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原本已经将小罐头这个人忘了。
老李却特别郑重的把一份资料放到了我的书桌上,我拿过看到后,竟然是一份DNA检验结果,而上面的两个人正是我和小罐头。
“邢总,在看到小罐头住院时的体检资料时,有几项和您出奇的相似,本来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去私自拿了您和他的头发,做了这个DNA,没想到结果竟真的吻合,原来他就是您十八年前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是邢家的少爷啊。”
手里拿着这个资料,耳边是老李的感叹,恍然能够记起,十八年前确实和一个女人发生过一场性交,虽然记忆模糊,不过小罐头和那个女人的脸,倒是有几分相似,那个女人是元家的人,却被元家当做了工具,最后的死因也是因为怀了这个孩子。
手里拿着这份资料,思索了很长时间,这些年即使情人再多,也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个孩子,更没想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还是个和邢家完全身份不符的一个小混混。
揉了揉额角,才对老李说道:“把人给我接回来,今晚我就要看到他。”
脑中完全没有做父亲的概念,也不知道把人接回来后要做些什么,只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不能够让邢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晚上回了别墅,脱了西服走到了餐桌边,扫了一眼比平时丰盛的菜,坐到主位上对下人吩咐道:“把他叫下来吃饭。”
小罐头下了楼,从远处看本来就瘦小的个子,低着头,好像比上次见他还瘦了。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两个发亮的眼珠子低着头四处扫,僵着身子也不敢动,倒是比以前听话多了。
近了才看清,他脸上一片小红痘,问道:“脸怎么了?”
他一惊,小声怯怯的回了一句,好像很怕我的样子。看着饭不吃,筷子也不拿。
忽然想到,是不是做父亲的要给儿子夹菜,就随意夹了一个虾放到他的碗里,又觉得不耐烦,吃东西还要我亲自伺候别人,就对他说道:“想吃什么还要我亲自给你夹吗。”
他听了急忙将碗里的虾除皮,塞到了嘴里,一味的开始称赞:“好吃好吃,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个虾,以前吃的都太难吃了,又硬又没味,咽都咽不进去啊,这个不仅味道好,吃着香,嚼着都舒服!”
我现在才了解到,原来给别人夹菜也是很有乐趣的,拿起筷子又给他夹了好几只虾,看着他狼吞虎咽不停的吃,塞得嘴巴都没法说话,小脸全鼓了起来,他吃东西还会发出“咕囔咕囔”的声音,虽然和小动物有些相似,不过养儿子还是要比养动物兴趣来的多。
等他吃饱了,我才兴致满满的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向身边的老李,询问了今天的事情。
朱庆人的死是我没有料到的,不过对于那种人渣,还企图要对我的儿子出手,断了他的四肢让他苟延残喘,死对于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小罐头愣愣的看着我,问道:“邢总,元家究竟是——”
捏住他的下巴,冷眼看着他,直到他纠正了叫法。
“应、应该……叫父、父亲……”
这一晚过的有些与众不同,生活也不似以往那般乏味了,每次看着小罐头多变的脸,心情就能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第二天为了持续我的好心情,特意让老李中午将小罐头接到公司去吃饭。
上午在公司忙完了一些事情,看了看表,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秘书敲门走了进来,说道:“邢总,徐小姐来了,在外面等您。”
点点头,示意让她进来。
徐颖是一个模特,脸长得可以,身材也不错,没事就喜欢跑到我这里,自愿过来做情妇,我向来是对看得过去的床伴,一般不会拒绝。
“邢总,才一个星期不见您,我可是闷坏了。”高跟鞋踏进来的声音,随着就是一个撒娇的声音。
靠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这个穿着妖艳的女人,轻笑了两声。
她随手将包扔到一边,大胆的坐到了我的腿上,不安分的来回蹭,娇声说道:“邢总,我们去卧室吧。”
揽着她的腰,走到了最里屋的卧室。看着她为我服务,将自己脱得半裸,走上来解我的衣服,眼前这个凹凸有形的身材,竟然丝毫没有引起我半点欲望,将她压倒在床上后,我的下腹还毫无感觉,身下的女人却已经娇吟连连,一副销魂的摸样。
心情烦躁的看着身下扭动的女人,还没有进一步动作。
“砰!”的一声,门开了。
我转头看去,是小罐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纠结一会懊恼,又急忙低着头不敢看,小声嘴里嘟囔着什么,就往外退去。
看到小罐头,我本来烦闷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了,站起身来把他叫了回来,不想理会旁边那个女人的娇羞不满,穿好衣服走过去,他低着小脑袋,软软的头发有些发黄,伸手揉了揉,手感竟然觉得要比刚才那个女人好。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看着他乖乖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顺从的样子,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可以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
“邢总,这位小朋友是您的?”
差点将徐颖这个女人忘记,她知道小罐头是我的儿子后,原本的怨气也没了,笑语吟吟的就跟他套起关系,我有些皱眉,她以为在自己身边久了,也敢这么放肆的讨好我的儿子,本想喝斥她几句,却忘记了小罐头也不是好惹的,他的这张嘴对着那个女人,顿时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小虎牙。
“原来是第N个准后妈,我还以为是野鸡不小心跑到公司来了,也怪我眼神不好。走了老爸,不是说中午要和我吃饭呢,老是跟阿姨在一起伤肾,对了对了,我还想吃老爸你给我夹的大虾啊,阿姨就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吧,总是赖在这也不好,毕竟我们家也不是每个准后妈都给饭吃的。”
他的这一套话说的很明显,把这个女人贬的一文不值,她当着我的面又不好发作。最后只能是拎着自己的东西,摔门而去。
小罐头见状笑的不亦乐乎,捂着肚子坐地上就笑,就差没有翻几个跟头。
等他回过神来,我就随意的调侃了他两句,他以为我因为那几句话生气了,赶紧嘴快的道起歉来:“您别生气、别生气,我下回一定不敢这么跟您情人说话了,邢总您的——”
再次捏住他的下巴,问道:“叫什么。”
他傻愣愣的纠正,一次不对,第二次才乖乖的说道:“爸……”
这一声叫完,心情更好了,原来小罐头就是自己的心情调味剂,听他多乖乖的喊几声爸爸,心里有种久违的悸动。
晚上回到别墅,坐在书房里看着一份份合约资料,第一次心里有了排斥反应,一点也看不进去,倒是想起小罐头来,不知道这个小孩在屋里又做些什么呢,想起他以前口是心非的样子,和现在对着我唯唯是从的样子,觉得一阵好笑。
第一次把电脑里的所有公务上的信息关掉,然后打开网页,查了查父亲应该怎么样教育孩子,搜索出了很多东西,在我看来却几乎都是废话,最后总结出最关键的一点写道:父母要对孩子多加以关怀和呵护,让孩子有安全感,以免误入歧途。
坐在靠椅上想了想,对于这些概念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关怀和呵护,对待情人也是需要这些,养孩子居然还是需要这些,正准备起身去倒一杯红酒给他送过去,又觉得不妥,小孩子不能喝酒。
只能是又打开网页,查了查晚上喝些什么对小孩身体有好处,查出来的东西一大堆,推荐什么的都有,说的最多的还是白开水。
把电脑关上,听着外面下起了暴雨,起身走到客厅,拿着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就走向了二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着里面好像没有声音,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再敲了敲,还是死寂沉沉。端着杯子的手青筋微起,使劲开了开门,竟然被反锁了。想要好心来关心一下他,居然连门都不给我开。
一沉气,怒声道:“开门。”
说完,才听见里面有了些声音,过了良久,就在我忍道极限的时候,门开了。
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我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没事我睡觉去了。”说完他就要再次把门关上,想要把我轰出去。
“砰”一掌把门拍开,没有想到我力度不算大的一掌,小罐头却倒在了地上,可再一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冷声说道:“你就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看着他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怒气也对着他发不起来了,端着杯子说道:“起来,把水喝了。”
他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走到小罐头身边蹲下身子,撩起他的头发,摸摸额头,不是很烫,低头看着那张圆圆的小脸,下意识的捏了捏两夹的肉,整张脸像是一个肉包子,揉了很长时间,脸都已经被捏红了,才善罢甘休的收了手,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一点也不像。
把他抱了起来,身子轻的像是一张纸,平时给他吃的东西不少,抱起来却没有分量,放到床上后,本想起身让老李把医生叫来,可是抓在衣服上的那只小手,怎么也掰不开,小罐头本来没有意识的身体,倒是使劲的往我怀里蹭。
抱着他还算软的身子,看着他鼻息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大病似的样子,才放心的躺到了他的床上,怀里的小孩始终抓着我的衣服没有放开,这一夜是我睡过最舒适的一晚。
我习惯浅眠,早上小罐头醒了的时候,我也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养神,享受着旁边这个小孩肆无忌惮的目光。
他看了我很长时间,最后还伸手捏我的鼻子,睁开眼睛后,看着他慌忙的收回了手,傻呵呵的冲着我笑,还打招呼说道:“邢、爸……早、早啊。”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是傻呵呵的笑,是可爱的傻呵呵的笑。
28.邢锁言-4
询问了他身体的事,他倒是很急着敷衍我道:“没事没事,全是小病。”
小病?小病还能够晕在地上起不来,坚持让他检查身体,他却死活不乐意,还像耍猴一样蹦到了地上,摆了个可笑的姿势给我看,以证明他身体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从他嘴里真的是什么都能说出来,继续在我面前编假话“昨晚一定是吃多了后的突发情况。”
笑看着小罐头的一举一动,抱臂还是坚持必须检查身体。
这次他竟然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撒娇起来,虽然我知道他嘴里说的和做的全都是装出来的,不过还是心情大好,既然他不肯检查身体,屡次敷衍,必然是有事情想要瞒着我,没有当面拆穿他,揉揉他的小脑袋,算是默许了他的坚持。
穿好衣服,从小罐头的房间出去,老李侯在房间外,惊讶的看着我,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嘱咐了他:“时刻叫人盯住小罐头,他的身体要是有一点的不适,就强行带他去检查。”
事后才放心的去了公司,最近这些时日在公司也只是消遣时间,不断的思考着该不该将小罐头的身份曝光,一旦曝光,元家的爪牙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一想到小罐头可能将会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必须要承认他的身份,就算元家想动他,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下手的机会。
宴会的事情准备了将近半个月,当天早晨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了小罐头。
看着他闷声不响的吃着早点,转头对老李说:“报纸。”
老李俯下身,在我耳边悄声说道:“邢总,早上下人收拾房子,把报纸放到了卫生间门口,转眼就没了,后来发现少爷从卫生间出来,进去看了看,因为卫生纸用完而没有及时更换,报纸攒成一团在废纸篓里。我会吩咐人再买一份送到公司去。”
我笑着抬眼看向小罐头,他瞪着眼珠子正不高兴的看着我和老李,那副样子在我看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建议他宴会后去学习一段时间,再到公司去,他却说“在您公司那打打工就不错。”
去我的公司打工?还是最底层,被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您也想太多层了,我哪有那种心思,我就是去您公司打工,也不会顶着您儿子这头衔,再说我本来在那边登记就写的秦寄,跟的萍姐的姓,我绝对不敢对您再动什么不正当想法!”
他理直气壮的跟我解释起来,冷下脸,转眼看着他,问道:“秦寄?”
“秦是萍姐的姓,寄就是寄宿的意思。”
他很理所应当的说着,听完我更觉得气,今天晚上就要公布你是我儿子的身份,现在竟然告诉我,你还跟着别人的姓,你只能姓邢,就算是寄,也只能寄到我名下。
当我在宴会的是时候说出“邢家唯一的子嗣,未来邢陆集团的继承人——邢寄。”这句话,心里顿时觉得小罐头和自己的关系,是再也切不断的,永远的血缘羁绊,他就是我的儿子,不管他以前叫什么,做过什么,从此刻开始,他的任何事情都将离不开我。
晚宴上的话,是出自内心的,手里握着小罐头颤抖的手,还能感受到他颤抖的身子,我知道只有这样证明,他才能够相信这个事实。
元家的人在宴会中途姗姗来迟,元国仁一面拱着手,一面表示来晚的歉意,和他表面上客套的说着话,他把眼睛投向小罐头的时候,就像是从小罐头的身上看元家的那个女人,还不时称赞“这位就是邢家的小公子吧,和邢总确实是有几分相似啊。”
端着酒杯接过话,适时的拉过他看向小罐头的眼,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带着小罐头走向了人少的地方。
走到宴会厅一处没人的外置阳台,看着外面寂静的夜,不同里面那般热闹,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开始,在我面前拘谨起来的小罐头,笑着问他开心吗。
他点点头,嘴张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开心。”
看着他好像很高兴,以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揉揉他黄软的头发,我想要补偿你,如果你高兴,这种宴会随时可以开,只要你有要求,我也可以尽力帮你做到。
“不用不用,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场合,只是今天很高兴,我不给您添乱就行了,开这种宴会太麻烦又繁琐了。”
“老爸你要是觉得里面闷,就在这里透透气,我去认识认识里面的人,也省的以后什么都不知道,总给你添麻烦。”
小罐头难得跟我正经的好好的说了一些话,在我听来还是有些客气,不过心里却很高兴,看着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可爱的样子,郑重的说道:“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麻烦。”
晚宴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晚上回到别墅,没有事先去书房,而是拿着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送到了小罐头的房间,看着他把水全部喝完,才放心的端着杯子回了书房。
本想要嘱咐他每晚都喝一杯水,可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还是决定每晚都亲自给他倒杯水,更加放心。
对于小罐头来说,可能美好的事情过去的总是很快,我甚至都有些体会到。
早晨拿到报纸的一瞬间,说不暴怒那是不可能的,才一晚的时间,媒体竟然能够爆料出这么多的内容,不仅句句针对小罐头,那些照片也历历在目,完全不将邢陆集团放在眼里的行为,就算给媒体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种事也只有元家办的出来,原来他们早就开始着手调查过了小罐头的事情。
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仔细的关注着上面的内容。
监狱的审问室里,小罐头被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好像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