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羞”的程少辜一般大小。
“哼。”韩清这才不情不愿地转回头来,对上男子无奈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程子婴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
少年,强忍着笑意,不再多说什么。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整个屋子。
忽而,少年又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程子婴,认真地承诺:“子婴,你等着,我终有一天会救你出去。”
听了少年的话,程子婴瞠目结舌,但看到对方真挚且执着的样子,便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只是点头,微笑不语。其实,
对他来说,出不出去早已无所谓,程子婴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出去洗洗吧,看你把脸都哭成什么样了。”程子婴笑着将韩清拉离了自己的怀抱,走下床榻自去拿了衣衫来换。刚才
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没法穿了。
之后的相处融洽了许多,只是韩清与程少辜之间的梁子,似乎就此结下了。程子婴不得不感叹这小娃娃也太爱惹事,之
前惹怒韩绝也就算了,那人一直都是阴阳怪气不好相处的。但连一向迁就照顾他的韩清都给惹了,这就不得不让人担心
,这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呢?
晚膳时候,韩府显得格外热闹,因为轩王爷来了,大车小车,下人们不停地往前厅边上的客房搬东西。但这热闹也仅限
于前厅,后院依旧一片宁静,而处于最为偏远的清漪苑内更是如此。
只是让轩王爷失望的是,韩绝不在府里,他本以为趁着这个时候便可以与对方一同用膳,却不成想他居然不在。
满心失落地独自用完膳,烈轩羽原想在前厅里等主人回来,但却被管家告知将军公务繁忙可能不回府歇息,便又被人请
回了客房。尽管与计划相出入,心有不满,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此刻身在韩府,便又开心起来。这是韩绝生活的地方,烈
轩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与他如此相近。
而烈轩羽不知道的是,自己日夜思慕的那个人此时正轻轻推开了西厢房的门,笑盈盈地望着屋内正在俯首看书的男子。
“怎么是你?”程子婴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满脸错愕。他不是要忙着陪那个王爷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程子婴
原本放松舒适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
“不是我是谁?”韩绝的声音很是凌厉,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程子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出声
弥补,他是怕了生气时如野兽一般的韩绝。
“不是,我以为,以为你要陪那个王爷——”程子婴结结巴巴地解释,一阵心慌意乱。
“谁跟你说的?”韩绝的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不善,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那个多嘴的人给生吞活剥了。程子婴吓
得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微露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罢了。”韩绝看到男子如受惊的兔子般的样子,也不忍苛责,径直朝内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男子说:“进来。”
第十四章
男子身子一颤,但还是顺从地跟在韩绝身后。但出人意料的是韩绝只是让他帮忙褪了衣衫,便搂着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程子婴枕在韩绝的手臂上,听着对方匀称而平稳的呼吸,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
一夜好眠。程子婴醒来的时候,已不见了身边人。之后的几日里,似乎又回到了他刚到韩府的境况中。诚如韩绝所言,
早出晚归,只在夜深人静时,感受到熟悉而温热的体温,程子婴才会想起身边还存在着这个人。
如此生活,对于程子婴来说,着实轻松自然了不少,但这段时期正留宿在韩府的烈轩羽却为此头疼不已。他住进来的目
的本就是为了接近韩绝,但现在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个着落,如意算盘落了空,烈轩羽一日比一日的焦躁。
今日用完午膳,烈轩羽一如往常地派人去遣了韩管家来打听韩绝的行踪,但结果永远都是“将军公务繁忙,不在府中”
。烈轩羽心中气闷不过,便独自一人往韩府的花园逛去。
漫无目的的游荡,脚步在一处绕满了青藤的栅栏前停下。只见用栅栏围着的院落里,古木参天,枝影摇曳,空气中不时
飘来中药的清香。烈轩羽觉着好奇,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奇葩异草之间,忽见一青衣身影正在忙忙碌碌着什么。听到推门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见到来人,赶紧俯身请安:“
卑职严云,拜见轩王爷。”
烈轩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屑地瞟了一眼男子,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做什么?”
“回王爷,此处乃韩府正医馆,卑职是当值的医士。”青衣男子依旧低垂着头,谦卑地回话。
“怪不得老远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儿。”烈轩羽了然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却被门外的嚷嚷声给打断了。
“哎,严云,严云。”门被粗鲁得撞开,火急火燎地跑进一男子,同样是一身青衣衫子,身上还背了个小药箱。男子见
了烈轩羽,先是一怔,旋即赶忙请安道歉。烈轩羽皱了皱眉头,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去玩赏那些从未见过的花草
。
“洛善,你怎么回来了?”严云将刚来的男子拉到一边角落,轻声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切,还能怎样,不就是昨儿去了趟清漪苑,染了点风寒。”被唤作洛善的男子不屑地对天翻了个白眼,“都是底下那
群人,大惊小怪的,恨不能把整个正医馆都搬到昙烟阁守着。”
听到清漪苑三个字,烈轩羽敏感地竖起了耳朵。他很早便派人打听到韩绝在府中养了个男宠,就住在清漪苑里,也就是
因为这个情报,他才知道韩绝竟也是好男风的,由此,他才会生出接近韩绝的心思。因为在烈轩羽心里,对自己的样貌
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还从未有过被他人拒绝的经历。所以,只要韩绝喜欢男人,其他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烈轩羽谨慎地向正说话的两人的方向靠了靠,希望能听得更为清晰。
“听说,那个人以前也是个太医,怎会如此不小心,让自己的孩子受了寒。”严云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很早以
前在宫中见过程子婴一面,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极为谨慎细心地人才对。
“哼,他那个医士当得可跟咱们不一样。虽说都是伺候人——”洛善顿了顿,轻蔑地嘲讽道:“但咱们是忙前忙后正正
经经地给人看病,他么,只要轻轻松松地张开双腿——”
“洛善!”严云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阻止他再说下去。虽然程子婴和韩绝的事在韩府早已是人尽皆知,算
得上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尽管心知肚明可也没有人敢在私下里议论半句。如今洛善这么大大咧咧地说不来,指不定会
惹上什么祸事。
“别说了,你找死么。”严云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虽然洛善满心不满,但也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惊怒之下,呸呸呸
地朝一边的树丛吐了几口口水。
“对了,说了这半天,你到底是回来干嘛的?”严云终于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王医士要的草药。”洛善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向屋里跑去。烈轩羽紧随其后,又对身后疑惑
的严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守在外边。
“王,王爷。”洛善拿了药转身,被身后的烈轩羽吓了一大跳。
“你刚才的话本王可是全都听到了,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回话。”烈轩羽轻轻拨弄着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指甲,不屑地
打量着吓得浑身打颤的洛善,“听明白了么?”
“是,是,卑职明白。”洛善一个腿软,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主子最近有去过清漪苑么?”烈轩羽轻飘飘地问话,但那语气却是极为不善。
“将,将军晚上,晚上,都是在那,那里,留,留宿的。”洛善舌头打着颤儿,结结巴巴地回答,生怕一不小心,惹怒
对方而掉了脑袋。
“该死!”烈轩羽怒极,竟生生折断了指上修长的指甲,一脚踹向洛善,往死里踩他,好像他就是那个勾引韩绝的贱人
。等发泄够了,他才抛下满脸是血的洛善,一脚踢开了门。
门外是严云惊恐不定的脸,见烈轩羽出现,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清漪苑在哪里?”烈轩羽俊美的脸变得狰狞扭曲,咬牙切齿地问道。
“韩,韩府最西边,穿过后花园。”严云慌不择言,唯恐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哼!”烈轩羽满心满腹的怨怼与妒恨,加快脚步向外走去。他倒要去会会那个该死的贱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韩
绝迷倒这种程度。
而此时的程子婴,倒也没有了前几日的舒坦。因为担心程少辜的病情,脸绷得紧紧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韩清亦在他左
右看着,守着韩绝的命令不准男子踏出清漪苑一步。
只不过韩绝没有想到,有些时候,即使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该来的总归会来,躲是躲不过的。
第十五章
烈轩羽两眼发红、气喘吁吁地赶到清漪苑门口,正待踹门而入,却突然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两个暗卫给拦住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本王的路。”烈轩羽熊熊燃起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一鼓作气地赶来这里,却没成想被两
个无名小卒给拦了去路。
“轩王爷,请恕——”其中一个暗卫斗胆上前,正开始解释,只听“啪”的一声,脸上已印上五个鲜红的指印。被打之
人怒极,正待抬手反击,却被身后的同伴一把制住,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对方毕竟是个王爷。而将军既让他住在这府中,想必也是不想得罪于他。两个暗卫权衡片刻,却不知该如
何解决。是放,还是不放?将军此前确实吩咐过要守着清漪苑,但也曾经吩咐过府中所有下人,好生招待轩王爷,莫要
为难了他。
可眼下这情况,却是让他们左右为难。将军对于清漪苑中的主儿究竟是何态度,对于这轩王爷又有何打算?依着韩绝以
往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们根本就无从揣度,也根本不敢去胡想乱猜。
“怎么,你们还敢拦了本王?”烈轩羽轻蔑地瞪了两人一眼,径自向园子里走去。
两个暗卫相互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从私心上说,他们还是把赌注压在了烈轩羽身上,不说对方是个王爷,身份高贵
,就单从外形上说,烈轩羽的俊美绝对不是平凡的程子婴可以企及的。而且烈轩羽那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也吓退
了他们阻止的勇气。
但两人虽说是妥协地放了烈轩羽进去,但毕竟跟了韩绝这么多年,心中觉得不踏实,便决定一人离开去寻将军,一人依
旧守在这里,以防轩王爷闹得太过而伤了程子婴性命。
韩清在屋子内就已听到了外边的吵嚷声,安抚住程子婴,便走出门探看。见了烈轩羽也不请安,只是拿眼斜睨着他,冷
笑了几声。
“好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乍见少年清俊秀丽的面容之时,烈轩羽已是妒火中烧,再看他一副轻蔑瞧不起人的样子,一
向心高气傲的烈轩羽更是恼怒之极,心中火气是腾腾腾地直往上涌,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指着对方鼻尖破口大骂:“你
不就是个卖屁股的臭婊子,嚣张什么,你以为将军是真心宠你?”
“轩王爷说的是,小人就是个卖的。”韩清爽快地接口,嘴角却浮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小人当然比不了王爷,不但不
要钱,还喜欢倒贴。”
“你,你——”烈轩羽没有料到少年居然大胆如斯,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侮辱于他,
简直是大逆不道当诛九族。烈轩羽被人戳了痛楚,变得更为疯狂暴躁,劈手就向少年砍去。
韩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早看这王爷不顺眼了,更别说对方还是来找子婴的茬,在加上今日里又有一股莫名怨气郁
结于心,当心被烈轩羽一激,便也全都爆发了出来。
岂料刚要还击之际,身前突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烈轩羽也是一惊,但也顾不得什么,继续将拳打了出去。为
了护住身前之人,韩清只得放弃进攻,双手紧紧箍住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急转身,用后背生生的替男子挡
下了烈轩羽的重击。
皇家子嗣,本就有些拳脚。再加上烈轩羽在光禄寺时随着寺中武僧一起修行,武艺更是长进不少。如今,他是用了全身
功力孤注一掷地将此罗汉拳打出,而韩清又是毫无防备,一击之下,少年便受了重伤。
倒地的那一刻,少年亦没有忘记护住怀中男子。程子婴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身子并没有感受丝毫伤痛,睁眼一看,自
己竟压在了韩清身上。心疼地将他扶起,搂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拿衣襟替他擦去嘴边淌出的血丝。
“韩清,韩清。”程子婴轻声唤着,眼里写满了焦急,“你怎么样了?”
“子婴,我没事。”少年虚弱地应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想让男子放心。
“原来你才是。”烈轩羽恶狠狠地盯着程子婴,幡然醒悟。他刚才真是气昏了头,居然将最重要的一点给忘记了,那个
贱人可要比韩绝年长许多,看来是打错人了。
不怀好意地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走去,烈轩羽的目光凶狠而残忍,像是一头饥饿的野狼盯着软弱的绵羊,大有把猎物生
吞活剥的意味。程子婴不经意间看到步步紧逼目露残光的烈轩羽,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将韩清搂得更紧了。
感受到程子婴颤抖的身子,韩清亦发现了危险的逼近。强撑起身子,少年依然强硬地威胁:“烈轩羽,你最好就此停手
。否则,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哼,那我就更要试试了。”烈轩羽丝毫不介意韩清的怒目与警告,快步上前,猛得抓起程子婴的头发,不顾对方的挣
扎,将他重重地甩在地上,一脚踩上男子的头颅,冷笑着说:“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重要,还是我这
个王爷重要。”
烈轩羽正要加重脚上的力道,却突然被一阵强力给重重地抛向了半空,继而腰上传来重物穿凿之声,自己的身子竟是被
人生生地砸在了一棵参天古木上。烈轩羽可以清楚地听到腰骨折断的声音,剧痛随之而来,他疼得眼前一阵发黑,意识
丧失之前,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日夜思慕的身影渐渐朝自己走来。
韩绝匆忙赶到之时,正巧看到程子婴被烈轩羽踩在脚下的场景。心疼之下,熊熊怒火将他的理智燃尽。飞身上前,右手
使力,猛然将烈轩羽甩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抱起躺在地上的男子,焦急地查探他身上的伤势,见男子呻吟不止,怕是伤了筋骨,韩绝不敢再有动作。更
是小心地将他抱起,快步向屋内走去。跟在韩绝身后的暗卫见机,立即转身去请医士来看。
“韩清,韩清还在——”程子婴脸色煞白地躺在床榻上,一边接受医士的治疗,一边提醒韩绝莫要忘了屋外之人。
“哼,护主不利,那是他应得的。”韩绝轻柔地抚着男子的鬓发,嘴里却吐出冷漠而残忍的话语。“幸而你伤的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