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花事酴醾 下——风之掠影
风之掠影  发于:2012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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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虚传,堪称京城绝色!”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甄宝玉面如美玉,本也算是个相貌中的翘楚,但薛珂如今看来,才觉不过尔尔。

年少的薛珂暗叹,自己每每自认是个绝色,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人家福恒才是真正的龙章凤质……

想着,薛珂心里都是纠结,心眼满满都竟然是福恒——

一心想要与之交接,自认为这才不负人间美意,上天一番苦心!

如今见了那楼上白衣少年,薛珂才知道世间的美意太多,他薛珂算不得什么!

当时年少的他一听甄宝玉的话,忽然生出一种自鄙,心想以甄府之贵,尚且不得相识,而自己出身寒第,皇商之地……

顿时又开始暗恼自己偏生在京城外的寻常人家!

回去时,几个世家兄弟说要小聚,年少的薛珂也懒懒地,只推说不舒服,和表兄甄宝玉一路回去休息不提。

他那夜,一进屋,就躺在床上,想得还是福恒。

马上的英姿,一晃而过的惊艳,竟然让薛珂想起了《洛神赋》,翻出来,细细读了数遍,只可惜洛神是女子,烟波浩渺

,怎及福恒那马上、花前的惊艳绝伦。

想着,薛珂把书弃在枕边又叹气。

他苦思甄宝玉的话,心中又生出许多烦恼与想往!

恨不得,就此插翅与福恒相识。

自此,他薛珂辗转反侧,是为福恒。满心满眼,想的,念得竟也是福恒!

不到一个月,薛珂就如着了魔一般,像那书中被狐狸精迷了的书生,一日不见福恒,就难以入眠……

次日后,薛珂如犯了相思的少女,每日算准了福恒打马经过的时辰,痴痴在那栏杆上等着,守着,看一眼,回味,然后

痴痴地回家。

如此反复——相思难禁!

相思难尽——

相思难尽……

薛珂站在街边,走得一路恍惚,如今才觉得苦,年少的他仅凭一眼的惊艳,就傻傻的把一颗心投进了深潭里,听不见水

声。

爱又如何?相思又如何?

那日,那时,年少的福恒,眼只在那片樱花外,铺展的似锦前程里。

而今时,今日,渐长的福恒,挥舞的马鞭下,想的念的是那楼上的“永铭”,还是他梦里千思百转的永铭,也或许这个

“永铭”是府中那艳冠京都的纳兰之女?

而他薛珂,时至今日,心里有的却只是他!

前路迷茫,两眼模糊。

薛珂望着被雾气遮住的天,忍不住遥想当年的福恒:

福府里匆匆来去的福恒,稚气未脱的福恒,尚在宫中,笑容灼灼的福恒……

年少的明艳,年少的英姿飒爽……

那时的福恒,恋着一个人,正春风得意,像初升的旭日,灿烂了那一年一条街的四季!

也恍花了他薛珂的眼。

分不清是酸酸的甜,还是涩涩的苦……

薛珂默默的闭上眼,哽咽,把已经消失的春天搁在眼帘外。

他薛珂为什么爱上的,偏偏是福恒?

偏偏是一个爱上别人的人?

从此他薛珂难道只有遥望春天?

不是它尚未到来,也不是它来得太早——他薛珂无缘,与它擦肩而过……

是他薛珂看见了春,却将言语、身体都冻在了隆冬,怯步!

不是他懦弱,只是……那个“人”,那个名叫福恒的人,也是个男人!

薛珂记得那夜醒来,烂醉的福恒扶着头,脸色阴沉地问他:“我怎么在这里?你是……”

薛珂瞪大了眼,福恒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付出去了,不后悔,因为他昨夜就知道福恒醉了,

他甚至心里明白如果福恒没醉,也许永远没机会,走近福恒哪怕一步,别说一夜!

但依旧觉得受伤,至少该知道名字吧!

当福恒知道发生什么时,他只是阴晴不定地盯着薛珂看了许久,充满防备,最后他说:“你要什么?”

薛珂愣住了,他不要什么,只要福恒爱他!但福恒的眼分明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

他福恒不会爱他!甚至对同是男人的他防备很深。

薛珂懂,那样的相貌总是让人窥探的,

但他薛珂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他。

福恒走的时候,薛珂不会忘记他脸上是一种厌恶。

那厌恶让薛珂沉寂了很久,直到在武英殿大家再次相聚,福怀牵线,福恒才冰释前嫌。

原来福恒一直以为,他薛珂是谁安插来的奸细……

说到歉意处,福恒只说那一夜他喝醉了,末了他说:“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此后,即使在军营,福恒喝酒绝对不

让薛珂靠近他,甚至薛珂在的时候,他不喝半滴酒。

福恒在他薛珂的心里铭刻,但他薛珂的情意他福恒不要。

薛珂只能把这份心意偷偷放在心里,当那一夜从未发生过,默默的追随,默默地等待……直到分离注定来临的那一刻,

然后遗忘,遗忘关于福恒的一切?

只是……心不甘。

谁来告诉他,而他薛珂怎么办?

怎么让那个娶了旗中第一美人的福恒爱他?

玥官说:“男人与男人没有真爱,因为爱上男人的男人,都渴望找到一个真正的男人,但真正的男人却只爱女人!”

很绕口的话,薛珂却记忆犹新——

因为福恒偏偏是大青朝,首屈一指的“真男人”!

“真正的男人”……

薛珂苦笑着向前走,不知归路。

失意中,薛珂只觉得一个重物从身后袭来,恐惧的后转只觉漆黑一片……

第五章

晨起,就噩梦连连。

永铭竟然梦见了那个昨日的少年,全身不挂一丝地看着他,一转身,就是康安的眼睛,布满恨意与冷漠。

他伸手去抓,康安只是冰冷的看着他,如同陌生人……不,是厌恶,梦里的康安用厌恶的眼神看他,浑身是冰冷,就像

那年木兰的塔塔河,探出手去,满是刺骨的寒意——冷,冷的凄清,冷得寂静,只有他站在寂寞里,孤立无援……

他祈求,他抱着康安询问,康安总是无动于衷,那梦里的痛,痛彻心扉,心越抱越冷,原来冷彻他的心的,不是塔塔河

的水,而是康安的冷漠……

坐在四哥的下面,永铭批阅着折子,第一次康安回京的日子,他没有欢喜,甚至害怕去面对康安,那冰冷的感觉还在心

底带着余寒。

到了分离的时候了吗?这个念头,让永铭的心为之一震,却久久徘徊不去。

忐忑中,已经是午时,四哥说:“去讨银子。”很多大臣挪用了国库的银子,打仗要用钱,而银库里最多的却是一张张

大臣的借据,欠据。

永铭起身尾随四哥出门,侍卫肖喜牵马来时,永铭正欲上马,忽见那边洪公公急急地奔来只说皇上召见,永铭挑眉颇令

人意外,仔细想了想怕是皇阿玛终于看见了自己那份关于南征的折子。

想归想,永铭还是跟着洪公公向内廷赶去,擦肩而过时竟然远远看见了一身戎装的大哥永德贝勒,以及他身边的福恒—

—自他开春后去了木兰。

短短两月一别,如今永铭想起早上那梦,再见竟如隔世一般,只是来不及细看就入了乾清门,与其他大臣一起候在门外

等宣。

站在好似热锅蚂蚁的大臣们,脸上都是愁云不满的焦急,只是碍于皇上在里面不敢吱声,但眼神交汇之间,已经可以看

出他们彼此的交流的语言了。

他们一见永铭远远地走到近前,立刻拿下袖子纷纷上前请安:“奴才索额给怡亲王请安!”“奴才明珠给怡亲王请安。

”……

这里还没请安完,那里面八皇子永炎贝子正好出来,两人相见正要说话,就听吴公公传话说:“皇上宣怡亲王觐见。”

永铭一怔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能被召见,有些吃惊,也不及细想,跟着吴公公就朝屋里进去,就着地上的羊毛毡子单手掀

开袍子,露出红色的裤腿,双膝跪地磕头:“奴才永铭请皇上圣安!”抬头时,吴公公已经退到门帘外伺候。

隆庆帝拿起手中的折子问:“你写的?”

永铭跪在羊毛毡上称是。

隆庆帝点头,说:“明日去兵部跟明珠学习吧!跪安吧。传索额——”

永铭心中一喜,立刻跪安起身,退至帘后方才转身在众臣的注视下,向明珠作揖说;“今后劳烦大人指教了。”

明珠也不知道什么事连忙作揖还礼直呼不敢当,永铭方才把隆庆帝的意思转述给明珠,然后说:“大人只管把我当您的

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不辜负皇上的苦心。”

明珠连连说是,一时索额出来,传明珠,永铭方才离开乾清门,正巧看见八哥站在门外笑着等他,心中阴云顿时一扫而

散,得快乐且快乐吧!

永铭忙笑着上前要告诉八哥,自己终于不用去四哥那里忙着终日四处讨钱,尽得罪人了。

才走过去,却见他八哥一见他就打千:“永炎请怡亲王安。”

永铭道:“你可看见康安了?”

永炎笑道:“你眼睛倒挺尖,他今天才从围场回来,府还没回呢,倒让你先看见了。前儿不是才说吵架了吗?”

永铭歪头一笑:“不提也罢,我今儿高兴,皇父让我兵部学习了。终于不用去户部了……上门讨债真是吃力不讨好,我

帮他们怎么弄钱,他倒好说我太会弄钱……八哥我请你吃酒!”

永炎摇头,敬谢不敏:“你醉了怎么办?当我康安啊——”

永铭一挠头,促狭道:“八哥不仗义了吧,不就送我回府嘛!你可是我亲哥,还是八嫂不让?”

永炎把眼一瞪,忽笑道:“你以为都跟你野马似的,也没个人管管。你没把金哥……”

永铭一阵尴尬,说:“哪得她愿意,我可是君子……”

永炎把眼一挑,低声道:“你哄别人还罢了——少在我面前装。据说你小子以前拉金哥……是不是让康安撞上了?”

永铭脸一红,那是多少年前,陈谷子烂麻子的事,还提?他于是笑骂道:“八哥,你是不是在我的人里安了奸细?”

永炎把头一昂,说:“你那些臭事,还需要人探?”然后低声附耳说:“我亲眼看见的——”

永铭把眼睛睁得老大,直直地盯着八哥冷笑道:“你看见了,当年也不拦着康安?”他当年要和金哥成了,如今也不用

面对那四个“紫”了。

永炎冤枉,说:“我哪知道你过生日闷在屋子里干什么?我去你院子就见康安兴冲冲地往屋子里冲,我刚要进屋,就见

金哥红着脸从你房里慌慌张张躲了出来,猜到的……”

永铭立刻警铃大作:“然后呢?”

永炎脸色微沉:“然后,金哥一见我,羞得无地自容,我本来打算恭喜她,你们就出来了。康安那张脸沉得……你们…

…”

永铭脸色一沉,冷道:“八哥,人家可是做父亲的人了,娃儿都一串了。我和他……”

永铭正要说“半点瓜葛也不没有”,才发现宫门外,福恒正脸色凝重的站在大皇子永德身边说什么。

避嫌似的,永铭忙要绕过另一边,不想,他大哥永德正好看见了这对正交头接耳的兄弟俩。

而看见了哪有不见礼的道理。永炎和永铭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福恒地位最低,也是第一个请安,上前就对着永铭打千:“奴才福恒请怡亲王。”福恒与永炎同为贝子无需请安。

永炎其次上前给大哥请安:“永炎请贝勒安!”

作为袭王爵的永铭而言,白捡很多了很多便宜,但也很尴尬,大哥见了他也要请安:“永德请怡亲王安。”

皇家规矩历来是先讲尊卑再言长幼的。

不过他们这帮兄弟,如果没有这一套礼法,只怕见面犹如陌路也是有的。

大哥算是最有刻骨体会的,因为自皇阿玛登基,二哥册封太子后,他就是每日自称奴才在二哥眼皮下,请安中度过的。

他们这帮皇子自出生就因为太靠近金字塔尖,而有了等级。

“大哥这是要打仗了?”永铭仰望英俊的大哥笑脸盈盈,却拿余光看他身侧的康安,似乎比自己又高了,昔日白皙的脸

微微有些黑。

康安不语,看永铭的眼一如既往,直喇喇地没有忌惮。

永德笑道:“只等皇阿玛一声令下。永铭今天放学比往常晚啊。”

永铭笑得一脸天真:“皇阿玛召见我,让我明日兵部跟明珠大人学习。”

永德拍拍永铭天真的笑脸说:“再大些,就上马跟大哥捉拿逆贼吧。”

永铭满口答应。

永德看见永炎就问了几句南面的事情,两人说着说着,就离开了永铭和康安,走远了。

永铭留在原地,也不知道把眼睛放哪里才好,直愣愣地干脆看着大哥和八哥的背影,装出出神的样子。

余光却看见福恒靠上前来。

“恭喜!”福恒笑着也装出看二人背影的样子,淡淡地说。

眼角的余光自然在永铭身上流转,似乎没长高,倒是越发出脱了,眉目之间的傲气收敛了许多,顾盼间竟然有一抹淡淡

的风情藏在俊逸之中,越看越喜欢。

“该我恭喜你才是!”永铭没有回头,因为想起了梦,想起了昨日的少年。

“喜从何来?”福恒不解,英挺的眉挑了挑。

永铭眼前一亮,心漏跳一拍,恨得咬牙切齿,悄悄往旁边挪挪,离这个没事乱抛媚眼的男人远一点,明明知道他对他那

张脸没抵抗力,更没免疫力。

福恒冷眼看永铭的小动作,也不言语,估摸着移动的距离,忽然一大步跨过去,拿手一比,故意笑说:“你好像没长高

呢!”

永铭一听很气煞,抬头见福恒的下颌就在眼前,果然这小子在自己长高的时候拔得更迅速——他才不会和这个没常识的

粗人计较呢。

这福恒和别人说话一个样,唯独和他永铭说话越发没规矩,还专拣他永铭生气的说。

“这可是宫里!”永铭不能怨恨自己的身高,不过他有一样福恒永远高不过去的,那就是自己的地位。福恒再如何嚣张

也不该无视规矩与尊卑。

“那我晚上找你!”福恒故意低头后退时,擦过永铭的脸时耳语。

永铭被擦过的脸微红,闷闷瞪着福恒,咬着唇和自己说忍,为了自己的颜面。

福恒只是笑,越发得意,还故意把手指放唇上擦过,咬了一下,以牙还牙——没人比福恒更恶毒的人了,永铭的脸顿时

气得通红,又想到福恒话里的深意,浑身不自在。

那里知道看他的福恒眼里满是晕滔滔的醉意——数月不见,才知相思的深,不是词人的夸张——相思如影随形,好似跗

骨之蛆,消了魂魄……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想这不知道算第几个小别新婚了。

永铭正要说有事,却见八哥的侍从来说:“贝子爷说临时有事,请九爷和福三爷先走,问下午未时到贝子府小聚,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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