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花开的时候,若是摒除一切杂念仔细听,
可以听到“啪嚓”花苞裂开的声音。
而花落的时候,除了稀稀落落的风声,
什么都没有,连一首挽歌也没有。
一朵花的生命很短暂,它拼尽了所有,只为这一季的妖艳。
水上花,这是火殇第一次教给水上玄的药名,也是水上玄这辈子唯一记住的药名。
正如他们二人的名字。
即便痛苦也要抵死纠缠在一起。
水上玄用一辈子的时间,只为等待一朵花开,听一首花音。
关键字:水上玄 火殇
第一章:猎狐1
北岛的冬天是整片天整片地的白,没有其他色彩,苍茫茫的只剩下白色。即便是污秽也因为这场大雪而被淹没,消失了
一切色彩的大地,只剩下纯净的颜色。雪之精灵眷顾着这里的一切,为此倾尽所有装扮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一场洋
洋洒洒的大雪过后,空气清透新凉。
行走在被雪覆盖得看不出原型的山间小路上,那行者穿的比这天地还要白,厚厚的貂皮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在偶然
间抬起头,露出一抹艳丽风景。行者蹙着眉头,一脸不悦行于色,好生生破坏了难得的良景美色。
“这该死的鬼天气!”一声咒骂猛然跳跃在青竹林间,清朗却又纤细的声线惊落了枝头最近地面的一片雪。
枝干上一抹嫩绿,抖抖,要开春了。
乍起的一阵急风,吹落了风衣的帽子,再次引得行人的怒意燃烧。
“雪狐?何来的雪狐!”
似乎极度畏惧寒冷,行者又将自己裹了裹,只留了一双眼睛透亮透亮得露在外面。
他随意抓两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戴好镶有茸茸毛边的帽子,认命地叹气道:“别等爷回去,别等爷逮着机会!看爷
不折腾死你们!”
原该俏皮的年岁,偏生此人讲话老气横生。
手插进暖和的袖子,行者继续赶路。虽是万般愤慨,但实在是师命难为!只好硬着头皮死撑着继续赶路。
偏偏走出两步又想起离开时月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收紧了手臂,暗暗来气。
那小子的嘴脸,哼!小屁孩一个!
还有那个老不死胡言,该死的!都是此人惹得事端!
冬早风轻,空气凉。
火殇难得早起,又没功课,偷得半生闲。
遥远的就有人挥着手臂叫喊。
“小花花啊,见过全师父没啊?”
火殇闻声回头,拖地的长发洒洒荡开,“切——”
胡言不恼,揪着火殇的衣角追问,“知道全师父昨晚为何没出府吗?知道吗?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
火殇皱眉,嘴巴微微张开。
胡言眼疾手快,飞扑上去按住了火殇的嘴巴,奸笑,“小花花乖,不气啊。胡医师告诉你些好玩的事儿。”
火殇抖抖眉头,胡言立刻会意,拖着他躲在暗处。
开始日行一日的活动。
胡言对火殇咬耳朵。
“知道府上新来的丫头吗?”
火殇冷冷瞟了胡言一眼,不屑冷哼,“开春事多,趁早多招些人手备急,怎的你就爱没事找事?”
“怎会?若是此等无聊小事,我哪敢拦你花使的路。”胡言挤眼睛,又靠近了火殇一分,道,“每月十五,全师父都会
趁黑出门,第二天天还没亮又回来了,你说,怪不?”
火殇嗤笑道:“众所周知的事,少拿这些糊弄爷!”说着,拂袖就要离开。
胡言一把抓住,献媚,“别,别激动啊!想想府上来的新人,再想想全师父近日的行径,你不觉得?”
“嗯?”火殇挑眉。
胡言继续,“小花花,咱打赌,赌全师父有相好的。”
“赌注呢?”
胡言奸笑,“呵呵——”指了指脸蛋,“咱就赌花使大人香吻十个,来,先给个定金。”
瞧那副恬不知耻的摸样儿!
火殇一指戳住胡言的老脸皮儿,扭啊扭,笑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谁输谁赢都没定呢?怎这般无耻!”
“别——你吻我个,我也吻你个,多公平。”
火殇起身拍拍衣摆,红色的衣衫幽幽下垂着,又因那细微的过堂风,微微飘荡着。
“要玩你亲我我亲你的游戏,找月那混小子去,他就爱这套套。”
胡言有多贼,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只可惜,对上花使大人,他是次次热脸贴了冷屁股。白搭!
但言出有信,此次赌注,在无形中已经成立。
翌日,火殇因为前日在书房偷黑修习,依旧沉沉睡在香床上。
院子外,有人敲锣打鼓在闹。
火殇甩手扔出一个枕头,“绿儿,给爷封了那小子的嘴!”
贴身侍从火绿乖乖趴着床畔,哭丧道:“不成的,爷,月公子被人偷袭,正在施行呢!绿儿没那胆封月公子的嘴。”
一个慵懒的伸腰,火殇淡淡飞过去一把冷眼。
火绿抖抖身子,啊——尖叫着扑抱住了火殇的脖子,撒娇,“爷,不要生气嘛——等风公子起来了,月公子就会乖了的
。”
月使易水寒是个受虐狂,而恰巧的,风使墨晴是个施虐狂。
火殇出门,又被人拦住。
胡言嘴里不停喊着小花花,眼见着要扑上来了,火绿机灵,轻轻一掌顺风水,拖着胡言原地绕了三圈,两臂一震,将人
抛出院门。
拍拍手,回头一个甜甜的笑,“爷,干净了。”
火殇低头,在火绿的嘴角香了一口,“乖。”
昨晚正是十五之夜,火殇叫来了火青。
火青是个极冷极阴森的男子,冰着一张臭脸,道:“昨晚更夜三分,西院传出SHEN吟,一个是全师父,一个是风公子。
”
火殇一口喷了今日的早茶。
火青却不懂得察言观色,还在爆冷料,“一共进行了一个时辰三刻三分。”
“还有?”火殇由着火绿服侍擦洗嘴巴和衣服。
火青不急,慢悠悠道:“搬出来的水是血水,扔出来的被单也都染了血。”
“唔——”火绿先捂着鼻子晕了过去。
“没出息!”火殇重重拍了拍倒地不起的火绿,又把视线调回火青身上,“然后呢?”
火青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汇报,“胡医师贴墙偷听,流了一身的鼻血。”
火殇无语,侧过头,道:“去,给爷去月那小子那里取几样玩意儿应急。”
一声令下,火青身子都没动一分,人却在淡淡消失。
等火绿转醒,抬眼就看到他家的爷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拎着红药水。
“爷,您这是做什么呀?”火绿跳起来要抢鞭子。
火殇一个轻轻扭腰,简单避过,斜眼瞅了瞅,媚笑。
“防身。”
不出一刻,胡言再次上门。
他一脸谄笑,贴着火殇的胸膛蹭上蹭下,“小花花啊——我赢了哦?来来来,亲下。”
火殇笑,低下了头。
吧——狠狠咬了口。
胡言跳开,捂着左脸,委屈道,“温柔点,小花花,你要学会对人温柔,特别是像我这样要风度有风度要柔情有柔情要
阳刚有阳刚的男人。”
火殇不语,反手从后背抽出一根长九尺,油黑发亮的鞭子。
“天!你从哪里找出来这等妖邪之物!”
火殇挥手,鞭子发出划破空气的轻啸。
胡言立刻冷汗连连,直呼要命!双臂挡了胸口道:“说真的,花,我真不爱玩这套,但若是你喜欢的话,那……”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呐喊。
“住手!玩这个也不叫我!是嫌活的腻味了吗?”
易水寒厉声叫喊着飞进了厅堂。
火殇无奈收手,握住了鞭子头轻轻击打右手。
“有失远迎,贵客。”
易水寒金色的卷发翘翘,异常可爱,“花,你也喜欢玩这个吗?那不要玩胡言,玩我好吗?”
天杀的一个比个变态!
火殇转身,背对两人,招呼,“绿儿,去叫全师父和风公子来。”
众人一字排开而立,全怜冬坐首位,胡言胡医师坐右手,左手边是一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妇人。
“说吧,在闹什么?前院都听到你们的叫喊了。”全师父发话,底下没人回话。
全怜冬只好看向最老沉稳重的风使。
“风儿,你说说看。”
墨晴微微躬身行礼,才直起身,视线在大厅里一个流转,最后定在月身上,笑不露齿,“小水寒,昨晚还不够激烈吗?
”
易水寒点头,又似醒悟过来一般,猛摇头,“够了够了,那样就够,够舒服了——”后面三个字,他发音特小声。
只有站在易水寒身边的火殇才听得到。
火殇跨前一步,手负背道:“听闻昨夜全师父并未出门。”
堂下众人皆是一惊,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妇人也不着痕迹得握紧了手。
全怜冬微笑,笑容慈爱,“花,你总是这么小心。好吧——”他双手一摊,“前两日有门人听那过路的猎人说,山里出
现了雪狐的踪影,最近天逾见寒冷,夜晚实难御寒。在众人中数你手脚功夫最硬,便收拾收拾,早先出发,尽尽你的孝
心。”
火殇离开的时候,那妇人暗暗抹泪水。
火殇不忍心,安慰道:“红姨莫难过,就出去个两三日,等猎得了雪狐,给你做条雪狐围脖。”
“明知道三人之中就你怕冷,姓全的怎么就这么歹毒呢!”红姨恨恨朝着前院的方向骂着。
火殇笑笑,觉得这事他也是活该倒霉,就是见不得胡言和月那样儿,偏怎的就只惩罚他一人呢?
更何况……他复又看了看手中的长鞭,笑得更欢心。
火青说全师父在风的房间干那苟合之事,风说他在月那儿玩变态游戏,胡言说全师父因为新近的侍女而不出门,又说全
师父有相好的,而月呢?似乎一大清早就乐此不疲得与某个倒霉家伙玩儿。
怎么?乱成一套了?
就他一人不懂了不成?
火殇离开怜君山庄,孑然一身,就带了那条从月那儿顺手来的鞭子。
火绿拉着他死不松手,哭啊哭得无比伤心,“不嘛不嘛——为什么爷不带绿儿一起走?绿儿不依啊——”
红姨在后面笑,骂这孩子不懂事。
火殇却无奈地揉了揉火绿的脑袋,柔声道:“绿儿,爷不在,要切记三点。一,不近胡言三丈;二,少管前院和风使的
事;三,给爷把门看好了,任何阿猫阿狗的,都不要放进来!”
火绿猛点头,泪水挂了一脸。
事情的前因就是这样,火殇裹了一身的防寒装备上了胜雪峰。
第二章:猎狐2
胜雪峰,是北岛国与西炎国最接近的地域,同时临着极北之巅,所以万年冰雪不化。
寒冷程度,可想而知。
行者不禁抖了抖。
这该死的!偏生就这性子,偏生就被人欺负。
火殇弹了弹粘了雪子的白靴,拉开了貂皮披风的系带,松了松领子。
寒风立刻钻入了他纤细的脖颈。
“唔——”火殇倒吸气,赶紧提起领子,拿出皮手套戴上。
他拔出腰背别的那根鞭子,放在手心好生端详。
鞭子通体油黑油黑,是南湘国上等的金蚕丝揉和荒芜之境的流年沙打造而成,鞭身遍布细细,密密麻麻的倒钩。摸上去
,柔柔的,凉凉的,但若打在人身上……
火殇不禁抿唇笑了开去。
好家伙!要是用内力打在人身上,就算是五大十粗的汉子,他也可以将他折腾得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没想到,月那个小屁孩,别的不成,收藏的那些个变态家伙却个个都是宝呢!
继续前进,拐过两个角,绕过迷雾林,飞身越过水流湍急的热河,他单脚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
下面是万丈深崖,只可见云雾缠绕,飞鸟进入,瞬间无影。
火殇皱眉,不会就在这里吧?
其实那雪狐虽并不常见,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顶多算是个难得的优良御寒佳品罢了。
火殇叹气,轻轻踮起了脚。
身子细条无限优美。
紧身的装束将他的细腰雕刻的无比妖邪,而眉心一颗梅花烙更衬得人如雪中一枝梅,邪魅而惑人。
此时的怜君山庄,胡医师正在给红姨疗养身子骨。
“啊嗽——”胡言抹了抹鼻子,感叹,“那个人啊,哎——妖孽啊妖孽!才十四就长成这样了,若是等他……”
话还没说完,就得了个响亮的爆栗子。
红姨很不客气地瞪大了俏眼。
胡言赶紧赔笑。
一旁火绿咬着帕子,呜呜哭泣,“爷——绿儿想您想得茶饭不香呢——”
而花使大人离开怜君山庄,也不过才一个半时辰。
天色却莫名其妙暗了下来。
北岛国,多山多风。
风大的时候,就像是起了一层雾,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断崖的另一头便是久负盛名的极北之巅。
而此道大断臂就是西炎与北岛的国境一部分。
火殇扎紧了长及地的如瀑秀发,拈紧了手中的鞭子,微一使力,挥了出去。
鞭子一头缠住了悬崖上突兀冒出来的孤枝。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又是一鞭子,一个下坠。
火殇单手抓住突出的尖石,一手握着鞭子。身子吊在半空中。
放眼看去,依旧是迷雾缠绕,深不见底的断崖。
他的眉头皱得令人心疼,自语道:“难不成,又耍着爷玩?”
正思索中,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鸣叫。
他眉眼一跳,飞身窜了上去。
据火殇离开山庄,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傍晚,山上起了大风。寒风刺骨,刮得人脸生疼生疼。
火殇气喘吁吁,细汗湿了前额的发丝,摸索着行走在白雾环绕的陌生林子里。
两旁从未接触过的植株,而入耳的都是奇怪的野兽嘶鸣。更怪的是,他寻着那声鸣叫而来,追到这里,却突然失了踪迹
。
皮质的手套被雾水和雪水沾了个湿透,他嫌这种粘糊糊的感觉,便要摘下来。
空气颤动,一个银色的身影以迅雷之势飞了过来。花扭头,没躲开。人迅速往另一侧闪,两个翻滚,他单脚跪地,单手
支撑着抬起了头。
前方,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直愣愣盯着他。
滴答,滴答。
红色渐渐在白雪中扩散开去。
异常刺眼。
火殇咧了嘴角,呼呼吸气。真是该死的痛啊——
举手抹了左脸一把,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哗啦一甩,气势立马展开。
就着这个归趴的姿势,他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
银色的红眼怪物同时跳了起来。
两道身影一大一小在空中相撞。砰!火殇被撞落在地,力道之大,更将他撞出老远。
在雪地上一个虚滑,火殇站了起来。拇指捏着嘴角,狠狠一撇。
痛痛痛!
见了红还有个不小的刮痕。
这畜生!
“好小子!”嘴里念念有词,“一个比一个欠揍是不是?呸!”
很不雅地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再抬起头时,火殇的眼中也带上了诡异的红芒,身上的戾气立时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