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揽清风(多情剑客无情剑)下——越舞风
越舞风  发于:2012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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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於韩逸北震惊的目光,动了动手上的镣铐,他又接著说道:“不过,先把这些东西打开,否则,太杀风景。”

沈默的盯著他看了一会儿,韩逸北突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已折了回来,手中,已多了一串钥匙。蹲下身,打开了封无霆手脚上的镣铐,又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只是看著他,眼神里闪动著异样的光芒,难以言喻。

活动了一下几乎麻木的手脚,揉了揉已破皮渗血的手腕,封无霆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掀起幔帘,走进了营帐里间。

韩逸北垂下了双眼,脸上神情极其古怪,仿佛似是想笑,又似想哭。拳头一直紧紧攥著,全身微微颤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深深吸了口气,他终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开了双手,掀起幔帘,也迈步走了进去。

本想改文,改不动了,没有精神

第四十一章:春宵,良宵,苦涩

没有交谈,只言片语也没有。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两人已经双双跌倒在了床上。

彼此拥抱,交颈缠绵,如同真正的有情人,做的也是有情人才能做的事。然而,虽是做著情人般亲密的行为,却毫无情人间甜蜜的气氛,当事的双方看似沈迷於情欲,然而,除了微显急促的呼吸之外,却什麽异样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若不是间或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简直安静的可怕。

细密不断的吻,落在他的颈上,长年握剑的手掌在身体上抚摩,虽有些粗糙的刺痛感,仍引起不可自制的颤栗,带起了丝丝的愉悦。在对方火热的拥抱下,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微微喘息著,线条优美的颈项往後仰起,双眼半睁半闭之间,思绪飘浮不定。

从未想过会有被同性的男子拥抱的一天。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仅是想象,也让他觉得恶寒。然而,此时此刻,当这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想象的反感与厌恶。

这具禁欲已久的身体,此刻,竟然有了一些感觉。

这个人,真的是很温柔。

明明已是恨自己入骨,也不是不想报复,可是一举一动之间,温柔依然,带著不自觉的怜惜,感觉不出丝毫的折磨之意。

对於欲望之事,他是淡泊的。否则,也不会身为二品将军,只有正妻一人。内无姬妾,外无娈宠。而他,还有著最为光明正大的纳妾理由:无子。

他从不猎豔,风月场中毫不涉足,娈童倡优之流,更是绝不染指。

他,是个真正的,有情人。

虽是成亲多年,但以他诚实纯厚,洁身自好的品性来看,对情事的经验,恐怕还没有自己丰富。拜那风流夫人所赐,他现在的情事经验,与花花公子相比,虽然还有些差距,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韩逸北比较,恐也算得上是风月中的高手了。

就算从未经历过,他也是知道的。这种男子之间的情事,若不做好足够的准备,小心行事,双方都不会好受,而承受的人更是痛苦。那是否,应该提醒他一下,也免得等一会儿,不但自己要吃足苦头,他也不见得会好受。

不知为什麽在这样本该精神专注的时候,这些平日里做梦也想不到的念头,却偏偏在此时,一个个全冒了出来。而且越想越乱,越想越荒唐,到最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不合时宜的笑声,顿时破坏了那算不上旖旎,却可以说是诡异的气氛。韩逸北骤然直起身体,双手撑在他的腰际两侧,从上往下看著他的脸,沈声道:“你笑什麽?!”

他的声音,平稳依旧,丝毫没有为情欲所乱的迹象。

有些惊讶於韩逸北此刻的冷静,全然不像是动情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封无霆释然了。

“没笑什麽。我只是想,是不是该教教你等一下怎麽做,免得把我弄伤了。”

他坦然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自己并未觉得如何,然而听在韩逸北耳中,却带著说不出的情色之意,顿然,脸上一热。

“教我?教我什麽?你我都是男人,你会的,我不会吗?”

“就因为你我都是男人,才特别需要小心。男子不同女人,在这种事上,是有讲究的。要是仅凭著本能行事,到时,我不好受,你也舒服不了。”说到这,他又是轻轻一笑。

看到他这暧昧的笑容,韩逸北脸色又是一红,略有些嘲弄的说道:“听你说的,好象多麽经验丰富似的。这种事,就算我不清楚,可你却是不喜欢男子的,又知道什麽?”

“我是不喜欢男子,但并不意味著我不懂。”带著有些戏谑的眼神,封无霆斜看著韩逸北,笑道:“你是名门弟子,行为正派,从不涉及风月,而我却是黑道上混的,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没见过猪跑,也听过猪叫,何况……”

说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有那麽一位风流夫人,最是精通风月,家里藏书也丰富多彩,什麽素女经,龙阳十八式,应有尽有,耳濡目染,我就是想装纯情无知,也难。”

听著封无霆那一堆猪的论调,和他夫人那“丰富多彩”的藏书,若不是心里压著太多的事,韩逸北恐怕真会笑出声来。

这对答之间,哪有还有半点情事的气氛。

以一种怪异的眼神,韩逸北看了封无霆一眼。

这个人,真的是那以冷漠著称的封无霆吗?为何此刻,却给人一种极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会杀风景。

“所以,知识丰富的你,要教诲我怎麽做才好?”韩逸北讥讽道。

“那当然。”封无霆淡然道:“我和你既然定下了决战之约,却被杨洛川先打了一顿,受了内伤,已经吃了一层暗亏,若是再弄上些别的伤,更为不利。不过,若是你怕到时没有胜算,故意的在床上整我,我也没有办法。”

“胡扯!”

一听这正经不像正经,情色不像情色的话,韩逸北登时涨红了脸。“谁会做那种事!亏你想的出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而封无霆的神态之间,却是一片安宁平静,眼神明亮而清透,带著说不出的悠然意味,仿佛并不是在做什麽不得见人的事,说什麽不能为人听的话,只是在和人闲聊家常。

“封无霆,你在想什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麽?!”

猛然扑在他身上,牢牢的抱住了他,如此之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怀中一般,韩逸北的声音里,带著说不出的绝望与悲痛。

“为什麽你可以接受我这样对你?你根本不喜欢男人,怎麽会愿意跟男人上床!为什麽这样轻易就妥协了?!你到底在想什麽?封无霆,你在想什麽!”

“你就不能对我说一次真心话吗!”

“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师父不是你杀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会相信,我真的会相信!你说啊,我师父不是你杀的,说啊!”

“封无霆!”

回答他的,只是沈默。

虽然沈默不语,却是思绪万千。

封无霆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韩逸北为什麽会如此的爱自己?相逢,相遇,相识,分离,他们之间的交集,短暂的如同水月镜花,为什麽,便能让他坠入这样不可自拔的情网?爱一个人,真的是没有理由的吗?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伤害了他,依然不能抹杀他的情感。这个干净而纯粹的男子,却因为自己而痴狂,究竟是他的缘,还是劫?

莫非,正是因为可望而不可及,才使自己在他眼中显得越发珍贵?正如俗话所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因为他从不曾得到自己,甚至也不曾了解真正的自己,所以,在他的心里,自己不仅仅是恋人般的存在,更是一种神圣的存在,已经成了,如同生命般重要的存在。

若是这样,恐怕他一生一世,都无法从这张冤孽的情网里跳出来。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面对那样的结局,那他,又会如何呢……

何苦啊。

明明注定了宿敌的命运,注定了的下场,自己不过是个受雇杀人的杀手,江湖上最黑暗的存在,难道,要以这样阴冷的黑暗,毁了那本是温暖的光明?

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他得到自己吧。

没有什麽,比裸裎相见,更能打破人与人之间的神秘感;也没有什麽,比肉体交合,更能破坏对爱情的神圣感。毕竟,交媾是那样赤裸裸的情欲之事,任何的神秘感,在那样的时刻,都会破坏殆尽。人性中,最原始的一面,都会无遮无掩,暴露无疑。

经此一次,他便会知道,自己,也只是个最寻常不过的男人,和其它人没有任何分别。所谓的神秘与神圣,丝毫也不存在。也许,见到这样的自己,他的心中,便不会再那般执著。

“我无话可说。”

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对方的脸,凝神著他悲伤而深黑的眼睛,封无霆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今夜,你想做什麽,便做吧。只是……”

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隐藏著无尽的忧郁,和难言的惘然。

“只在今夜,不要恨我。今夜过後,恩断义绝。”

没有说话,将他的双手压过头顶,紧紧攥著他修长的手指,韩逸北低下了头,深深的吻住了他。几不可觉的叹息了一声,封无霆张开了嘴,一任他侵入自己的口中,牵动自己的唇舌。这是他第一次,对韩逸北的吻,做出了正面的反应。两人肢体相贴,十指交缠,尽情拥吻,抵死缠绵,然而,这销魂蚀骨之间,却充满了悲苦与热烈,痛楚和绝望。

韩逸北非常明白,这样宛如两情相悦般的拥吻,是他们第一次,也会是最後一次。今夜过後,再无将来。心中一片空茫,冰冷苦涩的泪水,滴滴落在封无霆的脸上。这生命中,最後一次的吻,倾尽了他一生的爱恋与悲伤。

“我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占有你。床笫之欢,是两情相悦,而你,我纵然不知你因何而接受,却明白,绝非因为有情。”

他垂下了双眼,神色间,弥漫著无尽的悲凉。

“恩师因你而死,尸骨未寒,我却和杀害他的仇人翻云覆雨,那,和禽兽有什麽两样?我不是禽兽,也不想变成禽兽。”

“正如你所说的,你我都是剑客,相交多年,却从未真正的比试过一次。那麽这一次,我便接受你的要求,尽全力,与你一决胜负。”

“如果你胜了,一切便会如你所愿。如果我胜了……”

“封无霆,如果我胜了,我就会杀了你,为恩师报仇。”

“七天後,紫云山,断魂崖,你我一决生死。”

第四十二章:了结仇恨,了结爱情

数日之後,大名鼎鼎的安平将军韩逸北,与号称玄英门第一高手的追风使者封无霆,这两个江湖上最著名的青年剑客,订下决战之约的消息,传遍了江湖。

人们都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的这一场决战,牵扯了太多的恩怨与是非。不但事关玄英门生死存亡,其中,更包含著决战双方的生死仇恨。封无霆与韩逸北,曾几何时,这一对江湖齐名的青年高手,将会在此役中,决出胜负,决出生死。

胜者生,败者死。

碧霞山,白云亭。

月夜中的碧霞山,月色如水。即使历经千秋万世,看过无数的人间沧桑,它也依然是这样皎洁宁静,永远不会因为人间的悲喜忧欢而改变。

坐在白云亭中,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正低著头,专注的擦拭著手中的剑。

封无霆端详著手中闪著寒光的宝剑,仿佛从未这样认真的审视过自己的兵器。恩师临终前将这柄剑留给了自己,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想起自己十七岁便在门主的指使下成了杀手,这些年,死在这把剑下的武林人士,总共有多少,他也记不清了。

追风剑,本是恩师用来惩恶扬善的兵器,在自己手里,却只是杀人的工具。虽有一身的好武艺,却从未用在正途。回想起来,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十多年,都做了些什麽。

如果死後真的有灵,自己这不肖的徒儿,又有何面目去见,那曾对他寄予了无限厚望的慈爱恩师。

指尖轻弹长剑,清脆的剑鸣声戛然响起。青年飞身而起,掠出白云亭外,剑光闪动之间,已在这碧霞山巅舞起了剑。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举目江山,江山无限。如此大好河山,正是男儿安身立命之所。身为堂堂男子汉,本应壮怀凛凛,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虽在江湖,亦当仗剑行侠,快意恩仇。而自己,却自甘下流,将一身的好本领,用来做尽杀戮邪恶之事,任大好的青春年华,尽付东流。纵然十二年纵横江湖无人相抗,亦是寂寞一生。

大梦一场,该是醒的时候了。十二年来江湖梦,江湖情仇江湖休!

长笑一声,追风剑破空而出,直直的插进了亭柱之中。剑势虽顿,剑气未绝,震动之间,白云亭也跟著震颤起来。回到亭内,倒满杯中美酒,他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好剑法!”

白衣胜雪,临风而立,踏雪使者苏映雪,已然站立在白云亭外。

举起手中拎著的酒坛,苏映雪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我收藏了多年的好酒,今天,我们兄弟举杯畅饮,不醉不归。十二哥意下如何?”

“乐意奉陪。”封无霆微微一笑,看著苏映雪在对面坐了下来。

开了坛封,倒出酒来,苏映雪举起酒杯,向封无霆致意。“十二哥,小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看著苏映雪饮下杯中酒,端起酒杯,封无霆并没有急於饮下,而是看著他笑道:“你来找我,是有话想说吧。有什麽尽管说,今天,你我兄弟百无禁忌,你说什麽,我都不会怪你。”

苏映雪笑了一笑。

“十二哥,你对小弟可真是了解。先不说别的,三日之後便要决战,你的伤好了没有?”

“早就好了。我的内伤本就不重,何况还有还魂丹,有那样的灵丹妙药,那点伤还好不了,未免太娇弱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苏映雪,笑道:“那点小伤,也要还魂丹,真是糟蹋了好东西。你这回,倒不心疼了?”

还魂丹,是苏映雪从无双神医靳玉峰那里得来的珍贵灵药。总共只得了十颗,他却毫不吝惜的给了封无霆六颗。本就极珍贵的药,有两颗还被封无霆极慷慨的用掉,救了杨静云的护卫。

对他这过度的慷慨,苏映雪得知後心疼之极,却也没有办法。此次封无霆与韩逸北决战在即,却被杨洛川打成内伤,苏映雪便硬逼著他服用一颗治伤,故封无霆才有此语。

“药本来就是人用的,何况用药的人是十二哥。十二哥决战在即,丝毫马虎不得,和十二哥比起来,别说是区区还魂丹,便是长生不老的仙药,也是不值一提。”苏映雪认真的答道。

未等封无霆答话,他已抢先说道:“你与韩逸北决战之事,已经传遍江湖。十二哥,你为圣门已经鞠躬尽瘁,如今这样做,值得吗?”

深深的看了苏映雪一眼,封无霆仰起头,喝下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他的目光飘向了夜色中的群山,神色间,有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思绪。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若非因为我,也惹不来此次的大祸。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与韩逸北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此次,正是恩怨两休。”

目光从无尽的夜色中收回,落在了苏映雪的脸上。封无霆淡淡笑了笑,说道:“此次若我侥幸胜了,圣门虽可暂时避过一场大祸,但也该就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恩师教诲我们,传授我们文武艺,并不是让我们为非作歹之用。她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我们这班不肖的弟子,想必也会伤痛落泪。”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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