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亏损?”齐岩一字一顿地,唇角的笑很是怖人,“哈,那我的假期找谁去算?别告诉我老板这次又允诺,只
要我配合,就会放我半年大假!”
“呃……”阿庆吞吞吐吐地,陪着笑,“老师……你好聪明……”
齐岩气得呼吸不顺,直朝天翻白眼。
和睦扒在门口,笑看着两人互动,正准备上前劝说暴躁的齐岩,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待和睦接听后,传来耳熟的声音。
“小睦睦啊,不好意思又打扰你哦。”是莫良,“我来借你们宿舍的钥匙。”
“钥匙?”和睦问,“出什么事了吗?博阳身上不是也有……难道是博阳有事?”
“小睦睦真是冰雪聪明啊。”莫良很是妖娆地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冷哼了一下,“那个白痴,这几天不知道抽什么风,
天天去喝酒,这下好了,死在宿舍里都没有人知道!”
“什、什么意思?”
“总之,秦博阳那小子在宿舍生死不明,而楼下的宿管阿姨呢,正好不在,我们几个在你们宿舍门口正想破坏公物呢。
”
和睦怔怔听着莫良说完,干干说了句“我马上回去”,便挂上了电话。
“齐岩,我要出去一下。”面带担忧,和睦对画室内还在发飙的齐岩说,“一会就回来,等小煦醒了,你要记得看着他
吃早饭。”
“唔。”闷闷应了一声,齐岩目送和睦离开,低咒惬意大睡的和煦,“命真好,让小睦这么挂念。”
再转头,就看见阿庆小媳妇似的躲在屋子角落,“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由瞪圆了眼,暴怒,“你再看我也没有用
,装什么可怜,给我滚!遇见你就没好事,破坏我的二人世界,一个两个三个,都TM这么惹人厌!”
吼到最后,齐岩呼吸不稳眼白直翻,完全忘记自己没问和睦到底是出去干什么。
一路跑回宿舍,和睦爬上三楼,果然看见莫良和许益斜倚在宿舍门外,悠闲地抽着烟。
“哟,和睦,好久不见。”许益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莫良盯着气喘吁吁的和睦看了会,才移开目光,似是叹息了一声,“快开门吧。”
“哦,恩!”和睦连忙打开门,一路上他都攥着宿舍钥匙,因为担心而捏得太紧,导致他的掌心已经印出一个钥匙的形
状,微微发烫。
宿舍门终于打开,迎面而来的,是难闻的酒气。
阳台的门紧闭,窗帘死死拉着,空气混浊得好像已经几天没有通风换气。
莫良皱紧了眉,率先走进宿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秦博阳,眼中闪过显而易见地轻蔑,“真
后悔认识你,胆小鬼。”
许益拍拍莫良的肩,对看呆了的和睦说,“本来还担心他时不时喝多了在胃痛,既然只是睡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和睦愣愣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博阳……他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自找的。”许益冷声说,随后便不再看秦博阳一眼,走出了宿舍。
许益摇头叹息着,对和睦说了句“请照顾一下博阳”,便跟着莫良走出去。
“阿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博阳,他好歹也是……”
“是他自己想不明白、害怕面对,弄成这样,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隐隐约约的,和睦听到两人这样对话。
床上的秦博阳轻声嘟囔了一声,和睦连忙上前细细查看,见秦博阳只是在说梦话而已,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关上宿
舍门,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秦博阳呻吟一声,和睦又连忙拉起一些窗帘,让阳光不那么刺眼。
宿舍里总算亮堂了一些,也正是如此,和睦才看清秦博阳此时的样子。
眼眶浮肿,一边脸颊隐隐青黑,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脸色十分不好,精致的下颚也冒出邋遢的胡渣,眉心紧皱,好
似在梦中,还在被什么困扰着。
和睦不禁趴在秦博阳床前看着,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才开学那天,他紧张地敲开了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眉眼张扬灿烂笑着的人,那样阳光,连夏日午后
的烈日都自叹弗如。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博阳变得奇怪起来?
会怕他听乐队排练无聊而体贴地帮他拿素描本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冷不热,甚至个性乖戾起来?
一把绚烂的柠檬黄吉他安静地躺在墙角,朦胧阳光下,好似散发着微酸却沁人的柠檬香气。
那是秦博阳最爱的吉他,一开始,秦博阳总会坐在阳台上,伴着橘色夕阳,缓缓弹奏一曲说不上是明媚还是忧伤的曲调
。
和睦怔怔看着吉他,眼前浮现出秦博阳浅笑着弹奏吉他的景象。
那张侧脸,俊美得触目惊心。
又暖暖的,不像其他帅气的男生那样,故意耍酷,拒人于千里之外。
手背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触,和睦倏地回过头,一下子,便对上了双微微睁开的眼。
那双眼,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怎么也看不明白其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感。
“和睦……”嗓音被酒精熏染得变了调调,沙哑异常,有点孤寂的味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回来?”
和睦喉头发涩,细若蚊蚋地说,“我……我在齐岩那里……”
恍惚间,秦博阳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忽视的痛楚。
“我们才是一个宿舍的,不是吗?”还没睡醒的秦博阳可怜地扯了扯唇角,英俊的眉眼在入秋的阳光中渐渐清晰,“明
明,你应该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和睦任由秦博阳突然死死攥紧自己的手,呆呆地,说不出话。
“和睦……”秦博阳闭上眼,唇线抿得紧紧的,好像下定决心,“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窗外突然响起教学区的下课铃声,很奇怪,明明是全校休息的日子,铃声却突兀响起,回荡在空寂的校园里,让人心慌
。
“啊。”和睦凝视着秦博阳,哑声说,“当然。”
秦博阳翻身睡去,手拉着和睦的手腕,在和睦看不见的地方,眼角眉梢,挂上了些许忧伤。
第十六章:Son 母亲大人
假期的其后几天,和煦理所应当跟着和睦一起参观了市里的各个景点,游客是意料之中的多,所以齐岩不得不跟前跟后
,以防哪个不长眼的,在游玩的过程中挤到和睦。
至于和煦,齐岩是不情不愿地顺便保护着,心里呕得要死。
轮到拍照时,和煦总是冷着脸让齐岩充当苦力,帮他和和睦在庙前或者著名景点前拍照,而等齐岩想要和和睦拍双人照
时,和煦就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走到一旁看看风景,和从未见过的陌生游客们交谈些无聊话题。
看得齐岩有上去掐死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的和煦的冲动!
幸好有和睦拉着,才避免了一宗惨剧发生。
无奈,齐岩只能找路过行人帮自己和和睦拍照,哪想到刚拍了一张,就见和煦懒洋洋插了进来,硬生生拍了数张三人合
照。
齐岩浏览着数码相机,有点想哭。
他出钱他出力,最后却连一张和亲亲爱人拍独照的机会都没有,还有谁像他这么倒霉的?
和煦着实以压倒性胜利赢了齐岩。
所以,当和煦收拾包裹坐上回程的火车时,齐岩站在月台上目送火车出站,几乎喜极而泣。
和睦还以为齐岩和和煦在几天里多少培养出了些感情,不由得感动,在回家后对待齐岩的索吻及求爱时主动了许多,让
齐岩终于抒发出郁积了几天的欲望,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秦博阳也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张扬不羁,放肆地笑,好像是宇宙中最最耀眼的行星。
只是,熟识的人还是能感觉到秦博阳的不同。
一个人会突然改变,却很难一下子回到原点,秦博阳已经在努力,他强求着自己,筋疲力尽。
和睦允诺了他们会是朋友,所以,他只有变回原来的样子,才能够再次得到和睦的亲近。
关于隐隐作痛的心,以及总算有些明白的心意,秦博阳选择视而不见。
他没有把握像齐岩那样没有顾忌地和一个男孩谈恋爱,所以,兜兜转转,秦博阳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一条路。
做朋友,像一开始那样,既可以对和睦好,又能够每时每刻待在和睦身边。
说不定哪一天和睦会和齐岩分手,但是,做为朋友的他,却永远不会和和睦绝交。
和煦在当天晚上到家。
和睦才刚刚挂下和煦的报平安电话,手机就再次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母亲的字样。
和煦疑惑地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妈妈。”
“小睦吗?”母亲一向干练的嗓音居然在微微颤抖着,“小睦,妈妈……妈妈想问你一件事情。”
被母亲奇怪的语调弄得心绪不宁,和睦不由得降低了音调,“恩,您问。”
齐岩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想找一些东西出来大展身手,以庆祝世纪性大灯泡的和煦终于退场,乒乒乓乓地声响不时传来
,好不热闹。
电话中,母亲深深呼吸,许久,才恢复了镇定,“小睦,在小煦带回来的照片上,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和睦顿了顿,才明白母亲指的是谁,“齐岩吗?他就是我的专业课指导老师。”
有想过他是同性恋之类的对父母的伤害会很大,所以和睦与齐岩商量过,并没有在近阶段告诉父母的打算。
此时听母亲特意问起齐岩,和睦还以为和煦在这几天发现了端倪,回家后向母亲打了小报告。
“那个……妈妈,你、你不要误会,我和齐岩……”和睦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释。
却听母亲沉声道,“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不对?”
“恩?”和睦顿了顿,“妈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齐岩……”没理会和睦的疑问,母亲径自低声自言自语着,“没想到,居然会让你们遇到……”
电话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挂了,和睦看了手机屏幕许久,偏了偏脑袋,选择不去多想。
齐岩已经找到了一袋饺子,欢天喜地地在厨房里煮,还哼着小曲,欢唱“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啊”之类的。
和睦听得止不住笑,便忘了母亲在电话中的异常。
却没想到,在隔天母亲居然就亲自来学校找到了他。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和睦正上完基础课,收拾好包往齐岩那走,就看见教学楼下,母亲穿着一如既往严肃干练的黑色套
装,神情冷硬。
“妈妈?”和睦诧异地迎了上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看看你。”和妈妈上下看了看和睦,眼中露出温柔,“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错就好。”
“恩。”和睦微微低头让母亲揉上自己的发,笑得有些羞涩,“妈妈,让你特意这么远来看我,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
“怎么会,妈妈到学校看自己的儿子,哪里会嫌烦?”和妈妈的笑容中却多了一丝尴尬。
论长相,和睦和母亲有七分像,除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比起母亲柔软了一些的个性之外。
眉峰并不突出,所以给人很温和的感觉,不过和妈妈的唇和下巴过于紧绷,大概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缘故,整个人散
发出的气质远远比和睦要来得冷硬得多。
和睦就不同了,他虽然比和妈妈略高一些,给人的感觉却更温和,还是刚刚成年的年纪,没有一点危险的感觉,让人愿
意亲近,鼻梁挺直,给整张太过温柔的脸平添些许硬朗。
和妈妈欲言又止,唇角的笑也变得牵强,“小睦,妈妈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你……”
“喂,你是什么东西?”和妈妈的话还未说完,摸着和睦发顶的手就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开,手腕泛红,隐隐发麻,“
离小睦远点,臭女人!”
嗓音熟悉。
和妈妈脊背僵硬,太阳穴突突跳着,却还是在深呼吸许久后,缓缓抬头,看向了突然出现,强势搂着和睦的男人。
一如既往地,在遇见不顺心的事情之后,眉心紧锁,凶神恶煞。
与记忆中同样邋遢的脸,个性糟糕,对陌生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火,不知道收敛。
她很容易便认出他,甚至说,在之前的电话中,就已经发觉。
而眼前的男人却对她没有一点印象的样子,只是搂着她的儿子,眼露敌意。
“齐岩,你干什么?”耳根发红,和睦推开搂着他肩的齐岩,“这是我妈妈,不许对她凶。”
齐岩这才反应过来,挠着头傻笑,戾气瞬间消弭,“哈、哈哈,原来是小睦的妈妈,难怪看着那么像,不过话说回来,
单看您……也觉得很面熟……”
齐岩略带困惑地打量着和妈妈,和睦站在母亲身边,小声介绍,“妈妈,这位就是我的专业老师,你们通过电话的,他
叫齐岩。”
“恩。”和妈妈已然恢复镇定,过分挺直的脊背让人有种她其实是在强撑的错觉,“你好,齐岩。”
齐岩皱起了眉,眼眸微眯,“你……真的很面熟……”
和妈妈扬起一抹疏离地笑,眼中苍凉一闪而逝,“我是谢佳。”
齐岩苦思冥想,许久,才像是被定住般,恍然又诧异地瞪大了眼,“你是……谢佳?”
“对。”和妈妈浅笑了下,礼貌伸出右手,“这么多年,没想到能再遇见你。”
和睦站在两人中间,看着齐岩突然变得奇怪的脸色,又看看自己母亲笑得牵强却佯装镇定,困惑不已,却什么都不敢问
。
他……好像稍微能看懂一些两个大人之间的牵连。
和睦被打发回家,齐岩和谢佳则来到学校大门外的一家小咖啡厅,临走前,谢佳对和睦说“这是妈妈的大学同学,现在
去聊聊天,小睦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宿舍,等晚一些,妈妈会去找你”。
和睦便听话地走了,虽然齐岩极力挽留,但和睦还是选择听母亲的话。
咖啡厅里,齐岩因为没能和和睦共进午餐而闷闷不乐,纵然对面坐的是他好不容易想起的,十几年前的女朋友,齐岩也
一点都表现不出哪怕是虚伪的欢喜态度。
他已经将全部心思放在和睦身上,所以分不出一点精力来讨好其他人。
谢佳小口喝着咖啡,松松挽着的发髻,黑套装下的白色抹胸内衬,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依稀有些性感。
女人的性感也可以是由时间磨砺出的,不同时间段的风情不同,阅历不同,所以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魅力便大不一样。
“没想到……还能遇见你。”在齐岩快要忍不住咖啡厅中沉闷的气氛摔勺而出时,谢佳轻声开口,语调中有笑意,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