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它有又散了。
我轻声说:“风一吹,它又散了,即使你扫了一些,这秋季,枫叶永远也掉不完。”等全部掉落了,那便是冬季了。
下人瞥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跟走过路过的丫环要了一把古筝,抱着古筝去了书房。
手指很疼,很疼,我想,再这样下去我的双手会被我废掉。
用脚踹开了书房的门,四王爷看我抱着个古筝,连忙接过,放到了桌上。
他说:“你的手受了伤,虽然抹过药膏,可不宜抬这种重物。”
我说:“没关系,只是想弹筝给你听。”
他说:“等你的手好了,以后就有的是时间了。”
……没有了。微微一笑,我说:“总是给你弹,那我的曲子不是很廉价?我就今天给你弹。”
我坐到了筝前的椅上,缓缓拨动着筝弦。
一个不小心,筝弦划破了手指,流出鲜红的血液,低落在了筝身上。
乐音停止。
他抬首看了我一眼,说:“沐风,你先去休息。”
把手指放入唇瓣之间,微微吸吮,我笑问:“你还会派人跟踪我吗?”
他眉头微皱,不语。
我又说:“我讨厌被人监视的感觉。”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派人跟着你。”
“若是让我发现了,我会离开你。”我说。
他闻言,唇角弯弯,笑了。
从椅上起身,我蹦蹦跳跳地走出了王爷府。
又在王爷府安心地住了两天,清晨缠着王爷陪我去逛逛街,最初他还肯,后来,他便在公务繁忙的情况下任由我自己胡
闹。
五天后,我从衣柜里拿出一袭青衣,着在身上。
这衣裳有人穿了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可我穿了,就是那样普普通通,不好看也不难看,标准的路人甲。
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出去,正好看到了从府外走入的四王爷。
我立马粘过去,说:“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酒馆,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拍拍我的头,说:“下次再陪你,近日公务比较繁忙。”
我偏头,冷哼了一声。
他宠溺地,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给了我一些银子,跟我说:“想吃什么便随意买,不用省。”
我心安理得的接过了他给的银子,说:“你还欠我不少银子呢!”
他轻笑出声,便拍了拍我的脑袋,率先迈开步伐,与我擦肩而过了。
步子向前,踏出了越王府的门槛。
已经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他,应该不可能再派人跟踪我了吧?
轻轻一笑,觉得心口一片的苦涩。
漫步去了城南的酒馆,点了一桌的菜,默默地吃。
等吃过了,结账了,四王爷给的银子还剩下百两。
普通人家三年也用不了的银子,我不知道,我能用多久。
我走出了酒馆大门,直朝着城南的大门走去。
笔直走出城门,双足一直顺着小道上走,偶尔走过山头,又下去。
看了看天,半边的天已染上了红晕,太阳就要下山了。
天黑了,不能再走山路了,否则,会被狼群野兽啃噬得尸骨无存。
蓦然,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大雨,一滴滴地落在我身上。
……希,希望没有天雷。
我心里祈祷着,却没想,这小雨一下子变大了,这天雷劈啪响。
我正处于半山腰,这玉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可又不敢躲在树干下,就怕一个天雷,我就变得外焦里嫩了。
随地坐在泥地上,我任由这雨就这样砸在我身上,似乎,我也只能任由它打,没法子躲。
我想,我明天一定是要风寒了。
眼皮挺重,头挺晕。
寒风一吹,我变打个寒蝉,希望这雨快停。
混合着风声,雨声,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我炸起身上的毛,慢慢地转过身,看过去。
又是一阵天雷,一瞬间天地亮如白昼,我见到了一位手拿长弓,身后背着箭筒的女人。
之后,天又黑了。
她走到我的身边,询问:“你是谁?”
恍惚了片刻,我仰头,与她的对视。
她又一次询问:“你是谁?”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的梦想,或者,可以说成是我的追求。
找个漂亮的女人过一辈子,两个人一起生一个孩子,然后,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过一生。
双唇微微开启,犹豫了一下,我一手放到心口,说:“不记得了。”
她蹲下身子,双瞳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瞳孔。
她问:“你没地方去了?”
“……不知道。”
“……你是失去记忆了吧?”
“……不记得了。”
这之后,她就把我当成了小狗,带回她家圈养。
她家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民风朴素,这里的人大多是靠着上山打猎维生。
若是猎到了狐狸,生的,卖入王公贵族做宠物,死的,便剥下皮,卖掉。偶尔鸡鸭鱼肉的,也是一种财源。
她名为吴燕,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家里无男人。所以,为了维持生计,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打猎。
见到她,我不得不承认,我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都过的比常人舒坦了许多。
她的家有两间屋子,她与奶奶一间,我自己一间。
奶奶已有九十高龄,见到我,只是慈爱的笑笑,她说,要把吴燕托付给我。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第二天,我便懂了。小山村里的男人大多是中年人,这里离京城近,一般相貌过的去,头脑较好的人都入城,娶了城里
的姑娘。
而姑娘们也嫁给了城里的人。只有吴燕,放心不下奶奶,同奶奶一直相依为命。
在古代,一般女子十四岁便嫁为人妇,而吴燕已二十有一,到现在也没嫁出去,也难怪说要把吴燕托付给我。
那一天,我生了一场大病。
吴燕筹钱入了城,请了位大夫为我治病。
他说,我受了风寒,睡一觉,吃些药,病就能好,可是……
“……可是?”吴燕重复着询问。
大夫说:“这位小公子,似乎,中了毒。”
中了毒?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大夫苦笑了一声,他说,“老夫只知道这位小公子中了毒,却还不精确到中了什么毒。”
我只觉得心口一阵的发凉。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毒是皇上下的,只是,这是慢性毒,因为,我死的快了,有损他的名义,可我不死,他心里就不爽
。
吴燕坐到我的床沿,握住了我的手,说:“一定可以治好的。”
我微微一笑,说:“嗯,会治好的。”
我病了三日,三日里浑浑噩噩,都是吴燕照顾的我。
三日以后,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吴燕。
吴燕最初不肯收,却在我说要离去的话语下,红着脸收了。
这一百两银子,让吴燕与奶奶的生活过的多少好了些。
平日里,吴燕上山打猎,我说,我要帮忙。后来,同她一起上了山,显然,我没有这狩猎的才能。
后来,就是吴燕自己上山打猎,而我则是把猎来的猎物剥皮,送到吴燕手上。
吴燕会到城里去卖。
等日子多了,我一个不经意间询问,这些动物的皮毛能卖多少,吴燕微微一笑,当价钱是以铜板来算起的时候,我一个
忍不住,把嘴里的汤给喷了出来。
吴燕眨眨眼,不解地问:“怎么了?”
不是我不想理吴燕,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这以后的日子,吴燕上山打猎,我剥下动物的皮毛,分成了上等,中等,与下等的货色。
等东西多了,我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头顶大草帽,穿着乡衣,背着装满皮毛的编织筐去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