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山上的黑猫——孜蕾
孜蕾  发于:2012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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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四年前,高中刚毕业的我到牙山探险,遇到了传说中的那个他——被人口口相传的,袭击人类的野怪。他是只长着猫尾

巴,猫耳朵,有着金色瞳孔的人兽,他的身形在月光下面,美得让人窒息。

那次相遇以后过了四年,亲戚突然告诉我,经过牙山的时候,听到人漫山遍野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整座黑魆魆的牙山都

回荡着声响,声势大约壮观。

四年前,牙山上的他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四年后,大学毕业的我一无所有。爱情廉价,承诺却又给不起,只流连于夜店

的419生活。那一天,内心乏力的我又迈上了去牙山的旅途……

01.我遇到了他

两天前,住在牙山的亲戚打电话给我。说是他最近出差,半夜开车回家的途中,经过牙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按照

那位亲戚的描述,叫声大约非常壮观,整个黑魆魆的牙山深林里都回荡着声响。因我曾上过牙山,亲戚特地打电话来问

我,可曾在那里认识了什么人。我自然答说没有。也许是重名的人,或者是我的这位亲戚听错了。

在牙山不可能碰到什么人。

四年前,我十九岁。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应了那位亲戚的邀,同父母一同去庄州游玩。亲戚家住庄州的周边,风景很

好。离家走上半个多小时,有一座阴惨惨的山。山大约高不过百米,原也只是座不起眼的土山,被密密麻麻的植被盖成

了绿油油的颜色。让这座山为人们所知晓的,是很多年前出现的,野怪的传闻。一些夜里冒险的中学生说自己被长毛的

野怪袭击了,回来的时候身上脸上满是抓伤和咬痕。那之后,被袭击的传闻便渐渐多了,人们开始不再接近那座山。过

了几年,野怪便也成了若有若无的传说。

亲戚对于野怪的传闻,已经记得很模糊。我便从当地的老儿口中略打听到些。在人们的口口相传里,野怪是一只浑身长

着长毛的,比人类高大得多的黑物,眼睛像车头灯一样发着光。野怪的速度很快,一旦遇上了,便不可能逃走。它似乎

只是享受着袭击的快感,把人弄得浑身是伤以后,便弃之而去。老儿警告我说,年轻人好奇是可以,千万别因为贪玩,

成了第一个在野怪手里丢了性命的人。我笑着点头,却按捺不住好奇。

那一夜,趁父母和亲戚入睡,我便摸出了手电,和一些简单的爬山工具,一并装进包。我喝了些水,套上跑鞋,偷偷出

了门。不为了什么,我只想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野怪。心里有也许要遇到野怪的不安,却也有些说不清的兴奋。

那一天,我遇到的却不是野怪。

挂了电话,我才越来越觉得,满山呼喊着我的名字的,或者是四年前的那个晚上,遇到过的他。在听到亲戚描述的时候

,我就在心里把这个答案否定了。因为他不会说话。这个时候,我却对心里那个有些模糊的记忆愈发怀疑了。毕业典礼

以后,我又接到了几份面试通知。应付过了最后一场,得来的便是等消息的两天,暂时的休息。那个晚上,我买了几罐

啤酒,买了斤虾,一个人自斟自饮。一斤虾被我全都送进了肚子里,啤酒也喝得所剩无几。颇为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我

便感到心里有些躁动。

所谓,酒足饭饱,才能思淫欲。我歪在床上,翻看着我的手机名片夹,想约个女孩出来。一路往下看着,亲戚的名字却

跳进了眼睛里。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我改变了主意。莫名地,我想再去一次牙山。心态和四年以前,背着行囊登山的时候又有些不同。

或许不再是单纯的好奇。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漫山遍野地叫着我的名字,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原想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就这么放着不管,终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男人总是会把同情心放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说的大约便是我这样的人。

我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便睡了。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和亲戚联系,便直接登上了去牙山的火车。不过几个小时,火

车平稳地停在了月台。四年不来,牙山的车站也改得现代感十足。一出了站台,推销酒店和地图的妇女涌到面前。我拨

开人群,加快了脚步。一路到了站外,拦了车,直接驶向了牙山。到了牙山,正午才过不久。

我记得,四年前遇到他的那个夜晚,我才登到半山腰。身后一声草动,他便窜出来。他直接将我扑倒在地,张嘴就咬。

我朝后仰倒在了地上,摔倒的声响和我的惨叫,把林子里安睡的鸟都惊得四散了。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双金色

的眼睛,在月光下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还有他的猫耳朵,和发起攻击的时候甩起来的尾巴。身体,却是个结结实实,长

着手脚的男人。

看清他的一瞬间,我拼命地喊“坐下!” 那只是走投无路的尝试,一声喊声,沉默进了林子深处。我恐惧地闭起了眼

睛,他却忽然停住了动作。我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他坐到了一边。身上一丝不挂。

我这才有余裕坐起身,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抬起眼,看到他紧紧盯着我。长着猫耳朵和尾巴的男人,有着像猫一样的瞳

孔。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但若是从外貌来判断,那时的他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两三岁,和我差不多高,却比我结实得

多。

这个外形……是只人兽吧。我没有养过人兽,新闻里,网络上却也看到过他们的照片。所以才尝试叫他“坐下”。我听

说,人兽的血液里,有对人类的服从。我还听说,人兽的头脑和人差不多,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说话。我试着开口向他

说话,他却只是呆望着我。全然没有了攻击性。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得晃眼。

我说的话却都得不到回应,在他面前坐了一会儿,我就失去了耐心。野怪的秘密恐怕也是他闹的鬼。既然知道了,我还

得在父母发现之前回去。我于是站起了身,拍了拍他的头,“你其实不是个坏家伙吧。等哪天你学会叫我名字了,就陪

你玩。”说着便回头走上了下山的路。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他还朝着我走的方向愣看。“袁亚,别忘了哦!”留下了那

句话,我便神清气爽地回了亲戚的家。两天以后,我才若无其事地提起了这事,却隐瞒了遇到的他,只说,什么都没看

到。

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年。和他的相遇,在最开始只有些猎奇的兴奋。随着时间长久,我早就忘了那个随口留下的约定。

如今忽然从亲戚口中听说了这事,回想起来,有些惊讶。

其实,来这里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也许只是露个面,让他觉得我履行了承诺。这样也就够了吧。

02.我再遇了他

在牙山上晃了不久,我就后悔了。若他真的是猫的育种,一定还保留着夜行的习性。抬头望了望天,初夏,下午的太阳

还热烈得很。那只猫现在一定还躲在哪个洞里盘成一团熟睡着。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算,便随便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来

的路上我接到了面试公司的电话,通知我进入了复试。打来电话的并不是我最满意的那家公司,借着这个机会,我却好

好琢磨了一下该怎么应付复试,用来消磨时间。

我的行为说白了也就是在做白日梦。我在脑中反复临摹着复试那一天的场景,揣摩着面试官可能问的,我应该答的。这

么天马行空地想着,我越来越投入,斗志也被自己点燃了。我用手机查那家公司的信息,把我申请的部门有关的信息,

彻头彻尾看了个遍,把要用的信息在记事本里归了类。这么忙着的时候,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瞥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多了。我站起了身,将运动包甩到身上。没有走上几步,却听到不知哪个方向,远远传来草动

声,愈行愈近,脚步却轻巧得听不见。我停了下来,还没回头,就听到一声“袁亚!”

朝发出了喊声的地方望过去,我一眼便认出了,跳进眼帘的是四年前的那个他。在离我好几米远的地方,他突然双脚腾

空,双手前伸,一跃而起,朝我扑了过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对待他的猎物,总之,他就像一只山猫一样展开手

脚,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准确地扑到我身上。他猛烈的冲撞将我整个扑倒在地,震得我脑门生疼。他在我身上细细

地闻了一阵,就伸出舌头舔我的脸。湿湿的温热的舌头,将我半边脸舔遍,连嘴里也给舔到了。

“你这家伙是狗吗!”我生气地把他的脑袋推开,把脸往肩上的衣服蹭来蹭去,将他的口水蹭掉。回过脸去,却发现他

停了下来,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长相。和我记忆里的他比起来,略微成熟了些。黑色的长发及腰,乱糟糟插

着很多碎叶子,黑里透红的皮肤,还有,在黝黑的脸上尤其突出的,浅金色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细线的瞳仁。被他盯着

的时候,止不住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狩猎的猎物。

就算是站在人的角度来看,他也相当漂亮。人兽原是培养给贵族的新宠,使用了人和各种各样的兽混合的基因片段,来

满足贵族不同的喜好。而决定了人的特征的片段,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优秀的育种。电视上是这么说的。眼前的这只

黑猫,脸上明晰的轮廓,身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好像浑身都显示着,他是经过挑选的优秀育种,漂亮得耀眼。

我撩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开,让我起来。”

他激动得很,呼吸还没平静下来,听懂了我的话,便让到了一边。

我吃力地坐起身。整个后背和后脑勺还麻麻地疼着。我把手伸到背后拍了拍灰,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下,我已经确认了。他叫的是我的名字。然后呢?就这么回去?

他盘腿坐我旁边,身上还是一丝不挂,金色的眼睛眨了眨。 “袁亚。”他的声音很悦耳。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经过了考虑,我问道。

“袁亚。”他重复了一句。我有些恼火,“到底要不要?”

他却只是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

“不要的话,那我走了啊。”我作势要站起身,他倏地睁大了眼睛,动了动嘴,“袁亚……”

赤裸裸的哀求的神情,就好像是父亲把宝宝面前的糖端走了的时候,宝宝那肝肠寸断的表情。我有些心软了。

其实,我隐约意识到了,他还不会说话。他能说的只有我的名字。

我复又坐到了地上,把背包脱下来,放在腿上。我翻了翻背包,把自己的换洗衣服从里面抽出来,“给你套上。”

把衣服送到他面前,我才注意到,四年间,他不仅更结实了,而且猛长了很多身高,肩也宽了不少。我的衣服他根本穿

不下了。我管不了那么多,胡乱地将衣服套在他身上,费了很大的力气让他将胳膊伸进袖子里。短小的衣服绷在他身上

,肚脐也遮不住。他第一次穿衣服,难受地搔来搔去。滑稽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口里

念道,“袁亚?”

我又费劲帮他套上了裤子,尾巴卷了卷塞进了裤子里。他不禁回头来看,尾巴在裤子里动来动去。我没有带多余的鞋,

只能让他赤着脚跟我走。我将穿着奇装异服的他带下山,步行到最近的车站。走上公路的时候,他很紧张,拉住了我的

胳膊。我被他的尖指甲抓疼了,狰狞着一张脸回过头去。那真的只是被抠疼了的表情,他看到我的脸,却以为触怒了我

,赶紧松开了手。

原来那个家伙,敏感的地方跟猫一样。看着那个几乎比我高一个头的壮实的家伙,孩童一般无邪的眼睛,竟让我这个没

心没肺的也有些触动。我打电话叫了出租车,送我们到了火车站。一路上他很拘束,紧紧跟在我的左右。

到了站,他因为那对猫耳朵,被安检拦了下来。安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扯了扯他的耳朵,确定我们不是在办家家,

便告知我说,宠物要另行托运,就算是人兽也一样。交涉了很久,他们终于同意,不将他关进笼子,却仍不能跟我坐一

节车厢。我不知道那个从小在山里野生着的家伙能不能独自应付这几个小时,分开坐车的时候,我试着对他说了很多鼓

励的话。我意识到,他虽然不会说话,却能听懂一些我的话。那一天,被工作人员带走的他,怯生生的表情,至今我仍

然无法忘记。这好像是对我的一种警告,提醒我,是我擅作主张将他从原本熟悉的环境拉了出来,拉进了人类的社会里

熬到了站,已经是夜里了。

去大厅接他的时候,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手足无措。但是我一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竟横穿了整个大厅朝我飞奔过来,

本来就藏得不好的尾巴也趁这个机会跑出了裤子。裤子往下滑了,露出了半个黝黑的屁股,在他撒开腿跑的时候露在外

面扭来扭曲的,惨不忍睹。那时的我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不想在火车的大厅再来个华丽的摔倒,所以也转

身就逃。

结果我还是失算了。整个大厅的人注视着我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对着一个穿着滑稽紧身衣露出半个屁股的长毛鬼大

喊,“不要!停下来!停下来你这只蠢猫!”

而且,我越跑长毛鬼越追得起劲。所以我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还是被华丽地扑倒了。整个脸被他的舌头舔了个

遍。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尾巴翘得老高,尾巴尖愉悦地轻轻动着。

那时的我不禁苦笑了——他真的是猫么?

03.有个流行的词语叫同居

从火车站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我决定当夜就帮他洗个澡。

我将他又多又硬的长发捏成一束,一刀剪掉了。那把头发捏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疑惑地动了动脑袋,伸手摸摸脑袋后面

。捞了几下没有捞到头发。我把那堆钢线似的头发塞进垃圾袋里,三下五除二地将他重新脱得光溜溜的,推到放好水的

浴缸边,他却意外地犟着不肯进去。好言好语地哄他,他只是可怜兮兮地盯着我,时不时叫一声,“袁亚”。

我这才想起来,猫是讨厌碰水的。或许是没有和人一起生活的经历,他保留的猫的习性多过人的。我只好搬来小板凳,

让他坐在浴缸边,好说歹说地将他一只胳膊拖进水里。他比我高大得多,用浴花擦洗的时候时不时难受得往后缩。光是

要拉住他就用尽了我的力气。浑身都洗完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一出了浴室,我和他都瘫在了地上,我是累的,他是被

水吓的。我们两个就这样,不知不觉在浴室门口的地板上睡着了,我穿着浑身溅到了水的汗衫,他的身上盖着我的浴巾

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便改变了。

我帮他起了个名字,叫牙牙。因为他来自牙山。牙牙来我家的第二天,我将他带出了家。我先送他去理发,拯救我剪得

坑坑洼洼的头发。虽然特地叮嘱理发师,不要剪到耳朵,牙牙的表情还是很别扭,左躲右闪着不老实。别说是剪到耳朵

,就算是碰一下,似乎都惹他讨厌。头发修短了以后,让我眼前一亮。他果然还是适合精神的短发,金色的眸子也更抢

眼了。

牙牙不习惯白天活动,显得有些呆。我尽快买了几套他能穿的汗衫和运动裤,他的牙刷,浴巾,杯子,一切要用到的东

西,然后赶回了家。我的房间本来就很乱,多了这些东西,愈发有些不堪。

一到家里,他就往地板上睡。我便往他屁股上踹,“牙牙,起来。以后要习惯晚上睡觉。”踢得他不痛不痒的,他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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