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男人嗤的一声,笑得雍容华贵。蔓笙尴尬的回过神来。
曾老板也傻了眼,心道:这容成公子向来对人冷漠如霜,今日竟然有幸见其一笑。
怪哉!
曾老板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蔓笙站在门口,歪着头,眼睛瞪得滚圆,脸颊肿的厉害,白中透红,嘴角还沾了不少的黑点
点,傻气之中透着天真烂漫。看他这古怪样自己也不由暗暗笑到肚痛。
红衣男子敛笑道:“春兰,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声音低沉而圆润,柔中带劲。
曾老板踟蹰:“这……”
“怎么?不成?”冷冷的语气,让曾老板一缩,背弓得更厉害。
“容成公子的事,小的怎敢掉以轻心,一个月之内一定派人送到容成峰。”这下可是惨了,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春兰可怎么办办
,自己可是惹不起眼前这个人,曾老板暗暗叫苦。
“那就好。”没有一丝语气,说完男子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蔓笙这才想起了来意,上前问道:“曾老板,订十五株冠世墨玉可有?”
曾老板一顿:“冠世墨玉,这可是牡丹中的极品,你要一下订十五株?”眉头一扭。
“没有么?”没有回去怎么交差,楼主一向对自己刻薄,肯定怪到自己头上。
“有是有,但是你以为就桃奴苑要订花么?人家是预订的,你说这是叫我难做啊。”
“啊!”蔓笙搔头痛苦:“这怎么办才好?”
曾老板眼珠急转,突然谄笑道:“蔓笙我们进屋来谈谈。”说着把蔓笙拽进了里屋。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个曾老板想到什么好法子能弄到花了,也是,哪有老板摆着生意不做的道理的,蔓笙暗想着随他进了屋
。
“蔓笙,我们谈谈条件怎样,这样你也好回去交差。我一次给你十五株,一株不少你。”
看着这老头儿一脸的坏水,要什么条件让他这么爽快的一下就答应,蔓笙警戒:“什么条件?”
“春兰!”讪笑:“如何?”
原来他在打自己兰花的主意,哼,果然没这么便宜的事。春兰自己倒是有几株,可兰花都是自己跑遍山野荒芜之地,又经过多
年驯养才得,株株都稀罕,哪能说给就给的。
曾老板见蔓笙蹙眉不语:“蔓笙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只要你一株,一株换十五株,你也不亏。”
“哼,我不喜欢人家打我兰花的主意。”
看来还是得来软的,叹道:“我本也不想要夺人所爱,但一个月内没这春兰,我这一家子也别想活了。”偷偷瞟着蔓笙的脸。
有这么严重,想必是这老头唬弄自己罢了:“兰花再稀罕也没人命稀罕,你少蒙我。”
“蒙你?曾老我虽想要你的春兰,可还以至于拿自己性命来蒙你这小子。”双手负在背后走到门口转身道:“你可知,刚才的
红衣男子是谁?”
摇头
“唉!跟你说了你也肯定不知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今年花卉生意刚刚有点起色,做大了些,就被容成峰的人盯上了
,运气也真是背。
蔓笙见曾老板欲言又止,思索起刚才的红衣男子,那张脸虽是艳但没有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好冷的一个人,眼前的老
头好像真遇到麻烦了。
“蔓笙。”没反应,提高声音:“蔓笙!”
“啊。”喊这么大声干嘛,吓了自己一跳。
柔声道:“蔓笙啊,你就当是帮帮我这老头子这一次了,不然……”掩面而泣。
“曾老板,你别这样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的求自己,看着心里难受,反正给了花还能再寻再栽的:“我给你就是,
你别这样。”
眼睛立刻闪着精光:“真的,蔓笙这次真是要好好谢谢你的大恩了。”
“可别这么说,花还能再栽的。”不过养了这么久心里还是舍不得的:“那我过几天把花给你送过来。”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派人去取吧。”
“没事,就让我送过来好了。”
“好,那就麻烦你送过来了,蔓笙,这人情就当我先欠上,来日必还。”曾老板诚恳道。
“嗯”麻烦极了,还是快走人的好。
在曾老板的左谢右谢之下,带着花肥逃出了花坊。
第三章:玉谷
匆匆回到了桃奴苑,一到门口就见禹惜在门口向自己招手。
“小蔓,你可回来了,孔公子等你大半天了。”
“他来干什么?”
“人家孔公子是为你送药来的。你别老这么对他冷冷的。”
“就不太喜欢他。”不看见他也许就不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小脸涨得红红的:“唉,先进去再说。”
一进绿阁就看见孔水坐在茶几旁抿茶,看见蔓笙进来,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蔓笙应了一声,只觉得有点头晕就径直走到木床边坐了下来,昨晚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一下,累坏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孔水倚到床边,用手背贴了一下蔓笙的额头:“好烫。”
禹惜也用手抚了一下蔓笙的额头:“就是,好像发烧了。”
发烧了?自己怎么没发现,就是觉得有点头晕罢了。
“肯定是昨晚冷风吹的,刚好我带了一些祛热的药,你先躺下睡一会。”蔓笙被强迫躺了下来,任由子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
“我去煎药,一会就来。”说着禹惜出了绿阁。
蔓笙一躺下就觉得倦极了,一会就迷迷糊糊睡去。孔水一直坐在茶几旁没有离开。看着脸烧得通红的他,心里却是冰冷,昨晚
就应该让范施送药来的,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才发现烧得这么厉害。
明明是比自己还年长的人,却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抽空来看他的伤势,大概是烧糊涂了都没人知道的。
如果不是从小就被丢在这里,他应该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心隐隐的有些酸,忍不住帮他把被子掩得更紧一些。
吱
禹惜端着药推门而入,把药放在床头,轻轻地摇了摇蔓笙:“醒醒,该喝药了。”
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鼻子都睡得红丹丹,活像一只小兔子:“谢谢你,禹惜。”蔓笙吃力地坐了起来,浑身骨头
又痛又酸。
“快趁热喝。”禹惜将瓷碗递上,勺子打了几个圈。
蔓笙乖乖一下把药全喝了,转头看到孔水,他竟然陪着自己睡觉,不由缓声:“你还是回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他还是这么不想看到自己,也不好打扰他养病,孔水心口酸楚翻腾,急急一个转身迟疑片刻后终是掩门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不熟悉的情绪。干脆什么都不要想,蔓笙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去。
“哎呦!黎南,即墨,两位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越桃呀!”看见两个男人利落装束,手持佩剑进了桃奴苑大厅,楼主越桃夸
张地摆动丰腴热胯迎了出去。
即墨拱手道:“我家公子今天想请蔓笙去墨玉谷走一趟,越楼主可准?”
越桃见他衣服穿得那个叫严实,只露出领口处半寸肉,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风流的闷蛋,悠悠地赖上旁边的软椅,哼道:“哦
,原来是封公子想喝竹叶青来着,这可真不巧,蔓笙有事不在。”
哼,当桃奴苑什么地方,想要人就要人,就算封裔亲自来要人也没这么好办的事儿。
“越楼主。”说着黎南把一块墨玉放上桌上。
桌上的墨玉乌黑透亮,素闻墨玉谷盛产上好墨玉,今天可是见着了,越桃拿起来放在手里感觉着它的温润:“真是上好的美玉
。”
“要喜欢就送与越楼主就是。”黎南和颜悦色。
越桃眉目一弯,瞅眼规矩站在一旁的即墨,搭上黎南的肩:“还是你讨人喜欢,蔓笙一早去了花坊,不知现在是否回来,你们
随我去绿阁吧。”
说着一行人来到了绿阁。
见蔓笙还沉沉睡着,两人一抬,连人带被上了马车。
这墨玉谷的谷主还真是奇怪,这晕睡的病人哪能酿酒的,越桃心里嘀咕着去摸那墨玉。
墨玉谷
大厅中央,封裔慵懒的倾倚在宽大墨玉石椅上,眼睑微微闭着,一身乌衣,几乎与椅子融为一体,好似一条卧龙。手里握着玉
觞慢慢的饮着杯中绿色的液体,喉结上下浮动,眉目舒展,享受着美酒的芬芳。
即墨恭敬地进了大厅,单膝一跪:“谷主,蔓笙带到。”
“让他进来。”眼睑微震,英眉稍聚。
蔓笙连人带被的抬了进来,但仍旧昏睡着。
封裔从石椅上下来,乌黑的眼睛凝视着毫无防备苍白的脸,透着犀利的幽光,敏锐而又机智。
“谷主,他发烧所以昏睡着。”黎南简洁地禀告。
封裔若有所思的盯着蔓笙吩咐:“去弄些祛热的汤药来。”
“是。”即墨黎南一起应道,当即离去。
封裔打横连人带被抱起,怀里的人翠眉轻拧,脸颊微红,稚气的脸上透着不安。
封裔把他放在宽大柔软的玉床上,盖上两条厚厚的棉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拂过蔓笙有些苍白的唇。俯下头闻到一股清香
,幽远浩渺,荡涤心扉,用唇在他干裂的唇轻轻蹭过,甜而不腻,身下的人颤抖的缩了缩肩。
“谷主,药煎好了。”即墨端药进屋。
“嗯,你先退下。”
“是。”
封裔走到窗边,举杯饮了一口竹叶青,淡淡的香味,他酿的酒和他身上一样有兰花的幽香。
幕阳下,林外的小溪笼上朦朦的雾霭,稀疏柳枝,风中袅袅无力。
半饷
黎南进屋禀告:“谷主,副谷主有事请您商议。”
封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让他在大厅等我。”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出了屋子。
第四章:墨玉谷
余晖倾斜,墨玉谷红莹莹的一片。
大厅
一个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火盆旁,长身耸目,一脸落腮,面色铁青。盆中枯枝哔哔啵啵,火星随风吐舌,火光摇曳。
一个乌黑的身影从侧门出来,笔挺的背,宽厚的肩膀,惬意的靠在宽大墨玉石椅上:“什么事?”拿起玉觞缓缓地喝了一口竹
叶青。
男人回过神来上前拱手:“霍峰晚上前来打搅谷主是想与谷主商量劳力的事。”
封裔闭目靠在石椅上,没有说话。
“谷主,近日一连接到几笔玉石的生意,以目前我们的掘玉石的速度恐怕是来不及交货的,必须得再增加些劳力才行。”
封裔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如一潭冰冻的湖水,冰冷刺骨的寒意:“嗯,将谷中满一年的劳力放了,新抓一些年轻体壮的来,
这事由你去办。”
“属下这就去办。”霍峰簌簌的退了出去。
梦云萧散,残熏烬烛
蔓笙睁开眼睛,咳咳咳,头还有些晕,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一色黑,显得严肃而沉闷。
自己不在绿阁这是在哪儿?满心的疑问,簌的坐了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裹了裹薄薄的亵衣下了床,头重脚轻,差点站不住。这次的风寒真不轻,还多亏了孔水的药,这么想着不禁感到有点愧疚。
一抬头,这才发现门框上倚着一个乌黑倾长的身影,衣襟随意的半开着,露出紧致光滑的胸膛,整个人散发着张狂与野气,黑
玉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散发着清澈的光。
蔓笙被这种冷峻的眼神盯着,只觉得背一阵一阵的发寒,脑袋也不由的清醒了不少,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感到不安
,身体缩的更紧了:“封……封谷主。”结结巴巴的说着低下头。
自己已经来过墨玉谷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来酿酒,在酒窖酿完酒就回去,对这个深幽的谷也不是有太多的了解,而每次酿酒时
眼前的人只会用极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自己,就像现在一样,那种寒意似乎是可以瞬间把人冰封了的,每次都会觉得莫名的害
怕。
但是这次怎么一觉醒来会在别人的房间,而这个房间似乎就是眼前这个人的。
封裔定定的看着他,穿着白色亵衣白色的靴子,全身一尘不染,显得越发纤细,穿着稍嫌宽大的衣服又有些滑稽,脸上的潮红
还未褪尽,圆溜溜的眼睛中有一丝胆怯与羞赧。这个人比起以前似乎更有些韵味,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
蔓笙再抬头时发现他已经现在自己面前,俊朗的面孔尽收眼底,垂下眼睑,手里不自觉的全是汗,难道是自己没有及时酿酒惹
他生气了:“封谷主。酿酒,酿酒的事是我拖沓了,明天我……啊……”腰上突然附上了一只手,冰冷的没有一丝体温,透过
薄薄的亵衣,蔓笙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寒意。
好冷
呼气已不是那么顺畅了,怎么办,看他冰冷的眼神,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戾气愤怒吧,身体本能的想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强壮的
手臂不容他退半分。
封裔盯着他闪闪烁烁的眼睛,恐惧中又有些倔强,颧骨上的红晕慢慢的漾开,延伸到小巧的耳朵和脖子,素雅又妖娆。
手臂一用力把他掀翻玉床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压在了他身上。身下的人圆溜溜的眼睛惊恐的瞪得老大,一时忘记了如何反应,
只是身体僵硬的不行。
蔓笙看着他猛的靠近自己,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全力的舔弄吮吸着,然后是整个嘴唇都被他含在嘴里。
酒香四溢
淡而醇
这时自己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整个脊背奋力的扭动起来,可是被他的身体重重的压着,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另一只固定住
自己的头,根本无法动弹,胸口被压得无法呼吸。
“呜……呜……”
只能含糊的哼了几声。小腿开始抽筋,脑袋昏昏沉沉,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全部的血液都往胸口奔涌,很堵很堵,血管被撑到最大,只觉得胸口隐隐地痛,眼前黑了下来,好累,缓缓地闭上眼睛放松了
整个身体,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
身下的人一软,他离开了他的嘴唇,看到一条湿痕从他的眼角一直蔓延到耳际。他就这样在自己的怀里昏了过去,他就这样在
自己的枕畔,凝望许久,他起身推门隐没在暗夜中。
灯如豆,烛已残,风挽青幔,
凝醉眼,湿衾枕,乌衣萧瑟,
暮鸦孤,凉叶寒,悲露凝烟。
——
落花亭
月光朦胧,冷霭冉冉,凉风卷黄叶,一个乌黑的身影手持阔刀。
衣袂蹁跹,持刀劲削,刃吼夜风,悲咽呜鸣,腾空乍起,秋叶升腾,寒枝尽折,点水踏亭,残搅一池秋水,黑玉般的眼睛刹间
暗淡无光,俊朗的脸孔亦无张狂与野气。
第五章:绿蚁
露初曦
睁开眼睛,依旧是满眼的黑色,哐哐嘴巴,就觉得好痛,下唇的皮被磨破了,蔓笙穿好衣服推门而出,阳光倾泻进来,真是个
好天气,应该出去走走。
沿着幽僻的青砖小径,上面铺着厚厚的黄绿苔藓与地衣,穿过石拱门,眼前是一大片枯黄的草地,走近些,中央放着一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