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污了这位好看少爷身上质料极好的衣裳。
凌语寒温雅一笑,「呵!别担心,我可是个大夫,什麽样血肉模糊的场面我没见过,若你这叫脏,那我的双手岂不是早
该烂掉了?这是雪莲膏,对治愈外伤、去血化淤很有用的,你别怕。」
担心男孩继续挣扎的动作会加重他的伤势,凌语寒一手点了他的麻穴令他动弹不得,一面俐落地擦拭伤口、上药、包扎
,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只手伤得挺严重,若想要它好,这一个月内最好是别动它,别拿过重的东西,知道吗?」凌语寒在替男孩的左手
换药时,本著大夫的天性地开口,一边不忘狠瞪了身後男人一眼。
男孩淡淡地看了自己肿胀变形、没有知觉的左手一眼,垂眸不语,要干活儿….一定得用到双手的….手不会好,没有关
系….但工作….不能不做的….
在最後凌语寒欲著手要处理後面最严重的伤口时,从头到尾莫不作声的男人倏地抢走凌语寒手上的药膏,千年寒冰般的
眼眸瞪视凌语寒,这是他的玩具,在他玩腻以前,谁都不准动他。
凌语寒好笑地回视著严煜枫,两天来这副瘦小身子该看的该摸的,他全没少过,现在才来表现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嫌太
晚了?要不是他死拖活赖地把他给拖过来看他的杰作,搞不好他还可以再多吃个那小美人儿的豆腐几天呢!
被定在炕上动弹不得的男孩,隐忍著凌语寒替他疗伤所带来的痛楚,不敢吭一声,後来意识到床边似乎换了别人後,他
不解地转头望去,身後的伤口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轻抚著,苍白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恐惧地不敢看向床边的男人
,直到药膏触到内里被撕裂的伤口,那锥心刺骨的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紧闭著眼、咬著下唇,右手握成拳头状死命忍著
。
「谢、谢谢二位大爷….」良久,待男人处理完男孩身後那尴尬的伤口後,解开了男孩的穴道,紧闭著眼的男孩这才怯
生生地开口道谢。
「喂!煜枫,你把他折磨成这样,他还跟你道谢呢!」凌语寒讥笑地看著严煜枫。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来望向床边那长得俊美邪魅、但却没有一丝人气的男人,他….他就是王爷?!
那晚他只听得他那冷冽讥讽的声音,但房里一片黑漆漆的,他什麽也看不见,不知道原来这俊美无俦的男人竟是王爷。
当初惊恐痛苦的回忆袭上心头,顾不上身子还在剧烈疼痛著,男孩虚弱地缩著身想向床外爬去,口里惊慌地道歉著:「
对不起….王爷….奴才….马上滚….对不起….」
大手不耐烦地压制著男孩拚命挣扎的身躯,冷然的眼再度瞪向一旁看著好戏的凌语寒,另一手粗鲁地夺过他手里端著的
药,捏起男孩尖细的下巴。
「喝药。」男人冷硬地开口。
「不….不….奴才没资格吃药的….王爷….对不起….」一明白方才替他治伤的竟是他打心底惧怕的王爷,居然还让他
碰了那肮脏的地方,男孩畏缩地不断道著歉,头微偏想避开那碗药汁,他不过是低贱的奴才….没资格让主子伺候的,
更何况那碗药所费不赀,十六年来所过的苦日子让他惶然地不敢接受人家的好意。
但拚命挣扎再加上惊惧过度的结果,再度引得男孩胸口的内伤暴发,骤然加剧的痛楚直冲胸口,男孩努力咽下喉头涌上
来的腥甜,害怕会弄脏王爷的衣裳及床铺。
吞咽的速度远比不上从胸腔里急速上涌的淤血,一只完好的手急忙掩住无可遏止的嘴,男孩颤抖地轻咳了几声,大量的
血液顿时延著细瘦指缝流了出来,失血过多的他体温骤然降冷,还想开口向严煜枫道歉的他,再也使不上力,双手软软
地垂下,已然昏迷过去。
严煜枫低咒一声,赶紧封住男孩的穴道以避免他再吐出更多的血,将男孩瘫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悠长的内力缓缓贯
入男孩背後,护住他的心脉,在贯入真气的同时,严煜枫略皱了眉头,从小男孩体内乱窜的气血及虚寒的体质来看,他
丝毫不会半点武功,甚至要比一般的孩子孱弱,这是怎麽回事?
而凌语寒则当机立断地拿出银针札在男孩胸口几个大穴,疏导著四处窜涌的气血,须臾,男孩冰冷的身子才渐渐回暖,
凌语寒才将银针一一取下。
好不容易稳住男孩的伤势後,凌语寒才不满地开口:「这小家伙胆子小得很,他现在可是怕你怕得紧,你也别这样吓他
,胆吓破了,我可救不了。」
严煜枫冷眸扫了他一眼,收回内力後,不甚温柔地将男孩放回床褥上。
凌语寒眼神瞄向床上的男孩,问:「你打算拿他怎麽办?」
严煜枫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不怎麽办。」
凌语寒一听不禁气结,愤愤地道:「怎麽说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吧!你看那胆小自卑的模样,像是会骗人吗?还不过是个
小孩子罢了,他准是被楚天尧那无良商人逼著代嫁的。」
「待风鸣回来再定夺。」
严煜枫不打算继续此话题,转头看向床里虚弱的小人儿,他冷眸一眯,细数著除掉凌语寒针对出血部份用布包扎外,这
小人儿居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肤,鞭伤、烫伤、刀伤….绝大部份都是籐条或棍棒打的淤伤。
严煜枫再定眼一看,难怪他的骨头摸起来不太平顺,他甚至连骨头都有裂伤或被打断过,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伤口遍
布在这瘦小的身躯上,一堆没处理过的伤口都生了脓疮,传来阵阵的恶臭,且有许多都是陈年旧伤,他没看过大夫吗?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留下了那麽多难看的疤。连那张小巧苍白的脸蛋也有几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看出严煜枫的疑惑,凌语寒缓缓地道:「他身上的伤大多是陈年旧伤了,尤其是他右膝的断骨,至少断了有十年了,大
概都没看过大夫,才会弄成这副凄惨模样,想来….他之前在楚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活过
来的?」
「嗯……」没多久,不习惯多睡的男孩又再度苏醒过来,严煜枫及凌语寒略带讶异地看向他,伤得这麽重,他还是可以
在短时间内醒过来,难怪桌上带有安睡作用的沈香起不了作用。
一睁开眼看到方才的两个人还在房内,又看到身下的床褥被他的血染得一片红,眼睛一涩,床….被他弄脏了….若被何
大娘知道了….
男孩低著头、苍白著脸卑微地道歉:「对….对不起….王爷….奴才….弄脏了床褥….奴才….这就去洗….啊!」
说完便要起身收拾的他又被严煜枫粗鲁地拽在怀里,分开男孩的双腿让他跨坐在他腿侧,以避免碰伤臀部的伤口,并抄
起蚕丝被将男孩的身子完全遮掩住。
端来被搁置在一旁的药汁,严煜枫强硬地捏著男孩的下巴,冷冷地开口:「喝了它!」要是他胆敢再吐血,他定会给他
好看。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亲腻地抱在怀里,男孩慌得不知所措,他、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而他….不过是个奴才….没
、没资格让王爷这样纡尊降贵的……
直到一个碧玉瓷碗碰到他冰冷的唇,男孩怯生生的大眼偷觑了一眼严煜枫,冷然的眼里大有他若不喝,便直接用灌的意
味。
但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不敢开口,抿著嘴悄悄地离碗远些。
「咦?你怎麽不喝啊?放心吧!我可没下毒。」凌语寒嘴角带笑地安慰男孩。
「不、不是的….大爷….是….奴才….没有钱….这药….应该要好多钱的….奴才不能喝….」男孩低下头困窘地道出不
喝药的原因,光是他代嫁骗了王爷的罪,他做一辈子的活儿都补不回来了,更何况是这些药……
严煜枫盯了他半响,扯出一抹邪魅的笑,自己含了一口药,在男孩还来不及反应时,捏起男孩尖细的下巴,薄唇覆上被
捏得张口的冰冷苍白的唇,嘴里的药一滴不露地全数灌进了男孩的喉咙。
男孩瞠大眼惊骇地望著严煜枫的动作,挣扎著急欲逃离他身边,却被严煜枫的大手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不让男孩有更多时间挣扎,他三两下便将一碗苦涩的药汁用哺喂的方式让男孩喝下,灵活的舌不时还探进男孩檀口里戏
弄著他无处可逃的小舌。
这小东西的嘴里有难得的美味,又香又甜,让他升起一丝欲火,强硬的舌更变本加厉地揪弄著男孩怯懦地四处闪躲的小
舌,不许他有逃避的机会。
凌语寒在一旁像看好戏似的看著这火热的场面,男孩被喂得全身虚软,苍白的小脸瞬间染上一抹红晕,黑白分明的大眼
也泛起一层氤氲。
好不容易以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喂完了药,男孩低下头去羞涩地不敢看向严煜枫,鼻头酸涩、感动地泛红了眼,从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替他疗伤、又….这样喂他喝药……
记忆中,除了嬷嬷以外,从来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半步,大家都嫌他脏、臭,又是个不祥的灾星,只要不挨打,他就该感
激了,怎麽可能有人像王爷与这位好心大爷这样待他。
「咳!我叫凌语寒,是你家王爷的好朋友兼同门师弟,也是个大夫,他呢!就是你家王爷-严煜枫,你该知道吧?」待
严煜枫喂完後,凌语寒才出声问道。
「知、知道,奴才….谢谢王爷….谢谢凌大爷,奴才会努力干活儿….来赎罪及赔这些药钱的……」男孩羞怯地向严煜
枫及凌语寒道谢,他….他已经喝完药了,为什麽王爷….还不放下他……
一听到怀里瘦小男孩妄自菲薄的语气,严煜枫略皱了一下剑眉。
「名字?」严煜枫破天荒地开口问他。
「嗯?名….名字?回、回王爷的话….奴….奴才….没有名字….」男孩眼神闪过一丝黯然,自卑地垂下头不敢看向房
里的两人。
「怎麽会没有名字?你爹娘呢?他们总该给你取个名字吧!」凌语寒奇道,随便叫什麽阿猫阿狗的都好,怎麽连取个名
字都懒啊?
「奴才….不祥….会克、克父母….他们….讨厌奴才….所以….没….没有名字….」男孩小小声地道出没有名字的由来
,卑微哽咽的语气让人不禁心疼。
抿著唇、自卑地垂著头不敢抬起,王爷及凌大爷….一定觉得他连个狗都不如吧!别人家养的狗都还有名字呢….唯独他
没有….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孩子,但他来不及表现对父母的爱,便被一句算命师之言打下地狱,他不怪
那算命师、更不怨父母….是他自己出生的时机不对….怨不了任何人的….…
「这是什麽歪理?会克父母就不用给名字的啊!那我爹整天都说我是生来克他的煞星,我是不是也不用取名字啊?」凌
语寒说得怒火直上。
男孩见凌语寒生气,著急地解释道:「凌、凌大爷您别生气,奴才….奴才习惯了….奴才….也是个名字的….」
十六年来,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一般,久了,他也就习惯了,但一来到这儿,先是何大娘、再来
是….王爷….他们都问起自己的名字….即使他们问的目的不同….但还是让他感到….自己还是一个人….
「什麽叫奴才也是个名字?奴才只是个称谓、代号,全王府里所有的下人不都是奴才吗?那他们每个人都跟你同名同姓
啊?」
凌语寒越说越气愤,秉著悬壶济世医德的他,最痛恨看到世上有无辜的弱小被欺凌的事,什麽劳什子爹娘,呸!不过是
个迷信且爱听小人谗言的孬种。
「对….对不起….」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男孩习惯性的喃喃致歉,从小到大的教训,只要有事情,他第一个先道歉准没错
。
「今後,你叫曦尘。」一直默不作声的严煜枫这时冷然的冒出一句话来,打断了还欲发作的凌语寒,随即将怀中的男孩
安置回床铺上,便绝然离去。
「哇!听到没有?你家王爷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呢!小尘儿。」凌语寒一脸兴奋地喊著曦尘的”腻名”,这名字好听,在
晨曦中落入凡尘的小美人儿,凌语寒迳自在心里对这个名字下一断语。
男孩震惊地望向严煜枫已然离去的门口,王、王爷….给了他一个名字?是作梦吗?….堂堂尊贵的王爷….给他一个下
贱的奴才、还是一个欺瞒他的骗子取了一个名字?
小小的心像是澺满了什麽似的,男孩控制不住的泪扑簌簌地滑下两颊,他不值得的….他不配拥有这麽好听的名字….若
他再惹得王爷生气….他是不是会要收回他的名字呢?
「咦?怎麽给你取了个名字,你反倒哭了?别哭了,放心吧!煜枫既然给你取了名,就表示他不会要你脑袋的,你安心
地在这待下吧!」以为男孩是害怕,凌语寒遂安抚著。
「不、不是的….奴才….是太高兴了….才….才哭的….奴才真的不值的….」受宠若惊的他,十六年来从没遇过的好运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全让他遇上了,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真实的事。
第十二章
不到四更天,夜色仍是灰暗朦胧得让人看不清眼前事物,几道细细小小的声响传来,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在後院东忙西
弄的,趁大夥儿都还在酣睡之际,曦尘已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寒风吹拂著他尚未痊愈的身子,让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但手上的工作一样丝毫不敢停歇,受伤的左手无法出力,只
能笨拙地用手肘吃力地扛起沈重的水桶倒进大甕里。
受伤的那五日,已让他倍感幸福,每日凌语寒都会来替他疗伤换药、让他喝调息补气的药,这些都是他十六年来不曾有
过的美梦。
不过,就因为一切太过美好,让他惶然地不知所措,他知道这种幸福日子是不可能长久的,他只是个人见人厌的下贱奴
才,是没资格过好日子的。
是以,从他可以下地的那一天夜晚,他便回到最初住的破旧小屋,而凌语寒这几日也有事须赶回家一趟,并不知道曦尘
早已悄悄离开那房间,更枉论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严煜枫,从给他名字的那一日起,便再也没见到他人影过。
第二日天未亮,身上穿著向府里大娘讨来的一套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便又开始他原先的工作了,他不过是个下人,伤好
了,就该回来干活儿,不能惹人嫌的。曦尘不敢怠慢半分地努力做著沈重的粗活儿,只希望何大娘来看时会高兴一些。
「呵~啊~」一阵打呵欠声远远传来,曦尘知道是何大娘来了,赶忙加快手上的工作,大甕里的水就快装满了。
「哟!我道是谁呐?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男宠啊!还知道要回来干活儿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呢
!受伤了就可以当少爷了是吧?」
何大娘一看到曦尘便扯开喉咙苛薄的讥讽著,从那一日起,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曦尘的身份,也知道他代嫁一事。故尔
,府里每个人一看到他都会用一种轻蔑歧视的眼光看他,在他背後指指点点,活像他是什麽肮脏的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