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强强)下+番外——墨玉飞蝗
墨玉飞蝗  发于:2012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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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当时心里很怕。姜启荣的个性太强了,但凡受了刺激生了气,没人能预知他心里承受的程度,万一真想不开,后果就太严重了。

好在姜启荣没耍花招,perfume的角落里,他被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仰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好像很痛苦。他手里拎着整瓶的酒,没有酒杯,就这样一口一口往下灌。但高扬好歹放下了心,慢慢走到他跟前。姜启荣此时很讨厌自己,即使在嘈杂的酒吧里,他依然可以非常轻易的辨别出他的脚步声,真是太贱、太可笑了。

所以他没有扭头就说:“滚,我不想看见你。”

高扬站定,这明明只是个巧合和误会而已。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在路上遇见他,他没有地方住,难道我就坐视不理吗?”

“我说了你没必要解释。”

“我为什么不解释?这种事大大小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生我的气我容忍,但干嘛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说句实话,你明知道我跟他以前是什么关系,明知道我们到现在都还……喜欢对方,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你,你说你生这个气有什么意义?”

姜启荣抽烟的手一顿,终于把脸转了过来,“你说什么?你们到现在都还喜欢对方?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

他吃惊的看着高扬,高扬知道话说的狠了,但事到如今,除了说明白他也没办法。“我说过很多次,我们是朋友。”

“哼,你还说过你跟他也是朋友。”姜启荣顿了顿,抖了抖烟灰,说:“高扬,我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喜欢过我吗?”

高扬一愣,此时酒吧里突然放了一首很劲爆的舞曲,强烈的鼓点一下一下打在人心头,好像会跟着隐隐作痛。刺耳的吼叫,反而把他们现在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苍白。姜启荣就那么看着他,无欲无求,烟圈在他周围袅袅升起,那张脸上除了疲惫,没有血色,没有表情,没有任何东西。

仿佛他等待着的,就是心灰意冷。

“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声音不大,几乎要全数淹没在音乐声中,可他还是听到了。

他明显看到姜启荣握着酒瓶的手抖了一下,音乐声更加刺耳,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周围的人来人往也变得不真实。他面前,只有姜启荣的身影,只有他呼吸的声音,很细,却很清晰——他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终于把酒瓶放下,笑了,但是嘲笑。

其实他并不知道,在他说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句话时,姜启荣浑身都麻了,动不了,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知觉。

“你真是……”姜启荣叹了口气,“这么拙劣的谎话都编得出来,你要是从来没喜欢过我,那为什么要迁就我,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跟我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说啊,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

“我……”高扬顿了顿,“那些不都是你逼我的吗?”

“我逼你,好,就算是我逼你,但像你这种性格固执的人,会这么容易乖乖就范吗?只要你有一点儿不愿意,会是我能逼的了的吗?麻烦你面对现实不要再撒谎了行吗?”姜启荣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高,高扬不知是生气还是决定就此做个了断,用一句颇为残酷的话打断了他。

“要面对现实的,其实是你。”

直到现在高扬还是犹豫,可最后心一横,把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说了出来:“我之所以什么都依着你,是因为我感激你。你为了我跟……跟七哥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姜启荣仿佛是听错了,愣愣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感激?他感激我?

是感激,不是爱,不是喜欢。

是感激,

只是感激而已。

还有前面那句是什么?跟七哥的事他知道?他知道多少?他早就知道却从来不说,是可怜自己,还是看不起自己?姜启荣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慌,本以为他在高扬面前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可他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些不堪的过去。自己努力维持的,仅剩的尊严,竟然在他面前一点儿残存都没有。可自己还自以为是的在他身边叫嚣着猖狂这,好傻好傻,就像个小丑,掩耳盗铃,却早被人当成笑话。

真心话?

“你,你是同情我,还是可怜我?还是把我当笑话一样嘲笑我?”姜启荣缓缓站了起来,逼近高扬,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照的,整张脸上像是蒙了层霜,眼神空洞,微微张合的嘴唇显得可怜兮兮。高扬一怔,突然想起他拿菜刀砍床的那个傍晚,好像也是这种很脆弱的模样。

高扬预感事情有些不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稳定下来,“阿荣,你听我说,我没有……”

“你讨厌我,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一直在骗我哄我是不是?你一直把我当成千人压万人骑的贱货是不是?”姜启荣只顾自言自语,数次抢白,怨怒丛生,愁云惨淡。

高扬下意识地加重手劲,却又怕此时弱不禁风的他轻易就被捏碎,“你误会了,你冷静一点儿。”

“不是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嫌弃我,你嫌弃我……”姜启荣惊慌的喃喃道,然后猛地甩开高扬的手跑进了拥挤的酒吧中央。跌跌撞撞的跟几个人碰上,好像受了惊吓,身体不停的发抖。高扬追过去,却看见他被另一个人抱住,本想上去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他那个妖精朋友。

“荣,怎么了?乖乖的啊。”

妖精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姜启荣的后背,他一头扎进妖精怀里,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的人,再不肯抬头。妖精试图把他拎起来,他却抱紧对方的腰不肯松,如果这里是个墙角,那他一定会逃难般的可怜巴巴蜷缩进去。

妖精拖着姜启荣来到酒吧里一个安静的隔间,高扬也跟了过来,站在旁边发愣,看来,姜启荣一定是精神上有什么隐疾,否则不会动不动就这样失去理智的。

“阿荣……”

高扬上前试着拉他,姜启荣反射性的一抖,像是触了电,摇着头惊恐地说:“快让他走,让他走,我不要看见他,不要看见他,不要……”

妖精无奈的看看高扬,“你先走吧,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你放心,在我这儿没事的。”

高扬顿了顿,没办法,只好听他的先离开。临走时还回头看了姜启荣好几眼,有不忍心,有舍不得,更多的是无奈。跟安炜民不知道谁对谁错,跟姜启荣也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次对他狠心说了那些话,以为可以就此中断关系,可如今呢?弄得他病发,难道可以不闻不问放心离开吗?

但自己现在留在这儿,只会继续刺激他。高扬啊高扬,你一向做事很果断很坚决的,可偏偏最需要果断的地方却优柔寡断了。那边安炜民一直在等着他,这边姜启荣又精神崩溃,他知道自己不该两方都顾及两方都给希望,可又没办法偏心。

如果一个人真能分两半就好了。

浑浑噩噩的回去,安炜民还照他说的乖乖呆在这儿,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找到人结果怎么样,只不过他根本无心回答。身心俱疲靠在沙发上,安炜民就在他身边静静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安炜民说:“高扬,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不要顾忌我。我们以前年轻,可能说话做事都是一时冲动,没必要太在意。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受伤害。”

看着安炜民心灰意冷的脸,高扬说:“你的意思是,以前的事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时冲动一场笑话?哼……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也永远不会明白我曾经对你,对我们未来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和憧憬,在我决定一步一步实现它们的时候,你却告诉我别傻了,那些都是假的。呵……”

高扬冷笑了一声,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跟安炜民说出心里话,感觉果然很畅快,“你不如干脆拿刀捅进我心口比较痛快。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这些罪?为什么你要先给我那么大的希望然后再让我彻底失望?你回答我,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安炜民听得有些恍惚,没想到高扬会亲口说出他的愤怒,他还以为,他会把不开心隐藏一辈子。如果这些质问早点儿到来的话,接下来的答案就会不一样了,他们的未来,或许也会不一样了。

“高扬啊,其实最傻的那个不是你,而是我。你追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了,可我还是决定跟你在一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两败俱伤的事。因为我也喜欢你啊,我还是那句话,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分一秒都好,能多过一天就多过一天。到后来,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该结束了,那就结束吧。我这个人,大概不懂得什么叫抗争,也知道那时候抗争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怪我就怪吧。命不好,谁也没办法。”

“等到我进了娱乐圈,我就更加确定感情这东西根本不是我能拥有的,太不现实了。高扬,虽然我们都喜欢对方,但我们太不合适了。你既然也没有十足的决心要复合,那就让时间……把这一切都冲淡吧。我看得出,姜启荣他很爱你,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你错了,”高扬冷冷打断他,“在这种事上我是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勉强别人的。我不爱他,但是他为了我牺牲了很多,所以我不能不管他,就这么简单。”

安炜民苦笑着摇摇头,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慢慢削起来,说:“我记得你吃苹果很挑剔,一定要很脆很脆又酸又甜的那种,大小合适,皮色要青红掺半过渡和谐,要光滑不能有斑点,吃的时候还一定要削皮,削得太厚了你说浪费,太薄了又说削得不认真,呵……偏偏自己还不会削……你觉得世界上会有那么多适合你条件的苹果和负责给你削皮的人吗?”

安炜民放下水果刀抬起头,把苹果递给他,“其实只是你心理作用不愿尝试而已,这个苹果跟你的要求差很远,你试试看,真有那么难接受吗?说不定等你吃完这一个,就会喜欢了。”

高扬愣了愣,随即把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他不喜欢,但还不至于难以下咽。

“那你呢?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娱乐圈?你也知道你的处境,想要大红是不可能的。”

“我啊……”安炜民叹了口气,“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操控着,这次,我只想凭着自己一个人,做想做的事,看看能走多远。可能走到尽头就回头吧,不过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退路。”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总是这么任性妄为。”说到底,还是不由自主想要处处管着他,自以为是的以为,他永远都是自己的。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不想再动摇。”安炜民斩钉截铁的答道:“好了,我该去公司了,再见。”说完,他起身离开,走得决绝。他想高扬一定会觉得他刚才的话很凉薄,哎……可他要不这么做高扬怎么会改变主意呢?其实他是快要哭了,再也坚持不住,才逃出来的。

他那么爱高扬,怎么会不想跟他在一起?

高扬看着手里的苹果发呆,突然想起被定时炸弹炸伤的那次,安炜民也很认真的给他削过苹果——姜启荣吃苹果总是随便洗一下就啃,水果刀根本是摆设——那一次,安炜民也说了很多心里话,甚至是打好了预防针,那时候他就说过,他们会走不同的路,他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落空,长痛不如短痛。是他自己豪言壮语义无反顾要陷进来的,如今这一切,能怪谁呢?

打姜启荣的电话没打通,又没有妖精的电话,高扬只能等酒吧晚上上班了去找,然而,却听见妖精很平静地跟他说了这个消息:姜启荣已经去X市了,火车刚开。

到底,他还是走了。

26. 相隔两地的爱恋

相隔两地的爱恋1

“他走了?”高扬吃了一惊,他今天来就是想跟姜启荣好好谈谈,没想到他竟然跑得这么快。

“他买的票是今晚的,当然就走了。”答得理所当然,妖精晃晃手里刚调好的酒,放到脸跟前,半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好像无心跟高扬继续聊天。

“可他昨天精神那么差,你怎么放心让他走?”高扬双手抓住吧台边缘,一副逼问的模样。

妖精应声目光一闪,挑起眉角看他,似乎不太友好。紧接着又收起凌厉的目光压下怒意,心说这人也太过分了,明明是他不对,现在居然怪起自己,要不是这几年脾气被磨平,他早就掀桌揍人了。不过看在那个自认聪明实则笨蛋的荣傻瓜那么喜欢他的份上,还是以礼相待吧。

“他要走我能拦得住吗?”

高扬原本就不喜欢他故作清高谁都看不起的样子,这会儿心里又急又气,口没遮拦的怒吼:

“他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朋友!”

“他怎么会有你这种过河拆桥践踏人真心和自尊的姘头!”

高扬一怔,妖精的脸色还是十年不变的苍白,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刚才那种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是姜启荣的好朋友,那对自己估计是没什么好感的。

本以为谈话就此终止,谁料妖精淡淡的抿了口酒,好像突然间心情变好了,像跟老朋友聊天一样,说:“他昨晚虽然看错了车票时间,但人都到火车站了,只要改签当时也能走。可他偏偏又折回来了,只不过是想到很长时间见不到你,想要多陪陪你而已。”

高扬心中一滞,似乎终于可以理解姜启荣的心情,还有他满心希望回家后却看到那一切的伤害。

“他走的时候是挺活蹦乱跳了,但心里怎么样,很难说。”妖精没有给高扬留任何缓冲的余地就继续说道,示意他坐下,还顺手给他递了杯酒,说是他请,“荣这个人,看起来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藏的事儿比谁都多。”

高扬抿了口酒,皱了皱眉,妖精胸有成竹的一笑,“很苦吧,是不是就像你现在的心情?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妖精叹道,趁机看了看高扬的反应,很想发作又努力忍住。他突然明白了姜启荣当时为什么整天缠着他想戏弄他,看这种冷酷的人吃瘪确实很有乐趣,不过姜启荣没把握好分寸,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你知不知道,荣他最忌讳的就是跟老七的那档子事,他怕别人知道,尤其怕你知道。可偏偏……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样的话?”

“我当时,”高扬顿了顿,“大概也急了,只想早点儿把这事解决,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想着要解决。”妖精轻笑。

高扬脸一红,心知他是讽刺挖苦,却也无话可说。妖精的酒虽然苦,但却隐隐有另一番滋味,高扬喝了几口,倒也觉得不错,“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是不是有什么病?”

“嗯……算是吧。”妖精也不避讳,“还不是跟老七那时候落下的,被吓住了,这里有点问题,”妖精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他那时候不到十八岁,一个人在社会上混,日子过得勉强温饱,一边打工一边泡网吧,泡着泡着就泡到技校学软工去了。但没过多久就遇上那件事,你说他怎么能受得了?不过说实话老七这人还算厚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答应,所以荣才能把软工和通信的课程学完,不过他那会儿一直神神经经的,后来老七放了他,他还看过心理医生,慢慢的也好了。大概是还有些后遗症,受了刺激整个人就像你看见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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