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系列番外(艳恶)——远野春日
远野春日  发于:2012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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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成田也被那股所向披靡的霸气给压倒。这小子究竟哪来的自信,尽管认为东原只是逞匹夫之勇,一时之间却也无从

置喙。成田同样有动辄得咎的顾忌。在由始至终都异常沉默的组长面前不小心说错话,很可能会导致自掘坟墓的下场。

「好啦好啦、大家放轻松一点。」

气氛正剑拔弩张之际,香西出面缓颊了。

香西诚美的年资、地位以及发言影响力,跟成田不分轩轾。两人最大之别在于成田力主倒戈,香西则对东原力挺到底。

他拥有崇尚风雅韵事、以义气为重的传统黑道特质,一般人常对他望之生畏,实际上他不仅有情有义,而且非常照顾自

己人。香西本人十分欣赏东原,时常以过来人的角度给他建言,私底下也常邀他一起打高尔夫、搭游艇出游等等。

「开枪的人已经去警局自首遭到羁押了,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我想成田兄不需要杞人忧天。」

「我这些话可不是在质疑少当家的能力啊。」

「哦?意思是说,你只是纯粹替组织着想啰?未雨绸缪是应该的,这点我们大家都有同感。不过,少当家肩负未来领导

川口组的重责大任,相信他的断事能力绝对比在场每一位都要来得让人放心。少当家,你说是吧。」

「这还用说。」

东原淡然回答,端起冷掉的酒轻啜一口。

组长撇了撇下颚,向站在斜后方服侍的艺妓示意。打扮华艳的艺妓嫣然一笑行了一礼,跪行着来到东原身边,用涂成雪

白的手为他斟酒。

「谢谢。」

东原向组长简短地道了谢,一口饮尽杯中热酒。

「酒量不错嘛,东原,杯子递过来,我也替你倒一杯。」

身穿正统袴装的组长肘着臂枕,向东原晃了晃小酒瓶。

「那我先干为敬了,义父。」

东原神色自若地接受组长的斟酒,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组长找东原交谈,又亲手替他斟酒,无形中消弭了宴席上僵持不下的气氛。

不用确认也可想而知,此刻香西一定暗呼得救了,成田则是为了落井下石不成而愤恨不已。

感受到组长的全面支持,感激之余东原再次告诫自己,绝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信赖。

为东原斟完酒之后,组长把他宠爱的艺妓又叫回身边,恢复一贯置身事外的态度。组长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和左邻的最

高顾问低声闲聊了几句。年老松弛的粗短脖子因酒醉而黝红,身体倾得更斜了。难得召集组织的核心要员们聚会,这次

却似乎没有要特别交代的事项。餐会前开过一小时左右的例行会议,也只是报告各自的业绩,顺利比预定时间提早结束

。川口组眼下并未面临什么迫切的重大问题。如果以此为标准,被成田死咬不放的三轮组和东云会的争执,确实也算得

上值得关注的事件了。

好不容易找到陷害东原的好棋,却被香西泼了冷水,就连组长都暗中力挺东原一把,成田大感不满。宴席间处处是把酒

言欢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有他一人摆出悻悻然模样。

东原当然也留意到成田的情况,他刻意避开与他视线交会,免得又无事生端。

或许是察觉到这一点,坐在正对面的香西,天南地北地眼东原扯了一堆有趣话题,帮他打了圆场。

「这个时节,庭院的菖蒲差不多也都开了。」

对园艺也颇有研究的香西悠然神往地说。

听香西这么一提,东原也望向走廊玻璃门外的广阔曰式庭园。

今天的聚会地点是一家位于八王子山,腹地广大的料亭。约四十栋情趣各有千秋的大小厢房,分散在洋溢自然气息的古

典庭园内。川口组租下其中最大的一间包厢,打开纸门的话,有五十多坪的空间可以使用。

东原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次负责筹措的干事跟香西私交甚笃,在规划场地时,曾经征询过香西的意见。

六月是最适宜欣赏菖蒲花的时节,每年这个月担任『菖蒲会』干事的组员都会格外用心,慎重筹备。就连挑选场地都得

煞费苦心。

我们出去欣赏菖蒲吧?」

此时离席也不至于失礼,东原一边邀香西去赏花,一边立起膝盖作势站起。

宴席已开始秩序混乱。一开始还井然有序端坐用膳的干部们渐渐酒酣耳热,不是离座到处找人交杯劝酒,就是上洗手间

。组长和东原的座位,也有一些坐得较远的干部们陆续过来敬酒,但人潮也慢慢淡了下来。

「好主意。」

香西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庭园略低于走廊的高度,两人一打开玻璃门,守在外面的其中—名随扈,立刻把枓亭准备的草屐放在踏石上。

身穿三件式西装的东原改换成轻装,率先走了出去。

一身黑袴正装的香西也随后跟上。

「呼,外面真舒服。」

来到气温和湿度适中的户外眺望一望无际的青空,东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从太鼓桥上俯瞰,开满池畔的菖蒲可以尽收眼底。」

「哦?这个庭园真不错。」

「我也打算把家里翻修成这样,可惜院子还是窄了点。」

「与其去搞个庭园,不如把钱花在喜欢的女人身上。你那方面应该还宝刀未老吧?」

「唉,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的嗜好确实广泛了点,我也很烦恼该怎样缩小范围。」

「老爹家里的庭院已经够漂亮了,做人要知足啊。」

和香西单独相处时,东原习惯亲昵地称呼他『老爹』。这是他当上少当家之前的老交情纪念品。

「能够得到少当家赏识是我的荣幸。我最近盖了一间新茶室,改天再找你过来坐坐。」

「真有你的。」

「哪儿的话。说真的,茶道可以怡情养性,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我吗?我已经分身乏术,还是算了吧。」

组长最近迷上西洋棋,还鼓吹东原一起学,所以从去年他就有样学样开始学了起来。

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一堆东西来学个没完没了。

东原正打算说下去,香西的心思却似乎已转移方向,只见他搓了搓下巴说:

「对少当家来说,眼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挑选贤内肋才对,身边没有个女人照料总是不太力便。」

「哈,这点不劳你操心,」

关于婚事偶尔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提议,但他完全没想到会在此时突然又旧事重提,不禁错愕了一下。

「我也是这阵子有所感触。有个心爱的女人在身边是件好事,会让男人重振精力年轻个好几岁,想要为她再好好奋斗一

番。」

「是吗?我不是很明白这种心态,最近女人几乎都挑不起我的兴致。」

「再这样下去,你都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事实上并非如此,但东原只是一笑置之。

他连禁欲的禁字都没打算沾上边。伹这几个月来他不但只跟特定的对象上床,频率也锐减,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贵史的脸孔掠过东原的脑海。

首先浮现的是他微微垂下视线的感伤表情,让人不自觉地胸口泛疼。总在心血来潮时约他出来,连话也没讲到两句就上

床兽爱,更在事后扔下他一走了之。但到头来,最能让东原放心自曝弱点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东原和有为的青年社长

黑泽遥之间的关系,比较偏向精神层面,尽管巳维持了多年私交,但他在东原心目中的存在意义明显不同。东原无法把

他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比较。两边他都不想放手。而他不经意想起的人,也总是贵史而非遥。

那家伙现在正在做什么?是在事务所工作?还是在法庭上?又或者在跟委托人开会?

每次想到贵史,左胸口总会萌生一份若有似无的温暖,缓缓向全身扩散。一开始,东原只是为那种奇妙而不知名的异样

感觉感到诧异,但没多久他就恍然大悟了。

虽然还不愿意承认,但有个人似乎让他兴起了久违的独占欲和征服欲。

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他似乎坠入情网了。

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喜欢上那个一板一眼的律师。内心深处一直怀疑着,说不定是哪里弄错了。仔细想想,这种事还是

破天荒头一遭。无论如何,贵史对东原而言,确实是一个眼特别的存在。

「我现在不缺女人,也不缺男人。」

东原说得轻描淡写,他知道香西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东原目前还没有成家立室的念头,以他这样的身份背景,根本也

没打算要娶妻生子。跟男人在一起的话,结婚跟小孩都可以省了,反而一举两得。这是东原的真心话。他无法像香西那

样明明有了妻小,还不分男女养了好几个爱人。这种拈花惹草的事他做不来。

「老爹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受了你宠爱的那个男人影响吧?」

「这个嘛……我不否认。」

提及被他包养了八年的俊美青年,香西尴尬地搔搔眉头,却也不予否认。可是香西对他确实相当迷恋。听说原本是要让

他卖身替父母还债,却没想到采花无数的香西,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他的俘虏。老实说,东原也很想取笑香西是不是鬼迷

了心窍。

人与人的感情和关系是无从预料的。一想到自己搞不好会重蹈香西的覆辙,东原不由得戒备了起来。不管是怎样的场合

,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对东原而言都是一种屈辱。

两人沿着散步小径直走,来到了太鼓桥。

流过庭园的小溪畔开满了菖蒲花,此时正值花朵最缤纷的时节。花瓣边缘微微蜷曲的淡紫色柔和花卉虽然气质娴静,却

又给人凛然优稚的印象。或许是支撑花朵的茎叶形状笔挺,才予人如此感觉吧。

像极了香西念念不忘的那个爱人。东原后知后觉地这么想。他只在香西身边见过两次,但以植物来比喻的话,那个男人

便恰似眼前的菖蒲花。

而贵史也有相似的气质。

东原不无感慨地从小桥中央俯瞰着菖蒲花。

「这里真的很漂亮,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

正当东原点头附和香西的赞叹时,从小径方向传来复数的脚步声,有好几个人踩着草屐往这里走近。

照埋来说,这个庭园已经被川口组包下了,两人转头望去,只见成田率领了一干亲信正往这边走来。

站在身旁的香西纳闷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怎么欢迎这些不速之客。东原也很受不了这些人的穷追不舍。

「哎呀呀,你们两位原来在这里啊。」

成田一脚跨上太鼓桥。

身后的两个男人——中内组组长中内和山城组组长加护,也陆续上了桥。他们都是川口组的干部,经常和东原唱反调。

尤其是年纪较轻的加护,由于资历和年纪与东原相近,对他分外眼红。投向东原的视线充满敌意和讥诮。

「刚才冒犯了,少当家。」

体格福硕的成田,言不由哀地向东原颔首致意。从那双倨傲无礼的眼神就看得出,他根本毫无悔意,甚至也不打算隐瞒

自己只是嘴巴上说说罢了。察觉到成田对自己的轻蔑,东原怒火中烧地暗骂了一句『老死鬼』。

「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组织着想。」

「这个我明白。」

成田一副大义凛然的口气,东原也耸耸肩随口附和,这种假仁假义的烂戏他实在懒得奉陪。

「对了,少当家,你和宗亲少爷的交情好吗?」

成田唐突地话锋一转。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哦,我只是想知道少当家你对宗亲少爷的印象。」

「印象…?」

成田无缘无故提起组长的私生子上条宗亲,究竟有什么用意?摸不清成田意图的东原谨慎回答。

「他虽然是义父的长男,不过一向跟我们划清界限,做的是正经工作,我跟他的交集不多,顶多碰到面时交谈个几句,

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想。」

事实上,东原和宗亲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组长膝下有三名子女。宗亲是组长的情妇所生,也是唯一的男性子嗣。虽然已经认祖归宗,但仍从母姓。组长颇为偏爱

这名独生子,不过宗亲对黑社会不感兴趣,因此组长无意让他继承。至于成田跟宗亲的交情到什么程度,东原就不得而

知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

成田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

不明就里的东原深深皱起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田的态度已经让东原渐渐失去耐性。看在他是位高权重的组织元老份上,才不得不纡尊降贵给他几分薄面,哪知道这

老小子居然不识好歹,得寸进尺起来。

东原低沉的语气混入了浓浓火药味,成田却装做浑然不觉,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少当家跟宗亲少爷的年纪相当,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应该比我们要来得接近,所以我才想找你商

量看看。」

成田语气一顿,抬眼打量了东原一眼。那眼神老谋深算,这个老贼故意吊人胃口。站在身后的中内和加护也是同样的眼

神。东原满心厌恶,不由自主地加强警戒。

「说接近或许还算接近吧。你想商量什么?」

压抑住即将爆发的火气,东原冷淡地要成田说下去。

「我们几个一致认为,川口组第一把交椅的位子还是该采世袭制。……不知少当家你意下如何?」

成田一反迂回慵懒的语调,提出始料未及的论点。

东原—时措手不及,不知怎么接口。他万万想不到,成田到现在还想拿宗亲做文章。

「川口组的组长位子,历代都由川口家的人来继承,这样也可以免去不必要的纷争,没必要到了这一代突然改变规矩。

沿用世袭制的话,相信大家都会心服口服。如果是没有子嗣可以继承,那么另立人选还情有可原,但组长明明就有个大

家都公认的儿子。我认为让宗亲少爷继承第四代组长之位领导川口组,一定可以上下团结一致,共创繁荣基业。少当家

你认为呢?」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由我来继位,川口组很可能变成一团散沙是吗?」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成田大大方方地承认。

东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哼,既然这样,你就去跟义父提议啊?何必多此一举征询我的意见。如果是为了组织的安泰,说不定义父会考虑改变

心意。就跟我当初接受少当家之位一样,只要是大家的决议,我绝对照办。」

「少当家很看得开嘛。」

成田状似佩服地瞪大眼睛,但话中的讽刺已透出他心底的怨恨。东原的沉着想必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好心给你一句忠告,下次再招惹条子找上门来,组织内反对你当少当家的声浪只会越来越大。一个连直辖帮会都管不

住的男人,不配统率成员多达四万多人的川口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组长一脉单传的宗视少爷继位,由我们这些高级

干部担任后盾从旁辅佐,相信组织的大舵会掌得更稳。」

「你说够了吧,成田叔父。」

东原的声音整个沉了下来,暗中警告着成田再说下去就休怪他翻脸了。

成田也不敢真的惹恼东原,就这么忍气吞声闭嘴不语。

「少当家,要不要下去走走?」

香西适时出面缓颊。

「……也好。」

东原表示赞成,收回和成田怒目相视的视线转过身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瓦解。

跟在香西身后走下太鼓桥,想到接下来的曰子得把神经绷得更紧,东原忍不住想摇头叹息,却也在同时涌起激昂的斗志

,发誓绝不能被击倒。

下午三点钟,『菖蒲会』照预定行程解散。

组长十分尽兴。

以东原为列首,干部们依位阶排列夹道恭送已有几分醉意的组长。进入随扈打开后车门的宾士600,组长向东原吩咐说

『待会儿打电话给我。算了,还是明天抽个时间来找我』,接着关上了贴有隔热膜的黑色车窗,命人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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