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酥蓝
酥蓝  发于:201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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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沐晨见他低声下气来求教他,心里一个得意,差点偷笑出声来,但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架子的,特意把脸皮绷了绷,酸溜溜地

说:

“哎哟呵,你不是班长吗?还有什么题目是你班长大人做不出来的呀……”

“这不我这班长远远可不比上你这年纪第一聪明嘛,那么多题目都不会做,刚才在教室里问了一圈都没人会,我想这学校里除

了你谁还能帮我解答这些疑惑呢?要是连你也不肯教我,那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还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

被这一番奉承哄得那叫一个飘飘然,连天上地下都分不清了,张沐晨一把夺过杨天翼手中的书本,还不忘责怪他一句:

“真是笨,早点来找我不就行了,还白忙活那么久,脑袋被打昏了不是?”

“嘿嘿,是啊,不止脑袋昏了,人也昏了……”

一步步搞定了眼前的障碍,接下来要想接近张沐晨就有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自那之后,杨天翼就经常以题目不会做为由来讨教

张沐晨,对方也挺乐意教他,一方面么,可以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另一方面么,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他发现这个杨天翼出

手大方,且对他百依百顺,张沐晨虽然疑惑他对自己好得有点不像话,但是难得的是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还有点享受,于

是他也就乐得身边多了个小跟班。

殊不知杨天翼为了每天搜集这些“不会做”的题目那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又不能因为显得太弱智一眼就被拆穿,也不能选得太

难了,要是害得那只小脏猫儿做不出来那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倔强的性格使他永远不会承认他不会做,相反他会死钻牛角

尖,整整一天的时间都耗费在那道题上,上课也盯,下课也盯,就连吃饭都盯,两眼冒着可怕的绿光,仿佛眼前的题目是一只

香喷喷的大鸡腿。每当看到副画面的时候杨天翼好几次都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冲上去帮他解答了算了,但联想到他此时还在

扮演着“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来”的无能班长角色,于是只能强忍着,等着那只小脏猫儿撕碎了无数张演算纸,拗断了无

数根笔杆,杀死无数脑细胞,这才终于解答出了那道“千古难题”,又蹦又跳,狂捶桌子,笑得像个精神病患者: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啦!我就说嘛,那么简单的题目绝对难不倒我!对不对,对不对?我简直就是天才!哈哈哈

哈哈哈!!!”

杨天翼松一口气的同时只得苦笑着应道:

“对……对……”

越是和他相处地越久,杨天翼就越是惊喜,他感觉自己像是挖到了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这个男孩身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让他

有细细探究的兴趣。他和他就像是性格上的两个极端,他自出生起就被寄予了父母企业接班人的厚望,自懂事开始就被父母以

所期待的样子精心培养,沉重的期望以及古板沉闷的教育模式好比是一个框架,把他牢牢地框死在了里面,日复一日在这种压

抑的环境下被训练成了一个温和沉稳,八面玲珑的人,可也因此忘记了原本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张沐晨恰恰与他完全

相反,他生活的环境有着太多不稳定性,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的才得以将自己的本性淋漓尽致地全部发挥出来,所有好的,

坏的,都像是泼墨重彩似地泼洒到了纸面上,一目了然,从今往后,观察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成了杨天翼每天饶有兴致

的事。

他发现张沐晨很喜欢支配的感觉,可能是小时候的悲惨经历使然,他似乎很厌恶置身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境之中,他喜欢把控制

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这也就给了别人“争强好胜”、“目中无人” 的假相,其实这个男孩并不难相处,尤其是和他所

见识过的许多虚伪做作的人相比,他的心思简直单纯到天真的地步。他争强好胜,只不过是因为怕被人看不起,所以急于想要

证明自己,他目中无人,其实也只是因为对自己没自信,害怕跟人交流而已,跟他相处很轻松,没负担,只要你能让他感到他

对你十分地有用处,能时刻充盈他那枯萎的自信心便足够了,就算他心里很欢喜,表面上装作口是心非,这也完全不用在意,

因为这仅仅只是嘴硬心软的表现罢了。

自从发现了哄这只小脏猫儿的诀窍,杨天翼就像是上了瘾,每天都要想着法儿地去摸猫头,顺着毛摸,逗得他舒服地喵喵直叫

,偶尔逆着毛摸,在惹得他龇牙咧嘴之前再轻飘飘地丢出个毛线团,他就立马乐得抱着团毛团儿滚来滚去了,宠爱日久,也不

能忘了冷上一冷,骄傲的小脏猫儿犯了错,打不得也惯不得,要想让他听你的话就只能装作啥也不说,啥也不做,等他自己沉

不住气了,心里的愧疚感满到了一定境界,就会拧着衣角眼巴巴地主动来找你了,每服一次变会乖顺一些,久而久之,保准把

他驯地服服帖帖地。

杨天翼起初喜欢在张沐晨面前扮演着一个“被掌控”的角色,他故意敛起自己的锋芒,让自己表现地样样都不如他一点,学习

成绩总差他个几分,跑步比他慢几秒,投篮投得没他准,甚至连书也没他看得多,单纯的小脏猫儿还真以为他样样都不行,甚

至好几次用一种类似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叹息着说:

“我说臭小子,你将来可得怎么办呀?照你这样子下去,娶不到老婆可怎么行?”

杨天翼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不要紧,我有张老大庇佑,以后就跟着你混,娶什么老婆呀。”

张沐晨的表情难得有些严肃起来:

“你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怎么可以就那么点志向呢?你爸妈从小为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你要是还只知道混日子,

怎么对得起他们啊,你自己要好好反思反思,不要总一天到晚只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玩,他们哪知道为你好呀,只晓得框你的

钱吃喝玩乐,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懂点事了,别老让你爸妈担心你。”

看着他皱得紧巴巴的小脸还有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杨天翼的肠子都要笑到打结了,但面上仍做出嗯嗯啊啊敷衍的应答,好似一

副唯唯诺诺、全无主见的富家子弟模样。

“没事,有老大罩着我,就算以后出去要饭老大也会分我一口,饿不死就是了。”

果然是三分钟现原形,方才一本正经的小脏猫儿被夸了那么一句就忍不住尾巴翘起来了,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脑袋,得瑟地说:

“放心,你以后跟着我学好,跟着我混,保管不会让你饿死的。”

杨天翼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以他这样单纯的心思也说个谎话也是有难度的,这男孩其实心很软,真是善良到傻的地步,

不仅对杨天翼装出来的假相百分百相信还老是对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自从杨天翼跟着他,他就有了一种艰巨的责任感,要对这

个身边的小跟班负责到底,一定要竭尽所能把这个“被酒肉朋友所迷惑”了的富家少爷给拉扯到正道上来。

他也确实如他所言,认认真真地充当着一个“老大”的角色,起先只是基于对他学习上的关心,后来,这种关心就慢慢涉及到

了他的兴趣爱好以及生活当中,他严格限制杨天翼沉迷打游戏的时间(当然这只是杨天翼做做样子的),也限制他听歌看闲书

的时间(当然这也是杨天翼做做样子的)。到了后来,甚至看到杨天翼的桌边围满了崇拜者的时候也会心生不满,他很疑惑自

己看到杨天翼被一大群人围着究竟是什么心理,一方面是气他整天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应酬这些无关紧要的家伙身上,另一方

面,他好像很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小跟班被一大群人包围着,看到他在人群里从善如流,与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就格外地……刺

眼,就好像自己的私有物被很多人一起分享了一样,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班长,明天就周末了,我们一块儿去聚餐吧?上次你打牌输了,说好了要请我们吃顿大餐的。”

“对啊,班长你可不能抵赖啊,你还说要把你的游戏机借我们玩一个星期呢,城里最新的小霸王新款,我们都盼了一个星期了

。”

“是啊是啊,还有你上次带来的漫画书真好看,还有没有啊?拿出来给我们全班都传阅一下嘛。”

又来了……

张沐晨黑着一张脸,手里的书包带子都拧成了麻花,他恨恨看着那个被围拢在中间的臭小子,就算被那么多张嘴叽叽喳喳围攻

着,他依旧笑得和和气气地,那模样实在是……太傻了!

张沐晨拍案而起,使劲挤进那嘈杂的人群里,一把抓起杨天翼的手,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就立马走人:

“不好意思,他今晚要到我家补课,明天也是后天也是,以后都是,你们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再找个掏钱请客的冤大头吧!”

一口气拉着杨天翼跑到校门外,才勉强把身后一大片“班长!”“班长!”的呼唤声还有诸如“他怎么这样啊?”“他当他是

谁啊?”之类的抱怨声给抛到身后,等到了安全地带,张沐晨忍不住地在杨天翼的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

“你傻呀?就等着像个傻瓜一样被宰,当你家开银行的吗?”

杨天翼笑道:

“我一向就傻,当然比不上老大一半聪明。”

张沐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副“这还用得着你说”的表情:

“以后学乖一点,这帮子人就跟吸血虫似地,缠上了你就放不掉,聪明点的就报上老大我的名号,保管他们不敢缠着你。”

杨天翼只管点头称是,张沐晨背着个书包走了几步,发现他还跟在后头,便奇怪地问:

“你跟着我去哪里呀?”

杨天翼的表情有点无辜:

“不是说去你家吗?”

张沐晨很受不了他:

“那个当然只是说给他们听听的啦,难不成还真每天在家给你补习啊?你当我家开收容所的啊?”

“哦……”

听到这句话后,杨天翼的明显露出了失望与落寞的表情,引得张沐晨不得不问他:

“你干嘛?”

杨天翼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说:

“今天是星期五,我不想回家……我爸妈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出差,一点也不关心我,前些日子他们闹离婚,谁也不想抚养

我,看到我心烦,就把我赶到乡下的保姆阿姨家住,我跟保姆阿姨非亲非故的,寄人篱下,在她家打扰了那么久,真的很过意

不去。她每周五都会去邻镇的女儿家住,到周日才回来,每个周五回到家以后屋子里都空荡荡地,很孤单,我一点都不喜欢…

…”

杨天翼知道张沐晨是很吃这一套的,果不其然,等他把这套半真半假的故事编完,那只小脏猫儿的眼睛里就已经闪烁起了同情

的光芒,但为了不让他发现,他故意扭头先走,边走还边催促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好要去我家吗?走得慢就不要你去了啊。”

杨天翼笑着跟上他的脚步,走了没几步,张沐晨突然又停了下来,只见他转过身,盯着看了看他方才额头上被自己用力戳了一

下的地方,可能是责怪自己刚才太粗鲁了点,他还伸出手指小心地触了触那块红红的印记,喃喃道:

“好像还挺疼的样子……”

方一触上杨天翼明亮的双眼,小脏猫儿就像刚回过神来似地,刷地一下收起爪子,顿觉丢人至极,立马转身走得飞快,嘴边不

耐地嘟囔着:

“快走啦!”

杨天翼站在原地,用自己的手指摸了摸那块刚才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凉凉地,痒痒地,那一丝痒似乎能透过表皮钻进心底,他

抬起头,看到那只小脏猫儿涨成可爱的粉红色的耳尖,忽然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不够,光是这样还不够,现在这种程度,他还远远不满足……

04.梦之四则

张沐晨的家离何姨家不远,这是杨天翼到达他家之后的意外发现,途中他还密切关注会不会在这附近碰到何姨,要是被抓个现

行那就尴尬了,不过还好上天还是比较眷顾他的,一路上都风调雨顺,除了前头那只带路的小脏猫儿依旧别别扭扭,只管闷头

往前走就不跟他说一句话以外。

“喏,这就是那颗我亲自种下的橘子树,长得很好吧?告诉你,它的果子可甜了,等什么再结的话一定摘一颗给你尝尝!”

一站到自家地盘上,张沐晨就很快放开了,开始得意地向他介绍起来。

杨天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子中央栽种着一颗挺拔的橘子树,因为树龄不长所以树干还只有小孩的手臂般粗细,树

冠比他们的头顶略高一些,干挺叶绿,看上去青翠灵秀,不愧是他亲手栽种的,倒是有几分主人的神韵。

显然是张沐晨响亮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没多久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个慈祥的老妇人的声音:

“小晨,一回来就只听到你这孩子嚷嚷声,今天还带了其他同学一起来吗?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

一听到这个声音,张沐晨的脸上就堆满了笑意,甜甜地唤了一声“奶奶!”就丢下杨天翼这个正牌客人一溜烟儿地蹿进了屋子

里。

等到杨天翼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张沐晨乖巧地将头枕在一个老太太的膝头,而那老太太则用慈

爱的目光看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还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头,像是安抚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你看看你,多告诉过你多少遍走路要不缓不急,不要大步流星,每次跑回来都一头汗,要是被你周伯看到了,肯定又要笑你

是只小脏猫儿了。”

张沐晨听了皱皱小鼻子,表达着他的不服气:

“周伯每次都要用小时候的绰号嘲笑我,我现在明明很爱干净了!”

被这样一副祖孙之间天伦之乐的温馨场景感染到,杨天翼难得感觉自己出现在这幅画面里有点多余,头一次良好的交际能力失

去了用武之地,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后来还是张奶奶发现了这个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的白衣少年,连忙嗔怪张沐晨道:

“你这孩子,自己进来了把却同学晾在外头,还不快跟人家道个歉,请人家到客厅里坐?”

张沐晨显然还是很听奶奶话的,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含含糊糊地跟杨天翼道了歉,领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做得,跑前跑后为他

端茶递水,看似很殷勤的样子,背地里却趁着张奶奶不注意冲着杨天翼挥了挥拳头,龇牙咧嘴地威胁道:“要是敢在奶奶面前

说我坏话,你就死定了!”,这番模样外人看来,倒成了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样子,尤其是张奶奶,看着他俩这般交好,眼睛里

含着笑,很是满意的样子。

张奶奶是个如同她的声音一样慈祥的老太太,她虽然年事已高,行动也不太方便,但精神看上去不错,谈吐优雅,思路清晰,

说话循循善诱,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她与杨天翼交谈了一些关于双方家庭背景之类的事,同时作为监护人,她对张沐晨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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