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道歉!立刻休学，尽量找时间陪路易士，让他知道，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他重要的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史蒂芬说到最后已经耐不住火气了。詹姆士大吃一惊缩起了身体，然后又悲哀地低下头。史蒂芬焦躁地点燃了烟，把脸转开去。
“你有没有想过艾尔佛打什么主意?路易士艾尔佛生存下去的意义所在。我明知道如此，却一再要艾尔佛放弃路易士。因为我认为这对任何一个人都好，因为我一直相信你会让路易士得到幸福。”
“对不起，史蒂芬。我太优柔寡断了，如果我的态度再坚决一点就没事了。”
“没错，路易士一生下来就是个下人。你满口说顾虑路易士的心情，却只是把路易士当成下人看待，怎么可以这样?”
“我明白!我明白的。所以我……”
“如果明白，还在这烦恼什么?”
史蒂芬又怒吼起来，詹姆士睁大了眼睛往后缩，连诺曼也瞪大了眼睛说道：
“史蒂芬，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明白詹姆士是真的考虑到路易士的立场的，不是吗?何必这么生气呢?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嘛!”
“我能不生气吗?他明明知道路易士受到伤害了，却什么办法都不想，只会在这边烦恼，如果有时间烦恼，为什么不去想想办法?你想得再多，没有付诸行动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在我看来，詹姆士的烦恼只会让路易士想不顾代价以弥补他的歉疚。”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詹姆士急忙否认，可是一看到史蒂芬那险峻地眼神，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低垂着头。
史蒂芬很夸张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老是闭着嘴不说话，告诉我我说错了。我知道你体贴，可是这种体贴有时候是很伤人的。”
“史蒂芬，别这样说。”
诺曼说。史蒂芬闻言耸耸肩，把身子往詹姆士的方向靠过去。
“詹姆士，强迫他接受就可以了。如果你觉得路易士受到伤害，就由你去帮他疗伤。他之所以坚持要去赚学费不就是因为没有其他可以疗伤止痛的方法吧?因为你不帮他疗伤，所以他只好自己去找方法疗伤。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史蒂芬，就是因为我没用，路易士才会那么坚持。”
史蒂芬笑了。
“既然你同意我的说法，那就想想办法吧!我希望看到路易士在你身边时永远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也……这么希望，可是……”
詹姆士住了嘴，抬起头来。
“现在一定行不通的。”
瞬间，笑意从史蒂芬的脸上消失。詹姆士看着他继续说道：
“路易士是那么努力想靠自己去认同自己的存在，所以，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想让他去试试看。”
“詹姆士!”
“求求你，史蒂芬，在路易士答应之前，就让他做做看吧!我想，就算赚不到学费路易士也可以藉着这个机会认同他自己了。求求你，史蒂芬。”
詹姆士如此赤忱地恳求着，看来詹姆士是不会打退堂鼓的。他就不是个懦弱的男人，只是因为个性体贴、大而化之，所以不拘泥于小事，总是尽可能的站在别人的立场着想。他不喜欢争执，对现实的事物也不执着，因此鲜少有强烈的自我主张。
然而，只要他一坚持起来，那就是十辆马车也拉不动了。
史蒂芬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
“我只要路易士能过得幸福，或许这是我比较自私的想法，但是，如果路易士不能过得幸福，我就没办法原谅要艾尔佛放弃路易士的自己了。”
“对不起，为了我，连你也得背上这种重担。不过，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希望你有再多一点的耐心。我想，现在对路易士说什么都没用的，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说真的，我对他的表现还真的有点吃惊，或许我根本就不了解路易士。”
詹姆士很害羞地笑了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是那么地可爱、体贴、温顺，个性好得一点都不愿违逆别人的意思。”
史蒂芬说着说着，脑海里便浮起路易士那定定地望着他的坚毅表情。
路易士曾经为了遵守艾尔佛烈德的吩咐，展现了惊人的强信念拒绝詹姆士。
那么，路易士表现在詹姆士面前的坚毅又是什么呢?他是了守住什么而表现得如此坚强呢?
“路易士现在在公爵家做粗活。”
詹姆士的话顿时粉碎了史蒂芬的思绪。
“公爵家?是洁拉尔家吗?”
诺曼问道。詹姆士摇摇头。
“是威沙比公爵。他说对方愿意帮我出学费，所以对这份：
作怀着极高的兴致。”
诺曼和史蒂芬不禁惊愕地对望着。
“威沙比……公爵?”
史蒂芬皱着眉头低声说。诺曼用若无其事的表情问詹姆士。
“那么，路易士看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很累或对工作感到不耐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那边的评语不好吗?”
“唔……也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在公爵家工作可能不是那么轻松。”
诺曼实在说不出口公爵家的主人是一个好男色的人，于是詹姆士笑着回答：
“路易士说那边的人都对他很好，我感到很安慰。至少他休息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因为他以前一早就要到洗衣店工作，从啤酒店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我一直担心他会弄坏身体。”
“是吗?那就好，你得多注意一下他的身体。”
诺曼一边说，一边把视线移回史蒂芬身上，只见史蒂芬面有难色。诺曼用食指推了推镜框，然后望向窗外。
“真是好天气啊!我们买瓶酒到花园去逛逛吧?到外面喝萄萄酒是最快意的事情了。而且，我还有一本书没看完哪!”
出门的时候明明是被硬拉出来的，诺曼竟然还记得带书。詹姆士笑着表示没有异议，而史蒂芬则无言地站了起来。
三个人要了酒跟杯子，往公园走去。

第五章

“不要!不要过来!”
在威沙比公爵的图书室里，路易士用两手捂着脸，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几个脚步声不断逼近。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路易士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路易士的脑海里满是疑问。为什么大家可以在这个时候狩猎?在吃过饭后的这个时间带里，能自由活动的应该只有负责餐点工作的厨师和侍者才对呀!
对一个公爵而言，威沙比的宅邸虽然小，但下人也少之又少，所以，每一个下人所负责的工作范围其实是相当广的。
譬如上菜的侍者不但要帮厨师准备料理，还要清扫餐厅；下人除了整理庭院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马匹，下雨天还要打扫馆内四处，主人要外出时还要负责驾马车。也就是说，当工作空下来的时候，就必须帮忙做那些需要人手的工作。七个人要维持一个宅邸的动作只有靠彼此之间的互相帮忙。
或许就因为这样的缘故吧?除了管家以外，其他的下人们不分工作性质高低，感情都非常要好，随时随地都看到他们一起工作。
可是，当他们从事被分配的主要工作之外的事情时，随时都可以中断或停止。也就是说，可以追捕路易士的就是帮忙别人工作的那些人了。
吃过饭后，应该有两个下人要整理庭院，然后去打扫马廊。
喝午茶之前，在外面工作的这两个下人是不具威胁性的。路易士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拿着书，偷偷摸摸地来到庭院。他避开下人的视线，绕到宅邸后面，自由生长的树木将路易士掩了起来。
路易士坐到采光很好的地方，摊开从图书室里拿来的书。可是，那不是用英文写成的书。图书室里的书摆满了高及天花板的书架，路易士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出自己想看的书。他随随便便抽了一本就带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还有用他看不懂的文字所写成的书。
可是，现在他并不想再回宅邸里面去：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时候的路易士把书本枕在头底下，躺在地上抑望着天空，结果不知不觉当中竟然睡着了。
他浅浅地睡眠一下子就被打醒了。路易士感觉到有人碰触着他的身体，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两个下人来脱路易士的衣服了。路易士一惊，奋力推开两人，没命地跑开来。
这些下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来碰我?刚刚虽然浅睡了一下，可是太阳的位置几乎没有改变呀!喝午茶的时间应该还没到的。
——公爵明明说过，工作期间是不狩猎的……
路易士穿过树群，在花坛之间奔跑着，他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怀疑。
雷纳德并没有说谎。他进出这座宅邸不过十天左右，不过，他信得过雷纳德。雷纳德虽然有着奇怪的嗜好，但是排除这一点不谈，他算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绅士。他的举止高雅，话题极有深度，要不是必须忍受他在自己身上抚触，路易士倒真想跟雷纳德好好聊聊。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可是，丢下工作开始狩猎的不只是做粗活的下人，连那些下午应该打扫二楼的小厮们也都来到外头，堵住了路易士的去路。下人紧追到后面来了。路易士一转头跑进蔷薇花坛中。
——为什么?现在大家应该都在工作的!
路易士从花坛中跑出来之后，冲向宅邸的侧面，从厨房的门往室内跑，原先他心理已经有所准备，可是一跑进厨房却没见到厨师。路易士松了一口气，穿过餐厅，来到走廊上。
二楼！如果他们没有在打扫，那么最好是逃到二楼去。二楼有几间客房。不，雷纳德的房间应该比客房更好。这个时候，雷纳德应该在自己的起居室里，不是躺在沙发上看书，就是舒服地打着盹儿。
至少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一楼不能待。大小餐厅、大厅，图书室，还有书房以及起居室，这些地方几乎没在使用，根本没放什么东西，一点藏身之处都没有。
正想上楼的路易士倏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厨师和侍者并肩坐在楼梯中央。
经过了这一阵折腾，路易士这才第一次发出惨叫声。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的，他在院子里睡着了，结果做了梦。否则不可能发生这种所有的下人都丢下工作来追捕自己这种事。
路易士回头看人口处的大厅，一看到原本在庭院里的四个人，路易士忍不住尖叫一声跑了开来，冲进他早已熟悉的图书室。
可是，满屋子摆满了书架的图书室却让路易士无藏身之处。路易士跑进去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妙，急急想回头跑出去，却看到下人们已经逼了过来，赶忙将门关起来。
下人们从门外用力地推挤着，路易士用全身的重量抵住门，可是，那简直一点用都没有。一个细瘦的路易士怎么抵得过六个粗壮的工人呢?路易士甚至连一对一都没办法跟他们相抗衡的。门被用力地撞开了，路易士被反弹的力量给推倒在地上。
“狩猎活动结束了，兔子先生。”
露出一脸狰狞笑容的正是厨师。路易士一边摇着头一边站起来，然后转过身。
路易士明明知道再也无处可逃了，可是他还是得逃：
而下人们也只是在路易士身后追着跑．没有意思立刻就扑上来。路易士在书架间穿梭，最后耐不住被追捕的紧张感而放弃了。
路易士乏力地蹲了下来，抱住他的是身材最高大的下人。路易士被带到以一扇门和图书室相通的书房去，然后被放到房中央的地上。
路易士惊恐地挥舞两手想推开他们，看到，看到围着自己的一群男人，他又害怕地捂着脸。有人抓住他的手，拉离他的脸，动手的正是不知什么时候现身的管家。
“路易士先生，您真是多此一举啊!这样做只会伤了您的玉手呀!”
管家说着，用舌头舔着路易士的手背。路易土感到一股疼痛，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是穿越花坛时划伤的。记得当时他空手拨开满是荆棘的花枝，只怕两手已经满目疮痍了吧?
可是，当时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闲情去感受疼痛。他甚至毫不犹豫地就闯进蔷薇花坛中，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逃!为了逃命，就算全身伤痕累累他也不在乎。如果能逃得了，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
路易士战战兢兢地恳求着，可是管家却面无表情地抓住路易士的胸口，一把撕裂了路易士的衬衫。路易士惊恐地缩着身体，管家却仍然一脸无情地看着路易士。
“主人之所以为您准备那么多衣服，主要就是要让我们这样撕扯的，不是让那些蔷薇枝钩破的，请你乖乖地让我们撕开你的衣服。”
管家用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说完就站了起来。一个下人迫不及待地跪了下来，把手伸向路易士。
“等一下，你排在后头!”
厨师一脚踢开了那个下人。下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为什么?我已经受不了了，拜托啦!我从来没有尝过啊!”
看来下人之间看似没有高低的区分并不是真的。至少看起来厨师的职位只居于管家之后。
厨师对其他的下人使了使眼色，那个下人便被大家赶离了路易士身旁。
“你不能先来是因为你动作太笨太慢!如果一开始就让你插进你那巨大的东西，路易士就完蛋了。去一边等着!”
“拜托啦!我已经快射出来了。”
“大家都一样，顺序早就决定好了的。你是最后一个!”
厨师冷冷地说完，把视线望向被那些正在脱衣服的下人们压在底下的路易士，开始松开自己的裤子钮扣。
“可别把他玩坏了。”
管家拍拍厨师的肩膀说道，然后离开了厨房。路易士发出了惨叫声，可是，门一被关上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通知用餐时间已到的铃声在宅邸内响起，可是路易士并没有出现在雷纳德.威沙比等待着的餐厅里。这是十天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形。雷纳德只跟侍者要了一杯酒。
过了一会儿，管家来了，在喝酒等待路易士前来的雷纳德身边耳浯了一阵子后，雷纳德点点头。
“到我的寝室去，好好照料他，至少要让他喝一些汤汁。”
雷纳德说完，管家便恭谨地退了出去。雷纳德吩咐侍者开始用餐。

雷纳德独自用过餐之后，回到自己的寝室，看到路易士蜷缩着身体躺在他的床上，两只手都用崩带紧紧地包扎着。雷纳德坐到床边，轻轻地抚着路易士的头发说道：
“我把人手都派出去了，突然有客人来访，需要人手，今天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路易士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一个定点，身体动都不动一下。雷纳德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说道：
“你最在意的人从明天开始就离家三天了。这几天里，你的伤会好一点的。游戏就暂时停止吧!”
然而路易士还是一动不动。雷纳德露出了笑容。
“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要让那些猎人太兴奋了。不过，你很叫我惊讶，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竟然掌握了每匹狼的作息时间，找出安全的时间和场所。以前有好几个人扮演过狐狸的角色，可是你还是头一只会用头脑的狐狸呀，兔子先生。不过，你好像没有想过，狼也是有智慧的。三天没吃东西的狼也是会用脑筋的。当然，对你来说这是很不公平的事情，因为所有的人都丢下工作去猎狐了。可是，把狼逼到这种境地的却是你自己哟，路易士。是你让他们饥渴到这种地步的。你整整毫发无伤地过了三天，这是我开始有这种游戏以来，第一次发生的情形。那些扮演狼群的人也是有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