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下——风无意
风无意  发于:2012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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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的话来的一天。你从什么时候起想得这么开了?这真是太好了。你这朋友是谁?我得好好谢谢他。”

承朴无奈地笑笑,“鹿川书院的山长,石云松。你也许听说过他的名字。不过你要谢的主要还不是他。他这么劝解我好

多年了,我也没真听进去。你真想要感谢谁,倒不如去谢谢承毓。要不是他逼得我无法自求解脱,只能硬撑下去,我也

不会在迫不得已之下,认真开始觉得云松的话也很有道理。不过云松的观点跟我的性子太过不合,就算我有意照做,也

实在是无法持之以恒,只能做到偶尔想开一些而已。”

承礼在马上俯过身去,轻轻拥住承朴那略显单薄的身子,安慰他道,“没关系的,三皇兄你慢慢来好了。你现在能偶尔

稍微想开些,将来就有希望多看开些,那不就行了?你若是又伤心难过了,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安慰你,开解你的。

三皇兄你稍微放松些,不要再把所有的事都当作是自己的责任,偶尔也放宽心依靠我一下,让我也替你担当些,好不好

?”

承朴被承礼突然抱住,身子不由得一僵。他待要挣脱,听到承礼诚挚的话语,不知怎的,周身上下的气力都消失得无影

无踪。他不由得低下头,将头枕在承礼温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一声低语不由自主地逸出唇间,“承礼,我真的

是太累了……”

承礼温柔地抚摸着承朴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他道,“三皇兄,不要紧的,你歇一歇好了,有我在呢,你放心……”

过了许久,承朴的坐骑动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轻轻从承礼怀中挣脱开来,自嘲地笑道,“对不起,承礼,我失态了,

让你为难了吧?”

承礼摇摇头,笑容爽朗。“三皇兄,你肯信任依靠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为难的?”

承朴被承礼的笑容所感染,心情也开朗了许多。他回首看了看守候在远处的侍卫们,笑道,“你倒是不为难,我们带来

的那些侍卫可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了呢。”

承礼顺着承朴的视线望去,只见成圆圈状散布在外的侍卫们背对两人的方向,一个两个都装作没察觉两人那不寻常的举

动,只管防备着外来的攻击。

承礼也笑了,“三皇兄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人说闲话不成?我们俩乐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外

人管得着吗?”

承朴但笑不语。

承礼不再开玩笑,他正视承朴,说道,“既然三皇兄你想保住承凌的性命,我也会尽力帮你劝说承毓,让他放过承凌。

“那倒不必。承毓已经答应我,会给承凌留一条生路。”承朴看到承礼有些不以为然,不放心地低声叮嘱道,“承礼,

你不记得我当年临走时跟你说过的话了?你既然不想跟承毓争位,就不要跟他起大冲突,也不要老是劝他。不然的话,

他会对你心生芥蒂,说不定日后会起意除掉你。你不是一向都做得很好吗?你是唯一一个承毓不会痛下杀手的人,可不

要为了其他皇子的安危,把自己的性命给送掉。”

他看了看认真聆听的承礼,平静地接着说道,“承礼,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就算你只是看在我的份上,也要好好珍惜

自己。一旦承毓即位,等我帮他削弱了其它皇子的势力,他占了绝对优势之后,就算不会杀其他人,也很可能会对我下

手。到时你的力量不足以与他抗衡,所以即便我被承毓杀了,你也不要跟他反目成仇,知道吗?说真的,哪怕到最后只

有承礼你一个人得保平安,也是好的。”

承礼劝慰他道,“三皇兄,承毓真心爱你,他不会对你下手的。”

承朴微微一笑,眼神清澈无比。“承毓是真心爱我没错,可是这跟他会下手杀我又有什么关系?皇家父子兄弟之间,就

算彼此之间再相爱相亲,该下手的时候,又有谁会手软的?”

承礼听了,沉默半晌,感叹道,“三皇兄,你最爱的是承毓,承毓也是真心爱你,可是为什么你们可以互不信任到如此

的地步?”

承朴轻笑道,“我跟承毓相知太深,彼此的想法反应大致都可以猜得到,才会如此。这大概不能算是互不信任吧?”

承礼犹豫地问道,“那三皇兄你肯信任我,是因为你对我知之甚深了?”

承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倒想知道,承礼你又为什么一直对我以诚相待呢?”

承礼想了想,半开玩笑地回答道,“那还不是因为三皇兄你太狡猾了,我又骗不过你,倒不如索性真心实意地对你,反

倒来得爽快。”

承朴莞尔一笑,不加置评。

第三十九章:图穷匕见

第二天早朝之上,周若伫等五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澹怡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李澹怡身为本朝元老,位高权重,又是谨王承凌的岳父。他素来交游广阔,为承凌笼络起党羽来更是不遗余力。李澹怡

平日居功自傲,难免有时会口出狂言,有心之人想要抓到他的把柄也不算难。可是周若伫等人居然可以找到他暗中招募

兵士、制造军械的证据,且人证物证俱在,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太子承毓当即将李澹怡下狱,交三司会审,严查谋逆同党。鉴于没有谨王承凌参与此案的明证,太子只是斥责谨王未能

明察李澹怡的恶迹,作为惩罚,令其闭门思过半月,并罚俸三月。

马车进了谨王府的大门,在正堂前停了下来。车未停稳,承凌不等侍卫上来开门,便大力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跳下车

来。雕工精巧的木门被他一掌推开,啪地一声打在车厢侧边,坚硬的木料上竟然应声现出几丝裂纹。车门随即又反弹回

来,险些击中承凌,赶上来的侍卫急急把门拉住,方才无事。

承凌视而不见,厉声吩咐侍卫去将门下的谋士召集到书房议事。

他正向书房走去,迎面便碰见了花容惨淡的王妃。

王妃刚刚给承凌行过礼,还没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承凌心知王妃必是听到了她父亲出事的坏消息,赶来求自己出手营救。

他看着一向温柔秀丽的王妃难过得眼圈泛红,不禁心生不舍,软言安慰道,“倾月你别哭,当心伤着身子。我这就去想

法替岳父开脱罪名,你耐心等等。”

他安慰王妃几句,又吩咐跟在王妃身边的使女多加照顾,方才去找谋士们商量对策。

承凌将今日早朝时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有什么主意没有?”

张士则蹙眉思索良久,喃喃自语道,“这事可当真蹊跷。李大人着手募人,开始打造兵器的时候,王爷曾多番叮嘱他要

小心从事。李大人知道事关重大,这件事可是一直都做得非常的机密。这样都会被周若伫他们抓到证据,这几个御史到

底是什么来头?”

承凌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岳父洗清罪名。你们看看能不能找他门下什么人出来顶罪,让岳父

只承认御下不严,降级罚俸了事?”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迄摇了摇头,“就算有人肯背这个黑锅,此案已发三司会同审理,大刑之下,李大人怕是撑不

了多久,到时恐怕不但不得不认罪伏法,还会牵连到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看来李大人此次在劫难逃,当务之急是要保住王爷您不受连累。您看……是不是暗地里送药给

李大人,让他少受苦楚,早些上路为好?”

承凌听了,不由得暗自心动,可是一想到楚楚可怜的王妃,脸上又现出为难之色。

他沉吟不决,终于说道,“不用了。承毓这回志在必得,一定会让人对岳父严加看管,我们贸然行事,反而有可能会被

抓到把柄。再说,如果承毓让人任意捏造口供,大肆陷害我们的人,那么岳父认不认罪都没有区别。我看还是得找人上

书力保岳父,至少制造些声势,让承毓不好马上对岳父严刑逼供。好在他们没有找到证据指控我幕后主使,一时间也没

法对我下手。”

张士则面色凝重地提醒承凌道,“王爷您不觉得奇怪么?按说周若伫他们能抓得到李大人谋逆的证据,也该多多少少发

现些线索,觉察到王爷您也牵涉在内才对,为什么他们在奏折内没有提及呢?难道他们还留了什么后手,打算给您来个

措不及防?”

承凌闻言,沉思起来。

正在这时,王府管家敲响了书房门,在门外恭声禀报道,“王爷,永王殿下来访,正在客厅等您,说是请您务必见他一

面。”

“他来干什么?”承凌诧异道。

他回过头看了看张宋两人,那两人也是满脸的意外和迷惑。

承凌满是戒备地进了客厅,只见承朴正面色平静地安坐在花梨硬木椅上细品香茗。

他面带不快走上前去,问道,“三皇兄你明知我被罚闭门思过,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就不怕承毓知道了找你麻烦?就算

三皇兄你不介意,我还不想被承毓抓到把柄,再用来打击我呢。”

承朴闻言面不改色,随手放下端在手中的青花团龙盖碗,从容地说道,“承凌,我想单独跟你说点事情,你让其他人都

退下去吧。”

承凌冷哼了一声,“三皇兄你倒是不会客气,头一回到我谨王府来就敢支使起我来了。我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承朴也不生气,只是抬眼注视着承凌,没有接口。

承凌被看得心中有些发毛,气势便弱了下来。他环视四周,挥手让一干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承朴带来的两个侍卫也跟

着众人一道出去了。

承凌等到人都走光了,方才皱着眉头在承朴对面坐下。“三皇兄你的胆子不小,敢跟我私下独处。我们上次分手时可是

不欢而散,你就不怕我不高兴了动手打伤你?”

“你会真对我动手吗?”承朴静静地注视着他,对承凌的恶劣态度全不在意。

承凌挑一挑眉,“三皇兄你有事就快说,我可没有闲心跟你斗嘴。”

承朴从宽宽的袍袖中取出几封扎成一束的信件,递给承凌。“我今天是专程来送这个给你的。”

承凌面带疑惑地望了不露声色的承朴一眼,解开扎在信件上的丝绦,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封信,粗粗看了看。

无需细读,他的脸色已经大变。他急急忙忙地将下面的信都打开来扫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其它的信件也是出自同一人

之手。

承凌心中大是恐慌,不过还是强作镇静,没有即刻出声询问。

过了片刻,他心神稍稳,方才察觉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那几封书信,柔软的宣纸已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承凌略微松开手,抬起头来,正望进承朴那宁静清澈的眼眸之中。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完全平静了下来。他想了一想,

静静问道,“不知三皇兄给我送这个来是作何打算?你是要叫手下进来,将我下到诏狱等候处斩啊?还是就在这里将我

处死呢?”

承朴站起身来,微微笑道,“承凌你过虑了,我没有什么打算,这些信你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然还是马上烧掉

为好,不过那都是你的事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回去处理,先行告辞。”

承凌表情复杂地看着承朴。他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道,“三皇兄,看来我今天遭到这么大的损失,多半都是你一手所

为。即便你现在放我一马,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承朴凝视着承凌,温柔地说道,“我知道,承凌。不过我要做的事,总归会做下去,所以你只管恨我好了,没关系的。

承朴转身走出没几步,便被承凌从身后一把紧紧搂住。他倒也不觉意外,更没有试图挣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承凌半晌都没有动静,过了良久,才在他耳边幽幽叹道,“三皇兄,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三皇兄你就算

到现在还是爱我的不是吗?我真不想对你下手的,为什么你要逼我呢?”

承朴稍稍侧过身,转头望向满面凄楚的承凌,轻轻说道,“承凌你想亲手杀了我么?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已经

答应过承毓会一直陪着他,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死在你手里呢。”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对视良久,眼中除了彼此的脸庞之外,再也容不下别的。

房中寂静无声,没有一丝生气,只是隔着门缝传来夏蝉凄长的鸣叫,远远的,隐隐约约的,似有还无。

承凌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柔声说道,“三皇兄你放心,我不会此刻就杀了你的。你要是真的死在

我王府里,我还真不好解释了呢。三皇兄你早就料准我不会对你下手,才会连避都不肯避一下是不是?不过今后日子还

长得很,三皇兄你可要自己多保重,别不小心死在别人手里,让我失望难过。不过无论我对你如何,我都是爱你的。三

皇兄你知道的,是不是?”

承朴缓缓点了点头,温和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对承凌你也是一样,无论如何,我也总归是爱你的。”

承凌目送承朴走出客厅的大门,直到承朴那从容自若的背影从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他才转过身去。

他心不在焉地找到火镰火石,点燃了那几封他亲手写给李澹怡,商量起兵篡位的密信,待信都烧完,他又将纸灰搅得粉

碎,直到再也无法辨认出任何字迹为止。

他觉得心里有说不尽的难过,说不尽的不甘,说不尽的愤怒。

终于,他跌坐在椅子上,狠狠地一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上,将木几拍得裂四分五裂。他也不顾手上的疼痛,厉声说道,“

三皇兄,这全是你逼我的,不是我心狠,你可不要怨我。”

第四十章:醉翁之意

朝中近几日来连接不断发生大事,大大小小的朝臣有的被降级罚俸,有的干脆被下了大狱。臣子们谁私底下没干过点说

不清道不明的勾当,况且朝堂争斗,说你犯法,你就是犯了,要是没个有力的后台,你可辨白的清?现下太子和几位亲

王斗得热火朝天,不管站在哪一边都有可能头颅不保,故此朝臣们人心惶惶,都担心自己第二天一觉醒来,上了早朝,

说不定就此一去不回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该钻营的还是要钻营。朝中突然多出了这许多空缺,都需要有人来填补,这可不是向上爬的大好良机

?元老重臣和王公贵族们为了要巩固自己的势力,更是要想尽办法在朝中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到了这种重要时刻,掌管吏部的永王承朴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从早到晚,承朴所居的长青殿来访者络绎不绝,来的人不是来替人关说的,就是来毛遂自荐的,也有趁机来巴结投靠的

。人人各怀心事,都想在承朴那里得到点好处。利字当头,就算要他们在长青殿等上两三个时辰方才见得到承朴,他们

也是毫无怨言。故此长青殿虽大,厅堂虽多,都坐满了等侯承朴接见的大小官员。

好在虽然人多,承朴都肯一一见面,和颜悦色地聆听来意。虽然承朴常常到最后也不明确表明自己的意见,不过他态度

和蔼可亲,所以来访者大多抱着希望离去。更有人差不多天天前来报到,并不以觐见之前的枯坐等待为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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