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询问:“你想吃什么?”
“哥哥你会做什么?你会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支头想了想,说:“土豆饼,土豆汤,土豆粉,炸土豆,炖土豆,炒土豆,土豆拌菜……”我说出了一堆子土豆。
洛洛眉头皱起,说:“怎么都是土豆?”
“不行吗?”我反问过去。
洛洛撇撇嘴,“也不是不行,就是太俗气。”
真不好意思啊,哥哥我就是这么俗气。
洛洛似乎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回,说:“……那,那就这样吧,今儿晌午,我,我就吃各种各样的土豆好了。”
我“噗”一声笑出声来,拍了拍洛洛的头,说:“你真信啊?”
“没有信和不信,只要是哥哥给我的,我都喜欢。”洛洛一脸正色的说。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就动容了。
我说,今儿中午,我给你做你喜欢的。
他笑吟吟的,可是,从一闪而逝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他眸中的倔强和氤氲的水气。
我曾经听说,一个人表面上哭的越多,当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时候的洛洛很伤心吗?
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
洛洛从我的腿上起身,陪我走出了玉阁,走在了青石路上。
远远儿的,我见到了一袭名贵紫纱衣的紫贵妃,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似乎在显示着她贵气的身份。
院里的下人见到了紫贵妃,统统跪了起来。
论身份,洛洛虽然受宠,可依旧只是皇上的男宠。
洛洛笑吟吟地,对着紫贵妃福了福身,我也学起洛洛。
紫贵妃雍容华贵的笑笑,道:“昨儿凌弟弟生辰,本宫没能及时送上一分礼,今儿特意为弟弟送一份礼。”
紫贵妃语毕,双手轻轻拍了拍,身后便有无数的人手上拖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珍宝上了前。
那一团金光银光在太阳的光芒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让我的眼睛有些微的刺痛。
托盘里放着的,有发髻,有项链,手环,脚环……
那些东西并不为男子所用,而是女子应拥有的东西。
紫贵妃,您送这些东西给洛洛,是什么意思?是让他识清自己的身份的意思,还是什么?
偏头看了眼洛洛,洛洛唇角微弯,道了一声谢,随后看向宫女说,这些东西送到他房里去。
眼看紫贵妃无离去的意思,洛洛便请紫贵妃前去厅堂喝一杯茶。
太阳慢慢地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已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洛洛偏头,以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我双瞳上写着:哥哥,洛洛饿了。
那之后,也不知道是洛洛开的口,还是紫贵妃开的头,反正,她便在玉阁用午膳了。
洛洛的面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知道,洛洛也知道,等过了晌午,皇上便会让我离开皇宫。
果然,我是真的见不得洛洛伤心。
咬了咬嘴唇,我说:“贵妃娘娘,今儿草民答应过洛洛,要为他亲手在作膳,娘娘若是不嫌弃,可愿一同享用?”
一抹精光从她的瞳孔里一闪而逝,她看了看我,如远山的黛眉微微弯起,道:“既然凌大公子如是说,本宫便不客气了
。”
我从厅堂里走出。
洛洛则是继续在厅堂里继续应付着紫贵妃。
我去了膳房,对着里面的采药溜过去,炒过来……弄得自己乌烟瘴气的……
这菜,还挺不好做,特别用的不是煤气找,而是火炉子。
我咳了咳,把炒出来的其貌不扬的菜肴装入了小碟子里。
负责上菜的宫监囧了一下,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鄙视地回看他,眼里写着:你懂什么,虽然这面向不好看了些,可内在美,你知道嘛你?肤浅……
陆续炒了几样菜,宫监一一端入了玉阁。
同时,御厨也没敢怠慢,炒了数样,送入了玉阁。
回到玉阁,洛洛便笑吟吟地邀我一同用膳。
一张桌上的菜都盖着盖,显然,他是在等我。
我笑一笑,说,我先去楼上换套衣裳。
膳房里乌烟瘴气的,这衣裳上已经染满了油烟味儿。
洛洛说,“好”。
反观紫贵妃,一双瞳孔里已经染上了愠怒,却勉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生气,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吧。毕竟,他让她这个后宫之首等一个草民,一同用膳。
她,除了等过帝王,还等过谁?又哪里有人敢怠慢她?
洛洛,你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会被欺负……
是皇上把你宠坏了呢,还是,我把你宠坏了呢?
明明知道不可以,可是,还是想宠着你。
上了,换了套衣裳,又下了楼,坐在了洛洛的身畔。
等我坐下了,洛洛才让宫女揭开盖在盘子上的盖子。
数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与其貌不扬的采药同时出现了。
洛洛立刻不客气地把其貌不扬的采药指出,看着我,鄙视地说:“这几道肯定是哥哥做的。”
我忍不住在洛洛的脑门上来了个暴栗子。
洛洛咧了咧嘴,让紫贵妃先享用。
紫贵妃第一个下手的,是清蒸鲜鱼,洛洛下手的是我炒的土豆丝。吃的一脸幸福。
我在桌上所有的佳肴中扫了一下,事实证明,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清淡的也挺好。
洛洛似乎也如此认为,在紫贵妃的面前用食的动作虽然极为优雅,可是他夹菜的速度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洛洛,哥哥从来不知道你有这等厉害……
明明一口拔了大把的菜肴,可,可动作却只能用“优雅”二字来形容。
天理呀,你何在啊……
紫贵妃用过膳,看了看天,说,她该回去了。
我同洛洛,还有玉阁里所有的宫女宫监都恭送着紫贵妃离了玉阁。
等紫贵妃离开了,洛洛陪同我上了楼,拿了行李。
洛洛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摸摸洛洛的头,说:“迟早会见的。”
洛洛面无表情,双瞳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瞳孔里,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二三节
洛洛面无表情,双瞳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瞳孔里,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过了良久,洛洛微微一笑,说:“哥哥,你曾跟洛洛约定过,只要我流鼻涕了,你便要为洛洛擦鼻涕。”
“……嗯,对。”
“那,如果哪天我哭了,你,你就要出现,为洛洛擦鼻涕,好吗?”
“……你这么爱哭。”我亏大了。
“那我答应你,我以后少哭,不行嘛?”洛洛一脸的委屈。
我微微一笑,说:“你一遇到事情就哭,你认为,你真能忍?”
洛洛不笑了,一脸正色的看着我。
然后,他的额头抵上了我的,他的鼻尖对上了我的,他的气息吹拂在了我的脸上……
他说:“哥哥,其实,能哭,也是幸福的。”
“……”我沉默。
洛洛又说:“真正悲伤的,是即使哭了,也没人哄你。”
“……”
“因为,我知道,我哭了,哥哥会在意,所以,我才会哭。”
“……洛洛……”
“哥哥,洛洛喜欢被哥哥疼爱的感觉,每次洛洛一哭,哥哥就会好紧张,洛洛喜欢看,很喜欢……”
洛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怎么知道即使哭了也没人在意的悲伤?
没有受过伤害,没有受过冷落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心里有着些微的刺痛。
“洛洛,哥哥答应你,以后,为你擦一辈子的鼻涕。”
洛洛笑了,这一笑……总有种倾城的感觉。
隐隐约约中,我似乎能懂了,为什么,皇上会喜欢这样的洛洛了。
那一笑中,比春风绚烂温暖,带着些微腼腆,更多的是纯粹的幸福与满足……
厢房里,瞬间的是一片的寂静。
蓦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推开门,是大内总管。
大内总管说,我在宫里待的时候已经太多了,如今,洛洛的生辰已过,凌大公子是该离开了。
大内总管语毕,率先领头,步下了阶梯。
我同洛洛并肩而行,跟在了身后。
走出了玉阁的院落,慢慢地行走于条条的道路。
千回百转,绕过流水小桥,假山水榭……
离宫门越来越近,蓦然,一位宫女领着几位侍卫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位宫女有些面熟,似乎是紫贵妃宫里的宫女。
宫女脸颊微微泛红,眼眶湿润,她看着洛洛,说:“你给娘娘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随着宫女的语落,侍卫便把洛洛架了起来。
我一脸的疑惑,一脸错愕的看向洛洛。
洛洛的面色苍白,他皱着眉头,以着平静无波的瞳孔看着我。
侍卫把洛洛架到了紫贵妃的,罗兰殿。
殿里,跪满了宫监与宫女。
一位嬷嬷见到洛洛,立刻删了洛洛一巴掌,睁大同龄一般的眼睛,跟他要解药。
我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解药,什么解药?
我看向洛洛,鲜血自他的唇角缓缓流下。
这时,皇上被请来了。
他走入了厅堂,看也不看跪在一地的宫女宫监,然后,我见到洛洛看着他……
他只是瞥了洛洛一眼,上了楼。
嬷嬷冷冷一笑,一巴掌似乎又要朝着洛洛打过去。
我连忙冲过去,握住了嬷嬷的手。
嬷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命令侍卫捕获住我。
“啪!”地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的瞳孔里有着错愕。
上辈子,我在人前乖巧懂事,努力好学……别说学校的师生,就连父母也不舍得打我,更何况是巴掌……
如今,我穿越了,便被陌生人打,这还打在了脸上。
想要抚上自己的脸颊,却被人控制住了双手。
我觉得,这群人不讲理,事实上,宫里的人都挺不讲理的。
从皇上开始,所以,皇上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不讲理。
洛洛,以后,你千万不能跟着学,要不,哥哥真的不理你了……
我胡思乱想。
这之后,从嬷嬷零零碎碎的言语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实情。
紫贵妃走出玉阁,忽然便喊着痛,晕在了地上。
一瞬间,众人打乱,纷纷前去请御医……
御医说,紫贵妃是中了毒,若是无法及时解毒,不说腹里的孩子,紫贵妃的性命,也堪忧……
因为是中毒,便只能是食物中毒。
御膳房里的人统统被捕获,短时间里严刑拷问。
然后,御膳房里负责洗菜的宫监忽然就说,那药,是洛洛给他的。
这是栽赃陷害……
不过,洛洛却无法翻身。
我偏头看向洛洛,洛洛低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瞳孔里的情绪。
不久,皇上从阶梯上走下,缓缓步下阶梯。
嬷嬷扬起的巴掌停了下来。
皇上与洛洛的瞳孔对视。
洛洛带血的唇角微微勾起,询问:“你可信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洛洛,染在唇上的血,让他整个人感觉上就像是一朵蔷薇,带刺的蔷薇。
洛洛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皇上眉眼微微眯起,道:“你要朕如何信你?”
“……”洛洛抿抿唇,不说话。
皇上又说:“这是朕唯一的孩子。”
洛洛上唇微微开启,半晌后,他看了看我,然后,正对上皇上的目光,说:“我没有做过。”
“洛洛,把解药交出来。”
“……我说,我没有做过。”
“洛洛,朕知道你一直很倔强。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解药交出来。”
洛洛垂下头,不再言语。
一刻钟后,侍卫手拿着一瓶药,到了罗兰殿。
皇上拿着药看了两眼,之后又传唤了御医。
御医接过瓷瓶,打开瓶塞,用手扇了扇,闻了闻味,道:“皇上,这并非解药,是毒药。”御医皱起眉,看了眼洛洛,
欲言又止。
“说!”皇上冷着脸,说。
御医说,这种毒极为变态,若是某人服用,必须要按照着毒药的顺序依次排列,才能制造解药。
而中毒之人若是不按时解毒,则会在三个月之内悄悄地死亡。
只是,紫贵妃怀孕之身,服用这毒对腹里的孩子大有伤害,所以反映才大。
若是娘娘的毒再不解,会一尸二命。
皇上漫步走近洛洛的身边,右手捏住洛洛的下巴,狠狠地,他说:“洛洛,把解药交出来。”
“我没有。”洛洛说。
皇上轻轻一笑,“好,没有解药没关系,洛洛告诉朕,你施毒的顺序。”
“……我不知道。”洛洛轻声说。
皇上瞳孔微眯,捏着洛洛下巴的手高高的扬起,在洛洛的脸颊上狠狠地落下了一巴掌。
一瞬间,洛洛的脸颊便红肿了起来。
心里赌的慌。
我挣扎着,想要跑到洛洛的身边安慰他。
洛洛看了我一眼,那澄澈的瞳孔里似乎带着些微的安慰。
只那么轻轻的一眼,我忽然感觉我动不了了,只是傻傻地呆站在原地,看着洛洛。
那一巴掌,只用肉眼看便能知道很疼,可是,洛洛没哭,没掉眼泪,只是冷冷地看着皇上。
我第一次知道,洛洛有这么坚强。
心,撕裂一样地痛着。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真是千古不变的。
皇上冷笑一声,眉眼尖带着嘲讽,说:“洛洛,或许,你认为你在朕的心中比得上朕的妃子。”
洛洛唇角微弯,清冷一笑,说:“是啊,或许,洛洛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这之后,皇上从御医的手中拿过药瓶,强硬地灌在了洛洛的嘴里。
……眼睛很痛,这一幕,刺伤了我的眼睛。
双唇微微开启,我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知道,我相信洛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洛洛。
这毒,绝对不是洛洛放的,绝对不是……
可是,如今洛洛服食了这个毒药,那么,那么解药呢?
解药在谁那里?
为什么,要让好端端的一个人服食毒药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与洛洛同床共枕如此之久,为什么就不体谅一下洛洛呢?
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相信一些洛洛吗。
瞬间,脸颊感到一片的疼痛。
迷茫了一下,我把焦距定到了眼前,看到了嬷嬷。
她打了我一巴掌,让我安静。
双唇微微开启,我听皇上说,把洛洛押解入天牢。
有什么东西缓缓从眼眶中流出,热辣热辣的,眨眼,再眨眼,怎么都止不住……
我说:“对彼此的不信任,是误会的开始。”
皇上的眉头微皱,瞳孔里有着明显的愠怒,他说,把凌大公子一同压入天牢中。
洛洛在前,我在后……被人压着走出罗兰殿高高的门槛……
我回头,看着皇上。
我想,我或许是疯了,所以,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