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之羽+番外——梨华公子
梨华公子  发于:201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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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异常重视这次大婚,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如今的一国之君正式迎娶正宫王后。虽然之前有娶过几位侧妃,但是

终究不比娶王后来得更郑重。况且又是事关两国的未来安定,更加懈怠不得。

平日里只管礼佛的太后在十几日前就开始一一过问婚典大小事宜,生怕有任何错漏。

但是当看到作为当事人的儿子,本该比谁都上心的国君,这几日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禁暗自叹气。

她也知道在这个权宜之计中,国君处境尴尬,心有不满。可是平日里他从来不会在政事上带上任何私人感情的,而这次

却有点反常。

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想劝又怕更增添他的负担,所以只好自己亲力亲为,多为陛下分担一些烦忧。

而慕容冲见太后毫不过问倒也乐得清闲。

大婚之日宫中到处张灯结彩,浓浓的熏香飘散在宫廷内,每处宫中殿阁都贴上喜字,摆放名贵花瓶,插上应时的鲜花。

从前一天日暮时分开始,御厨房就炊烟四起,忙碌无比。

宫中文武百官及其家属,还有各国国君或者国君代表,各色人等都从这天的凌晨时分进宫等候大婚典礼的开始。

宫中的宫女侍从们丝毫不停的穿梭来往于各殿宇,迎接、招待各位贵宾,好不热闹。

及至午时,一切都准备停当。就等着迎接皎月国公主,也就是未来的王后銮驾入宫的时刻了。

宫内宫外、举国上下都满怀兴奋的期待着。

此刻只有穿戴妥当的新郎——红霜国年轻俊美的国君毫无表情的坐在大殿之上等待典礼的开始。

殿下站满了穿着庆典礼服的官员和贵宾,因为等待了很久,这时都开始偷偷交头接耳,不时偷看着高高的端坐于华丽宝

座上的国君。

慕容冲的脸上无甚表情,淡淡的,眼神盯着殿外一片雪白的玉阶上,兀自想着心事。

突然间心中倏忽一动,他轻移眸子向殿中望去,只见大殿上挤挤挨挨的穿着颜色深浅不一的华服的各色人影中,有一抹

月白色的修长身影突显出来。

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向下不错眼的凝视。

因昨晚贺羽之又去了天香楼厮混到半夜,回来后被父亲逮住狠狠训了一顿,心里很不爽快。躺在床上又不知为何辗转难

眠,直到快天亮才渐渐睡去,结果早上就起晚了。

起来后有仆人说老爷已经等不及去了皇宫,叫他赶紧穿戴好直接骑马到宫里去,不可再拖延,不然天威难测。

听了这话,他觉得不禁好笑!天威难测,在他看来根本是和风细雨、温柔似水吧。

不过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快快穿戴了。

因为没有官衔品级,所以只好穿上太后在年节时赐他的月白色暗纹云锦长袍,用翠玉莲形冠束上丝缎般的乌黑长发。

出门来骑上仆役一早就牵来的爱马踏雪匆匆向皇城赶去。

才到宫城外就听到宫中传来的庄严细乐阵阵,知道是典礼即将开始。

心想:不好!自己今天如果迟到那毕然是太失礼,回去保不准被父亲一顿好打。

饶是生性不羁懒散如他,也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是断断迟不得的。暂且不论君臣之礼,就算是朋友相交之谊也不容在这么

个大喜之日如此疏忽怠慢。

于是他恨恨甩掉马鞭提起袍角就向宫门冲去,守门的卫士见是他也不阻拦,任他向大殿撒腿狂奔。

一路上有几个太监宫女见他的样子都立定了来看并掩嘴偷笑。

跑到大殿正喘气呢,就看到父亲瞪着双目向他走来。

他暗叹命苦!不过想到这是国君的大喜,况且是在宫中,父亲也不好拿他怎样,就放下心来。

刚有点喘匀了气,父亲已经来到他身边站定,如同耳语般的在他身侧轻道:“不成器的东西,今天这么要紧的日子你都

敢晚到,看我回家后怎样治你!”

他微微一颤,想是父亲果真动怒,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于是冷汗开始顺着背脊点点淌下,低头皱眉,暗自喟叹。

正叹气呢,又觉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住自己。

心想:这下更糟了!我偷偷溜进来,想他是不会察觉。但见如今光景,躲也躲不掉了。唉!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

昨晚去了趟天香楼竟如此倒霉!早知这样,昨天不如不去。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想法搪塞过去要紧。

想到这,他就打叠起精神,抬头迎着那道目光看去。

刚想扯开嘴角装个乖巧的笑脸,没想到竟然看见端坐在上的陛下目光中闪动着让他不解的神色。

吓得他刚扯开一半的嘴角就僵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连他这个素日胡闹惯的都觉得尴尬万分。

于是讪讪一笑忙低下头,想着陛下的目光里面究竟有何不同,刚才会让自己突然慌乱起来,真是奇怪!

又仔细一想觉得也许陛下今天要娶王后难免心情紧张,所以会用这种古怪眼神看他。

再想想,好像陛下并没有责怪的样子。那就好!不怪罪我就万事大吉,别的好说好说。他再次发挥了自己乐天的秉性,

只是把烦恼在脑中随便一过就立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宫庭中奏响了庄严华丽的韶乐,大殿内立时安静了下来。群臣和使者们都纷纷列队行礼。

待乐声稍停,穿深紫色朝服的礼部尚书秦书远捧上雕花檀木盘装的王后册封金册,庄严的踱步走到御阶下,再由宫廷总

管太监捧金册到御座右侧立定,等国君一声:“宣诏!”,就由一旁专司宣召的太监捧过金册展开读了起来。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无非歌颂未来王后的贤良淑德,两国的秦晋之谊等等。

羽之早就觉得困倦,此时听得这样啰嗦的东西,困意顿生,不时抬手捂嘴大打呵欠。

眼皮沉沉之间,正想抬头想清醒下,结果又碰到慕容冲的目光,这次却是含着宠溺的笑的和平常一样,心里一轻松,顿

觉瞌睡也去了大半。

当王后的銮驾进入天仪殿前广场时,宫廷里的音乐奏的震天动地,把羽之的瞌睡又赶走一些,这下倒是真正清醒了,于

是就跑到天仪殿的大门旁看外面的銮驾和仪仗。

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从身后轻轻唤他,声音尖细,一听就是国君身旁的那个管事的吴公公。只是这时来叫他,让人有点

纳闷。

边想着边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吴公公,又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郁闷样。

于是吴公公忍俊不禁的笑道:“哦呦!敢情贺公子还是刚睡醒呢?陛下吩咐我来唤你过去一趟,贺公子有请啦。”

他说完躬身站到一旁,羽之歪头一想,才纳闷的跟着他去了。

慕容冲看群臣都到殿外恭迎銮驾这才抽空让吴公公传贺羽之,此刻见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好笑。

“昨晚又去哪玩啦?怎么还没睡醒的样子?”

“去天香楼了,喝了会酒,晚上回去被父亲看到骂了一顿好的。”羽之看慕容冲一点不生气,便像平时一样撒娇耍赖般

的答他。

“也难怪你父亲,你也得收敛一些了,都这么大的人了。”看到羽之白净的面孔微微皱眉嘟嘴的可爱样,要不是在大殿

之上,慕容冲都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他的头了。

“唉!就是这样才烦人,我父亲刚才还训斥我,说我今天睡迟了,回去要好好责罚我呢!”说着又是唉声叹气。

看他这般模样,慕容冲微微一笑道:“早知道会挨责罚,那你还不安份些。”

又看到他更加不开心的样子才缓缓道:“好了,别担心!等会抽空我传你父亲来,让他不要责罚你便是。不过以后你可

不要再顽皮了哦!”

羽之早巴不得他这样说,于是如蒙大赦,头点的和拨浪鼓似的。

慕容冲莞尔一笑。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心性。上次在天香楼偷亲了下他,结果吓得他躲了自己好一阵。可现在没几天就

都忘光了似的,还是从前那个活泼样,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啊。

又想:长不大也好!总这样就不会生疏了。就让他永远无忧无虑的,让我来保护他一辈子吧!

銮驾在天仪殿前停了一会,等群臣出殿正式行礼后,王后的銮驾才继续启程从天仪殿右侧绕过,去往国君和王后今晚的

洞房——地极殿。

然后群臣和来使又回到殿中跪拜国君,仪式方告一段落。

07.喜宴

有些人,

在身边时不觉得,

可是离开了会想念。

这就是缘起!

典礼结束后,羽之站起来时揉了揉膝盖,想到总算能自由了,长舒一口气。

正暗自舒服着,又一眼看到父亲正站在身边,不由唬了一跳,忙端正站好。

父亲皱眉微微看了他一眼正想斥责于他,节骨眼上却被吴总管叫去。

高兴得贺羽之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忙看向正从御座上起身的慕容冲,感激的冲他露齿一笑。

慕容冲也朝他点头一笑,接着就和恭敬走到身边的左仆射贺舒说起话来。

见到自己父亲连连点头,也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索性羽之就放弃了观看的打算,心想:反正有陛下撑腰,今天父亲横

竖不能拿我怎样,我还是先去找乐子吧。

再想到慕容冲今晚要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公主洞房,就觉得有点古怪,莫名的也生出些担忧来。

边想着这些,边随着殿内的人群向外走去,一路径自来到御花园左后方的三个殿阁。

那里离宫中戏台比较近,所以今天的喜宴就摆在风清、云舒、月华这三间大殿中。

边喝喜酒还能边听戏,并且御花园今天还向群臣和来使并一众家眷开放,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喜宴摆的就像是流水席,从白日一直吃到了晚上,御厨房到这三殿的路上一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都是捧着食盒的宫

女太监。

大家喝酒听戏逛园子,好不热闹,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

皇家不同于百姓,国君和王后自然是不会在喜宴间出现的。

于是向来在宫中和陛下同来同往的贺羽之,今天就这样落了单,显得如此孤寂。

席间,因为贺羽之同国君的关系。众人有的对他敬而远之,有的想来巴结,又被他冷冷的神色吓到,不敢上前。

而父亲正替陛下在应酬各国来使,也无暇顾及他。女眷们又不和他们同席,于是他就只好一个人闷闷喝酒,偶尔听听戏

夜渐渐深了,宫中各处点燃了灯笼,天上的月和宫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交相辉映,晚风中有阵阵花草的清香。

见这般景色,想是也没人会在意他,贺羽之便离席向御花园走去。

园中到了晚上人影稀疏。见天上云层缓缓流动,地下花影扶疏,又兼凉风拂面,贺羽之的酒也醒了一半,头却还是晕的

他摇摇晃晃的在这偌大无人的御花园绕了大半圈,见到昔日曾和慕容冲下棋的石台石凳,就过去坐下来歇歇。

手抚上凉凉的石台时,突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继而又是无边的空虚感占满心头,眼眶不由自主的涌上温热的液体。

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那夜和慕容冲唇舌缠绵的景象,心中顿觉一惊。

按说这仿佛像在梦中的情景,为何回想起来如此真实?难道说,是真的!

他不觉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抚过温热的唇,像在回味,又像是在确认那晚的情景。

但随即又摇头自语道:“肯定不是真的!我在想什么呀?看来是喝多了,不然为何会如此伤感还如此在意?”

抬头见月上中天的墨黑天空,收回思绪起身回到摆设喜宴的殿堂去。

客人已走了大半,本来拥挤热闹的大殿顿觉冷清了许多。

正准备抬腿走人,却在转身时碰上了一道玩味的犀利的目光,不禁好奇的回望了过去。

见是靠殿门左首的一张桌边,此刻正空荡荡的只坐了一人,正是此人用一双神采奕奕的黑沉眼眸盯着自己看。

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贺羽之不服气的也睁大了黑亮亮的眼睛瞪向他,双手环抱胸前,一副防卫的样子。

看他如此这般,那人嘴边忽然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依旧刻薄而冷淡,表情也无甚变化。回过头去旁若无人的举杯

喝起酒来。

“哼!好大的架子!不知是何来历,竟然敢这样看我又无视我。”

借着酒劲他就想也不想的走了过去,站在那人旁边也端起一杯酒来对他说:“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你我是否曾见过

面?”

“未曾见过。”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答道,完全的避重就轻。

看他如此轻蔑的样子,平时根本懒得去计较别人态度的贺羽之,今晚却因为喝醉的缘故,再加上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

就偏想要较劲不可。

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一砸,酒泼了出来,洒到了那人精美华丽的玄色长袍下摆处。

旁边立刻有人走上前来,一脸凶狠的样子对贺羽之说:“你还不快向王爷道歉!”

“王爷?哈哈,哪来的王爷?小爷我怎么不认识?”羽之任是豁出去般的放肆大笑。

“你个狂妄的小子,想来是欠教训了吧?”那个凶神恶煞脸的壮汉开始挽自己的袖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

“不可无礼!”坐着的那人依旧用平淡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的语调喝止了那个随从,并挥了挥手,于是那个壮汉立刻听

话的收手退了下去。

贺羽之暗道:“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哼!就算来头不小,量他也不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于是他大咧咧的坐到那人的对面,拿过一个干净酒杯,自斟了一杯,向他一举杯便喝了个干净。

“刚才得罪了,只是仁兄为何不肯回答在下的问题?”

“哦!刚才你问了什么问题?”

“你!”气的又想拍桌,但马上按捺下去,换了一副好笑的表情。

“难道仁兄是来混喜酒喝的?名帖上都没有你的名字吗?”

存心想激怒于他,但是那人还是淡淡的表情,一丝不恼。

看他这样,羽之顿觉无趣,加上刚才又在园中吹了风,这时酒劲更是冲上脑来,晕的只想赶快回去睡觉。

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再也不顾那个人了。

看他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样子,结果又突然站起就走,好像换了个人,那人微皱了一下眉。

正在此时,羽之却走到大殿前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在地上,见他趴在那里动也不动,那人站起身走上前去,弯腰扶起了他

一身酒气的羽之软软的趴在那人肩上,浑身的力量都依靠在他身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旁边的随从走上来想要接过他,那人却挥手制止住,正好羽之的嘴凑在他的耳边,此时正如呓语般喃喃说着:“清霜,

你知道吗?羽之今天好孤单!”

清霜?那人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确定是没有听到过。

但是羽之,莫非他是贺羽之?那个传闻中红霜国君最宠爱的陪读,红霜国左仆射贺舒的公子,贺羽之?

再想,这就是了!今天是慕容冲的大婚,难怪贺羽之会说自己好孤独。

那么他说的清霜,估计就是红霜国国君,慕容冲了。

想到这里,那人便转头看向依着自己的人,只见一张如玉般毫无瑕疵的脸蛋,此刻正咂着粉嫩的嘴,浓密的睫毛微微掀

动,睡的像个婴孩般可爱。

心想:真如传闻所言的,如此细看之下果然是俊美非常,只是脾气可真够厉害的!

“羽之!”此时有人从殿外匆匆赶来。

“王爷也在?今天真是怠慢了!失礼失礼啊!”

“贺大人,客气了!”

“怎么犬子会在王爷这里?”刚看到贺羽之毫无知觉般的靠在那人身上,贺舒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拉过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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