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使臣与前右相梁从回勾结到一起,只是此事却被揭发,碣曦正好借金罗想要染指碣曦为由,率先出兵。斐源古深谐战术,本
身武功也不错,收服金罗也只是迟早的问题。雅部南休本为此事而龙颜大悦,却不想突然接到明毓传回的密信。
他猜想其中必然有些与陈牧驰相关的事情,急急拆开却被信的内容激起怒气。一拍桌子,他压下嗓子低吼:“一群没用的东西
。”
满殿的奴才皆吓得跪地噤声,雅部南休挥袖扫罗桌上的精美物器,怒道:“都滚出去!”
众人战战兢兢的退下,雅部南休坐下,脸色铁青的注视着信上字迹,恨不得将那一页白纸灼出个洞来。
许久,等理智回归,雅部南休不禁扶额暗叹,明明说过不去在意,可真的得到有关他不利的事情却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如今与
金罗已在交战,他又脱不得身,无奈,他只得吩咐身边的得力手下前往明毓,与于吉一同探查陈牧驰的下落。他不相信陈牧驰
会如此轻易损落,他一定还活着。
无心批阅,雅部南休踱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开始凋零的树木,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年初遇陈牧驰的情景。当日大雪纷飞,他
进宫故意惹人注意,只是却没料到所受的伤比他所计划的要重得多,因而那日在逃离途中便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醒来时是在暗处陌生的地方,他初见陈牧驰时心中有些不喜,文文弱弱,看起来就很没用,可是他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
,却让他的心渐渐平静。再次相见,是他边关,他持着自己送他的玉佩问他为敌军首领讨要解药,他觉得有趣便给了,如今想
来当初真是草率。只是若没有那赠药之恩,或许后来她仍旧可以登上皇位,但却要费更多周折。他与陈牧驰从来都不该有交集
,所有的相处其实都是利之所趋。他为了自由,他为了皇位,只是途中有些东西变了罢了。
正想着,外面跑进来一个传令兵,他跪地高兴报道:“回陛下,王爷又大胜金罗。”
愁思被冲散不少,雅部南休击掌赞道:“好!”
又对门外守着的奴才道:“传朕口谕,待王爷归来,朕定要好好犒赏众军士,让内务府都着手准备着。另外一切事宜以对战金
罗的为先,无论物资人力全都给我时刻注意补给。”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领了命离开,雅部南休对跪地的传令兵道:“下去领赏吧。”
那小兵连连叩头谢恩。
想到斐源古,雅部南休脸上布满温柔的笑,他们虽是兄弟,可是斐源古对他的感情却一点做不得假。他没有女人的温柔缱卷,
也没有陈牧驰身上的宁静和雅,却带着一种细水磨石的耐心。雅部南休不是石头,因而他不会一点都不动心。
有时候混乱是需要一个契机的,而五皇子的死正好是如此的存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并无什么结果,龙宣天为此大发雷霆
,查办了不少官员,朝廷上下因此人心惶惶,几位皇子更是谨慎小心,生怕触动龙宣天的怒火。
五皇子的葬礼办的极为隆重,龙宣天追封其为“衡王”。毕竟是龙宣天最为宠爱的皇子,此时真正伤心的恐怕就是龙宣天以及
惠妃,而原本支持五皇子的一方此刻除了暗道押错了柱,另一方面也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几位皇子身上。
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的时候恐怕有一段时间的安静,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朝廷更加震惊的事情。又有两位皇子遭难,且是一死
一重伤。
祥宁府上下一派紧张兮兮的样子,伺候在龙舯英身边的崔罗一边看着御医为三皇子整治,一边拭泪,“这都三天了,殿下还没
有清醒的迹象,这可怎么办好呢?”
听他这么一说,满屋子的奴才侍婢哭的更加厉害了。陈牧驰被这哭声吵得心烦,揉一揉额角道:“都别哭了,三皇子身为龙裔
,自有神灵护佑,不会有事的。”
“先生说的真的吗?”擦了擦眼泪,崔罗可怜兮兮的望着陈牧驰。
点点头,陈牧驰问已经起身的御医,“三皇子情况如何了?”
老朽的脸,布满皱纹,这是宫里头医术高明的林太医。此刻他叹口气,斟酌着言语,“三皇子所受的外伤倒是无碍,只是……
”
眉头紧锁,陈牧驰道:“还请林太医有话直说。”
“三皇子被人击中五脏六腑,虽然没有直接致命,却也使得皇子殿下气脉不畅,阻了他的生机。为今之计,便是先以药石慢慢
疗养”
“那皇子何时会醒?”崔罗急的只在林太医身边打转。
“这个不好说,快则十天半月,满则三两年也有可能。”林太医的医术众人是信得过的,此刻听他如此说顿时觉得心如死灰。
“听说有些仙草奇花有起死回生之效,皇子如今只是昏迷,可有什么东西可以让皇子苏醒?”林阑抱着他那把大刀靠在门边突
然开口。
看了他一眼,林太医道:“恐怕难啊,老夫来时皇上便说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保住三皇子的性命,只是,这三日用了无数的
珍奇药材,却也能暂且保住皇子的性命,至于能不能苏醒……”摇头一叹,林太医也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你听过苓鸾黑须吗?”林阑依旧一副大咧咧的样子,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崔罗看他那表情,心里更是厌恶,众人都为
三皇子的事情忧心忡忡,只有此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
林阑的话一落,陈牧驰也不由被勾起好奇心,难道说这东西能使得龙舯英清醒?正想着,便听林太医问道:“壮士难道见过那
‘苓鸾黑须’?”话语间已是带上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
“不错。在浮仙岛的东面有一片不见边际的大海,乘船的话,约莫一两个月才能过去,在那片海域里,曾经有幸见过一次。苓
鸾黑须全身漆黑如墨,身体一边长着一圈柔软约莫一寸的触须,水纹波动会惊动它,只一瞬间便会沉入海中再不见踪影,也因
此想要找到苓鸾黑须十分不易。”
林阑一说完,林太医便颔首,“的确是苓鸾黑须,只是正如壮士所言,这苓鸾黑须想要取之实在极难,即便是皇宫大内也不曾
有。”
“林太医可确定,有了苓鸾黑须便可使得三皇子苏醒?”
“如能有此物相助,应当没有问题。”
心中已有所肯定,陈牧此不禁有些担心,“那里相比并不安全,林阑兄莫非要亲去那片海域?”
哈哈一笑,林阑道:“不必为我担心,我即刻启程,快则两三个月,慢则一年半载必归。”转头有对林太医道,“至少在我回
来前可以一定要保住三皇子性命。”
“老夫必当竭尽全力。”抚须一笑,老朽的脸上带着浓浓自信。
得到答复,林阑对陈牧驰抱拳,没再多说什么,扛着那一把大刀回去简单收拾了下便离开了祥宁府。
等林阑离开了,崔罗唉声叹气道:“没想到他原来竟是个如此有情义之人,先前都是我错怪人家了。”
“林阑兄不会计较这些的,放心吧。”陈牧驰也未料到林阑竟会在此时不顾自身危险前去为龙舯英寻找救命的药材,龙舯英遇
上他,真的是幸运。又或者说,龙舯英本是真龙天子,命不该绝。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让人应接不暇。先是听说二皇子在回宫途中被人击杀,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三皇子便在
自己的屋内被人击成重伤,昏迷不醒。先前五皇子的事唐以青有告诉过他缘由,他不觉得唐以青是如此鲁莽的人,若此事不是
唐以青所为,又会是谁呢?
与陈牧驰同样疑惑的还有唐以青,他有打算过对其他皇子出手,但却不会在这个时候。难道是裴肃?摇头否定这个想法,裴肃
凡事都喜欢藏在他身后,怎么可能在朝廷加强戒备的时候突然出手。那么是谁,与皇家有仇的,或者说有着什么目的的,除了
他与裴肃,的确还有你一人,左荆愁吗?未知是最危险的事情,此刻他最担心的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此处,唐以青准备去找左荆愁谈谈,不论怎样,最起码这些事情必须弄清楚,否则,这些可能都会带来未知的危险。
左荆愁依旧如同往日,呆在他的窝里不怎么出去走动当然即便他不动,外面的消息也瞒不了他。见到唐以青时他不由击掌大笑
,“你的动作可真快啊,龙宣天那狗贼想必此刻定是气的跳脚。”
两道剑眉皱到一起,唐以青沉声道:“不是你派人做的?”
左荆愁疑惑,“我派人做什么了?”
看左荆愁的样子不似作假,何况他也曾名言,他不方便插手此事,否则自己的大仇也不会交付与他人之手。
唐以青到左荆愁身边坐下,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左荆愁沉吟许久道:“此事透着诡异,若不是你我做的,那还会是谁,难道
龙宣天的仇人如此之多?可如此也说不过去,那人若有实力为何不在咱们之前动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一番动作,此
事我也会派人着手调查的,你放心,你我现在是一条线上,我不会让人破坏你的。”
“那便有劳左护法了。”这件事最终还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唐以青无奈,只得告辞离开。
他离开左荆愁那边过儿一会儿,刚走上街市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白遗念。自从上次见过,这几个月一直未曾碰面,可是看着白遗
念那满面的笑容,唐以青实在不觉得这是故意碰到。走到他面前,白遗念笑道:“许久不见,去我府上坐坐如何?”
唐以青正想拒绝,他却凑到他耳边道:“你不是在查那背后黄雀吗?”
眼眸一凝,唐以青神色瞬间变得冷厉。看一眼身边来来往往的路人,他道:“走吧。”
白遗念淡然一笑,似是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一般。
两人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白府。从外表看这座宅子实在很普通,就如同一般小有钱财的平民一般无二。两人进了府,落座
后唐以青开口道:“我倒是很好奇,白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唐老爷子没和你说什么吗?”淡淡一笑,白遗念道,“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并无恶意。”
唐以青原也没打算问得出什么,因而也并不在意,只是接着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杀了龙鼎泉又重伤了龙舯英?”
“这个话不好从我口中说,否则会被人认为是恶意重伤,你只要仔细留意身边的人就会明白的。”白遗念的话让唐以青心中陡
然升起怒火,“你即什么都不愿说,何必找我过来?”
“最容易背叛你的往往是你所深信的人,我现在说了你也未必会信,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信。”那双镇重的眼神让唐以青一怔
,感觉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但是那种感情却会左右一个人的思想。就如同他与白遗念相处,他虽不如何喜欢他,却觉得他对他
没有恶意。
“既然谁都不能信,那么你的话我该信吗?”
“这个需要你自己来寻找答案。”天气已寒,白遗念手上却依旧拿着一把精致的白骨玉扇,徐徐煽动,他脸色本就苍白病弱,
如此这般便更让人担心他的身体,唐以青看着他动作询问,“白兄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可是身体有恙?”
“从小便是如此。”那双眸清澈的映着唐以青的身影,笑意越发深了。
皱眉看着白遗念许久,唐以青道:“我听说有一门武功,习者体质冰寒,肌肤神色较常人苍白许多,不知白兄可听说过?”
“噢?有如此玄妙的武功吗,看来在下实在孤陋寡闻。”镇定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惊讶异样。
目光微闪,唐以青颔首,“我也只是耳闻,不曾见过。”
白遗念笑笑不语。
白遗念是谁?他可是荒芜之渊现任的尊主。他绝不是为了上一辈的交情便随便提点别人的人,那么为何独独对唐以青另眼相待
呢?原因只有一个,有利可图。荒芜之渊可是与婆娑阿修罗门不相上下且相互对立的两大势力,白遗念不可能不知道唐以青在
做的事,至于左护法左荆愁,以他那点道行变以为可以瞒住他白遗念的眼?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之所以听之任之,不过是因为
此事他另有打算。婆娑阿修罗门想要铲除他们,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看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白遗念试探道:“听说有你的人在三皇子身边?”
眉眼间瞬间变得犀利,唐以青不自觉的握上剑柄,“白公子什么意思?”
谁都可以丢弃,唯独不能让那人伤了一根汗毛。
“我说过对你没有恶意,对于你身边的人自然一样。”白遗念似是没有看到唐以青的动作,毫不在意的说道。
气氛凝固许久,唐以青才收回目光。现在他们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到时候不但报不了仇还要连累陈牧
驰。唐以青看不清白遗念的底,也查不出什么,但既然是老爷子相信的人,其实该是放心的。他知道白遗念不简单,只他偶尔
提到的一些事情,便知他的背后必然有一条极为隐匿强大的势力。以他与婆娑阿修罗门的人联手都查不出的事情却轻易被一个
白遗念所知。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唐以青深色阴晴不定,会是他吗?白遗念两次提醒让他注意身边的人,与它亲近之人只有陈牧驰、司暮雪
、裴肃以及与唐家千丝万缕的官员武将。那些官员唐以青本就是边用边防,至于那些私下里得知唐家惨剧的真想的几个将军可
不是这么有心计的人,那些人都是跟着唐家出生入死的人,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对他有异心,只是若说这些人想要背叛他,那么
禀明当今圣上方是正途,他们既没有这般做,便是忠诚于他或者有其他顾忌。剩下的几人,裴肃他本就不会全心的信任,可是
,司暮雪似乎很信任他。婆娑阿修罗门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暂且不论白遗念是什么身份,只从势力而言,婆娑阿修罗门不可
能比其他门派的消息还少,那么,很明显,司暮雪对他有所隐瞒?
这个认知让唐以青心情明显变差,司暮雪对他一直都不错,以前在军中,他甚至不惜安排身边的人帮他传递消息,司暮雪对他
的心思他全都明白,尤其几年前那件事更让他们之间尴尬到无法相处的地步。
记忆慢慢回溯,那一日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司暮雪本就生的俊俏,一双桃花眼更是魅惑人心,只是,在他心里司暮雪真的
只是他的好兄弟而已。其实男人之间,不像女人还讲究什么贞操,但是愤怒却是真实的,当清醒的那一瞬间那恨不得一刀劈了
司暮雪,当下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他抽剑便刺向司暮雪,谁知他不躲不闪生生受了一剑,若非他当时将剑尖偏了几分,或许司
暮雪便会命丧当场。后来,待司暮雪伤势痊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冷淡下来了,但是他们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因为时
间久了,那些事情便慢慢的被遗忘了。
近些年司暮雪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真的无法相信那样一个人会背叛自己,但是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看着对面好
整以暇饮茶的男人,唐以青冷冰冰的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