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负相知咒——蝙蝠草草
蝙蝠草草  发于:2013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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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知道那个原因,我灿烂地扯开一抹笑容,说:“其实我不会给你那个孩子,云莺。”

因为即使是为了所谓的爱,我也无法让另一个不该存在的生命,承受和我一样的苦痛,承受本不该属于他的人生,我和宇文云莺

的孩子,该是多么可怜的存在,所以,我永生也不会让他出现的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更舍不得。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就像昨晚,死亡的感觉离我那么那么的接近,就好像一瞬间就会立刻把我带走一样,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

不会帮她了,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救我了,救我离开这个可怕的牢笼了。

还算明媚的早晨,抬眼就能看见花草上闪着光的露水,我踩着潮湿的地面,慢慢地走向那个我经常发呆的湖边。

只有在这样安静的早晨,没有忙碌穿梭的宫人,抛却奢华耀眼的安静,才让我有那么微弱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能感受那么一点属于自己的幸福,痛苦之中的幸福。

我站在湖边,湖对岸的桃红色身影若隐若现,背对着我的那个人缓缓转身,那人柳眉微皱,那人隔着那一汪湖水冷冷地看着我。

这个湖边有着翠绿的垂杨柳,那样清澈的湖水,还能看到那个记忆里唯一美好存在过的桃花林,可是湖对岸是不能到达的彼岸。

凤飞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的桃红色长裙,艳丽的金色花边的裙摆垂落地上,我看着那不适合她的艳红,小心地

问:“凤飞月在哪里?”

凤飞烟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凌烈的让人窒息,就好像下一秒就会走向前把我掐死一般,她低低地说:“凤飞月何人,恨月不知。”

恨月,凤飞烟恨他,那绵长的折磨人的爱终于变成恨了吗?

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那块黑色的玉石,或许该叫它符龙令。

“哈哈,真的拿到了吗?秦无心,我果然小看你啦?”她大笑着从我手里用力把玉佩夺去,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瓶白

色锦瓶,放在我的手上,阴狠的说:“就要结束啦!一切都要结束啦!”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忘了告诉我凤飞月去了哪里,忘了告诉我她在这片桃花林干什么,忘了告诉我她现在又在扮演谁,他们又

在搞什么花样。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知道。

冰冷的瓶身在手心不断的变热,我站在湖边,倚着那高大的垂柳,轻轻的将瓶盖打开,洒向湖中,满脸冰凉。

第63章

我并不知道宫人们都在找我,在这个硕大的皇宫,我的存在感一直很微弱。昨夜是新婚之夜,是对七秦和六翼非常重要的时刻。

七秦收下了人家的公主,送出了俩座城,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用意,但是我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就像凤飞烟说的,一切就要结束了,就像我的生命一样,真的要结束了。

又是浮华不实的酒宴,秦无修打着送客的幌子,又不知在盘算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怜我这个傀儡皇帝要被呼来唤去的演戏。

我和宇文云莺俩个人高高坐在正殿的上座,跪了一地的臣子,秦无修站在我的身侧,却更像是皇者一般,居高临下的对着朝臣说

:“云莺公主如今就是我七秦的皇后,定将与我帝伉俪情深,母仪天下。”朝臣都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吾后千岁千岁千千

岁。”

千年王八万年龟,我小声嘀咕着。却被坐在身侧宇文云莺听见了,她低笑一声,然后歪着脸看我,我顿时窘迫地直咽口水。

“陛下渴啦吗?”宇文云莺贤惠地小声问我,我连忙慌张的否认:“没有。”我一直承认自己的心理素质极端低下,尤其是在这

种场合下,我因为慌乱而抬高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却被靠近我们的那几个人听见了。

那里面有护送公主的六翼使臣,有一直和我不对盘的三朝元老杨恒,有拼命找我麻烦的新科状元纪浅,还有谁,我连他的名字都

颤抖的说不出口。

“陛下和皇后商量什么?”秦无修带着冷笑对着我,我连忙低下头去,小声说:“没什么。”

“是吗?”秦无修的声音突然抬高,对着宇文云莺说:“公主如今虽然是国母,有着母仪天下的重任,不过,皇弟以为,如今公

主最该做的是为七秦传宗接代,我皇膝下无子,公主既然嫁到我七秦,自然要绝无二心,您认为呢?”

面对这般没头没脑的质问的宇文云莺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柔声说:“摄政王殿下说的是。”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的手

覆在我的手上,我只是愣头愣脑的感叹,人宇文云莺果然是公主,和我那心里素质果然不一样。就这样被她紧紧地握着,有些不

真实的温暖。

也不知道这场装模作样的宴会是怎么结束的,那个粗野的外族将军不停地向我敬酒,明明以前我都不必参加这些的,我苦笑着看

着秦无修,他却从头到尾冷漠的站在身侧,仿佛真的只是个用心辅佐的皇弟。还有萧长洛,他只是不停地喝酒,甚至带着那样温

良的笑容给我和宇文云莺敬酒,他的声音明明没有丝毫情绪,平淡无奇地说:“祝陛下和我后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白头到老,可是我就要死了,长洛。永结同心,我叫无心,我本来就没有心。

萧长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再次拿起一壶酒走到我和宇文云莺的面前,那样嘈杂的场面,欢庆的音乐声,舞文弄墨的喧闹声,

酒气纵横,他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带着清冷表情,却又像是喝醉了一般,那样无礼地走到宇文云莺面前,递上一杯酒,笑着

说:“公主一定不知陛下被男人压久了,早就不行了,何况是你这个残废的女人。哈哈哈~~~”他笑得那样猖狂,一点也不像他

宇文云莺抬眼冷漠的看着他,继而扯开一抹笑容说:“是吗?陛下昨晚表现很好。”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什么表现很好,昨晚明明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很好,很好。”萧长洛笑着就那样将整壶酒倒酒了嘴里,那么对我之后,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的思考被突然倒地的宇文云莺打断,我看着她手中拿着萧长洛递上来的那个酒杯倒在地上,嘴角边的鲜血顺着明黄色的火凤镶

边映红了大半个前襟。

“公主!”“皇后!”“云莺!”我的那声云莺淹没在萧长洛发疯一般的笑声里。我只看见大片大片鱼贯而入的士兵,萧长洛将

酒壶用力的摔在地上,看向秦无修。

那个一直冷漠观看的人,对着萧长洛冷声说:“长洛,我说过我只要赢。”

“就凭你?哈哈哈~”萧长洛又是大笑,无数从天而降的黑衣人落在萧长洛的身后。我傻傻的将宇文云莺抱着怀里,看着这场闹

剧。

秦无修走到萧长洛面前,突然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被萧长洛用力的避开,秦无修讪笑出声:“我给了你一次赢我的机会

,你却放弃了,现在,你再也赢不了啦!”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你想救他的命,必须用自己的来换。”他突然

倾声附在萧长洛的耳边,亲昵的说:“我说过我不要这七秦,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要的是六翼,我要的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耳边只有慌乱的逃窜声,鲜血淋漓的厮杀,原来又是我害了他,我站在高处,抱着宇文云莺渐渐变冷的尸体,泪流满面,涕不成

声。

第64章

被一个火红色身影强硬的带走的时候,我甚至僵硬地扯下了宇文云莺衣服上裙摆,鲜血粘腻的触感像是蔓延到心间一般,恶心到

了极点。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我被丢在马上,坐在前面驰骋的那个人,身上飘着淡淡的香味,我的脑中都是萧长洛和秦无修厮

杀的画面,痛苦的想要立刻死去。

“陛下,下马吧!已经没有人追过来了,这个地方还算安全。”良辰看着那个瞪大眼睛流泪的人,伸手将马上的人用力的拉下来

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嘶哑着说:“快去救长洛,求你救长洛。”

秦无修是爱长洛的,我看过他们那样亲密无间的交欢,长洛是萧家的主上,他一定不会被秦无修抓住的,可是为什么我要害怕的

一直颤抖,害怕的连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萧长洛了会怎么办,就像多年前我想到凤飞月会死一样。

“陛下,良辰的任务是救您而已,再无其他,这是主上的命令,良辰不能违抗。”良辰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涕不成声的我。我只

是幽幽地叫着,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二小姐联合了九王爷对付主子,没有了符龙令,主子凶多吉少。”我不明白良辰为什么能够如此淡漠地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

也不像那个陪我度过囚禁岁月的小丫头,她只是一个灵魂,淡漠而又残忍的灵魂。

我发疯一样爬到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腿,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良辰像是被激怒一般,挣开被抱住的腿,冷

声说:“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你问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凤主子,二小姐,主上,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声音突然抬高,转

身狠狠地看向我:“为了你,都是为了你,陛下你满意了吗?”

那么长久的对视,良辰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然后带着那么熟悉的表情弯腰扶我:“不怪陛下的,良辰也知道的,九王爷想

要六翼的兵权,他要那个使臣拓跋将军为他所用,他要陛下娶六翼的公主,他要害宇文云莺,这些明明都和主上没有关系的,可

是即使离成就大业只有那么一步,他都没办法看着您娶别人,所以主上对良辰说,他死有余辜,他不该去救。”

我的泪水流到嘴里,真的很苦,苦到我连完整的说出一句话都觉得困难:“长洛知道我中了毒,所以把符龙令给了我,明知道这

样做会害了他,还是那样残忍的给了我,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宁愿我恨他,都不愿我爱他,为什么?”我的脸埋在地上,

早就沾满了污泥。

因为他知道在你心里,他永远比不上凤飞月。良辰看着那个痛哭流涕的身影,突然自私地没有说出本该说的话,她不愿告诉他,

他倒下的这片土地上,撒着凤飞月的骨灰,他不愿告诉他,是萧长洛亲手毒死了凤飞月,他不愿告诉他萧长洛为了爱他,早就不

知变成了哪般模样。

第65章

二愣子蹲在茅坑的边上,挤弄着他那圆咕噜眼睛对着我笑,露出小米色的牙齿,用异常不符合他形象的温柔语调小声嘀咕。

如今这般好年岁都是托了当今圣上的福啊,皓烨四年的时候,那个昏庸无能贪欢好色的皓烨帝偏偏要娶人家六翼的公主,赔了俩

座城,还把小命给赔了,还好九王爷大仁大义,不仅使那个六翼的拓跋将军归顺了我七秦,如今这九州大陆上,那六翼也不过是

我七秦的一个附属小国,那也不过是三年前而已,明明如今百姓过的日子也并没有比那时好,可是一切都早就不一样了。

把最后一桶大粪抬上牛车,我对二愣子笑了笑从他身侧绕过,他倒是不嫌弃我臭,猛的抓住我的手,连声说:“秦七,你别走啊

,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我不慌不忙的拉开被他抓住的手说:“这次你是要说你家纪大人如何巧舌如簧的将那拓跋将军纳为我七秦所用,还是要说你是如

何喜欢他。”

二愣子那因为营养不良本就苍白的小脸突然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似的,原谅我这个挑大粪的粗人,说不出什么有内涵的形容词来,

他突然扯开嗓门说:“秦七,你就是瞧不起我喜欢男人,是吧?你为什么瞧不起我啊,当今皇后也是男人,那年‘成王败后’不

知惊艳多少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我扯开一抹笑,慢慢地坐上牛车,皮鞭抽上牛身,只给他留下一个灰暗丑陋的背影。

我确实不知道那段茶余饭后被人们赞颂的“成王败后”的故事,我只知道我在那个破败的竹屋里整整等了三个月,等有个人来告

诉我,萧长洛怎么样了,来告诉我他为了救出我到底被怎么了,我没日没夜的睁着眼睛流着泪等着,明明记得自己是要死的,可

是我却不敢死,就算到了每一天都要痛得晕过去几次,我还是不敢死,我为什么不敢呢?哈哈,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只知道我现在叫秦七,是个低等的挑粪工,一个月也就能挣二十钱银子,估摸着连我当皇帝那会儿衣服上的一根带子都买不起

我当皇帝那事可是秘密,不过我觉得现在也没有人在意了,我也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尽管我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混得那么惨,

不过这样的结局未尝不好,至少那个人还活着,我也活着,虽然我更希望自己早死早超生。

凤飞烟是什么人啊?那样的毒药,整整三年,那样漫长折磨人的疼痛,可是我还是没有死,还这样顽强地存活着,不知是奇迹还

是讽刺。

我如今在皇城脚下的一处叫做阴垛的小城,是个下三滥的掏粪工人,枉我在那个牢笼呆了几十年,终于摆脱了,也不过是如今这

般模样。

“纪大人这是在等在在下吗?站在门口的白色身影只是一晃,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从牛车上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对

纪浅说。

那人微微皱着眉头,突然闪开看向我的目光,淡漠地说:“秦无心你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纪大人玩笑了,我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一不偷二不抢,谈何作践,还有再说一次,在下秦七,纪大人别再叫错了。”我说完,

扯开那身又臭又脏的衣服,走向屋前那条小河。

纪浅这个小人,要不是我亲眼看他抓走了良辰,我倒是会感谢他放了我,感谢他作为秦无修的走狗,对我这个本该死了的先帝手

下留情。

“听说纪大人刚刚荣升兵部尚书,如今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相信我,我在说这话时,正坐在湖边,异常猥琐的脱着裤子

,我敢肯定,纪浅那眉头估计都要皱断了。

多亏二愣子那孩子,每日都在我耳边宣扬他那位纪大人的英雄事迹,要想不知道也很困难,同样作为纪府的低等下人,我和二愣

子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是他的选择,而我,没得选择。

我还记得那日纪浅把我按倒在地上,冰冷的说:“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错生帝皇家,你就生得一副蛊惑男人的男宠模样

。”

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更加悲痛地记得,我是如何狠狠将吐沫吐在他脸上,冷笑着说:“纪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本王也

不是什么男人都看得上眼,如若要蛊惑纪大人这样的,我倒是宁愿去掏大粪。”

那你就去掏大粪吧!纪浅是这么说的吧,现在又来百般嘲弄,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贱人。

其实,我很后悔,早知道说不如去养猪都比掏大粪强啊!

我至今都不明白,纪浅为何要救我,在宫中的时候,他就一直不断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论是宝殿上的讥笑还是河岸边的嘲弄

,还是他对我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我如今在这河内洗澡,那人站在河岸观望。如若我没有疯,我猜测那人肯定绝对是暗恋我。

我又可笑了,那人喜欢我,所以让我掏了俩年多大粪,这样也算说得通,完全属于爱的表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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