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前沿——坊七瞳
坊七瞳  发于:2012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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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成。”他扬起手,又收回来了,“门禁过了,回也白回,要不回我家吧。”

“你家在哪儿啊?”

“五道口那儿。”

“那我家吧,我家近。”

“成咧。”

我俩打了辆车,晕晕乎乎地拐我家巷子,磕磕绊绊地爬上楼,我摸进浴室,拧开了煤气阀子烧水。

水调好了,疯子一赤溜抢先钻了进去。

靠,我怒,我也汗腻得不行不行了啊,也不知商量一个。

可丫抱定了水管子死活不肯出来,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挤进来一起洗,还省水了呢。

蓬头底下挤着两个人,变得有些憋闷。

只推搡了几下,疯子就低声道,“明子,你先出去。”

我不干,“要走你走,都爷们,谁少那二两肉啊?”

他有点哭笑不得。

我又向水里挤了挤,疯子突然就蹲下去,“靠,让你得瑟。”

他那儿挺起来了。

第十六章

疯子的脸通红。

我见着胜景儿,嘿嘿一笑,挤兑他道,“小伙子火力旺,真有精神。”

“滚蛋。”他脸更红了。

“有啥啊?谁没个这时候。起来吧,”我伸手拉他,“装什么良家妇男?”

他抬起头瞪我。

目光只保持到平齐的位置就再也看不上去了。

我再一次弯腰拉他,他猛地掀起我抵在墙上,“特盼着老子奸你是不是?”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机械地念完最后两字,酒彻底醒了。

疯子的双眼呼呼地窜火,我忙赔小心,“我错了,我出去。我真忘了。”

“服了你了。”他泄气地松开手,“你先洗,爷站外面凉快一会儿。”

他先出去。我一身鸡皮疙瘩。我老想不起来他是和我有不同爱好的人。

我冲冲就出来,他还蹲着,倍儿怨恨地看我一眼,叮嘱道,“多穿点,给我打个地铺。真他妈没法一块睡,容易犯错误

。”

我溜溜地赶紧老实出去了。

穿上衣服,我到楼下的卫生间刷牙,刚漱完口就听见门响,我出来一看,我哥回来了。

我哥也看见我,温和地笑了,“这么晚还没睡?又打游戏了?”

我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迈进这家门呢。”

“为什么?”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理直气壮地朝楼上走去,“你倒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这辈子都不迈进这家门了?

我——我就是随便想想,这总行了吧?我正色道,“我特欢迎你回家。”

他回头看我,挺高兴的,“不是说明天去复检么?你不是想吃馄饨侯和豆汁么?早上带你去,吃完了再去医院。”

我,“哦。”

他十分耳尖地发现我房里有动静了。

浴室的水哗哗地响,他戒备地推开我的房门,我忙追在后面道,“我一同学。”

他回头打量我,“女的?”

“男的。瞎想个什么。”我说着走到衣柜前给疯子翻找睡衣。

我哥自己踱到床边,自作主张地坐下了。

我说,“我没请你吧。”

“按礼数,我应该和家里的客人打个招呼。”

这是不信我。我也懒得和他贫。我道,“我爸下午到兰州了。那边画协的人接的,准备从塔尔寺到郎木寺再到九寨,再

转昆明、大理。”

我哥本想点支烟。

听到这话,他停下手,抬起头,淡淡道,“下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既然不能回来,那我带你飞过去给他过生日算了。

他叼烟、点火,然后拿起我扔在床头的毛巾,“好好擦擦你头发,小心感冒。”

“少烦。”我埋头去找富余的被褥,心里有点儿闹得慌。我哥却执着地拉住我,不由分说就将毛巾按在我的脑袋上,使

劲搓了搓我头发稍上的水珠,“我病着,你再病了,咱家就真热闹了。”

说来也寸,就在这当口,疯子用手捂着块毛巾,大咧咧地推开了浴室的门,“明子,你还没给我换洗——衣、服。”他

看着我俩,愣怔了片刻,突然脸红道,“靠,爷可不是故意打搅你俩的。”他一拧身转回去,把门又合上了。

我看无语了。

我哥也挺诧异,“什么毛病?”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我冤大发了。”

我拉开门,疯子还捂着那小毛巾,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我道,“进来。”

他探头探脑地看进来,我哥已经坐在床上,叠着二郎腿,正低头翻弄我刚换下来的那套新衣服,颇有点儿审讯的味道,

“你新买的?”

疯子忙小步小步地挪进来,点头哈腰,“夏先生。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明子是你的人,我和他——”

我打岔,“这是我哥。”

疯子的头一顿狂点,“明白明白,都叫哥么,我明白。夏先生,我要知道他是你的人,我绝对——”

我被剌激得扛不住了,“滚蛋,我俩一个妈生的。”

“啊?”疯子震惊地小毛巾都掉了。

我哥故意很不屑地瞄了人家那里一眼,冷笑着问道,“你绝对怎样啊?”

疯子匆匆拾起小毛巾,一脸通红,讷讷地道,“对不起。我,我有点儿紧张,您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我哥继续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问道,“你认识他多久了?”

疯子忙摆手,“您别误会,我和明子是纯哥们,我一直以为他不好这个,没打过他主意。”

我道,“瞎扯什么谈。”我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赶紧的,快穿上。”

疯子背过身,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我又对我哥道,“你还不睡啊?都后半夜了。”

“嫌我打搅了?”

“都当你似的呢?懂不懂什么叫哥们?”我搂过疯子肩膀,指了指他穿了一半衣服、正露着半边身子的胸口,然后再一

比划自己,道,“这就叫哥们,纯哥们。”

我哥嗤地就笑了。疯子赶紧把衣裳拉严实了,站得离我远了一些。

出门时,我哥颇玩味儿地瞟了疯子一眼,疯子赔笑的表情立刻全僵在脸上。

门一关,他就苦着脸与我道,“要不,我还是回家去吧。”

“少来。”我将他推倒到地铺上,“睡觉。”

疯子老实地躺下了。

可不一会儿,他就又坐了起来,“你以前怎么没说过这事儿?”

“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挠挠头,“也对,你不好这一口。”

我合上眼。

他也躺下了,“明子,要是哪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好上这口了,可得先报告给兄弟我。”

我翻身就是一脚,“睡觉。”

“哎。”他挡了挡,翻过身不吱声了。

我想想也挺可怜他的,我哥那气势,肯定吓到这小子了。

我又趴在床边,好心好意地道,“别往心里去,我哥他喜欢故弄玄虚。”

他真就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他大爷的,还就真吓着我了唉。哎,明子,我可不是捎带着骂你大爷啊。”

“没事,我俩不是一个爸。”

“啊?”估计他已经懵了,“算了,我也不多问了,总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

这二愣子。

睡到半夜,我迷迷怔怔地听到了门响。再坐起来一看,疯子的地铺居然空了。

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没有回音。我推门走上回廊,我哥的房门透出了光。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果然听见不一般的声音,我怒起一脚踹开门,咬着牙道,“疯子,给老子滚回去。”

我哥回过头,身下正露出疯子小半张潮红的脸。

我哥翻身而下倚在床头,唇边挂着指意不明的笑,颇有意味地打量过我的一脸怒容,然后转头看了看疯子。

疯子已经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了。

我哥的衣衫还好好地挂在身上。可疯子的上衣已经褪了,裤子也被拽下了一半。我都不忍心看他,只好指着我哥的鼻子

骂道,“他是我哥们,你也好意思下手?”

我哥并不反驳,只是偏头看着疯子。

疯子停下手,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不怨夏先生——”

“我不管怨谁,总之你赶紧给我回去。”

疯子看了我哥一眼,直到我哥点了点头算作首肯,这才下床溜出去了。

好么,这都啥唱啥随了哈,走不走还得看我哥的眼神。

我哥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轻描淡写地,“怎么,不高兴了?”

我上前一把薅下,“你要作死也滚远点,少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哥忙掰开我的手心,“你疯了?”他拉着我匆匆奔进浴室,将我的手按到冷水底下。

我冷眼看着被烟头烫红的手心。

他从镜子里看见我的脸,站起来捋了捋我的头发,“别回去了,和哥一起睡吧。”

我躲开他。

他也不以为忤,“那,让你同学睡客房去。”

“你又想干什么?”

他平平淡淡地答,“不能让你俩在一间房里面呆着。”

第十七章

我想了一想,也觉得是有点儿那个授受不清。

我回到房里,疯子正坐在地铺上发呆。

我说,“你睡我床上吧。”

疯子有些迟疑地望着我,“明子——”

我说,“地上凉,我去楼下睡我爸的床。”

疯子傻傻愣愣地“哎”了一声,好像还有话说,可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第二天一早,我哥开车带我俩去吃早饭,疯子

挺拘束,吃完寻个借口就走了。我哥目送了他的背影几秒,转身去取车。

我裹了裹衣裳,装着轻描淡写地道,“你想玩,我不管,但别玩我哥们。”

我哥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们到了医院,赵医生正好在班上,但我哥排的是专家门诊,没落在他手里看病。我哥进去时,赵医生正给一个上了年

纪的大爷开方子,我哥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赵医生也毫不间断地说着医嘱,两人表现得那叫一个默契,真跟谁也不认

识谁似的。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我哥和他都挺有才的,装得倍儿像。

看完大爷,赵大夫又接了一个小孩儿,两三岁,脸色焦黄,有些怕生,要哭不哭的小模样,一抱上来就拼命往他妈的怀

里躲,急得孩子妈打孩子的心都有了。

赵医生不愠不火地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回过头,赵医生笑了笑,屈指挠了挠孩子的下巴,孩

子居然笑出来了。

嘿,神了,我看得目不转睛。

只见赵医生将孩子接过来抱在自己膝上,熟练地逗弄起孩子来。病也顺便逗着看完了。等到孩子妈抱着孩子去开药,那

孩子还挺恋恋不舍,趴在他妈的肩头一个劲地张望,赵医生微笑着又挥了挥手,直到他看见我,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

转头接待下一位病人去了。

我忍不住笑了,这人有点儿意思,我颇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哥很快就复诊出来了,我把刚才的事跟他学了一遍,突然就生出一股感慨,“你要真跟我爸断了,最好也找个那样的

。”

我哥挺不屑地嗤道,“那种人只会结婚生子,假装自己正常。”

我就不待见他这点。好歹人家又救过你的命,又和你一夜夫——夫来着,就算没有百日恩,那也不能这么说啊。于是我

苦口婆心地指责他道,“你不正常,还不正常出理了?”

我哥单手翻出一支烟,声音泠淡,“就是有他们这种胆小怕事的孬种,才不断生出我这种不正常的人来。”

我被噎得无言以对。

我知道我哥恨他爸,只是他从来没说过。因为他从不提他。

果然他转口问道,“在哪儿把你放下?”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我想了想:“回学校吧。”我好些日子没露面了,总得表示一下我还坚持不懈地活着呢。

我哥嗯了一声,默默开了一会儿车,又透过后视镜看我,“你看上他什么了,要我找他那样的?”

他的语气很随意。

可我觉得,也许,他,真的开始对我爸死心了。

我哥握着方向盘,特专注地盯着路况,平时他不大这样儿。

我沉默不语,他也没有催促,只是半晌过后,透过后视镜,匆匆地又瞥了我一眼。

我断定他是认真地想听我的答案。

我本想先贫他几句,可我在他身上学会一件事——当别人认真时,你最好也跟着认真,否则的话,你很可能得重温一遍

什么叫成语——“恼羞成怒”,而且那样也有点不大尊重人。

所以我老实地答了,“我觉得他挺正派的。而且饭做得也好,还会看病、照顾人,挺让人放心的。”

“你想说的就是我不让你放心吧。”

我认为这时侯可以贫了,“哥,你悟性真高。”

他轻微地笑了笑,嗯了一声,“他炖的鸡汤确实不错。我在下一个路口放下你吧。”

我不敢说不行。

我哥把我放在了车站。他还要去忙一个拍卖会,我则自己坐车回学校。晚上和哥们儿聚餐。

这一次没找妞坐陪,纯哥们聊天儿。

老大找到工作了,下星期就去实习。他没特别通知我,但一直等着我回来小聚一下。虽说靠的是家里关系,可他好歹也

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定下前途的,大家都为他高兴。

男人聊事儿,不外乎女人和事业。我们瞎YY了一会儿,穷乐和,越喝越HIGH。

疯子站起来,敬了大家一圈儿酒,道,“我想创业,哥几个谁愿意跟我一起混饭?”

席上静了片刻。

老大第一个开口:“有项目了?”

老三跟着补充:“资金怎么样?”

疯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没。我是想白手起家,先从零碎的私活接起,等合适了再进一步发展。”

席上又沉默了。

老四首先叹了一口气,“疯子,说实在话,钱不钱的,我真不在乎,反正我也是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娃。但我想留在北京

,所以我首先就得想办法弄一个北京户口,别的不说,至少我不想让我孩子也在自己的祖国当二等公民,每年都被审核

一次,时不时就得被居委会大妈追着审查。一旦错过了毕业的这次机会,我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了。我这么说了,

你要还看得起哥们,就先给哥们留个位置,等哥们定下来,一定帮你。”

老四说完,我们又都沉默了。

疯子笑着用力拍拍他的背,给他满上一杯酒,“就凭你这一番话,哥们就知道你是个爷们儿,别的不啰嗦了,干了这一

杯,喝。”

老大也站了起来,“疯子,别怪我泼你冷水,毕竟我年纪大些,让你们平时叫声'哥'。哥今天帮不上你的忙,就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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