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引之游园惊梦 上+番外——徐笙
徐笙  发于:2012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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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就如水晶一般,且是泛着玫瑰色的水晶,让人爱怜心动。

傅聿甄让徐笙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徐笙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微微将脸向傅聿甄侧了侧,露出一个恍惚的笑。

呆了半晌,傅聿甄推推徐笙,徐笙蹙眉,不悦地嘤咛了一声。

“去洗个澡,免得着凉。”傅聿甄劝道。

“不,我要睡……”徐笙娇憨呓语,一手牵住傅聿甄的衣角,不愿让他离去。

傅聿甄心弦一颤,俯下身吻了吻徐笙汗湿的脸颊,道:“乖,去洗澡。”

徐笙撅了撅唇,心里纵然不愿意,还是伸出双臂环上傅聿甄的脖子,由他抱着去沐浴。

2.

旭日初升,紫雾铺地,炉子里的香丸业已燃尽了。

天青纱帘上孤山修远,微云相续,一派清秀山河。徐笙睁眼便是此景。

再看那窗。白光耀泻。已经不早了。

傅聿甄有早跑的习惯,故卧室里只有徐笙一个人。

抬手按了按铃。陈妈很快就过来了。

徐笙果真有些着凉,原本风寒就未痊愈,现在愈发地厉害。傅聿甄不放心,中午抽空来看望徐笙。

早餐后,徐笙就在园子里晒太阳。以一面白荷漆画六扇围屏挡风,徐笙就卧于铺了厚厚软被的凉榻,手不释卷。

傅聿甄一瞥封面上的书名,就笑:“总是看你也不腻味?”徐笙仿佛还沉浸在书中。抬眼望来人,神情恍然,凤眸泪光

点点,唇边噙着一丝悲凉的笑,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傅聿甄去揽徐笙的肩。徐笙异常地乖顺,任由傅聿甄取过手中的《牡丹亭》。

“看到了哪里?”傅聿甄柔声问。

徐笙怔了怔,手指抵在展开的书页上,默默地念:“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

傅聿甄亲吻徐笙的鬓角,笑道:“等你二十岁了,送你一份礼物。”

“嗯。”徐笙不为所动,神情依旧是淡漠的,好似百宠不坏。

“不问是什么?”傅聿甄道,拈了一只杏脯送到徐笙口里。

徐笙蹙了蹙眉,大约是因为很酸:“无非是古董之类,年年如此。”言下之意是已经腻了。

傅聿甄不恼,的确是该腻了。

靠近徐笙,傅聿甄意味深长地笑:“这回你一定会喜欢的。”

自十八岁起,傅聿甄就不再派人监视他,依旧将徐笙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徐笙坚信他什么都知道。

二十岁的生日聚会。

餐会之后是舞会,可以跳舞至天明。

会场欢声笑语。落地窗外是漫天星光。

陌生的年轻人,男的英俊,女的娇艳,加上礼服华丽,更是赏心悦目。为了提早协助傅聿甄的工作,徐笙背熟了名册,

包括这些第二代,却完全对不上来人。

而他们也未见过宴会的主角——傅聿甄心爱的养子,徐笙。

徐笙躲在角落,听着华尔兹和衣裙摩挲的声音,大口喝香槟,大口食用足有六寸的黑森林。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沉黑如

潭,无悲无喜。

二十岁的生日聚会由傅聿甄亲自筹办的。只是傅聿甄前几日赴上海参加峰会,无法出席。徐笙看着蛋糕里的樱桃,心里

麻木,也不知道是不是寂寞。

“你也是今晚的客人?”一个不算难听的声音。

徐笙扫了他一眼。称得上英俊的男人,珠灰色西服配温莎结,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但是,没有傅聿甄好。不过,徐笙

并无厌恶,也不言语,继续大快朵颐。

男人当他默认,扫视四周,问:“不下去跳舞?”

“我只来看热闹。”徐笙答。

“你寂寞?”男人扬眉。

“你是谁?”徐笙问。

“乔擎。”男人吐字清晰。

“乔氏二公子。”徐笙了然地举杯,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敬你。”

“谢谢。”乔擎仰首,一饮而尽。

二人绕到休息室。

乔擎很奇怪这间休息室没有灯。

徐笙脱了西装,只余一件白色丝绸衬衣。将自己抛在沙发里,随手取过攒心盒子,挑出里面的玫瑰酥来吃。乔擎探过头

去,也伸手拣了半块红豆松饼,细细观赏座屏里镂雕的西厢记。

“这是清代的吧?”乔擎问道。

徐笙取了酒解渴,意兴阑珊:“我不懂。”乔擎坐到徐笙边上,默默凝视着他。

徐笙仰面倚靠在沙发上,周身沐浴在月色里,肤色莹白,似一玉人。表情酣足,手指摸着盒子里的花纹,露出一个笑来

,贝齿晶莹如榴颗。

拥倾国、灵眸皓齿,笑倚明月楼。

乔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一行诗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休息室里没有灯光了。

幽幽檀香飘入鼻中,气氛是凄寂的,乔擎有些恍然:“你笑什么?”徐笙靠近乔擎,浓睫染翠,灵眸沉黑,他伸出手指

画乔擎的脸,目光有些迷离,道:“牡丹亭,芍药阑,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

乔擎愕然,眼睁睁地看着一滴酒珠自徐笙唇角,翻山越岭,落入衣衫里那不可解的滥滥风情。乔擎突然想推开他,但是

徐笙已经推开他步出门去。乔擎一下跳起来,去寻找他。

远处只传来模模糊糊的笑声,寂寞伶仃。

那微微踉跄的背影,犹如荒草坟头一缕孤魂,阴森可怖,却美艳夺魄,乔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时钟指向九点。

滴答滴答。不知不觉地步向二十岁,那么不真实。

徐笙睡意全无。拥着老虎皮卧在榻上,看那月光静静流泻在屋内,然后闭上眼。

忽地睁眼,看到一个黑影立在窗前。

徐笙一阵颤栗,冷汗盈额,不敢妄动。他极度希望同电影里一样,自己的靠枕下有一把枪。

黑影缓缓朝凉榻走来,徐笙忍不住尖叫地跳起来,想要去捞一边的花瓶自卫。却被来人一把捂住了唇,双手也被扭住。

很疼,疼出眼泪。

“笙笙,是我。”来人轻轻耳语。

是傅聿甄!

徐笙怒极,一下挣脱,握着拳头看着他。

傅聿甄立即道歉:“对不起,吓着你了。”徐笙咳了两声,推开他,走到桌边倒酒。

今夜,徐笙喝了很多酒。

“礼物,等了三年的礼物呢?”徐笙冷冷地道。

傅聿甄想笑,却被徐笙脸上的泪水惊了惊,脱下大衣盖在徐笙肩头,柔声劝慰:“我带你出去看,趁着十二点还未到。

徐笙闷闷地应了声,喝光杯子里的酒。

车程出奇地长。徐笙睡着了。到早晨七时,傅聿甄才轻轻唤醒他。

走在长长的山道上,两边的杜鹃艳红。一只白翅飞鸟穿云,落在远处高树上休憩。二人站定在一座宅院之前,门边的石

柱上挂着一块铜牌“笙园”。

怪不得要等。

徐笙惊喜之余,跨步进去。小径蜿蜒而入佳境。

徐笙掩口惊叹。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杨柳垂绿,竹涛拥翠,嫣红姹紫,假山怪石,衬着一泓碧水。

“水里植了白莲,并蒂莲。”傅聿甄解说。

徐笙心里一甜,又见一座八角凉亭,挂着铃,垂着纱。走上前去,横匾上写着“有凤来仪”四字,是傅聿甄亲题的。

徐笙怔了怔,踏上石阶,抬头一望,梁上竟雕着《牡丹亭》,精美绝伦,令人移不开眼去。

傅聿甄适时拥住他,爱意绵绵:“生日快乐。”徐笙脸颊泛红,似是红莲破萼,梅蕊初惊。

望向傅聿甄的那双秋水眸子,依旧挟怨,但心里到底是开心的。

第二十五章:欢挠 上

潘子琛的动作果真迅猛。

一月之内,周氏股价持续下跌,牵连无数。同时,廉署稽查周氏内部贪污丑闻终有收获,周氏经济丑闻再度登上经济版

榜首。几番动荡下来,周氏的几支股票纷纷停牌。

一时间,长子周彦成辞去董事之职,离乡另寻出处;二子周彦祖涉嫌贪污数亿公款被拘;四女婿吴化腾因拒捕而被当场

击毙,妻子周彦淑在次日割腕殉情未遂;小女儿周荣兰不知所踪。年事已高的周世嵩闻讯之后,几番思索,自觉密不透

风,一时间又无法接受家变,当即中风死亡。

周氏近乎崩溃,势必由新资注入而加以重组。毕竟是老字号,底子尚算得雄厚,有意收购的集团也不少,竞争也颇为激

烈。然而,最后竟是默默无闻的周彦敏靠着不明人士的大力支持,收购了大厦将倾的周氏,并将之更名为“欧阳实业”

“真可谓引狼入室,周老头一定不会想到,亲手接回来的三儿子和心心念念的好女婿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潘子琛

噙着一丝笑,悠悠地道。回身自酒柜里取了克鲁格香槟和酒杯,为两位盟友斟上。

“呵呵,自作自受罢了,谁叫那老不休一家子成日欺负我母亲。”周彦敏扬眉吐气地道,目光如剑,犹是余恨未消。

庶出身份已是尴尬,何况自身比嫡出的聪明才干百倍,更叫他耿耿于怀。

所以,周彦敏成了潘傅二人策反的重要对象。

周彦敏自不是傻瓜,早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就主动联系过潘子琛。

“可喜可贺,终于可以自立门户,再也无需仰人鼻息。”潘子琛笑道,拍拍周彦敏的肩膀。

“彦敏,祝贺你。”傅易辰端起酒杯,由衷地道,“周氏易主,皆大欢喜。”

谈笑间,周彦敏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愁眉紧锁,忧悒颓然。

“找到荣兰了,在疗养院,据说已经神志不清。”周彦敏悲哀地道。

“你不是恨着周老头全家早些死么?这会儿怎么心慈手软起来了。”潘子琛嗤笑。

“不,不,我在周家的这段日子,除了我母亲,就属荣兰待我最好,”周彦敏目光柔和,些许惨淡地道,“她也同我一

样,是周世嵩私生在外的儿女,她母亲又去得早……”

同是天涯沦落人,才愿意相濡以沫。

“那快些去吧,莫让她等急了。”傅易辰动容地道。突然想起这个聪慧率真的女孩——牺牲品。老友郑书赫和周荣兰的

合作,也不知有否继续。

闻言,周彦敏颔首,匆匆离席。

潘子琛与傅易辰则同时举杯,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傅易辰接手傅氏以来,历时一年的傅周之大斗法,傅氏近乎完胜。

当然,周氏大变更,傅氏自然也受到了不少影响。只是,好在港股历来命硬,况且此番是潘氏暗箱所为,别有意图。即

使有意外,也只需卖掉欧洲几处地产便可转圜,何况这几年,傅氏专注于南非的矿石投资,去年南美种植园所收颇丰。

此番合作,相当愉快。

当然,也是傅易辰投桃报李的时候了,下一个便是乔氏。

看到报纸头条:神秘人士收购昔日周氏转赠周氏三子,更名“欧阳实业”,徐笙露出了恍然的笑容。

虎父无犬子。

入行不深,连四家关系都不太熟稔,竟懂得从内部击破周氏,还是默默无闻却前途无量的私生子,往日周氏的对手可是

千寻万找都攻不下一个缺口。

难怪那日,在自己的盛怒之下,傅易辰也概不解释,拒不悔改,原来如此。今日,总算水到渠成,恐怕是预谋已久的,

只是奇怪傅易辰与周彦敏联系已久,徐笙这里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无,不过,他没有细思,只是掩卷喟叹。

傅易辰果真有几分像聿甄,骨子里的阴狠狡诈是一样的,假以时日,定是另一个傅聿甄。

聿甄,你也可以放心了。

冗长的高层例会结束,徐笙自薛正荣处收到了一位久别的老友的信,真是喜出望外。

老友是墨西哥人,有着标准的墨西哥名字,叫做安东尼奥尼罗德斯德尔西瓦—贝拉斯克斯。

那一届巴黎巧克力博览会恰好是墨西哥主题,游学欧洲学习巧克力手艺的安东尼奥尼便跑去做志愿者。自助餐的时候,

安东尼奥尼与偷吃充当摆件的巧克力城堡的徐笙撞在一块了,两人因此相识。得知对方也为巧克力而来,便结伴在欧洲

玩了一月有余,几乎尝遍欧洲的所有巧克力,甚至还混入甜点学校学手艺。

阔别八年有余,想不到安东尼奥尼学成归来,在香港开了一家西餐厅,另有甜点沙龙,邀请徐笙前去剪彩。

傅易辰陪他一起去,为了免于破坏气氛,没有带上其他人入场。

安东尼奥尼犹是老样子,浓密的发,络腮胡子,稀少的蓝眼眼睛明亮如孩童,神采奕奕,似有无尽的活力。

徐笙一望,便从人群里挑出他来,喜不自胜,大声喊道:“安东!”

两人拥抱。

怎么能没有巧克力,安东尼奥尼亲自端来盘子让徐笙品尝。

镂空花纸上,是一小颗一小颗的巧克力。表面裱着一个中文字——吻。

巧克力太小,入口数秒便消失无影。可是,虽已下肚,齿颊间却隐隐捕捉到几丝野花香气。原来,这款巧克力的特色在

于它的回味。蜜一样的甜,花一样的芬芳,却不会腻,永远。

就像是情人的唇。

果然是吻。

心潮涌动,傅易辰下意识去看那水晶灯下光艳逼人的徐笙。

几天前刚打理的发,乌檀一般的黑,有些微湿的感觉,似晕染的一片金墨。最后傅易辰脉脉含情的目光落在那一张一合

的唇上。那唇,浅浅的柔嫩的水红色,落在那清雅寡淡的玉色面容上,花朵一样美丽,丝缎一样的触感。

徐笙正蹲在地上,优雅地擎着一支酒杯,却同一个可爱得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女孩解说,神情专注:“1502年7月30日,

探险家哥伦布在尼加拉瓜发现可可豆。但是最早发现的是生活在墨西哥的印第安人,比哥伦布早上200年有余……”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崇拜地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可爱极了。

“徐笙,我叫徐笙。”徐笙柔柔地道。

小女孩颔首,忽地踮足,在徐笙颊上一吻,又仿佛是害羞一般飞快地跑开了。徐笙有一时的错愕,不过很快莞尔,回首

自长桌上取了一粒“吻”放进口中,闭上眼,细细品尝。

傅易辰步过去,也取了一粒,放在口中。

徐笙睁眼便见傅易辰,抚了一下垂落的额发,柔柔一笑。

那颗翠榴发出莹莹的光,碧色清灵,就像徐笙那双似喜非喜的眸子,潋滟流离,欲语还休,简直吸人魂魄,使傅易辰的

心砰砰直跳。还有他身上的白檀香气,若有若无,缠缠绵绵,像一个寂寞的绮梦。

傅易辰像是受了蛊惑,下意识去拉徐笙的手。徐笙也不挣脱,由着那微微汗湿的手掌贴住自己手心,感受着那自掌心传

来的有力心跳,惬意地享受傅易辰的关注。

“笙笙,笙笙……在芸芸众生中,遇见你,何其幸运……”傅易辰凝睇着徐笙的容颜,轻轻低唤,如在梦中。

不错,芸芸众生之中,尚有人纡尊降贵地视腐朽的我为此间所爱,愿意尊重我,包容我,怜我,爱我,一切以我为中心

我徐笙何其幸运。

徐笙埋首在傅易辰胸前,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眼眶微热。忽而勾勾手指,去搔他的手心,低声笑骂:“你这个呆子。

人群间挤出一个身着制服的少年仔。

一大束法国千叶玫瑰,丝缎一般的花瓣,娇艳欲滴的红。还带着晶莹露水,自灯下发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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