昏迷前,恍惚还是听见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像,他总是让人叹息。

如果水是孕育生命最原始的力量,那么光,就是将这生命迎接到世界的道路。因此,不论是孩子的出生或是毁灭,都必

须仰仗光的法术。

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这样说过。

他说,我们的家族,是光一族的直系,有着纯正的光法术,以及顽强不屈的生命力。即使是我们的死亡,也永远不会有

黑暗,因为他代表着腐朽的终点和新生的开端。光,就是重生。

那么,父亲,你和母亲的终结,是谁的开端?

小辰的死亡,又是谁的新生?

而我,若死去,谁可以重生?

双真微微的醒转过来,满眼刺进阳光。

似乎每一次从黑暗中苏醒,看见光的时候,都觉得,好像连空气都有了呼吸,充满力量。

头痛。

双真张张口,喉咙干的发不出声音,舔了舔嘴唇,只尝到一股微苦的药味。

身上倒是不怎么痛了,只是胸口有一种很憋闷的感觉,而且使不上力。

他撑起身子,看看空荡荡的房间。

小小的房子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一张床靠墙,一张桌靠窗,椅子上放着自己的衣物。

双真微微的动容。

这里,是他发现小辰衣物的那个房子。也就是蛇窟的附近。

怎么会在这里呢?

双真穿好衣服,站在窗边谨慎的往外瞧了瞧

好像要嘲笑他的小心翼翼,一只小鸟儿停在窗棱上,歪头歪头的四处瞅瞅,眼珠子溜溜转转,然后悠悠哉哉的飞走了。

窗外吹进来一阵满是暖意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亲在面颊上。

这里当真是四季如春,连阳光都是愉悦的,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影子,随着风摇摇晃晃。

他愣愣的站着,闻到窗外飘进来微微的苦涩药香。

双真忽然对自己的谨慎也感到无力。养成的习惯真是难改,现在已经这样了,死都不怕,谨慎什么呢?

放松了下来,双真慢慢的走向门口,想到那光里去。

才开门,撞进来一个人。

红儿正抱着七七八八大包小包的东西,表情抱怨又狼狈,看见他,更是美眸倒竖,气呼呼道:“你怎么乱走?尽给人添

麻烦!一边去,别挡着我。”

双真茫然,侧过身给她让路。

她瞪了双真一眼,浑身散发着“讨厌”的气息,然后自顾自的去整理东西。

都是些日常用品,零零碎碎的堆在桌子上,连锅都有,像要去郊游似的。

“这些是什么?”

红儿又看了他一眼,不满了:“还能是什么?都是你要用的东西呗,你总不能不吃不喝不过日子吧?”

双真反射性的:“为什么要过日子?”是想问为什么要在这儿过日子。

红儿乐了:“哥哥说你傻了我还不信,看来真傻了。”

说起风炎,双真眼神有了些变化,问:“他人呢?”

红儿闷闷地:“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知道也不告诉你。”

双真只好在门边继续傻站着。

红儿又莫名其妙生气了:“你就不关心哥哥吗?”

双真万分无辜:是你不告诉我的吧。

红儿赌气的一把将锅塞到双真手里,命令:“生火去,柴堆在房子后面。”

“生火干什么?”

红儿一副要被气死的表情:“生火煮饭呀!你不吃不喝的哥哥还要吃呢。哦,对了,外面的小罐子里还熬着你的药,自

己看着,再半个时辰就好了。”

“那你呢?”

红儿骄傲的用眼角瞄他:“我跟某个受了伤没用的人不一样,我要去给哥哥找好吃的去。”

“我……”

“你不准乱跑啊。你要是丢了,我上哪找一个傻瓜回来?”

“……”

红儿甩甩秀丽的长发,一眨眼就飞得无影无踪。

淘米,生火,煮饭。

不知道红儿是从哪里弄来的米,真是稀奇。算了,不想。

不知道风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现在他又去哪里了呢?嗯,红儿说他会回来吃饭,那算了,这个也不用想。

双真百无聊赖,从房子里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火堆边看火。

左手边渐渐散出米香,右手边又绕着药香,他坐着半梦半醒,对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气温不冷不热,太阳也没感觉很晒,但是暖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覆盖在身上,抚摸着每一个毛孔,安宁如许。

“在想什么?”

风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看着发呆的双真。

双真摇头:“什么都没想。”

风炎笑笑,蹲在双真凳子边,拿棍子拨了拨火堆。

“身上还疼吗?”

“不疼。”

“有没有觉得没力气?”

“还好。”

“睡了两天,饿了吗?”

“……有点。”

肚子叫了。

风炎轻轻笑起来。似乎对这样相安无事的问答觉得颇有意思,他抬头看双真,笑眼咪咪的吩咐道:“弯下身子来。”

双真一边躬身一边问:“做什么?”

风炎微微起来往双真嘴唇上啄了一下,又蹲回去:“没做什么,亲一下。”

双真愣了愣,哦了一声,缩回了椅子里

风炎看着他失笑:“双真,你不要这么乖嘛,我会忍不住的。”

双真避开他的视线。

以至于没有看清楚狼眼里的邪肆,下一刻已经连人带椅子被圈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灼热的唇这下子是真真切切的吻了上来,柔软的舌尖顶进张慌失措的嘴里,霸道的占领失地,一手紧紧扣住后颈,一手

用力揽住了腰际,大肆享用搜刮的权力。

风炎倒还懂得作为统治者要适当施行仁政,对俘虏要糖衣炮弹般的温柔,同时不知廉耻的索取。他极尽所能的舔遍他口

腔里的每一寸,舌头贴着舌头,吮吸之中纠缠不休。

快要窒息。

风炎还不放过他,呼吸越发混沌,一直往他身上压去。

就在双真因为椅子快要翻过去了而惊叫的时候,风炎已经一把抱起了他,飞进了房子里。

双真一阵头晕目眩,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床上,风炎双手撑在两侧,贴的极近,笑得不怀好意。

滚烫的气息吐出来,全砸在他脸上。

许是被太阳晒得久,眼里有了泪,折出微微的光芒,双真看不清,眼神氤氲。

风炎的手缓缓抚摸着他的脖子,沿着锁骨滑进了衣衫里。

光滑的肩线条优美,不经意触到一处疤痕,风炎微微皱眉,忽的扒开了衣服的一角,埋头吻住他曾经的伤处。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有些痒,和着万般思绪搅成了团,双真闭上眼,脑袋一片茫然。

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渴望。

然而过了一会儿,身上突然一轻,风炎竟抽开了身。

双真莫名其妙的躺在床上,直到风炎端着药碗进来,对他笑得纯洁,好像刚才的饿狼不是他一样。

“药好了,喝吧。”

“……好。”双真起来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喝。

真是苦。闻起来带着舒服的清香,喝起来却完全是两码事啊。

看见双真皱眉,风炎靠过去:“没继续,失望了?”

“……”

风炎笑眯眯的抢过药碗,坐到了双真身后,圈他在怀里的用勺子喂药。

“张嘴。”

“不用了,我……”

“张嘴。”微微严厉的命令。

不要反抗他。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

为什么呢?

不要思考。那个声音又在说。

“乖,”风炎一边哄着一边威胁着,“不然用嘴喂了。”

双真立刻张了嘴。

真是恶趣味。

风炎喂完了药,又凑过来像只大狼狗似的舔舔双真的唇,笑道:“睡会儿,这药有安神的作用。”

双真躺下来,却有些犹豫:“那个……”

“今天不急。”双真的唇上有水迹,晶亮诱人,风炎意犹未尽的用拇指指腹摩着,声音有难以察觉的沙哑,“你现在还

挺危险,等我把你养胖了再吃下肚。”

“我是想说我的晚饭……”

风炎顿了顿,而后半眯了眼笑得很危险:“这两天要用药疗伤,你不能吃饭。”

“……”

双真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

额头上又留下了那人的吻和缠绕在耳边的声音:“闭上眼什么都别想,乖乖的睡。”

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用管,包括自己。

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但能感觉到所有温暖的存在。

原来生命并不一定依靠呼吸。

25.

每天的日子又开始变得乏味而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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