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回忆在歌唱——薇诺拉
薇诺拉  发于:2012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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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大悟,也许当时费小多执意要选在这家夜总会,除了要面子,还有别的理由。

季米觉得没劲,蜷在沙发上打瞌睡。又折回来一次的简森挺好心地拍醒他,“即使开着暖气在这里睡也会着凉的,你要

真困了,回学校吧。”

季米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韩娜,韩娜马上接口,细细软软的声音,“我也觉得挺累的,要不,我们回去吧。”季米“哦

”了一声,也没等和费小多打个招呼就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人家说不成,折扣也不能这么打啊,你干脆明抢得了。”简森坐回倪珂身边,小声对他说。

“其实,我倒有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倪珂说完支起下巴,凝眉蹙目,一脸认真。简森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所以分外

期待,屏息静气地等待他的后话,结果憋了半天听见一句,“这样吧,你让那谁,结账的时候去掉两个零再把账单拿给

费小多,剩下的咱们回头补上。”

拜托!这算哪门子‘釜底抽薪’?狠狠倒抽的一口冷气,把肺都扎疼了。

“难得好哥们请客一回,还在人家的女朋友面前,总得替他把面子保全了吧。再说,到真的要脱裤子压在这里才给出门

的地步,传出去,我们寝以后还咋在艾弗伊混呐。”

“好吧,只能这样了。”简森没往深里想,大概也是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兄弟嘛,混一起就是为一个“同甘共苦”。

“简哥哥,那就拜托你了哟”,倪珂嫣然一笑,伸手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倪珂这种桃红绿柳的笑容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整一个狼外婆见着了小红帽。简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冷颤。从小到大,多少次鲜血淋漓的教训,但凡倪珂这么叫自己

,那一准是有乌漆妈黑的巨大锅子要往自己头上扣。扭曲起英挺的五官,俊脸绿一阵白一阵褴褛不堪,与五颜六色的灯

光相映成趣。“你你……你什么意思?”

“哥哥您健忘呢!为我妈的事儿我在家里闹了几回,不是叫老倪同志给轰出来了么,我哪儿有钱啊。”简森在心里播撒

出一番茁壮的感慨,倪珂这厮上辈子一定是个唱戏的,游走在大灰狼和小红帽间的角色转换,竟能如此的熟稔自然。听

他嗓音一掐,甜甜美美地出声,“费小多的账就记你头上了哈。”

“嗷~”简森瘫倒在沙发,发出一声瘆人的怪叫。

“咋了?”费小多难得把目光从陆葵儿脸上移开,挺哥们义气地关心了下霜打茄子似的哥们。只当他是色心骤起,眼红

自己和陆葵儿的耳鬓厮磨,于是说,“听说葵儿有个堂姐,长得和她不分上下,改天让她介绍给你认识。”

简森刚想说话,倪珂一捂他的嘴,替他说,“没事,没事,他是腰子疼。”

费小多挺同情地扫了眼简森裤腰以下三寸之地,那目光扫得他哭笑不得,还买一赠一幽幽吐出一句话,“玩世不恭也得

有个节制,别年纪轻轻把老本都挥霍光了。”

玩得天光渐亮,大家也意兴阑珊准备撤退。服务生把账单递给主座上的费小多。

“哎!没想到这么便宜耶!”费小多惊喜地连连嚷嚷,眨巴眨巴大眼睛,问服务生。“帅哥,这里的东西可以外带的吧

。”

“恩……可以是可以……不过……”,服务生侧过脸,怪忧愁地看着简森。

“这红酒质量不错,才几十块一瓶。要不,给陆叔叔捎一箱?”费小多扭脸去问陆葵儿,陆葵儿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嗷~”简森又是一声怪叫,全然不顾帅哥形象,惹得费小多和陆葵儿都特不解地朝着他看。他抽搭个脸,捂着心口在

那里说,“腰……腰疼……我腰疼……”

结束后,简森一个人拖着步子走在后面,倪珂与意犹未尽兴致颇高的费小多小两口走在前面。跳上出租车前,他回头拿

眼睛横简森,眯起的杏仁眼里凶光毕露,分明的威胁。咬咬牙往回走,准备去结账。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喂,简森。”

回过头,是季米。

钻石脸好像比平常多了一些温度,清澈的眼睛泛出微蓝的光芒,仿佛融进一整片表面静谧却暗流汹涌的湖。渐白的天空

居然无法比拟这样晶莹剔透的目光,顷刻现出深沉的瞑曚。“你不是说先走了?”简森疑惑地问。

季米没说话,不知哪里变出个厚实的信封塞在他的手里。

“宝贝儿,要真暗恋哥,说一声就行。这么厚的情书,哥可读不了。”简森低下头,从打开信封里抽出一叠纸,结果发

现是一叠红色的人民币。再抬起头的时候,季米已经走出了大门,留了个挺拽的背影和一句话给他,“什么事都不说,

只知道往肩上抗的人,是你吧。”

北京。纸醉金迷的蕾娜皇宫。夜晚和白昼纠缠交替的时分,天空像被同时泼上了最深浓的墨汁和最艳丽的油彩,被哗然

行进的风细细匀匀地搅在一起。那阵风穿过打开的大门,迎面扑来,冲散犹如叠嶂的乌烟瘴气,留下格外清新的味道。

简森把钱塞回去,笑笑。

第7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在天台上盘腿而坐的简森,挺诧异地望着走向他的季米。

“倪珂说的。他说你有遁入空门之心,正远离红尘夜观星象。”

“来安慰我的?”简森咧嘴大笑。

“没有。我来还衣服。不过,不知道不能机洗,坏了。”

“衣服?”简森使劲想了想,还是啥都没想起来。

“你个猪脑。”季米翻个白眼,把一件外套扔简森手上。当走之际,回过头来抛下句话。“对了,提前通知你声,我要

走了。”

“什么病啊?这么快?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讳疾忌医可不行。”

季米气结。不认识简森的人,看他说得愁眉拧蹙一脸关切,一定以为他是认真的。死不掉的演技派!“我要离开艾弗伊

,去马凯……”季米粗神经下的良知让他适时住了嘴。全艾弗伊都知道简森刚被雷纳扫地出门,吃到嘴里的鸭子,振着

外焦里嫩的翅膀硬给飞了。

“真厉害啊!艾弗伊里很少你这样的,才一年就能签去这么大的车队。”简森由衷赞叹,看见季米拧起个眉头,没有回

话,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声,“没什么。晚一点签车队也好,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上进心。”

安慰别人不是季米的强项,再说,本来也没打算安慰他。看见季米准备走人的样子,简森忽然开口叫住他。“走之前,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关于我,和倪珂。”

没有回头,但是停住了脚步。

“那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得挺对。这么多话在心里压着这么多年,都快把我压成一小老头了。”

“原来你不是啊。”季米转过身,带着眼眸里促狭的笑意望向简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嘿,还想不想听了?”得。近墨者黑。一个寒假,冰铸的小子也学会逞口舌之快,使坏了。

“你说我就听。”把刚还给主人的外套又抢回来垫在地上,季米在简森身边坐下,摆明要打“持久战”的架势。

“真不愧是上海人。这么讲究。”简森笑笑,开始说话。“刚认识倪珂那会儿,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女的。他才学会走路

的时候他爸妈的感情就出了问题,隔三差五要大打出手,他就总被扔来我家。打小他就压迫我,我的日子,比卖身给地

主老财的农奴还水深火热。其实那时的我性取向挺正常,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顶多就情同手足的革命友谊呗。也是有

一天,突然发现的。

季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真可怜。童年的阴影啊,让这孩子误入歧途了。

“这和我爸也脱不了干系,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车手,不过混得不成功。没拿过总冠军,名气也不大。退役以后有一

度生活还过得挺落魄,碰上青梅竹马的老同学也就是倪珂他爸以后,才算真正咸鱼翻了身。可惜小时候赛车并不是我的

梦想,我爸只能赶鸭子上架逼着我学。我现在了解了他的苦心,一方面算报恩吧,倪珂喜欢,就让我陪着他照顾他;另

一方面,也算多个机会圆他自己未圆的梦。不过当时我特不愿意,总觉得他有点卖儿求荣的意思。”

“你的理想是什么啊?”

“小时候想当模特……”

季米斜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下简森,挺不厚道地,笑了。

和突然发现狗尾巴草上开了朵牡丹花儿似的,简森匪夷所思的同时,也觉得挺震慑。“哎哎……你别笑啊,看不起人啊

,这有什么可笑的。”装作生气板起脸,没板一会结果自己也笑了。声音挺温柔,“你小子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别老

苦大仇深的绷着个脸了。”

“切。”季米小嘴一撇,也没发觉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这人从小身体就倍儿健康,长那么大就没生过什么病。知道我爸撕了我的入学通知时,倏地觉得世界全都黑了,看

不见光,咽不下饭。一个人找了个地儿,每天和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大病一场。我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挺好的,

烂出蛆了也没人知道。

不料三天以后,突然有人来砸门,哐几哐几震天响。“姓简的,快开门!要真死里面了,哥也挫你骨扬你灰!你姥姥的

装什么纯情少男啊!屁大点事就寻死逆活,真他妈够出息的!”我蒙头大睡不搭理他,他就不休不歇地砸了两个多小时

的门,顺带把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折腾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最后把警察都招来了。我只好下床去给他开门。我一直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大。门一开,光

线洪水决堤一般扑面涌了进来。蓬头垢面的我,看见站在我门口罩在一圈光晕里的倪珂,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看了我一

会儿,上前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实在不想开赛车,回去和你老子说清楚啊,躲在这里充什么乖儿子。你二不二

啊。”

电光火石一刹那。我说,“我想明白了。我要开赛车。”

“你说真的?”

“真的。”决定了。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个找了我三天的人。

“也对。赛车界成名后一样有广告合约,你照样可以当模特。不需要硬碰硬,咱可以曲线救国。”他小心翼翼放开我,

表情显出格外心疼的体贴模样。“你倒是多吃点儿啊,这么瘦。”

我眼泪都噙眼眶里了,就差没当场以身相许。他扭扭脖子按按肩,咕哝一句,“奶奶的!一身的骨头,硌死我了。”

后来他爸让他去国外读书,他死不愿意,非要开赛车。结果他爸就恼了,把他打个半死。当时我和我爸也在场,他爸下

手特别重,操着烟灰缸往死里砸,劝都劝不住。就算老子教训儿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不知多久以后,倪珂摇摇晃晃地

站起来。你见过街上爆管的消防栓么?他的脑袋就那样,一个劲儿往外汩汩冒血。刚用手擦了,转眼又淌下来。他爸估

计也是又惊又怒,一张脸黑绿黑绿和刚出土的青铜器似的,结果倪珂还特别皮实地对着他笑,‘您打完了么?要是没完

,请继续。要是完了,我就去睡了。明天还有比赛呢。’我忽然就觉悟了,原来这个世界,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醍

醐灌顶,夏日惊雷。倪珂,和我,不是一种人。

我在一边,看着扶墙走路还跌跌撞撞和栽葱一样的倪珂,惭愧得脸都冒烟了,胸口堵得慌,觉得他就在高高的云端上飘

着呢,而我是陷在烂泥坑里的臭蛤蟆。我真恨他爸心怎么能这么狠,如果换作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倪珂想要,

都愿意上刀山下油锅去给他取。意识到这个的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算是玩完了。不过这事闹得也有好处,让我

有机可乘,他又被家里轰出来了。

“你小子每次离家出走都来我家。能不能换个新鲜花样儿啊。”

“呸。烧香吧你,那是哥看的起你。”他霸着我的电脑操魔兽。吝啬地一眼也不瞅向我,只甩出那个贼好看的侧脸。

我想两个大男人,火候到了,含沙射影啥的太婆妈,于是单刀直入。“倪珂,我喜欢你。”

“洗虾米?别闹,我不吃虾米。”

“不是。是喜欢你!”声音高了八度。

“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百忙当中总算良心发现回我一句,“我也喜欢你。”

“你不懂……不是……不是这种哥们似的喜欢,是那种……那种。”

“哪种啊?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妈的!哥要死了!!!”

恶向胆边生!我一咬牙,切了他的电源。电脑屏幕黑的同时他终于扭头看我,一脸小兽似的凶相。

我拿着插头对他五月温度地笑,虽然自己看不见,不过我敢打包票,那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好看最触电的笑容,绝对遇神

杀神,遇佛杀佛。我一字一顿特别认真地对他说,“倪-珂-我-喜-欢-你。是那种可以称之为‘爱’的‘喜欢’,是…

…史瑞克喜欢菲奥娜的那种‘喜欢’。”

他眼睛瞪得铜铃大,一眨不眨死瞅着我的脸,半晌过后蹦出一句。“操!原来你丫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我眼前顿时一黑,离彻底阵亡就差几微米。可是不甘心,还打算垂死挣扎一把,便特壮怀激烈地补充一句,“就算是吧

,这辈子肯定已经赔进去了。要不,您老考虑一下?”

他托着下巴在那里拷贝思想者。我看他一动不动很长时间就快石化了,心想已经把话撂到了这份上,面子里子啥的全是

浮云,不要了,都豁出去了。“你要实在只喜欢女的,我也可以趁暑假去泰国走一趟。真的。”自己说完,都觉着这样

遭天谴的话再多说一句,一出门就该被吨重的卡车碾成一张皮。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女的。”半天以后,他终于回魂似地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我,特别诚恳地对我说,“我想要那种

和我一样爱赛车的人,比史瑞克喜欢菲奥娜还深的那种,拿命去爱的那种。你是么?”

我当时真想回答“我是”,一句谎话骗一媳妇儿,多划算啊。可是看见他明晃晃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呆了小片刻,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是。”一说完,我就后悔地直想抽自己嘴巴子。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一被拒

的还没哭呢,倪珂倒哭了。这家伙从小就火眼金睛辣嘴毒舌,果然被他说中了,我还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打我损

我我挺乐意,他一哭我就跟上刑似的难受。我当时死忍着当场咬舌的心,还嬉皮笑脸地找词儿安慰他,我说,哎,你别

哭你别哭啊。我有罪,我欠抽,全赖我猪八戒垂涎嫦娥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全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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