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柏青认识那年才九岁,转眼间已经十五年了。柏青于我就如兄弟一般,兄弟如手足。”
“如手足……我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我就要失去他了。刘年,我就要失去柏青了。”
“柏青,柏青他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刘年听来喜忧难辨。
“你这样想,柏青会难做的。柏青虽然结婚,但他仍然是你的兄弟,你并没有失去他,相反还会得到更多。”
“谁都不会陪着谁到永远的,就像是小黑小白一样。”
“傻瓜,所有的生命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亡,但是在死亡之前,他们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是啊……”长长叹了一口气。
“昨晚你和柏青喝了多少?”必要的审问还是必须滴。
“就喝了一瓶,柏青便不让我喝了,后来我们就去唱歌了。”
“你和柏青去唱歌?!”刘年很吃味,陶晋从来不和自己去唱歌。
陶晋解释,“我和柏青唱歌都从来不在调上,你唱歌太好了。”
原来唱歌太好也会被嫌弃,刘年继续吃味。
“刘年,你会结婚吗?”陶晋突然问,太现实的问题了。
“会。”刘年点头。
陶晋笑,站起身,慢慢朝屋内走。
刘年拉回他,抵住他的额头,“我要结婚的话只会和你结。”
“我才不娶你。”低低的笑。
“你是高级知识分子,不能始乱终弃,要对我负责。”
“那表表决心——”
“我刘年生是陶晋的良人,死是陶晋的死人,半死不活是陶晋的木乃伊。”
第 7 章
刘年回来的早,便和陶晋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小区里有个小男孩在踢足球,球跑到刘年脚边。刘年帮忙给踢过来了,男孩乖乖地致谢,“谢谢叔叔。”
陶晋陪他们玩了一会,刘年坐一边看着。
陶晋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晃晃悠悠的;下身穿了短裤,脚上穿了刚买的运动鞋。
很清爽,很年轻,很活力,看起来高中生一样。
旁边坐了一位老大妈,问刘年:“你儿子吧,娃长的真俊。”
刘年笑笑,那男孩是谁家儿子?
“球踢得也好。”
刘年笑,那男孩球踢得是挺好的。
“在哪上学啊?”
刘年继续笑,我哪知道人家在哪上学啊。
“上高中了吧?”
不是,打住!刘年不笑了,高中?那男孩怎么看也是个小学生!
刘年憋着气叫陶晋回去,男孩甜甜地说再见,“哥哥,有空再出来一起玩。”看一眼刘年,也有礼貌的打招呼,“叔叔再见。”
陶晋嘿嘿只乐,刘年郁闷得要死。
刘年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陶晋敲门,“刘年——我进去了哦,进去了!”
刘年正对着镜子刮胡子,刮完最后一刀洗净脸上的泡沫。陶晋凑上去打趣,“哪里来的的帅哥,亲一个……”
“我很老吗?”刘年问。
“谁说你老了?”陶晋眨巴着眼睛。
“竟然有人说我是你爹。”
“滚,我还是你爹呢!”陶晋又反映过来,“是不是今天人家叫我哥哥叫你叔叔,你不高兴了?”
“真的有人说我是你爹,还问你上几年级了。”
“哈……”陶晋张大嘴巴,“不是你老,是我太年轻了。”
刘年挑着他下巴,“是啊,都能捏出水来了。”
陶晋作娇羞状,“不要调戏人家啦……”眼睛却在刘年赤裸的上身乱瞄。
刘年将他推浴池边上,“今晚等着我来验货。”
做完手头上的活,刘年来到陶晋门前,推不动?被反锁了。
“陶晋——”
“陶晋,忙完了没?”
“陶晋陶大爷?”
“爷儿,小的给您请安来了。”
“陶晋!我踹门了啊!”
“你敢揣试试?!”终于发话了。
“开门让我进去,咱都好几天……”奇怪了,这几天陶晋都不让刘年碰他。
“我吃斋我念佛我禁欲。”
“又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你吃什么斋念什么佛禁什么欲?”
“忘了告诉你了,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间都是斋戒日!”
这下玩大发了,刘年抓狂中。
过了几天在饭桌上,陶晋突然指着刘年问:“你都大叔了,怎么还长痘?”
刘年黑着脸:“云南刚旱完我这就旱了,我有火没处泄!”
陶晋支招,“去打球,去跑步,去练俯卧撑。”
刘年停下吃饭,“那个陶晋……你是不是对我有啥意见啊?技术不足,不够温柔,还是怎么滴……你告我一声啊。”
陶晋低头吃饭,“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还这样旱着我?”
“你脸红不脸红,就想着床上那点事!”
刘年吃瘪了,搞得自己像色狼似的。
“陶晋……你,你是不是想做上面那个,我没意见的。”
“你烦不烦!”陶晋好像发火了。
“吭……”刘年顿了顿,“陶晋,你是不是心里有坎儿啊?要不咱去看大夫……”
“……”
“身体不舒服?”
陶晋抬起头看他,吧嗒吧嗒眼睛。
刘年鼓励他,“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要不然我会觉得我不够关心你。”
“就是那个……我……”
“你怎么了?”
“痔疮——”
刘年愣了三秒,嘴角一点点放大,终于大笑起来。
“再笑我阎了你!”
“最近我过的日子也和太监也差不多了。”
陶晋坐在电脑前,愤愤刷着网页。
“干嘛呢,鼠标跟你有仇啊?”
“我在网上写了一篇吊念小黑小白的文章,竟然有人骂我假惺惺!”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刘年坐过来,“咱们也骂他,骂的他满地找牙!”
“怎么骂?”陶晋很茫然,从小到大没说过粗话的人。
“我来!”刘年敲打键盘刷刷打出一串字,“我咒他性生活不和谐!”
“这也算骂人吗?”陶晋同学很纯洁的问。
刘年点头,“这点我深有体会。”
第 8 章
刘年醒来摸了摸桌上的表,七点半。阳台那边射进来的阳光刺眼,刘年用手挡住了双眼。
浑身酸痛,不想动。
昨晚陶晋猫进来看他贼笑就知道没好事,就任由他去了。谁知道这小子在下面是绵羊,在上面就成狼了!
“起床了,大懒虫……”
手被拿开,吧唧一个吻落在脑门上,陶晋大大的笑脸就在正上方。
刘年翻身继续睡,“不饿。”
陶晋屁颠屁颠出去又屁颠屁颠回来,端了粥进来。慢火细熬的白粥加了枸杞,上面撒了一层切碎的青菜,色彩艳丽,看起来很有食欲。
刘年坐起来,接过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但是——“怎么没放糖?”刘年喜欢甜的,竟然。
陶晋遵命端了碗出去又回来。
刘年皱眉,怎么好端端的一碗白粥变成了红色。
“白糖没了,所以就放了红糖。”
尝起来也挺香的,刘年吃了两碗,陶晋在一边笑眯眯看着。吃到最后,刘年觉得不对劲了,“我怎么觉得像坐月子?”
陶晋看他,“你要真是一女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去死……”刚说完,刘年就觉得喉咙处痒痒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路小跑冲到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吐。
陶晋拍着他后背,吧嗒吧嗒眼睛,“还真怀上了?”
“……”滚字还没开口又开始吐。
陶晋鞍前马后服侍,有点忧心,“怎么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吐过之后也没吃饭,喝了点水,睡了一小会,刘年又觉得神清气爽了,拎包出门。陶晋追过来,“你真的没事?”
“我刚记起来,我一吃红糖就吐,太久了自己都快忘了。”
“那你还买红糖回来?”
“明明当时是你要买的!”
陶晋想了想,好像是自己要买的?心里窃喜,那就是说刘年不是因为那事……
接下来几晚,刘年都被“伺候”了一番。只要陶晋一撒娇一耍赖,刘年就没辙。再说看到陶晋情动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挺美的。
但是这天晚上,刘年反锁了门,不带这么纵欲的。
陶晋砸门,“刘年,你嫌弃我!”
刘年赔笑,“我吃斋我念佛我禁欲……我都这一把年纪了,禁不起折腾。”
半天没动静,应该走了。
“刘年——”
怎么还在?!
“我跟你商量件事……”
“说吧,我给你量量。”
“我一大学同学手头有个项目让我帮忙,得忙一阵子,不过钱也挺多的。”
“有钱啊,那接呗。”
“不过要去他们公司,他们公司在上海。”
“得去多久?”刘年打开门。
“40天。”
刘年沉默,点头,“那你去吧。”
陶晋扑上来,八爪鱼一样攀住,“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去呢。”
“舍不得我啊?”刘年笑。
“切——”陶晋鄙视。
刘年微低着头看他,“陶晋,我把你从大海里抓到我这条小溪里……你偶尔的一个翻身都可能让我干枯,你知不知道?”
陶晋攀在他身上,玩着一颗纽扣,“明明是我跑到你这条小溪里的。”
刘年伸手将他抱住,抱到床上,“鱼儿要上海了,我得先留个印记。”默默抱了一会,没动静。
“怎么了?”
“没,想着明天给你订票去。”
“不用这么急,我还能呆几天。”
“这两天我也想着回家一趟,咱就一起离开吧。”
俩人默默抱了一会,安静的似乎只能听到心跳了。
陶晋突然问:“你说,爱情和欲望算是什么关系?”
刘年呵呵笑了一会,“有人说,爱情在先是风流,欲望在先是下流。”
“那你是什么流?”
“我嘛,我是物流啊。”刘年最近接手的生意大部分都属物流这一块。“陶晋,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有人把爱情比作水,把欲望比作水蒸气。”
“水会变成水蒸气,也会结冰。那么冰又算什么?”
“冰,大概就是婚姻吧。俩个人的关系被固定,有形,结实,同时也很脆弱。稍微碰一下磕一下,就可能破为脆片,却不太可能化为水,慢慢地升华不见了……”
“那我们是什么?”刘年小心问,水,水蒸气,还是冰。
“我们,我们是冰水混合物,零度。”
第 9 章
实际上陶晋在上海呆了两个月才回来,回来都已经入秋了。
敲了门,没人在,已经是傍晚七点了。心里小小的落寞,本想着刘年开门给他一个惊喜的。想起为什么刘年每次回来都要敲门等着自己来开门,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很好吧。
翻出钥匙开了门,还是那个二居室,突然就觉得冷清了。
最后的一点云彩挂在西方,发出柔和的光。
陶晋默默站了一会,才想起还没关门。
刘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俩人对视,没说一句话。
关门声,然后陶晋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了门板,熟悉的思念的烟草味包围了自己。
“吃了吗?”刘年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声音却蛊惑一般。
“在飞机上吃了。”
刘年笑了一下,“好。”滚烫的吻便落下来,烫的陶晋难受。
陶晋挣扎着提出要求,“我要洗澡——”
刘年直接将他抱起,打开了淋浴喷头。水一开始是冷的,陶晋打了一个机灵,慢慢变成温的,热的。
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刘年慢慢地将他解衬衣上的扣子。陶晋动了动身子,刘年微笑,手上的动作依旧是慢慢的。
“刘年——”陶晋哑着嗓子请求。
“嗯?想说什么?”
“……我……我难受……”
“不是这句。”
“刘年……”
“我在听呢。”
陶晋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哭起来,“刘年,我想你。”
刘年回抱他,“好了,怪我,不逗你了。”
俩人洒下一路水花,跌跌撞撞到了床上。
陶晋突然问;“什么东西在添我的脚。”
刘年回头去看,“没什么。”
“就是有。”陶晋起身去找,看见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狗正伸着舌头舔自己的脚丫子,看见陶晋看自己便汪汪叫了一声。
陶晋将它抱在怀里,很欢喜。
眼看自己性福无望,刘年也坐起来,“毛毛,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刘年伸手将毛毛扔客厅了,顺便把门反锁,以保万一。
“我跟毛毛玩着呢!”陶晋抗议。
“你进海蹦跶去了,留下我守活寡,你现在不得先安慰安慰我?”
陶晋笑,“安慰,安慰,我给你买了礼物……”
“要什么礼物,你就行了。”
夏秋换季,抵抗力下降,于是陶晋自然而然地感冒了。刘年见怪不怪,还称赞陶晋这次比往常生病晚了一些。
从陶晋腋下取出体温计,刘年稍微举高了看,没烧。
“来,毛毛,出去散步喽。”
刘年一手牵着毛毛,一手牵着陶晋下了楼。
秋日傍晚,秋高气爽。
陶晋戴着一个大大的卡通口罩,细碎的刘海快遮住眼睛了,穿一件带帽的长衫,牵过毛毛靠着路边走,刘年稍微走后一点在打电话。
有熟人过来打招呼,“老刘,怎么有空出来。”
刘年笑,“陪儿子散步呢。”
来人大惊,一幅“你什么结婚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刘年继续笑,指毛毛。
来人大汗。
刘年指陶晋,“我弟,陶晋。”
俩人进了附近的一所大学,顺着小道往校园里走。路边一排银杏树,微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毛毛撒欢的跑,陶晋解开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