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敌军那六万大军眼下是没动地方,可日后就说不准了,那道山沟拦的住这一队敌军,可拦不住六万厥国莽汉,难不成真
要在城根儿底下与他们厮杀?还是说……”
杨冲顿了顿,直言道:“还是说将军你已有了打算,想借着杜锦华的手向朝廷要援军?”
严青山闻言皱眉,道:“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向朝廷伸这个手。”
二人的担忧霍衍看在眼里,终于出声道:“不必多虑,这一仗势必艰难,却也没到求援军插手的地步。”
霍衍放下手中信函,鹰眸闪了闪,沉声道:“这仗我们开头打的越艰苦,日后则越顺利。”
……
“阿什莉,你歇会儿吧,”陆行远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有扶额的冲动。
“你砍的柴火已经够用十多日了,不必再砍了。”
闻言,阿什莉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木柴归拢好后,想了想,又去屋里子翻出了几件衣服,陆行远见她想去井边打水洗衣,赶紧
起身将她拦下,道:“不用不用,这些衣物让贤哥儿自己洗,千万别替他洗,你这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陆行远将阿什莉拉到一边坐下,还是决定说说实话,虽然这些话会伤了小姑娘的自尊。
“阿什莉,这几日为什么要抢着干活儿?”陆行远问道。
阿什莉不语,眉间染上了陆行远熟知的神色。
“你若不想说,就先听我说,好吗?”
见阿什莉点头,陆行远才继续道:“先说你这几日砍的柴,平日府里的柴火都是用多少砍多少,你这几日砍了不少,府里用个
十多日不成问题,可你忘了一点,就是天气。”
指了指天上,陆行远道:“就像今日,虽不会下雨,,却是阴天,地上潮的很,你砍的那些柴在墙角堆久了,受了潮气,放进
炉膛里,就烧不起来,即使烧起来了,也会冒出很多烟,这样一来,冯大娘在厨房里做饭就会被烟熏的头晕。”
见阿什莉瞪大眼,陆行远摇摇头,道:“所以你砍的这些柴火得先在太阳底下晒干,才能拿到厨房里用,再说你昨日给大家洗
的衣物,那些衣物已经干了,却没人穿,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什莉愣愣的摇头。
“因为那些衣物被你洗坏了,”陆行远道:“你从前在厥国洗的衣物,大多都是破旧的,所以只要洗干净就好,怎么洗,多大
力气洗都没事,破了就补补,没人在意。可我们府里穿的不一样,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都是新衣,不是破旧的
,这样的衣服被你大力搓洗,自然就不能穿了,你洗的那些衣物在冯大娘房里搁着呢,等她补好之后,我们才能穿。”
陆行远叹息,道:“你想帮忙是没错,可你帮的都是倒忙,不但没帮到大家,反而让大家更累,这样的忙,我们并不需要。”
阿什莉眼里渐渐露出惧怕,那样的神色太无助,陆行远不忍心再说下去,只好道:“阿什莉,你告诉我,这几日为什么要抢着
干活儿?”
阿什莉低下头,半晌才开口,只说了三个字:“我,没用。”
果然如他所想,陆行远无奈。
如今李全白天不在府里,而是奔走于集市间寻铺面,他的婆娘和女儿则整日做女红,娘俩的绣工不错,绣出的东西在这里能卖
个好价钱,眼下自然抓紧时间绣些受女子喜爱的东西,等新铺子开了张,也好摆在铺子里卖。
原本成天跟阿什莉玩在一起的松子儿做了仕贤的小厮,整日跟着仕贤不是练字就是画画,学了不少知识,竟也喜欢上抄书练字
了。
冯大娘自不必说,府里多了四口人,一日三餐就多费了些功夫,府里的吃穿用度也是她一人在打理,确实不易。
反观自己,陆行远也知道自己最近对府中事宜疏于照看,整日在书房里筹划开铺子的事,也就忽略了府里唯一的闲人阿什莉,
她难免会生出无所适从的心理,生出被一切排斥在外的孤独感,还好他发现的不算晚。
“你是犯了点小错,大家看在眼里,却都没说出来,你明白是为什么吗?”陆行远温声道:“因为大家不想你难过,不想你觉
得自己没用,所以才不吭声,任你折腾,我今日却不得不做这个恶人,不然你会一直迷糊下去。”
“只能听懂我们说话是远远不够的,阿什莉,你得学着开口说话,还要认字,想想杨冲,”陆行远笑道:“他若是知道你能说
话了,一定高兴的紧,等你学会了写字,还能给他回信。”
见阿什莉情绪不再低落,陆行远继续哄诱道:“我知道这很难,可你好好想想,若是你一天认一个字,学说一句话,只要两个
月,你就与宣国人无异了,如果想学女红,就去找李姑娘,若是不想学,就去找松子儿,跟他们一起抄抄书,抄的多了,你的
字也会越来越像样。”
最后,陆行远使出了杀手锏。
“只有做到这些,大家才会一直喜欢你。”
有了事做,阿什莉才不会胡思乱想。
阿什莉的眼睛亮了起来,郑重的点点头,道:“我,认字,说话。”
“这才是好姑娘,”陆行远起身摸了摸阿什莉的头,道:“好了,现在我们把柴火都搬到厨房里,等天好了,再搬出来晒。”
说完便转身走向堆着木材的墙根处,阿什莉则很快跟了上来,先是冲陆行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抱起一大把木材转身就往
厨房走,样子轻松的很。
看着阿什莉欢快的背影,陆行远微微叹气,也抱起一捆柴,跟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公子又输了,还是小少爷画的牡丹更胜一筹。”
松子儿拿着陆行远画的牡丹图直皱眉,挠了挠脑袋,直言道:“您画的牡丹也太难看了点儿。”
“臭小子!” 陆行远伸手敲了敲松子儿的头,不满道:“你见过牡丹么就说我画的难看?”
“我是没见过牡丹,可跟小少爷画的一比,”松子儿把手里的两幅画递给了一旁坐着的妇人,撇嘴道:“李婶娘你给瞧瞧,谁
画的好?”
李全家的接过两幅画,也没说别的,只是笑道:“小少爷画的牡丹图就留给咱娘俩做绣样可好?”
商仕贤点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再一次被搜刮走毫不在意,陆行远低头看了看自己无人问津的几幅画,无语叹息。
仕贤的画功原本就比他好,他们俩如今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里,难怪会被人嫌弃。
“接着画,”陆行远不由心生一计,笑眯眯道:“贤哥儿啊,咱这次不画山水,也不画花草,画小鸡怎么样?”
“鸡?”商仕贤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会画。”
“嗯,不过只画鸡就太无趣了,这样好了,咱俩画小鸡吃米图,好不好?”陆行远继续下套。
商仕贤又点头,道:“吃米的鸡我也会画。”
“好,这次以一刻钟为限,”陆行远背对几人提起笔,道:“下笔吧!”
商仕贤见大哥先动了笔,倒也不急,而是仔细回想鸡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提笔作画。
偷偷看了眼全神贯注的弟弟,陆行远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竟然想戏弄不会偷奸耍滑的老实人,不过转念一想,
偶尔戏弄一下也好,让他们也跟着开开窍。
“一刻钟到了!”没过多久,松子儿提醒出声。
商仕贤此时有些犹豫的开了口:“我还没画完。”
松子儿闻言凑到他身边去瞧,惊叹道:“少爷你画的可真好看!是公鸡吧?”
商仕贤笑着点头。
“就是那大尾巴没画完,可惜了,”松子儿摇头,转头看向陆行远,道:“公子你的呢?”
陆行远咳了一声,将手里的画慢慢转向了松子儿。
“哎?画呢?”待看清了眼前的东西,松子儿奇道:“公子怎么啥也没画?”
陆行远在那里比划半天可是大家都看见的,到头来怎么啥玩意没有?
“非也非也,”陆行远摇头晃脑的说道:“小松子儿,你再仔细瞧瞧,这小鸡吃米图我可是画了半天呢。”
鉴于陆行远的神色太过严肃正经,不止松子儿,就连商仕贤和李全的媳妇女儿也伸长了脖子往那张纸上瞧,无奈白纸就是白纸
,就算你盯出个窟窿来它也是张白纸,上头连个屁都没有。
“这是小鸡吃米图?”松子儿抬头看向陆行远,皱眉道:“那公子你给我指指,鸡在哪里?”
“鸡吃饱了,便走了。”陆行远一脸正经的回答。
松子儿瞪大眼,不可置信道:“那米呢?!米在哪里?”
“笨松子儿,米都被鸡吃光了啊!”陆行远笑的好不得意,拍了拍松子儿的脑袋,道:“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罢便走向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的李全,余光瞥见松子儿和弟弟那副瞠目结舌的神情,陆行远更得意了。
直到陆行远和李全进了书房,松子儿才颤颤巍巍的开了口:“少爷啊,你可千万别跟公子学!他、他这是画不过你,耍赖呢!
”
闻言,商仕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今日回来这么早,是寻到好铺子了?”坐在书案后,陆行远问道。
“可不是,”李全完成了差事,心情不错,笑道:“总算寻到了两间好铺子,一间小的,一间大的,小铺子离咱府近的很,片
刻工夫就到,若是盘下,日后倒是方便打理,那间大的离咱府不算近,驾车也得两刻钟,不过那地段真是好,在宁州城里最热
闹的街市上,大公子您看看,咱盘哪间?”
“价钱如何?”陆行远问道。
“怎么把这茬忘了!”李全一拍脑袋,赶紧道:“小铺子五十两就能盘下,那大铺子也不过三百两,要换做盛京,这点银子哪
能盘下这样的店啊!没的说,宁州的铺子当真是便宜!”
“毕竟是边疆的州城,自然不会贵到哪里,”陆行远思索一番,道:“眼下正是两军开战之际,日后怎样谁也说不准,小铺子
打理起来方便些,离府近也是可取之处,盘下后几日便能重新开张,就盘这间吧。”
“听您的,一会儿我再跑一趟,今日就能办妥此事。”李全哀叹一声,道:“这要不是在打仗,我定是要劝您盘那间大铺面的
。”
“我也正有此意,”陆行远略微想了想,笑道:“该出手时就出手,那间大的,你也一并盘下吧。”
“啊?”李全迟疑道:“这时候盘大店铺,您不怕亏了?两间铺子都盘下,咱人手不足,难不成这节骨眼儿上公子还想往府里
招人?”
“当然不是,”陆行远摇头,道:“放心,只是先盘下而已,左右不过三百两银子,咱还亏的起,我也没想两间铺子一起开,
这样,大铺子盘下后暂且不动,咱只一心打理小铺面便可。”
李全一听便明白了陆行远的意图,道:“这样也好,若是仗打的顺利,咱那大铺子早晚能开张,现在盘下也好。”
陆行远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便道:“这几日你在外面奔走,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知道陆行远惦记的是什么,李全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是听了一些,也不知作不作的了准,昨日我在食肆里听人说起,敌军
在城外七里处的山沟被镇戎军伏击,那山沟易守难攻,镇戎军又是在敌军全数进入山沟时才动的手,敌军虽有准备却也死伤大
半,据说打到最后,只有两千余敌军突围而逃,镇戎军大获全胜,灭了万余厥国士兵,首战大捷。”
陆行远闻言摇头一笑,道:“这消息应该假不了,镇戎军确实有这能耐。”
“谁说不是呢,”李全也笑了,道:“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昨日在食肆里还有个老头儿,说自己从前是跟着忠武将军打仗的
,腿残了才在宁州城里安了家,这人说起战事来头头是道,对厥人也有些了解,他说那山沟能抵的住一万余敌军,却抵不住再
多的了,若是厥人恼羞成怒,带着大批士兵强攻,不用多,有三万就能破了我军的防守,到时候直奔宁州,便不再话下。”
“说来也怪,那老头儿也纳闷,霍将军为何不在这一万余敌军扎营时命车营消灭他们,城外十里可已经在大炮的射程内了,若
是几颗弹药打过去,又何至于设伏击圈?虽说镇戎军胜了,可也折损了几百士兵。”
陆行远但笑不语,好半晌才道:“霍将军既然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岂是外人能参透的?”
陆行远的神色有些微妙,李全也不好再置喙,而是道:“还有一事,乳牛我也寻到了卖家,已经定下两头,交了银子,明日便
会送到府里。”
“好,”陆行远琢磨道:“牛棚已经搭好了大半,一会儿我和阿什莉再动动手,今日便可收拾妥当。”
新鲜的牛奶,他还真是馋了有些日子了。
……
“看来当初泥巴招的事,未必是假的。”
营帐内,毕纳与烈丹面对而坐,古尔扎则在外头忙着处理伤员。
“在十里处扎营三日,车营一点动静也无,这不像宣国的作风,”毕纳道:“换做从前,车营的大炮早就出动了,根本不会让
我军如此接近宁州城,那二十几门大炮,也许真的出了差错。”
“还不能掉以轻心,”
烈丹在塌上静默半晌,终于开了口,“再发兵四万,向宁州城进行十里,若三日后宣国车营还是无动于衷,便继续向宁州进行
,那道山沟抵不抵的住我四万大军,一看便知,若那时,车营还无动静……”
烈丹话尽于此,毕纳却笑了,道:“那就是天意如此,我军攻打宁州便多了几分助力,没了那些大炮,镇戎军休想再耀武扬威
。”
第二日,由古尔扎率领的四万厥兵依命拔营,向宁州方向行进,至十里处果然同先前一样扎营,不再前进。
战战兢兢挺过三日,厥兵一向惧怕的宣国大炮并没有动静,古尔扎心里已经猜到,这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次日傍晚,两军于山沟处再次交锋,不过这次,那道小小的屏障再也挡不住士气大涨的厥兵,镇戎军伏击不利,死伤惨重,无
奈之下仓皇撤回宁州,大败而归。
第五十八章
“杜锦华已经私下派人送信了,咱就眼睁睁看着信送出去?”
杨冲抹了把头上的汗,气道:“这才几日,咱打仗的都没怕,你说他个督战的怕啥?遇见点儿破事就知道求援,西北若是叫这
样的人来守,城墙还不得让厥人拆喽?咱兄弟在前头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他安生在后头呆着就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非
得向朝廷要援军,也不想想他一个督军而已,朝廷凭什么答应?真要到了求援的地步,那也是将军上书直言,哪里轮到他操这
份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