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知锦华(三)+番外——陈小菜
陈小菜  发于:2013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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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石摇头道:“我猜不透。”

抬头凝视着齐无伤,只觉安宁欢喜,轻声道:“人事如飞尘,可谓劳攘矣,但有你在身边,便是自在流年……皇上心思如何,我才不在乎,也懒得去猜。”

齐无伤笑着夹了筷鹿脯,送到他嘴边,略一思忖,问道:“少冲近来待你如何?”

穆子石吃着,用牙筷捣一块蜜汁山药玩儿,淡淡道:“还是那样,千方百计远着我……便是见了,也板着一张脸,好生无趣。”

齐无伤道:“他离你远,是真心对你好……子石,想必你也明白,草原平定之日,便是皇上削我兵权之时……到时我最多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王爷,或许还要被夺爵削位……”

穆子石满不在乎的打断:“嗯,这不挺好的么?”

齐无伤眉目舒扬,笑道:“正是,到时候我功成身退无权无势,咱们正可以策马游历无忧无虑啊!”

他二人虽性情有异,却心意相通,更有一份与生俱来的默契相知,齐无伤揽事而不贪权,穆子石更是浮云名利,无数王侯将相一辈子打得鼻青脸肿死也不肯放手的权势,他俩谈笑间就这么轻飘飘的弃若敝屣毫无留恋。

穆子石兴致盎然,笑嘻嘻的说道:“北人骑马,南人乘舟,咱们在北地呆得腻了就去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泛舟湖上,玉人吹箫,想想都是神仙日子。”

齐无伤把酒温好,只给他斟了半杯,道:“去江南么?我不会水,噗通掉湖里就是煮饺子了……你慢点儿喝!”

穆子石酒量甚窄,以桂花酿之温和绵软,亦是一杯就醉,醉后浑身就跟上了蒸笼的螃蟹一般无二,更会坐不住的直往地上出溜,活像散了骨节的蛇。

好在此人自知,只有跟齐无伤在一起时,才会偶尔小酌一杯半杯的,齐无伤喜欢看他喝酒的样子,猫也似的用舌尖舔上一点儿,抬头冲自己笑一笑,然后低头再舔上一小口,即便如此,若不拦着些,他也能这么舔啊舔的就舔醉了。

穆子石浅浅的抿了一口,听着屋外风声,闲话道:“好像下雪了……无伤,雪大了不利作战,这几个月只能让拔海王缓口气,边关既无战事,你要不要回趟王府?”

齐无伤一仰脖子,一大杯酒直接倒进了喉咙,低笑两声:“子石你若领军,不过纸上谈兵一庸才罢了……谁说大雪便不能杀敌?”

穆子石大为不服,也是一口饮干半杯酒,只觉醇厚好喝,又偷偷倒满,道:“用兵讲究因时因地,茫茫雪原,道路难辨,而拔海部生于草原长于草原,他们的王庭藏在这雪原里,好比鱼入水中,比咱们已多了天时地利,你若贸然出关求胜,无异于送死!”

齐无伤笑道:“你错了。”

“哪里错?”

“他们占了地利,咱们却占了天时,更占足奇兵突袭之势……这样的天气,拔海部再想不到我会对他们用兵。”

穆子石一怔,用力摇了摇头:“你说着……哄我玩的,是不是?”

齐无伤微笑,眸光却有火星四溅般亮得可怕。

穆子石急道:“不行,太行险了!大雪行军本是大忌,需得慎之又慎,何况还是在草原上……万一迷路,万一被探到行踪,那就是全军覆灭!”

齐无伤剑眉一扬:“战局瞬息万变,并无必胜之仗,用兵即行险,凛然对之,慎而重之,却更得勇而行之,突而破之,趁他们自以为安全的躲着,只要寻到王庭驻地,正好连窝端……而且草原上水草丰美能避风雪,又能安置下十万帐人的所在也就那几处,只需昼伏夜出,看星月用司南指路,再分散潜行……这一战,就能断送拔海部的生机与战力!”

穆子石看着他,眼眸慢慢朦胧如雾,漾出粼粼波光,耳语似的呢喃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反正我不许你死在战场上,不然我杀了你,嗯,你教过的,喉咙这里,还有,还有腰眼那里,还要烧了你的王府……”

声音越说越低越缠绵,掺了蜜糖一样的粘稠旖旎,只听得齐无伤脊骨一阵阵酥麻,却苦笑着一手拎他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偷喝了几杯?”

穆子石很用力很辛苦的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又想一想,加了一根,最后哈的一声笑,高高举起了一只巴掌。

齐无伤很想赏他一巴掌,但人面桃花青丝如缎,这巴掌便轻柔之极的落在他的脸颊,顺着精致的弧线慢慢抚摸而下,却见他连颈子都一片浅浅融融的粉色。

穆子石被摸得舒服,嘴唇微微张开,尖尖细细的舌尖小狐狸般轻巧的窜出唇齿,舔了舔齐无伤停留在嘴角的拇指。

齐无伤指尖一颤,忙撤开手去,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

穆子石却扯着他的衣领,笑得得意洋洋:“无伤,你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是不是?那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打紧,你父王不会打断你的腿……哈哈,不过他如果一定要揍你,你也不会怕,对吧?”

齐无伤干笑了一下表示同意他的看法,随后移开目光,举起酒壶便往喉咙里倒,只恨壶里不是烧刀子之类的烈酒,更恨自己为什么有千杯不醉之量,要知道对抗一个醉鬼,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也喝醉。

穆子石哪能容他当面偷酒喝?立即像只护食的猫一样攀着齐无伤的肩就爬到他身上,气息咻咻的喷在他耳畔颈侧,摇摇晃晃的去夺酒壶。

齐无伤怕他一头撞到案几上,忙一边死死扣着他的腰,一边没奈何的连恐吓带哄骗道:“你坐好别乱动……我就给你喝。”

穆子石只醉不傻,绝不上当,坚定的挂在齐无伤身上,游向那只酒壶。

两人缠成一团,齐无伤急了,釜底抽薪,干脆揭开壶盖,大口大口将剩下的半壶酒全倒进了嘴里……穆子石艰涩的眨着眼睛,眼神中满是被伤害了的忧愤,整个人有些发呆。

待眼睁睁看到空酒壶骨碌碌在地毡上滚出去老远,穆子石骤然爆发,一鼓作气势如虎……于是西魏王齐大将军就被手无缚鸡之力的穆主簿骑着肚子扑倒在地,某处早已硬邦邦的要害还被撞了一下,痛得脸都扭曲了。

穆子石盯着他湿润的嘴唇,笑眯眯的低下头,齐无伤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唔……”

第一百零七章

穆子石忽轻忽重的吮吸着他的唇,嘟囔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舌尖凉丝丝的深入进去,灵活的刷过上颚,像是火焰轻微顽皮的一路灼烧而过,最后缠绕住齐无伤的舌。

齐无伤所有的理智在两人口中徘徊交织的醇酒暖香中溃不成军,咬了咬牙,有力的将他按进怀里,翻过身来压住,星子般的眼眸漆黑如夜,闪烁着攫取的危险光芒:“你醉了么?”

穆子石立即道:“没有,我清醒得像诸葛亮。”

说着仰起头就去追逐他的唇。

齐无伤又叹一口气,眼神却滚烫炽热的熠熠发亮:“好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穆子石露出疑惑的神色,齐无伤却不再说话,含住他的耳垂,牙齿轻轻一蹭,穆子石嘶的一声呻吟,忍不住蜷起了脚趾:“热……”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褪去衣衫的声音,随后被拥入一个坚实火热的怀抱,光裸的肌肤紧密贴合在一起,这是一种雪天里冻得发麻的手一下子浸入热水的快感。

穆子石情不自禁,腰肢双腿,像是最妖娆的藤蔓,完全缠了上去。齐无伤的吻沿着脸颊,落在颈窝,又移到了胸口、小腹……如漫天的温热雨点,而身体就在这样的触碰中轻飘飘的飞翔,彻底融化。

“无伤……”迷迷糊糊中,穆子石被潮水吞没了一般,喘不过气,一口咬住齐无伤的肩,留下一个艳丽的红色齿痕。

齐无伤眼瞳的颜色愈加深邃浓烈,手指按住一点石榴籽般的乳尖,轻轻打了个圈,捻着缓缓揉捏,穆子石剧烈的一哆嗦,嘴唇张开,眼神迷乱,不由自主敏感的迎合起来,又有些不安的想避开这等鲜明的刺激,却被齐无伤用嘴唇更火热的抵住另一侧的小颗粒,舌尖卷住,再慢慢刷过。

穆子石倏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颤悠悠的湿润的弥漫在空气里。

齐无伤额头见汗,手掌却极有耐心的一点点往下滑,在纤细柔韧的腰际流连良久,终于握住了已然笔直挺立的分身,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摩挲着,在粗糙的掌心抚慰下,那顶端沁出了细小的透明液体。

一滴汗落在穆子石绯红的眼角,晶莹的一闪,滑入发迹,齐无伤沙哑的诱哄道:“子石,张开腿……”

他的呼吸吹进耳蜗,一阵甜蜜的酥痒,穆子石膝盖战栗着,无意识的打开,齐无伤的声音更低更专注:“真乖……”

一个炙热硕大的硬物在大腿内侧的伤痕擦过,带着些滑腻的感觉,烙铁般顶向臀间……突地穆子石脑中一炸,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一瞬间浑身已僵硬冰凉。

齐无伤一直仔细的观察他的神色,见状忙暂且停住,柔声道:“子石……怎么了?”

穆子石不说话,脸色却骤然苍白,牙齿嗒嗒作响,嘴唇微启,仿佛在无声而无助的尖叫,可怕的记忆像是水底的草藻,带着腐烂的血腥气息,张牙舞爪的纠缠住灵魂,不容挣脱。

齐无伤不敢吓到他,只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穆子石心跳得仓皇失措,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眸光渐渐凝聚,却是一个恐惧憎恶到了极点的眼神,落在齐无伤坚挺的分身上,仿佛那是狰狞的野兽,剧毒的獠牙。

“啊……”穆子石终于长长的惨叫出声。

边塞大雪一起,便是纷纷扬扬断断续续的长达月余,端的是瀚海阑干百丈冰,立在射虏关的城头遥遥看去,雪原千里,连绵不绝,除却单调而无垠的茫茫白色,荒凉得没有半点人间烟火。

邱鸣西在城墙石阶上遇到了齐少冲,他往下走,齐少冲却正往上行,邱鸣西忙退让一旁,拱手见礼。

齐少冲的身份军中寻常将官并不知晓,邱鸣西身为首席幕僚却心知肚明,平日见了,虽不称之殿下,但执礼颇为恭敬。

齐少冲只是云翼校尉,官职远低于他,当下毫无皇子架势的躬身问道:“邱大人,穆主簿可在城头?”

邱鸣西点头,叹了口气,甚是担忧:“王爷已经整整二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了……说也古怪,三万大军,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难道竟飞天遁地了不成?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心不稳。”

齐少冲想了想,道:“三哥用兵出神入化人不能测,或者他只是要潜藏踪迹……雪地行军破敌何等的艰难?自有需要随机应变之处,只不过来不及知会城中罢了。”

邱鸣西眉头稍舒,道:“以王爷之能,必是如此……但咱们总盼着早些知晓大军行踪才好。”

两人聊了几句,邱鸣西尚有琐事回去处理,齐少冲便径自沿阶上了城头。

黯淡阴霾的天光下,城墙尤显苍冷凝重,一个裹着狐裘的人影茕茕而立,像是水墨浑染中,工笔细描出的琼枝玉树。

齐少冲走上前去,轻声道:“子石,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穆子石回头看他一眼,神色很是平静,道:“只是想看看……这草原到底望不望得到头……”

齐少冲安慰道:“三哥眼下虽无消息,但他久经沙场,肯定平安无事。”

穆子石笑了笑,道:“我知道啊,他当然会得胜归来,或许马鞍旁又要挂一串死人脑袋。”

齐少冲凝视他尖削的下颌:“可你瘦了许多。”

穆子石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想他……我不担心他,可我想他。”

齐少冲脸色骤然苍白,死死盯着他,穆子石的目光却落在雪原的深远处,静静出神。

那晚醉后种种,如今回想起来只是支离破碎的浮光掠影,但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疯狂的尖叫与崩溃的挣扎,是被齐无伤一个接一个的吻慢慢平息消弭。

“嘘……没事了,没事了……”齐无伤柔声安抚着,敏锐的发觉穆子石惧怕真正的性事,却能接受唇舌交融的亲吻。

他的吻压抑住了欲望,没有任何侵略的强势感,只是一味的呵护、包容、珍惜与安慰,像是秋日午后的阳光,轻暖而洁净,足以洗涤一切伤害。

穆子石慢慢睡去时,睫毛犹带湿气,手脚还缠在齐无伤身上。

齐无伤苦笑,如此亲密的接触和诱惑,却只能触摸不能占有,下腹的躁动得不到纾解,愈发难耐,欲望像是一把火,燃起便无法轻易平复,整个人难受得活像油锅里的鱼,翻翻覆覆的被煎熬了个透。

到第二天清早,齐无伤眼睛都熬红了,瞪着一脸无辜的穆子石:“以后你再敢碰一滴酒,我就打你军棍!”

穆子石勉强笑着,眼神却小心翼翼的有些凄惶和急切:“对不起,无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顿了顿下定决心:“如果你一定要,我也可以……你不用管我……堵上嘴或者捆起来……”

齐无伤嘴角的笑容凝固,眼眶火辣辣的一阵热,再也听不下去,断喝道:“别说了!你把自己当什么?把我又当什么?”

穆子石抿着唇,倔强得勇敢:“我喜欢你……只要是你,我愿意的……”

齐无伤脸色铁青:“我不愿意!”

“强暴……还是强暴自己喜欢的人,我是畜生么?”

穆子石怔怔摇头:“不是!”

齐无伤指腹轻轻揉过他略肿的唇瓣,道:“人都说你聪明,我怎么觉得你傻得不可救药?我们还有长长远远的一辈子,总会有办法让你忘了那些……”

说着忍不住好笑:“还说什么把你捆起来,我要真想强迫你,就你这浑身二两的棉花力气,还用得着绳子?不过……你真这样急么?”

穆子石耳朵通红,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滚!”

齐无伤笑嘻嘻的起身整束,临将出门,却又恶狠狠的威胁道:“昨晚你折腾得我半死不活,这笔账总有慢慢算的时候……等着罢!”

此人一向没皮没脸,习惯了穆子石也就懒得替他害臊,当下很怜悯的扫了他下身一眼:“你憋坏了没有?”

齐无伤重重拧了一把他的脸,道:“你当我没有手么!”

穆子石笑得直打滚,却把脸埋在枕头里,死活不露出来了。

他背后突起的肩胛骨像是蝴蝶被折断翅膀后的伤痕,齐无伤平定了一下心绪,目光异常温存柔软,道:“等我回来!”

齐少冲见穆子石唇边渐渐绽放出一个笑容,清灵美好,仿佛发着光的夺目生辉,痴痴看着,心中却酸涩难当,只因那笑容与自己全无干系。

鹅毛般的雪花渐飘渐大,齐少冲道:“子石,又下雪了,咱们回去罢!”

穆子石嗯的一声,只看着远处并不动身,却问道:“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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