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被自己不自觉说出的话吓到，已经无法隐瞒了，此时最想念最记挂的偏偏就是刚才伤害了自己的人。这种
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早已陷入太深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抽离了。
泪水又流了下来，流过脸颊，被枕头所吸收。尼诺在想，如果感情也可以像泪水一样，流了出来再蒸发掉就好了，那样
自己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二人在住进这窄小的屋子后，第一次度过了失眠之夜……
16.家人
“伯爵大人，恭喜您，希望莉斯太太会生个健康的宝宝。”
“谢谢。”微笑地回应着一个接一个宾客的祝福，艾恩忙碌地进行着接待工作。
当晚，以庆祝莉斯怀孕为名，艾恩在家里举办了晚宴，并邀请了各界好友到场参与。
发现重要人物迟迟未到，费德勒焦急地穿过人群，来到后花园致电给好友。
“您好。”
“是我。”
“噢，费德勒！前几天的比赛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要的员工我已经培训好，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那些不重要啦，我问你，你不是说帮忙邀请那个人来参加宴会的吗？我还没见到他啊。”
“哦！他昨天已经到了代斯，今天一定够时间去你们家的。放心吧，他从不食言的。”
“希望如此……”
“对了，我这边生意走不开，帮我向你父亲送上祝福吧。”
“好，谢谢。”
收了线后，费德勒只好又折回宴会等待。
“艾恩，恭喜！”一位客人拿着香槟走过来祝酒。
“谢谢。”
二人干了一杯后，客人问，“对了，你家什么时候重新装修过了？那几扇大门未免盖得太高了吧？”
“呵呵……这个嘛……”
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宾客们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只见一位穿着超大码正装的客人走进了宴会现场，来人的身高几乎接近3米，身材壮硕得像块大岩石。有别于受惊的宾
客，费德勒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提赫里斯先生！欢迎您莅临宴会，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巨人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走到艾恩面前，主动弯下腰，伸出了巨大的手掌。
“皮查摩尔先生，恭喜！”
“谢谢。”无法握住整个手掌，艾恩只好握住对方的手指以示回礼。
“离宴会开始还有点时间，不知您是否赏面到我的画室一趟？”
“真的可以吗？我非常乐意！”巨人的声音也非常嘹亮，离他较近的几个客人都被他的声量给吓到。
二人来到艾恩作画的地方，巨人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四处乱窜，还不时发出惊叹声。
“喔喔~真不敢相信，我以前只在伊利斯博物馆里看过复制品而已，没想到能有幸看到真品啊！”
画框放在他手上，看上去就像照片放在普通人手上似的，由于站了个如此巨大的人，平时宽敞的画室看上去像是缩小了
一样。
“喜欢吗？”艾恩微笑地抬头询问。
“喜欢！当然喜欢啦！”巨人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如果我住在代斯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来看您的画啦！”
看到巨人对自己的画爱不释手，艾恩也松了一口气。
“提赫里斯先生，只要您喜欢，这里全部的画您都可以拿回去。”
巨人像是被吓到了，他马上把手上的画放回原处，“不不不……虽然我确实很喜欢这些画……”
但他也明白，在场的每一幅画，市价动辄就是上千万甚至上亿，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礼谁都吃不消。
“请别客气，如果您对这些都不满意，我可以特别为您画上一幅。”
“喔喔……”巨人受宠若惊地摆着手，眼前这位可是宫廷御用的画师，能让他特别作画的必须是皇室贵族，如今他却说
为自己作画，心里自然是又惊又喜。
“提赫里斯先生，我看我还是直接跟您说吧。”
跟自己的画迷提条件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情，艾恩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我儿子最近卷入一宗事件里，如果按正常途径处理的话，他就吃定牢饭了。但如果交由地下法庭的话，我
想以他的条件是可以轻判的。所以才冒昧拜托先生您，当然，如果您点头的话，无论是这里的画还是为您作画，我都可
以答应。”
其实眼前这位巨人，是来自代表地下世界最高权力的国家——潘西国的检察官。像代斯这类国家，由于经营着旅游业，
所以一般人类只要申请了都可以进入，但这种申请在潘西是绝对禁止。潘西是位于远离群国西北部的一个岛国，主要居
民是地下世界最强大的族群——虎鲸族。虎鲸族人不但精通游泳，还是属于进化完全的哺乳纲，不会像鱼人那样拖着尾
巴，更有着强壮无比的身躯，说是巨人族也不为过。
由于远离其他国家，加上高大的身躯在外国出行也十分不方便，所以他们一般不会离开自己国家。但一旦地下世界出现
种族间或国家间的战争，潘西国是一定会出面调停，还是强制性质的。因为没有一个种族能打得过虎鲸，所以维护和平
、执行法律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他们手上。
虎鲸族人还有个很奇怪的特点，他们对其他种族执法时非常残暴，但对人类却十分友善。所以其他种族对这一点十分不
爽，却又碍于他们的权威而不敢哼声。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潘西国的法律有这样一条保护令：珍稀、濒灭物种高于一切刑法，若此类种族犯了罪，可酌情减免
。申请了保护令的物种，一经同意裁定，将受到终生保护。
这也是艾恩之所以求助提赫里斯的原因了。艾恩看重的不是轻判，而是保护令。一旦颁布了保护令，就代表潘西国会保
护比安科直到他自然死去，要是非稀有物种的人加害受保护人，面对的刑罚是非常可怕的。举例来说，假如唐德杀了比
安科，那么内芬尼这个姓氏将会在这个世上消失。
从艾恩口中了解到整件事情的提赫里斯，马上答应了艾恩的要求。
“按您这么说，这件事本来就是那帮山猫不对！我回去不但帮比安科先生申请保护令，还会针对鱼人的受害事件对内芬
尼提出诉讼！”
或许同是生活在大海的关系，对于鱼人的悲惨遭遇，提赫里斯显得十分气愤。
“实在非常感谢！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出去用餐吧。”
“好！”
同日，在一向安静的劳伦斯府上，传来了唐德的怒吼。
“那帮警察到底是做什么的？！都过了几天了？一个人都抓不到！！”
他生气地指着门外，“他们要是再搞不定，我就亲自去抓好了！反正我也想亲手帮弟弟报仇！”
劳伦斯没有直接回答唐德，他只是把记录事件发生的光盘还给唐德。
“抓了也没用，这东西没法成为证物。”
唐德没有接过光盘，只是瞪大眼睛地反问，“为什么？”
劳伦斯把光盘扔在茶桌上，接着说，“要公审的话，不能把地下世界暴光，里面的人鱼和你半兽化的弟弟都拍得清清楚
楚。而且，这不仅是比安科行凶的瞬间，还是你弟弟行凶的瞬间，你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算是要定尼切的罪，他都已经死了啊，我不怕他们定。但杀了他的人呢？难道这该死的皮查摩尔就不能偿命吗？！
不能公审的话，就找地下法庭不就成了？！”
“不行！你忘了吗？”
他严肃地提醒唐德，“这人是罕见的白豹，现今登记在库的就只有他一只，一旦交给地下法庭你就更不用定他的罪了。
”
“开什么玩笑！这么说那混球杀多少个人都不用偿命啦？”听到这里，唐德气得快疯了。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规矩不是我定的。”
“我不管，反正我要杀他全家，为我弟弟血祭！”
“唐德大哥！”
一个胖子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向唐德哭诉。
“大哥！我被那些臭警察关了好几天，出来才知道老大死了！你一定要帮老大报仇啊！”
“鲍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
“我知道！我看了你拷贝的录象，那个黑头发的臭小孩我认得！他之前还混进船上当服务生，带着警察打伤过老大！”
“你赶紧把他找出来！都给我一并灭了！”
“我马上去办！”
“尼诺，尼诺……”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唔……可是，好困啊，不想起来。
到了临近黎明的时候，尼诺才睡得着觉，现在他只想把自己钉在床上，不想被人拉起来。
忽然，鼻间传来了鱼的香味。
嗅嗅，哇~好香啊……
食欲最终打败了睡欲，尼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放着一碟还冒着烟的白汁鲑鱼。尼诺张大嘴巴就想咬下去，谁知咬着
的竟是人的手指。
“你这小馋猫，得先去刷牙洗脸呀。”比安科苦笑地抽出被咬的手。
“呜……”还没恢复清醒状态的尼诺，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猫步进了浴室。
冲过冷水后，尼诺才渐渐清醒，记忆也慢慢恢复过来。
哇呀……昨、昨晚……
一旦恢复记忆，胆子也随即变小，尼诺犹豫着该怎么面对比安科，他一直盯着镜中变成小熊猫的脸，不敢走出浴室。
“叩叩”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吓得尼诺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今天洗那么久？鱼冷了就不好吃了哦。”
“是！我、马上来！”
尼诺磨蹭着走到饭桌旁，一坐下就顾着低头吃鱼，不敢看比安科一眼。直到听到耳边传来翻报纸的声音，他才偷偷地瞄
了瞄。
只见对方的状况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由于比安科的皮肤较白，那两个黑眼圈更是明显。一向打扮整齐的他，今天的头发
只是随意扎好歪在一旁，好几撮都跑在外面没扎进去。
“我吃饱了……”
“嗯。”
放下报纸，比安科过来收拾餐具。尼诺看到他一脸的疲态，既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铃铃……”
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尼诺慌忙拿起话筒。
“您好？”
“尼诺，你马上下来，我带你去见你家人！”是耐夫的声音。
“我家人？”
“你先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的比安科疑惑地看了过来。
尼诺放好话筒，“是耐夫先生，他让我下去。”
耐夫很少这个时间找他们，他不安地问，“你确定是耐夫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呀。”
比安科往窗外看了下，发现耐夫站在车旁等着。确认是耐夫本人后，他拿起外套说，“真的是他，我和你一起去吧。”
上了车，耐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尼诺说，“你家昨天发生火灾了。”
“什么？那我的家人呢，他们没事吗？”
“他们没事，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
怀着不安，三人来到G市的国际机场，在侯机大厅找到了保罗他们。
索菲抱着尼诺就哭，“呜……爷爷的娃娃都没了……”
“怎么会这样的？”
“没事，人没事就行，娃娃那些爷爷可以再做啊。”保罗乐观地安慰着索菲。
比安科轻声地问，“保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保罗叹了口气，把经过说了出来。
昨晚晚饭过后，有人上门说要找尼诺，保罗便告诉那人尼诺出去旅游了，现在不在家。由于那人看上去不太友善，保罗
不敢让他进屋。
没想到到了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突然家里着火了。火是从外面包围进来的，最麻烦的是，门锁和窗户竟被硬物从
外面卡住打不开。三人只好慌忙跑到屋顶，变成动物形态跳出外面。
由于走得太匆忙，只拿了证件之类的重要物品，其他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仓库里的娃娃等商品更是无一幸免。
“幸好我们三人都没受伤，算是不幸中大幸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买了机票，准备去伊利斯暂住，因为我儿子在那边工作，有地方安置我们。所以我拜托这位警长通知尼诺，想带他
一起过去。”幸好之前尼诺把耐夫的电话告诉给保罗，像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就派得上用场了。
“我们一起走吧，那位警长告诉我，鱼人们已经安全回到家乡了，你之前答应我救了他们就回家的啊。”索菲紧紧地拉
着尼诺的手，想带他一起走。
尼诺为难地看着索菲，“不，这次火灾明显是有人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保罗摸着尼诺的头，“一家人不准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这么说爷爷可要生气了。
”
“我……”尼诺迷惘地看了看比安科，对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
尼诺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对不起，索菲！”
索菲无法置信地看着尼诺，“你干嘛道歉？你不想跟我们走吗？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如果救了海伦我就回去，可是海伦已经死了……”
“什么？！”索菲生气地朝耐夫喊，“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平安回到家乡了吗？”
“别这样，索菲。”尼诺拉过索菲，“大部分鱼人是救出来，但海伦在拯救行动中遇难了。”
“那，她遇难也不是你的错啊，和你跟不跟我们走有什么关系呢？！”
“不，海伦临死还有件事情没完成，我必须要完成她的遗愿……”
“她的遗愿留给其他人做不行吗！！”索菲无法忍受地在机场上大喊出来。
“孩子，别这样。”耐夫和艾兰都上前安抚着他。
“为什么偏偏要你去承担她的遗愿？为什么啊！！”
尼诺一闭起眼睛就想起海伦最后的模样，她把手贴近自己的手，就是把未完成的任务交给自己……
“那是她亲手交给我的，我不能不管！”
两个人就那么大眼瞪大眼，谁都不肯妥协。
此时侯机厅传来了广播，“本日飞往伊利斯的航班IR151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尽快登机。”
索菲气冲冲地拿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往登机处。
尼诺知道自己又惹索菲生气了，他想追出去，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一个人落寞地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
保罗摸摸尼诺的头，“别担心，我们会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