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系列番外(艳恶)——远野春日
远野春日  发于:2012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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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遭殃的甚至不是别人,而是贵史。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东原怒声咆哮。

紧随震惊而至的,是难以遏止的愤怒和懊悔。

「好像是一个小时之前。」

真的很抱歉。纳楚深深地鞠躬。

「请原谅我没有事先跟会长禀告,就私自派手下监视执行律师。」

「算了。我反而得跟你道谢才对。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干的?」

「非常遗憾,目前还不清楚。」

贵史是下班回家途中,在住处附近遭到绑架。在十公尺外跟踪的手下通过转角目击时,贵史已经被一身黑服的三名男子

架入车内。没有争执也没有呼救,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那名手下立刻伙同另一个开车随后跟过来的伙伴,一起追赶黑

色MARKⅡ。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车追逐,最后还是被对方给甩掉。

东原恨恨地咂了咂舌。

「这回栽大了。」

「对方在下手前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就连我们尾随监视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些王八蛋!无缘无故干嘛把歪脑筋动到执行身上……!」

东原愤恨得咬牙切齿,纳楚小心翼翼回答:

「我认为对方应该对你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才是要胁你的最佳武器。」

「少胡扯了!我跟执行的来往又没有特别亲密!」

最频繁的时候,也不过一个礼拜约他上旅馆一次。既没有买过东西给他,也没带他去旅行过。他们甚至没有一起喝过茶

。东原越想越是愤愤不平。

「或许是这样反而欲盖弥彰,被人猜出执行律师在你心目中占有特殊地位。」

「欲盖弥彰?」

正准备反驳的东原又把话咽了回去。经过纳楚的提醒,他发现自己确实为了防患末然而故意冷落贵史,只是他一直以来

都没意识到罢了。

瞥见东原默不作声,纳楚又接着说:

「我跟二当家都看得出,你对执行律师投入的感情非比寻常。所以才自作主张派人监视,以免他发生意外。更何况我们

这阵子频频遭受骚扰。」

「到底是谁非要这样冲着我来!?」

将无辜的一般人平白无故扯进来,这种卑鄙行径不但让人唾弃更令人恼火,东原气冲冲地拍案站起。

「会是三轮组的人吗……不对。那群瘪三没有这种熊心豹子胆。要是有胆量跟我正面为敌,就不会缩头缩脑躲在歌舞伎

町搞那些无聊的小把戏了。」

东原焦虑地在桌边来回踱步。

这种情况下他哪还坐得住。一边惴惴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边沉思推敲。

纳楚垂手站在办公桌前,神色不安地看着他。

「难道会是成田派来的?所有人当中他的嫌疑最大。」

长期以来成田一直明枪暗箭,处心积虑打击东原的威望和事业,最后都功败垂成。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狗急跳墙,使

出更卑劣的手段。用不着他亲自下手,只要一声令下,底下的喽罗自然会把事情办妥。

如果真是成田干的,他挟持贵史究竟有什么目的?

把他囚禁起来要胁东原,倘若东原不顺他的意,就把贵史千刀万剐——十之八九不脱如此吧。

脑中浮现贵史痛苦的模样,东原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即使赌上他的颜面,也不能让这样的遭遇发生在贵史身上。

「如果是成田那只老狐狸干的,贵史很可能被带到东京几个事务所的其中一处。」

「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查探。」

纳楚的声音也掺杂了紧急气息。

成田的残忍和阴毒众所皆知。即使同一道上的人,都对他的残酷畏惧三分。纳楚似乎也为贵史的安危担心。他知道贵史

在东原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不行,我们暂且按兵不动。鲁莽行动只会白费力气。包含东京近郊的临时落脚处在内,成田组的事务所共有五、六个

。把蛇鼠一窝的中内组、菊地组、前桥组的事务所也算进来,起码有十几个可疑地点。现况不容许我们兴师动众去逐一

搜索。要是我们的人马都派出去了,敌人说不定会趁虚而入。冷静想想,这根本行不通。」

「你认为敌人是在声东击西?」

嗯。东原神色漠然地点头。

「不管是哪一帮的人马抓走执行,今晚或明早之前一定会打电话来谈条件吧。」

「说得也是。」

纳楚也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表情凝重地附和了东原的推论。

「等接到通知再想对策也不迟。只要掌握住对方身份,需要应付的范围就会自动缩小。

这也比乱枪打鸟要有效率多了。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对方一有动作才能立刻应对。」

「那当然。趁会长跟对方谈判时,我们一定会找出执行律师的下落,抢先一步把他救出来。」纳楚胸有成竹地说。

「辛苦你了,纳楚。」

「哪里的话。只可惜二当家到札幌出差去了,再加上三轮组滋扰的事还没摆平,暂时不能大意,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把人救出来。」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不见得跟东云会有关,也可能是跟我有私仇的第三者所为。」

「就算真是这样,只要是会长的事,弟兄们个个都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说到这里纳楚语气一顿,脸上满是歉意地继续说:

「追根究底起来,要不是我们没用把人给跟丢了,也不会惹出这场风波。我们真是愧对会长。」

「别放在心上。」

真要追究的话,东原抱着有恃无恐的心态,自以为敌人不会对贵史下手而不做任何防范,才是最大的败笔。

以自己现在的地位,他没料到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或许是自己太高估川口组少当家这个身份了。

「总之大家随时待命。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转给我。」

「知道了。」

纳楚鞠完躬,跟进门时一样敏捷地转身离开。

东原严肃地皱着眉头,交抱双臂靠坐在一边的桌角。

口头上要纳楚先沉住气,自己内心却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真会是成田干的吗?

派去监视的弟兄说,趁夜掳走贵史的是一群面生的男人。虽然无法断言他们跟成田有关连,但是从目前针锋相对的情况

判断,成田绝对脱离不了嫌疑。

不管如何,没接到对方联络前,也无法做出具体指示。

他敢肯定对方一定会跟他联络。不管主谋是谁,在那之前绝不会无故加害贵史。要是谈判的时候,得知贵史受到任何伤

害,东原绝不会轻易饶过对方。就算把地掀过来,也要揪出主谋让他血债血偿。东原贯彻报复时的冷酷,同道中人几乎

无人不晓。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方面这么告诉自己,一方面又为莫名的烦躁搞得心神不宁。

东原闭上眼睛,一一过滤那些可能对他心怀怨恨的人,推敲当中谁有本事掳走贵史。

他也知道恨他、嫉妒他的人多如鸿毛。

光是回溯过去几年,根本无需特意翻开记忆,可疑人物便一个接一个自动跳了出来?

东原不禁为自己干下的丰功伟业自嘲。

像我这种恶贯满盈的男人,贵史竟然肯逆来顺受委身给我,真叫人佩服啊。东原甚至想挖苦他,是个思想另类的变态家

伙。

只要他开口拒绝,说不定自己会放过他,另外去找别的男人或女人,这家伙未免太笨了——这样的念头才一浮现,东原

马上又推翻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一点也不想放走贵史。

不仅如此,即便威胁利诱,他都要继续把贵史据为已有。

就连自己也想不透,为什么会对贵史如此狂热。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这份激情掩盖得很好,却逃不出多年来随侍在侧的芝垣和纳楚眼睛。

东原喃喃自语着伤脑筋啊。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已被贵史全面占领。

东原被迫面对事实。承认需要勇气,但他不得不承认。

这说不定是他有生以来,初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

跟他上过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但他一向是离开了床,就把对方完全抛到脑后,更遑论三番四次主动跟对方联络。

这跟他对黑泽遥抱持的感情截然不同。曾经有段时期他以为两者非常相似,但是跟贵史相处越久,就越能肯定这两者其

实似是而非。

他对遥抱持的微妙情愫,介于恋爱和友情的交界。正因为喜欢这种岌岌可危却又固若金汤的奇妙关系,他对遥的兴趣始

终不减。每当他笑嘻嘻说出『我爱你』,对方也天经地义般回他一声『哦』。

相形之下,这句话他对贵史绝对说不出口。

向遥示爱时他也是认真的,他可以出乎自然地对遥倾诉感情,为什么遇到贵史就变成了哑巴。不只嘴巴封得牢牢的,就

连态度都不形于外。甚至故意冷漠以对。自己对他抱着怎样的感情,贵史恐怕一无所知吧。

经过一番抽丝剥茧,东原可以确定,策划这桩绑架案的,不是常在他身边出没的黑道组织,就是跟黑道极有渊源的人物

纳楚说过,掳走贵史的那帮人身手俐落,绝对是行家所为。

贵史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押进了车内。

那个向来胆大心细的男人,感受到的威胁竟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表示对方散发的压迫感非同小可。

这么说来,果然是成田吗?

东原旁敲侧击的结果,又回到同一个结论。

什么都好,是谁都无所谓,快点打电话来吧。不管对方是谁,我都照单全收。

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就算是川口组的高级干部成田,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这一切得等到平安救出贵史之后

再说。

心乱如麻的东原紧紧咬住了牙关,胸中怒火沸腾。

他拿起摆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时钟。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漫漫长夜,今晚八成要失眠了。

车停了。

一路上整整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过凌晨十二点半。

有一半的路程似乎是为了故布疑阵而绕道。否则也不会左拐右弯一再绕圈子,一转弯又突然加速疾驶。贵史觉得这恐怕

是意图混淆他的方向感,让他搞不清目的地;一方面又觉得,似乎是想甩掉什么人的追赶。他翻出以前在征信社打工的

经验,冷静地下了这样的判断。

啪哒。坐在左边的男子开门下车。

「下去。」

被右手边的男子一推,贵史也下了车。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湿重的晚风徐徐吹着,把并排在周围的树林枝叶刮得沙沙作响,给人一种不祥预感。

从踩过时发出的声音和脚底触感来判断,脚下铺的是砂砾。

身穿黑服的男子冷不防从背后伸手过来。

贵史一惊之下缩起肩膀,两手手腕被反扭到背后,上半身被粗绳团团捆绑。驾轻就熟的动作,贵史只能像个木偶任人宰

割。眼睛还没习惯周围的黑暗,这也是造成他行动不便的原因之一。

「抱歉了,律师先生。」

捆住贵史的男人最后牢牢绑了一个绳结,接着宣示大功告成似地拍了拍手,毫无歉意地这么说。

「走这边。快点。」

在双手受缚下被粗鲁一推,贵史差点就跌倒了。

唰啦一声,脚下发出更剌耳的声音。

登上三阶宽阔的石阶,进入茶室建筑的大门。

这是某位富豪的私宅吧。

从别出心裁的石灯笼照映的庭院往里面望去,前庭草木另一端,巍然耸立着曰式风格的屋厝。门口到气派的主屋之间,

有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贵史被态度森严的男人们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走过飞石。双手受缚的身体不易取得平衡,再加上男人丝毫没考虑到贵史

的状况径自迈开大步,好几次都被背后的男人推着往前跌,贵史心惊胆跳地流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抵达玄关,门口站着一个迎接他们的人。

贵史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名女性。

亭亭玉立的身段,隐隐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气质。乌黑长发扎在身后,透明白皙的脸庞美得如梦似幻,浑不似一名

男子。见到他的人,都会被那张脸庞吸引全部注意力。

然而他身上穿的,显然是男性和服没错。从那端庄合宜的丰姿来看,应该是很习惯天天穿着和服的人吧。

被一群状似黑道份子的男人押到这里,见到的却是大出意料的古典俊美青年,贵史有种错愕感。他在车内还做好了心理

准备,认定自己会被带到黑道事务所之类的地方。

「少爷在里面吗?」

站在贵史前方的男人尽量收敛粗野的态度,颇有礼貌地提出询问。

「嗯,已经在客房等一阵子了。」

俊秀青年毫无惧意,从容不迫地如此回答。相貌凶恶的彪形大汉和婉约柔静的男子面对面,理所当然地交换对话。这样

的画面似乎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搭配得恰到好处。

瞥见贵史被五花大绑的模样,俊秀青年仿佛视若无睹。不过,对于他人身自由受制这件事,倒是投以一丝怜悯。

漆黑长眸带着同情之色凝视贵史。

贵史目不转睛地回视他,俊秀青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贵史倔强的性格。

请进来吧。俊秀青年说完后转身入内,身后几个人也随之进屋。

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是被绑架来的,这个貌似屋主还是屋主家人的男子却对他态度恭敬,以礼相待。那几个黑衣男

子也一样,看起来就是靠拳脚在黑道打滚的那种人,却似乎不打算真正对他动粗,顶多偶尔推推他快走罢了。

通过打磨得洁净光亮的走廊,打开尽头处一个房间的纸门。俊秀青年举手投足优雅洗练,散发着不容亵渎的高贵气质。

通过两坪半的休息室,接着打开纸门进入的是五坪大小的客房。

里面有个身穿高级绢织衣物,盘膝坐在矮桌前的清瘦男子。白皙的瓜子脸、修长的眼眸和冷淡的薄唇,让贵史联想起乐

屋的歌舞伎舞者。手肘枕着高级黑檀矮桌撑住脸颊,男人并没有不雅的坐姿,只是望着贵史他们勾起一抹浅笑。在一般

人眼中相当狂妄的态度,却令周遭人不敢随便造次。

「动作太慢了。」

「很抱歉。后面有人跟踪,所以多绕了一点路甩掉他们。」

「什么人这么难缠?」

「可能是少当家暗中派人保护他吧。」

「哼,原来如此。」

男人不屑地勾起一边嘴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贵史。

表情进入了沉吟。

黑衣男子称呼他『少爷』,刚刚所说的『少当家』又极可能指的是东原——贵史隐约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虽然和以

前在周刊杂志上看到的川口国充照片不是很像,但这个人八成就是组长的儿子。黑衣男子们则是他的贴身手下。只有静

静端坐房间一角的和服俊秀青年,依旧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站着不好说话,让律师先生到那边坐。」

男人用下巴朝左手边的柱子一努。

黑夜男子推了贵史一下,要他走向床之间,接着按住肩膀强制他坐下。不知何时又拿了一条新绳子的黑衣男人,把绳子

套上贵史绑在身后的手腕,将他跟雕工精致的柱子绑在一起。

「用不着害怕。你可以放轻松一点,执行律师。」

原本怀疑对方是不是掳错人了,可惜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掌控号令权的男人示意下,贵史挪动行动受制的身体盘膝坐好。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斜靠着桌子的男人,玩味地观察贵史的反应。他收回支在桌上的手肘坐直身体,立起单膝将右手腕懒懒地横搭在膝盖上

男人和贵史之间相距不到一公尺。

笼罩在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下,贵史的心情渐渐恶劣起来。那眼神彷佛想从他体内挖掘出什么稀世珍宝来。

「你们退下吧。」

男人直盯着贵史,向身穿黑服的三人如此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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