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转而叹道:“以你这副皮相,居然沦落到要学朱玉树,做这等为人不耻的龌龊勾当,真正可惜。”
韩若壁笑道:“你这话,我权当作是对我外貌的褒奖好了。”同时,他双手并用,避开黄芩的目光,只专心帮他宽衣解带起来。
片刻后,黄芩的上半身已被他剥了个干净。
他直起身,舔了舔上唇,看着眼前的肉体,双眼因为映着烛火光芒而异常明亮。
令他奇怪的是,这时的黄芩,居然看上去很冷静。
‘冷静’得想让人打破,想让人看到它支离破碎。
韩若壁干笑了两声,道:“其实,在你之前,我还没‘碰’过男人。”
黄芩冷声道:“这么说,是我太合你的味口了,所以才令你破了例?”
这时,韩若壁下腹火热,欲望已经抬起头来。他再顾不得别的什么了,盯着黄芩的眼睛,一定一顿道:“试-过-才-知-道。”
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随着黄芩瞪大了眼睛,无力地挣扎,渐渐粗暴狂野起来。混乱中,他只觉韩若壁的气息强硬地沾满了整个口腔,扫荡般夺走了自己的呼吸……一吻中,二人都睁大着双眼对视,只是黄芩的目光早已失去了聚焦。
韩若壁的眼里虽含着笑,却如山猫一般,散发着锐利而贪婪的光芒,好象恨不得一口将面前人吞入肚子里。而黄芩的眉间深深地印下了一个“川”字,缥缈的目光中现出一股幽愤之气。
紧接着,韩若壁的双手轻轻抚摸过黄芩的嘴唇,脖子,胸膛,下腹……,眼前这具柔韧有力、肌理细致的身体令得他着了魔似的,舍不得放手,只想一点点侵蚀下去,直到手掌上的温度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上的每一次心跳,每一处血脉、每一块骨肉……
这双手得到了满足,它们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正在触摸着的身体强忍奇痒,轻轻地颤栗,它们也敏锐地分辨出了哪些部分颤栗得更剧烈,更销魂,证实着身体主人最敏感的部位。
一番蹂躏之后,韩若壁稍稍抬起头,垂下的发丝覆在身下发红的胸膛上。下一刻,他复又低下头去,极其情色地轻咬着黄芩的乳首,用自己柔软、灵巧的舌头努力地撩拔着身下之人。
他的吻慢慢向下,每一次移动都留下一点唾液的痕迹,他的抚摸慢慢集中在了这身体的敏感之处,他已陷入了对这具身体的反应的探索中。
黄芩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只以右手肘遮蔽住自己的双眼,全力隐忍,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体上肆意游走探索,无度挑逗,留下痕迹。
韩若壁只觉黄芩早该深陷情欲,却看不到,手肘之下的那双黑眸没有一丝一毫的迷乱,有的只是冰冷。
渐渐的,有人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
这呼吸声,不是来自黄芩,而是来自韩若壁。
就在韩若壁意乱情迷,想要进一步有所举动之际,黄芩平静道:“此刻,我倒觉得,你非杀了我不可。”
韩若壁抬起头,面颊潮红,笑道:“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杀你?”
黄芩道:“不杀我?除非你当真不要命了。”
韩若壁僵住了,回道:“为何?”
黄芩道:“疯狗咬我,我便要宰了它,除非它先咬死我。”
韩若壁起身,愕然道:“我床上功夫素来备受赞誉,多少春闺少妇,青楼花魁口中说着不要,却都欲仙欲死,刚才对你……难道你不快活?”
黄芩连连冷笑,道:“你好象已经忘记我是个男人了。”
韩若壁竟似一阵心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黄芩低喝道:“下去!”
韩若壁愣了愣,道:“从哪儿下去?”
黄芩唇角微颤道:“从我身上下去!!”
他若非被‘醉死牛’的酒劲控制着身体,早把身上人掀翻在地,再饱以一顿老拳了。
韩若壁突然隔着布裤,一把攥住了黄芩已经傲然挺立的分身。后者禁不住绷紧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
韩若壁轻轻抚摸了一下,道:“原来你已经……我明白了。我若记着你是男人,先想法子用手让你快活出来,然后我再来,你就不介意了吧?”说完,忙着就要去解黄芩的裤带。
黄芩移开挡住眼睛的右肘,眼神无比凌厉地瞧着他,咬牙道:“韩,若,壁……不怕死的,尽管试试看!”
韩若壁心头一黯,勃起的情欲瞬时被打击到了谷底。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面前这人眼中的恨。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感觉,他实在不想让黄芩就此恨上他。
心头一声叹,韩若壁迸指如戟,依次点过黄芩的百会、太阳、风池、翳风、合谷、神门等穴。
黄芩头一歪,沉沉睡去了。
早上,黄芩睡来时,宿醉引发的头痛欲裂令得他额角一阵抽搐,除了这点,身体倒不见别的不适。由此可见,韩若壁之后未再乱来,只是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睡了一觉。
起身时,他发现韩若壁已没了人影,自己那件被划破的旧袍也随之没了踪影,取尔代之的,是盖在身上的一件崭新的白色锦袍,明显比衙门里分发的要华贵上许多。
披上袍子,黄芩在房里转了一圈,瞧见桌子已收拾了个干净,空空的桌面上,一只小瓷碗下压着一张信纸。
黄芩伸手拿起,只见其上字迹笔走龙蛇,天然潇洒,写着:
“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昨夜之事,说来惭愧,只怨区区未能尽善,不堪打动黄捕头,还请黄捕头当它是春梦一场,莫再提及,免得气急伤身,令人疼惜。至于区区,定然痛改前非,如无万全之机,绝不敢再来唐突佳人。
区区已退了此间,另谋他处,本想当面告别,但一来,怕惹黄捕头生气,二来,区区胆小,更怕被黄捕头当疯狗宰了,是以只能留字辞行,还望黄捕头见谅。
另:旧裳区区已留下当作记念,回赠新袍。黄捕头若记恨赠主,不愿穿着,也可赤膊出门,但说不定区区就躲在门外某处,色眼以待,是以,还请黄捕头三思,莫要春光外泄,又便宜了区区在下的眼睛。
韩若壁留字
”
昨夜之事,黄芩既懊且恼,懊的是,自己被韩若壁一激之下,见了好酒便忘了防备,居然抢来‘醉死牛’喝下肚;恼的是,韩若壁趁人之危,欲行苟且之事,不过,现在瞧见这留字,比起懊恼,更多的又是哭笑不得了。
想到今日就要起程上京,他不再耽搁,穿戴整齐,又收拾了一番,出了厢房,来到楼下。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黄芩自到任至今,身上不是灰蓝的吏服,就是抹黑的便衣,从未穿过这等惹眼的白色华服,是以下得楼来,立刻令人耳目一新。
掌柜的上前奉承道:“黄捕头这身行头更衬得仪表不凡了。以前我们都没瞧出来,今日方知黄捕头也是个懂享受的人。”
黄芩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四下搜寻着韩若壁的影子,心道:昨夜吃了个暗亏,有机会总要给那厮个教训才好。
掌柜的瞧出他在找人,于是道:“韩大侠一早就结帐走了,只说不要吵醒你。”
黄芩有些失望地“哦”了声。
掌柜看似殷勤,却似有别意,问道:“那水床,黄捕头可称心?”
提起水床,黄芩便忆起昨夜,莫名怒起,道:“干你何事?”
掌柜的怔了怔,而后啧啧道:“韩大侠是大手笔,说愿意花五百两银子买下了小店那张水床。”说到这里,他别有意味地瞧了眼黄芩,才继续道:“那水床要送至何处,黄捕头尽管吩咐,我马上就雇人搬去。”心里喜滋滋地想:搬到了地方,我就好向韩若壁要钱了。”
黄芩发愣道:“送至何处?……你不问买主,问我作甚?”
掌柜的听言也愣住了,道:“韩大侠不是为黄捕头买的吗?怎么黄捕头却不知情?”
黄芩置若罔闻,拂袖出门而去,只留下掌柜的留在原地叹息,遗憾地想:这笔买卖估计是做不成了。
回到住处,更换衣衫后,黄芩将随身物品打了个包袱,再到渡口,上了艘小客船。
河面上,浊流滚滚,船帆迎风,舟浆起伏,客船日行百里,往京城而去。
次日大早,风起西北,樊良湖上的晨雾被吹得向东飘散,大有越刮越旺之势。
靠湖讨生的渔民们最怕遇上这种西北风天,几乎到了谈风色变的地步。因为,谁都知道,西北面正是湖的上游,连通着十几条河流和几处大湖,一旦西风乍起,全部水流都会借着风势,排浪撞岸,向东南急涌入樊良湖。这时,百余里宽的樊良湖湖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却是静水流深,连百石的大船也无法航行,更别提渔民的小渔舟了。胆小的渔民都只眼巴巴地站在大堤上,眺望湖面,不敢下湖。也有不少冒失、胆大的渔民照例下湖,其中不幸的便会翻覆湖中。
韩若壁也站在大堤上。
他在此处不是看热闹,是为了等人。
昨夜,任小刀已开始了点灯的作业,所以,今早韩若壁才会来此,瞧一瞧分金寨的人会不会来找他。
那点灯相见的信号,是他和雷铉一早约定好的。
等到中午还不见人来时,韩若壁只觉腹中空空,想着先去酒楼吃喝,明日再去堤上等人也不迟。
正走在街上,忽听得一阵暴喝:“散开!散开!……”韩若壁转头看去,只见街前一路人马缓缓行来,最前面的一人正高举马鞭,不断发出吆喝声。
来的共约十余人,衣着各异,个个带刀露刃,跨下健驹。他们骑马整齐地分为左右两列,拥着其中两匹马上端坐之人,且对这二人极其恭敬。看样子,那二人必是他们的首领无疑。这二人都为中年,一个相貌出众,打扮惹眼,头戴上清芙蓉冠,身着紫裳,肩披蓝氅,脚蹬云鞋,似是个道士;另一个腰间挂剑,一袭锦衣,鼻直口方,脸色红润,瞧不出什么来路。
韩若壁再仔细打量,只见那道士模样之人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细皮白肉,乍看年纪不出三十,但颌下飘扬的三缕美髯,以及他老练成熟的眼神,使人觉得他的年纪绝不在四十以下。眼光闪动间,他留意到那道士手中执着一柄拂尘,拂尘的柄为罕见的绿玉所制,在日光下绿光流动,极是特别。
见此拂尘,韩若壁微微一惊,心道:这人莫不是宁王手下的‘小天师’赵元节?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