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速川ほなみ
速川ほなみ  发于:2012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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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昨天那个男的怎么了?看到妹妹晒黑的脸和背后的山樱树,突然想起了他。
说正格的,他真是帅得乱七八糟,虽然很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
他对着赖着不动的小山他们,用不可抗拒的口气给予指示,与前来帮忙的工人们一起(当然也有我),漂亮地将车从山沟

中抬起来。
我一直认为,拼死命地去做一件事,是很蠢很逊的事。他扭转了我这个想法。
比谁都出力的他,正好与站在对面、假装很用力其实只是适时出力的我,四目相对。
将车抬上来之后,我们仍然一直被他的步调。
“等我一下。”丢下一句话,他用抬上来的车将作业员送回工地,我们只好留在原地等他。
在这之间,仔细看他的车,满是尘泥,发照地是湘南。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是神奈川人吗?亦或以前在那附近住过,因为调职才来到这里?
但是,等等……
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他操关西腔呢?那位谜样的救世主再度出场。
“你们是山下城镇的人吗?”
我赶紧比想反击“是又怎么样?”的小山他们提早笑着回答:
“是的。”
“那好,上我的车。”
他稍微板起脸来说着。
“——咦!”
车子已经能开动,又没什么损坏,就这样开回去就行了吧。他应该很清楚车子没有问题才对啊!
“你们不搭乘陌生人的车吗?”
说完,又露出他那和蔼可亲的笑容。这个,就是这个。我的胸口因此烧灼似地骚动。
“就是那样……”
“‘就是那样……’?”
他学着我的口气说。
“由于你的帮忙,车已经能开动了,我们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
“那不行。”
他环抱双臂,还是板着脸。
“为什么?”
“你们没有驾照吧!”
啊呀,他怎么知道!
正准备坐进驾驶座的伊东昕了脸色大变地站了起来。
“你是驾驶吗?”
他慢条斯理地对着伊东说。
“是又如何。”喂、喂,不可以恐吓恩人哟!
“我会将车停在不会妨碍他人的地方,然后让哪个有驾照的人来开回去。”
“开什么玩笑。”伊东咆哮道。
“知道你没有驾照,就不能让你这样开回去!”
他毫不退缩地说。
“和这老伯无关吧!”
啊呀,怎么把他当作老伯,看起来是快三十没错,但是距离”老伯”还早了点。
“真对不起,我们因为有点事,所以不能将车留在这里。”我插嘴说,伊东怒视着我。
“你要无照驾驶吗?”
“我有拿到临时驾照啦。”
即使这样,没有驾照是错不了的。
“临时驾照吗?”
他环抱双臂稍微思考着。
“那这样好了,你自个儿开那辆车回去。”
他对着伊东说。
“其他的孩子们,坐我的车回去。我会载到你们家附近。”
“但是……”
我看着伊东的脸。
看吧、看吧,光这样就够恐怖了,更何况是进一步让那对眼睛给狠狠瞪着。
“还是你们想再掉进那里?搞不好会掉到山谷里。”
用尽力气抬起车,累得倒下去的小山他们,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立刻站了起来。就这样,贪图安全的不良四人组和我

,坐上他的车,而伊东一个人开着第二代马克,安全地抵达镇上。
在他的眼中,我们六人大概是奇怪的一群吧!
※※※
就在车站附近,他把我们放了下来,然后离开。可能是要赶往某处。因为还赶得上补习,我也就没道谢地匆匆离去了。
这一走再也不会见面了,但总是挂心会不会被想成没礼貌的人。
我啪地一声,用食指弹着妹妹照片中的笑脸。哥哥一定无法变成那么棒的男人。既聪明又亲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关

西腔。
“不要做坏事,再见啦!”离开时,他丢下这句话。
“他说‘再见’!”
什么“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嘛!
这样想着,抬起头时,一辆布满尘泥、湘南地区车号的面包车,跳进我的视野内。
真的是“再见”耶!
※※※
稍微瞧瞧,车子里没人,他正在旅游中心内。我隔着玻璃门,对着靠在柜台边挑选小册子的他说:“你好。”
※※※
“报导旅游?”
这是什么啊?听到这个陌生词汇,我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白痴。看到我满脸问号,他蹼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在写旅游杂志的报导。”
对着他不变的关西腔,我根本抓不准字音。
“给你。”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哦,是旅游记者啊!
看到名片上的头衔,内心恍然大悟。从昨天的印象来说,就感觉他不像普通上班族。因为名片上没有出版社或杂志社名

称,大概是自由记者也说不一定。他的名字是后藤胜尚,上面印着GOTOUKATU的笔名。我抬头看看眼前的市镇观光导览

图。
 
“那——是来这里采访的吗?”
这个小镇要称为风景区也是可以的。首先,海就十分漂亮。一到夏季,沿海的度假旅馆就挤满了弄潮人。不过,在这个

季节来讲有点早。
“不是的。”
唉呀!回答得好干脆。
“只是路过,现在开始就要工作了。”
“你要去哪里工作?”
“九州。”
没什么好慌张的,我却险些失手掉了书包。
“是九州吗?”
“对,环游九州一周之旅。去过吗?”
“我妹妹住在福冈。”
一说完才想到“完了!”
“妹妹?是在打网球吗?”
看吧,一脸奇妙的表情。
如果是大学生或社会人士还有话说,在我这年纪,兄妹分开住就显得有点奇怪。
不觉得奇怪才有问题呢!
“网球?”
“没什么,是我弄错了,因为有蛮多网球名校集中在那里。”
“不是的。”
他像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边的高中,学校旅游都是九州吗?你、几年级了?”
“高一。”
不对,我已经不能算是高一了吧!
“就是那样。”
“‘就是那样’?”
就像昨天一样,他又模仿了我的口气,还有那个笑容。
啊啊,果然我又开始胸口灼痛起来。
因为这个令人心痛的笑容。
“这个假期结束后,从四月起,我就升上高二。”
“你的名字是?”
“我吗?”对喔,我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报上名字。
“八重洲。”
从柜台上的公用电话边拉过备忘录,在上面写下我全名的汉字。
自报姓名对我来说是可怕的事。也许是因为火野海时代被嘲笑的伤害犹存,自报全名,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羞耻感。
“八重洲……这怎么念?是海洋的海,还是有其他的念法?”
果然这腔调和俊脸真是差距甚大。
“念做KAI。”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
猛一看很诚恳,实际上是有点危险又近似天真端正的脸庞。
“啊,昨天他们好像都叫你‘sky’。”
不说话的话,感觉就像是拥有两张脸的谜样自由记者。
“YAESUKAI的Sky啊!”
他了解地念着,将写着我名字的纸张撕下放进口袋。我干嘛为他这简单的举动心跳不已啊!
“啊,那个……”
冷静。我缓缓地深呼吸,不让他发现。
“——昨天非常谢谢你。”
“哦。”
他一副没什么的表情。
“我昨天什么都没说就回去。”我露出优等生的笑容说。
“非常感谢你特意来跟我道谢。”
他笑着鞠躬,然后沉默,视线相对。我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我只是顺势打招呼,道完谢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吧!若是平常

,我可能视而不见。看到他的车子,还会故意绕道,不让他发现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干嘛叫他呢?能再见到他,竟让我觉得莫名的欢喜。
“昨天有赶上补习吗?”
是他出声打破沉默。
“啊,有的。托你的福。”
“那就好。今天呢?”
“今天没补习。”
他看着手表。是劳力士表。他是有钱人还是仿冒品?
“学校呢?”
“放学了。今天结业典礼。”
“哦,放春假了啊!”
他了解的点点头。
“明天开始。”
他该不会以为我跷课吧。正想问他时,他却自己说:“我还以为你烧课。”
“真过分!”
“怎么那样说,昨天还发生那种事,八重洲同学。”
说得也是。无照驾驶,还跟着那群不良少年胡闹。
“叫我Sky就行了,大家都那样叫我。”
“那么,Sky……”
感觉好奇怪。这名字我应该听得很习惯才对怎么胸口噗噗跳的。
“是。”
我不由得站直身体回答。
“昨天那群人是学校朋友?”
来了,我就知道他会问这问题。
“是我幼年同伴跟他的朋友。虽然他们看起来那样子,其实大家都是好人。真的。”
他笑了笑,眼光有点瞪视着我。
唔。我的心脏不太能承受他这种表情。
“我又没有说什么。我只是问,他是不是学校的朋友而已。”
没想到他心眼这么坏。
“你以为我会跟你说教?”
他用手指弹了弹导游手册。
“就是那样。”
“‘就是那样’?”
他笑着说。被那笑容搞得我方寸大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过来一下……”
他对着满脸尴尬的我招招手,离开旅游中。
“吃午餐了吗?”
“正要去吃。”
松了口气,以为他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那一起去吃吧?”
“啊?”
正觉得他很帅时,突然听到他粗鲁的关西腔。看起来人很好,但又有点坏,我实在掌握不住状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才好。
“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店吗?”
“——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环抱着双臂喃喃念着。
“西式?日式?如果是中式,我知道有家好吃的拉面店……还是你要……”
我也一起抱臂,脑海中过滤所有我知道的情报。
“Sky。”
“是。”
以为在叫我,一回答他就嘻嘻笑着,再也没说什么。
“啊……咦?”
他笑着指向我。
“咦?”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啊?想吃的东西是……
“咦?”
要吃我吗?
我不加思索地后退一步。
“这……后藤先生?”
他忍不住笑出来。
“开玩笑的啦!”
开玩笑,太过分了。
“我一直以为你很温驯,其实相当有看头。”
“什么意思?”
我虽然很生气,还是问了。
“戴着乖乖面具。”
他不停地笑着,然后又恢复严肃的表情,随即又开始笑。
现在说的,到底是英文?日文?
“你戴着乖孩子的面具!”
“乖乖……面具。”
什么啊?
“乖乖面具。——平常是好学生,在哪里都是好孩子。这就叫做乖乖面具。”
乖乖就是指好孩子吧?
“你刚刚就一直按照教科书的标准来回答。”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
“但是你相当厉害!非常厉害!我有点被你吸引了。”
他一点也不畏缩,恶作剧地笑着。
但是,我的心情相当激动。没想到竟会被一个见过二次面的人,说出真正的自我。而且那么直截了当地指出来。这家伙

,是什么样的人?
“不需要这么早将自己变成大人!”
他把肩上的背包放下,拿出相机,镜头朝向我。那瞬间,我紧闭的双唇突然缓和。
“对着镜头,大概谁都会故做表情吧!”
他毫不留情地直戳我的痛处。
“做出来的表情,我马上会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吧?”
说着他咔一声,按下快门。
“虽然写旅游报导,不过本行是摄影唷!”
怎样反应才好,我一点也不明白。我擅长的微笑攻击,也行不通。
“没关系,只是昨天见到Sky后,有点担心。”
他抬头看了天空,又转而看我,温柔地笑着。
“……为什么?”
面对着这笑容,我比较不会动摇了。
“我在想,这孩子为什么会快乐的坐着这辆车?”
答案是找不到的。
“你每天都很快乐吗?”
“咦?”
“现在是最快乐的时候吧!要毫不遗憾地做自已喜欢的事。”
“我有啊!”
这样说完我才注意到,回顾最近的生活,找不到一件值得快乐的事,只是混日子罢了。
但是,我从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好。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能好好地生活,就好了。这样轻松的日子,却突然被陌生人质

疑。
“真的吗?”
什么嘛,我突然生气了。
“这跟你没关系吧?”
“是没有关系。”
“那就请你别再发表那些自以为是的高论!”
我才不要让这样的男人帮助。与其这样,我不如在那里玩上一整夜来的好。
“你笑什么?”
对他这样开心地笑,我很不高兴。被他当作傻瓜耍,让我愤愤不平。
“你现在很懊恼吧?”
他似乎越发高兴地笑着(在我看来是如此)。
我更加懊悔。
“变成了大人,就算是后悔,也不能被人发现。你现在正摆出这种伪装表情喔!”
说完,他又对着我按下快门。
“请不要随意为我拍照!”
不是因为镁光灯的原因,眼前的红色,是因为愤怒。
“为什么?”
这正是我想讲的。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这样缠着我呢?”
那惯有的笑容,扰乱我的判断。
到底是亲切!还是坏心眼!我难以理解。
“多管闲事不可以吗?”
他用手碰着额头,还是十分愉快的笑着。
这可不是嘻嘻哈哈的场合吧!你破坏我心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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