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旁没有任何一辆车子停在边上,他的白色保时捷居然就这样腾空消失了。
09.Chapter 3(1)
带着些许怒意回到家里,牧零允径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狭小的空间放着一张小书桌,一张刚好只容一个人睡觉的单人床,雪白的墙上只挂着几张和爸爸的合影。
他坐在书桌前,将肩上的背包随意地丢在地上。
然后疲惫地趴在了书桌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好累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全身都像被抽光了力气般,眼皮也重得睁不开。
每天几乎是不分日夜地在工作,几乎半年多没好好休息过了,也难怪难得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沉沉的睡意席
卷而来。
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了夏亦的身影。
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他玩意的笑容,他生气的蹙眉,他调侃的话语。
仿佛他就在他面前一般。
牧零允陡然惊醒。
一看桌上的时钟。
6点20分。
原来他已经睡了两个多钟了!
他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这时,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的宁静。
牧零允伸手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却掏出了一个涨鼓鼓的黑色钱包。
他猛然怔住。
这不是夏亦的钱包吗?
手机的来电铃声一直催促着。
他先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这一秒,他居然有个念头,希望电话那头出现的声音是夏亦的。
“喂!小允,我是关崎。”
不是他……
“关崎?怎么了?”
“是这样的,鬼才说今晚要跟你调班,行不行?”
“鬼才?他不是明晚的班吗?”
“嗯,本来是的,不过他说明晚有事,所以就跟你调个班,你明晚再过来上班。”
“哦!这样啊,好吧,没问题。”
“好,那就说定了,我去通知那家伙囖,先这样,拜!”
“拜!”
挂掉电话,牧零允的心情有些失落,当目光重新落到面前那个黑色钱包的时候,他的睡意一下子消失殆尽。
刚才发脾气地离开,居然忘了把钱包还给夏亦。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身,离开了家。
天空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黑沉沉的一片。
街上车水马龙,明亮的街灯和高楼大厦上五彩斑斓的楼灯,将整个城市点缀得灿烂美妙。
牧零允头脑一片空白,他只想这趟公车能快点到达培训中心附近的车站。
他的心里,此刻只惦记着一个人,夏亦!
不安焦躁的情绪涌现于他的俊脸上,虽然想过夏亦也许离开了培训中心,但是他全身的财产几乎都在这个钱包里,也许他现在会
很需要它。
不管如何,他要先把东西物归原主,对,先物归原主。
公车终于到站。
牧零允冲下车,直直往培训中心的方向跑去。
夏亦蹲在培训中心附近的路边,闷闷地低着头。
他决定了,不再等那个人了。
真的太可恶了,原以为牧零允只是发发小脾气离开一下而已,没想到到现在都没出现。
钱包也不见了,车子因为违规停车而被拖走,今天真是倒霉倒到家了。
他将卫衣上的帽子戴到头上,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砰!”一个冒失鬼横冲直撞地擦过他的肩膀,他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
差点撞到了墙,冒失鬼敏捷地拉住了他的手。
夏亦一时情急便用力地紧握住不小心撞到他的人的手,那个人手心灼热的温度瞬间穿透夏亦的皮肤。
牧零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还没离开。
看到是牧零允,夏亦眼睛惊奇地发亮,他的内心突然有些窃喜,但当那种欣喜几乎快溢出表面的时候,他为了面子,又将那份感
受压回在心里。
他甩开他的手,然后假装生气地问:“舍得回来了?”
牧零允垂下眼眸,语气安静地反问。
“你为什么还没走?培训中心不是早关门了吗?”
夏亦一声冷笑,他为什么还没走?还不是为了等他回来,为了向他道歉,为了能再见到他。
不过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喜欢在这呆着,不行吗?”
牧零允偷偷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拿出那个钱包,递到夏亦的面前:“这个,我下午……忘了还给你。”
夏亦看到钱包时并没有很惊讶,一个钱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的眼里,这里面几千块和几张信用金卡对他来说并不算什
么。
他接回钱包。
“我先走了。”牧零允平静地转过身。
“喂!”夏亦冲到牧零允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牧零允抬眼和他对视。
夏亦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双眼,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道歉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怎么了?”牧零允疑惑地蹙眉。
“我……”他烦恼地挠挠头,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显得很别扭。
牧零允在耐心地等着他开口,也许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在期待他想要说些什么。
“唉呀!真烦,对不起啦!今天下午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的。”
BINGO!他猜对了!
牧零允忍不住窃喜,嘴角浮现一抹浅浅地微笑。
“没关系,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不应该和你吵。”
“对对对,你说得对。”夏亦突然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其实错也不全在我,你不应该和一个学生吵架,不应该丢下你的学生
这样一个人离开,连课都不上。你说得对,其实错的是你,嗯!”他最后还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他还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他的错误啊!
牧零允无奈的摇摇头,想不到他退一步承认彼此的错误,夏亦却顺势将大部分的错误全推到他身上,反之,最错的人是他自己囖
。
“喂!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别追究谁对谁错了吧!走,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夏亦识趣地转移话题,然后一只手搭上牧
零允的肩膀,嬉皮笑脸地推搡着他离开。
“去哪?”牧零允不自在地拨开夏亦的手,他很少和人这样亲密地接触过,毕竟还不习惯。
夏亦不以为意,微笑着说:“今天突然想吃泰国菜,你喜欢吃吗?”
“不去了,我回家好了。”牧零允边走边悄悄地拉开和夏亦身体之间的距离。
夏亦又不时有意无意地向他越靠越近。
“哎呀,就当是向你道歉的晚餐,给点面子嘛!我堂堂大少爷请你吃饭你不会不赏脸吧?”
牧零允安静了下来,他想不出拒绝他邀请的理由。
10.Chapter 3(2)
他们一同走进这家在城市里赫赫有名的泰式风味餐厅。
悠悠的泰式音乐,从耳边传来。
餐厅里的客人很多。
半圆型的候座区,座位呈半圆形排开,从巴厘岛带回来的原色藤木隔开了后面的用餐区。
“Sawasdee Ka ”,轻柔的泰语问候中,身穿浅金色裹裙的女侍应帮他们选定了靠窗的座位。而附近的几张餐座,都没有一个客
人。落地玻璃窗外,错落有致的喷泉淅淅沥沥。
他们面对面地坐着,高高的椅背拥抱着,一杯冰水姗然而至。
这家餐厅包厢的设计很富有泰国皇宫气派,偌大的餐厅内,时不时地有侍应游走在绛红色帷幔和金色墙壁间。
烛光、镜子、兰花、佛像、石刻,虚渺而又真实。
“我很喜欢来这里吃饭。”夏亦喝了口冰水,微笑着对着牧零允说。
“哦。”牧零允淡淡地回答了一声。
他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显得有些拘谨和陌生。
夏亦从容地笑了笑,然后用眼神示意女侍应过来。
女侍应走了过来,亲切地弯下腰询问:“请问夏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能吃辣吗?”夏亦细心地问了问对面的他。
牧零允点了点头。
“照旧,不过这次再多点一份苏皮海鲜汤。”
“好的,请问夏先生还需要些什么吗?”
夏亦再次将目光投落到牧零允身上:“你要不要喝酒?”
“喝酒?不了,明天还要上班。”牧零允礼貌地摇头。
“那好,阿根廷干红葡萄酒,就这些了。”
“好的,请您稍等。”
女侍应离开了。
牧零允的视线开始在餐厅内每一个角落游荡着。
看到他好奇的样子,夏亦好笑的问:“怎么了?这餐厅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没有。”牧零允收回游荡的目光,然后笑了笑,低下头。
“今晚不用回酒吧上班吗?”
牧零允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上班?”
“碰巧路过,看到你在里面上班,所以就知道囖。”
“那你来培训中心学舞呢?”
“也是碰巧……”刚说到一半,夏亦突然顿了顿。
“哦~!看到我在酒吧上班是碰巧,来学跳舞是碰巧,遇到我也是碰巧,你的人生总是有那么多巧合的事……”牧零允言犹未尽
地收住,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夏亦。
“喂!你在想什么?别想到别处去哦。”听着牧零允话中有话的语气,夏亦像个说谎话的小孩子一样不安和慌乱。
“我没想什么,今晚和同事调了班,所以不用去啦。”
牧零允的话音刚落,女侍应便拿了一支葡萄酒过来,放在桌子上。她将端盘上的两个酒杯放在他们各自面前,然后礼貌熟巧地将
葡萄酒倒进酒杯里,接着点头微笑离开。
透明精致的酒杯里,宝石红色的葡萄酒,晶莹剔透,仿佛还闪耀着紫罗兰的光泽。
“试试看。”
夏亦拿起酒杯,轻晃着,像个品酒的绅士般微笑着看着牧零允。
牧零允轻拿起酒杯,迟疑地看着杯内的酒。
其实他本身滴酒不沾,因为爸爸的原因,他讨厌酒,更不喜欢喝酒的人。在酒吧内工作也是无可奈何的,一次意外,他不得不在
里面兼职赚钱。
看见牧零允拿着酒杯僵硬呆滞的表情,夏亦抬手在他面前挥动几下:“喂!在想什么呢?”
牧零允突然晃回神。
他干笑了一下,然后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他想知道,为什么酒那么吸引人,为什么他的爸爸会变成一个酒鬼。
夏亦惊讶的看着他皱着眉难受的表情,他笑出了声:“干嘛喝得那么急,葡萄酒要慢慢品尝才是啊。”说完,他也轻轻的呷了一
口。
伴有悬钩子、樱桃和李子的水果气息,与香草味完美结合,香馨怡人,优雅迷醉,余味细腻悠长。
原来葡萄酒这么好喝。
牧零允笑了,欣然地笑了。
很久很久,他都没那么放松过了。
过一会,菜都上齐了。
“你先试试这道咖喱蟹,很好吃。”夏亦贴心地用刀叉夹了块蟹肉放到牧零允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牧零允有些受宠若惊,他看着夏亦漆黑如潭的双眸,他的心突然漏跳了几拍。
夏亦唇边绽放出一抹如盛夏阳光般的笑容。
这晚,他们边享受着美食,边不着边际地聊着很多话题,多数的,都是夏亦在调侃牧零允的话。
酒瓶内的葡萄酒渐渐见底。
餐厅内的客人逐渐离去。
悠扬的音乐飘荡充斥着整间餐厅。
11.Chapter 3(3)
第二天。
“滴滴滴……滴滴滴……”闹钟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催促着熟睡中的牧零允起床,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按停了闹钟,然后看了看时
间。
11点正。
他慵懒地翻了个身,然后竭尽力气地迫使自己坐起身来。
头痛欲裂。
他难受地捏捏眉中。
昨晚发生过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只记得他和夏亦聊天聊得很开心,然后就一个劲地喝着很好喝的葡萄酒,最后他们是怎么离
开,甚至连怎么回到家的他也不记得了。
原来喝完酒之后头会那么痛,以后还是不喝了。
唉!他晃晃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一点。再闻闻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一大股酒味,昨晚没洗澡就倒床呼呼大睡了。
洗澡,刷牙,洗脸,换衣服,将换洗下来的衣服和昨天跳完舞的衣服一同倒进洗衣机里洗。
好了,一切都恢复正常,身上残留的一丝丝酒味已经被香薰的沐浴露香味掩盖住。
望着镜中精神抖擞的自己,他对自己笑了笑。
OK,可以去上班了。
客厅里门窗紧闭,难闻的啤酒味道散漫整个狭小的空间。
一个身材壮硕英挺的男人穿着短短的白色衬衣和短裤,喝醉了酒躺在木质沙发上。
刚毅的脸上有酒后的熏红,下巴上留着长长的须根,整个装扮看起来很是邋遢堕落。
他的手上紧握着一个空酒瓶,眯着眼睛在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些什么梦话。
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墨绿色空酒瓶,过道上也有零星的两三个。
牧零允放下刚背上的背包,蹲下身安静地将酒瓶收拾起来,放到墙壁角落。
这时,男人突然蹙着剑眉在睡梦中反复喃声地呼唤着一个名字:“绪妍……绪妍……”他的身子开始不安地颤抖,“不要……不
要离开我……不要……”
牧零允走到男人的身边,轻轻地抚着男人剧烈起伏不定的胸口,轻声地仿佛在哄小孩子般说:“爸,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爸!”
男人被迷糊地唤醒,他双眼微微睁开,模糊地看到牧零允的脸。
他厌恶地打掉他的手,那样厌恶的表情似乎更多的是怨恨。他翻过身,背对着牧零允,而他转身而过的眼神,居然充满恨意。
牧零允早已习以为常,他平静地站起身,重新背上背包,戴好帽子,然后出门。
舞迹舞蹈培训中心。
“HI,Moon。”牧零允照常斜背着个背包,戴着顶黑色棒球帽,温柔地对Moon打招呼。
“允允,允允,里面……”Moon急急地唤住他,然后用手指着他专用的练舞室,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夏先生很早就来了,在里
面等你等了很久,还把其他学生都赶了回去,你快去看看吧!”
牧零允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
他径直走进了练舞室,“砰”的一声将门用力地关上。
在地上坐得无聊到只能玩自己手指头的夏亦,穿着昨天牧零允买给他的衣服相同风格的套装,一对崭新的运动鞋。
一看到牧零允走进来,即刻双眼发亮,“腾”地一声马上站起来。
“你迟到囖。”他的嘴角弯成优雅的弧度。
牧零允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我的学生呢?”
夏亦的脸一下子拉拢下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的学生哪去了,他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们啊,都说这几天不来
上课了,都走啦!”
“是他们自己不来上课的还是你赶走他们的?”牧零允放下背包,将帽子摘下放进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