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乱煞年光遍,姹紫嫣红满园。
傅氏继承人傅易辰对徐笙一见倾心,执意追逐。徐笙心结难解,故百般践踏,然傅易辰亦九死不悔。终于有一日,同心
相结,幸福在即。然而此时傅氏临敌,唯有潘子琛可援一手,徐笙含辱委身。面对一无所知的傅易辰,徐笙无能为力,
但求梦醒之日不要太早,二人尚可做一对平凡鸳鸯。
“笙笙……笙笙……”傅易辰柔唤依旧,深情缱绻,千回百转。
“为什么?为什么?”徐笙叠声问道,声音低滞,爱恨交加。
“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傅易辰亲吻徐笙的额角,已然终身相许。
徐笙泪盈于睫,哑然失笑。
他爱他。会是永远么?
不知道,但徐笙也并无奢望。
第一章:前尘 上
傅易辰一直虔诚地等待着自己的爱情,他洁身自好,忍受孤寂。显赫的地位之后,诡谲的计谋之下,对于爱情,傅易辰
仍保有着一颗对爱情纯洁敦厚的心。这颗心默默地耐心地平静了二十七年,终于有一天它失速了、狂热了、化为了一团
永不熄灭的火。
这火,只为一个人光明、跳动、燃烧。
这火,只给一个人快乐、温暖、幸福。
因为那一日,他在老宅陌生而熟悉的香椿树的凉阴下,遇见了徐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徐笙生父爱煞赌博,常常前往澳门小住,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即便是结了婚也是如此。自徐笙的母亲因难产而死之后,
父亲便弃徐笙而去,更是以澳门为家,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年幼羸弱的徐笙举目无亲,只靠着与他家祖上有些渊源的隔
壁陈家过活。
徐笙天赋佳嗓,从小便颇为聪敏,知事起便跟着票友陈叔哼哼唱唱,居然还唱得有板有眼。后来,被当地戏班子破格录
取。而在家财散劲欠债累累之后,父亲只好回了老家,徐笙便在一次次的搬家逃难中迅速长大了。本以为只要出师之后
,辛酸苦辣就会过去,谁知道就在徐笙登台献艺的前一天,父亲因拖欠高利贷而被找上门来的追债者乱刀砍死,而父债
子还,自己的生命也危在旦夕。走投无路之时,傅聿甄——傅易辰的父亲念起与徐笙母亲的旧情,找到徐笙并出手相救
。
傅聿甄收其为养子,并计划好好培养徐笙,以便日后收为己用。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空中不会掉下馅饼,任何
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在徐笙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傅聿甄以禽兽的方式夺去了徐笙对生活仅存的一丝幻想。
从此,徐笙除了傅聿甄的养子这个身份,又多了另外一重。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傅聿甄是一个好情人。更多时候,他是
个合格的主顾。在美国求学,徐笙闲来无事,便无数次在信中写“……在杂志看见……”,傅聿甄便立刻亲笔回信道:
“这并不衬你,但我会置……”或者说,“的确漂亮,笙笙的眼光不错。”一切有求必应,理所当然。
傅聿甄去苏黎世开会,不去剑桥看傅易辰,却跑到美国和徐笙见面。
徐笙颇爱看赛马,傅聿甄除了亲自收集消息和安排行程之外,还在外蒙古为他置了一个私人马场。为了方便互相探望,
傅聿甄便营造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机场,置了双座直升机。
徐笙二十岁生日之时,傅聿甄在落霞道建造了一座中式别宅,命名为“笙园”,园后靠山,花园绿地延伸至海湾,配有
一个小型码头,备有德国圣汐公司的游艇若干。傅聿甄甚至还在加拿大西北部买下岛屿,名为“笙岛”。
一切不过为博徐笙一笑。
徐笙也尽心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刻苦读书,门门功课都拿A,在公司潜心学习,努力干业绩,做一个合格的儿子;从不
与谁恋爱,也不会把一夜情人带回自己的宅子,做个合格的“宠妃”。
徐笙没有任何不甘,因为这一笔交易相当划算。徐笙也不介意被傅聿甄当作女人来宠,因为这是他用纯洁和尊严换来的
,简而言之,这一切都是徐笙应得的。
老天若是要眷顾一个人,必会让他吃一点苦头,也同样,若是艰辛太久,苦难总会提早过去。成为傅家人十年之后的徐
笙,收到了一个不知谓其幸还是不幸的消息 ——傅聿甄因对手寻仇不幸中弹,加上旧疾复发,时日不多。忙从千里迢
迢的美国赶回,也未来得及调转时差,徐笙便直奔老宅。女佣福嫂多嘴:“老爷还未告知辰少爷,却先把笙少爷叫来了
,真是看重!”徐笙颇值深思地笑了笑,不可置否。
未过大堂,便听昆曲飘然,细听之下正唱到《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声,唱得顶好,常常叫豆蔻年华的徐笙变得两腋生风,飘然痴醉,但让徐笙梦到软玉温香、醉梦鸾
帐的却是那金声玉振的男声……依稀见过那张黑胶唱片,中心只写着一个模糊的小小的“竹”字,却不知那两人到底是
谁。
徐笙不禁跟着打开折扇,轻移步子,旁若无人地哼唱,宛若游园:“……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
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傅聿甄瘫躺病榻,一见徐笙便老泪纵横,仿佛已老了十岁,不,二十岁。他言辞恳切,诚心悔过,祈求徐笙的原谅。见
傅聿甄威严阴狠不再,倒像个和蔼亲切的老人。迎着他那温和渴切,带着些许爱意的眼神,徐笙还真快将他当成自己久
违的父亲了。对过去避而不谈,一切抹煞,是安慰病人的最好方法。面对傅聿甄,徐笙面带微笑,随意敷衍,又适时唤
上仆人,合上了那扇破门。
悠然地步在长廊里,微风中夹杂着冷峭的花香。徐笙跟着曲子接着唱:“……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
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传?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傅聿甄真是可笑可叹。
徐笙看了看手表,唤了仆人备车,径自去了机场。他只想着,是否赶得上今晚的Party。
透过机舱窗口上看着外面的云层,阳光普照。徐笙摇摇头,兴趣缺缺地戴上眼罩假寐。
徐笙只爱夜。
尽管白天他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忙碌,出席各大会议,搞定诸多事宜,可谓翻云覆雨,风光无限,但是那终究不是自己。
只有夜,可以雕琢出自己的灵魂。
当那辆银灰的莲花飞速滑行在光怪陆离的城市大道之上,夜的月,夜的星,夜的风,在额间流淌,于颈项厮磨。当欲望
驱使肉体,思想告别道德,冷与热的焦灼在血液中高速循环,徐笙才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忆起自己尚有生命的脉动。
于是,每当夜幕降临,也是徐笙最为疯狂妖冶的时候。
当圣洁的天使因着自由意志堕入泛着硫磺味的地狱,在荆棘铁丝之中流下猩热的鲜血和甜美的汗水,无暇的双眸流露出
清澈似水的眼神,娇嫩的朱唇不禁滑出一个难耐的喘息,一声焦渴的呻吟……谁又能抵挡这纯真无邪的致命诱惑。这也
是徐笙入幕之宾无数的原因。只可惜无数的爱慕者即使能得到他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岁月打磨,徐笙自然越发地聪慧狡黠,不可方物,所见者,皆叹“佳人”。而以他的姿色气质和智慧手段,也轻而易举
地为傅氏赢得了不少合作伙伴。他也善用自己的美貌与智慧从这张床上跳到那一张床上,在取得利益上的“双赢”之余
,两者各取所需,及时行乐。
徐笙不脱衣,脱必有所为。即使聿甄死后,他也继续为傅氏,从这张床上,跳往那一张。
徐笙没有怨言,因为承诺实现的那一天,他便可得到自由。
只是,这颗心,再也暖不起来了。
——纵然弱水三千,无瓢可饮。
尽管,冷月西照,朝霞氤氲,凉风击打胸面,粉红酒液于水晶灯下摇晃,也不是不寂寞。可是,苦心孤诣,劳体经营,
爱上一个值得爱的人,和他一起离开,然后遭傅聿甄追捕至海角天涯?
笑话!
数月之后,徐笙收到傅聿甄病逝消息的时候,还躺在一夜情人的怀里。
金发碧眼的情人见徐笙神色有变,便体贴询问起来。
徐笙脱了力,伏在情人宽阔的肩膀上大力喘息。情人扶起化成一泓水的徐笙,温柔拥吻。逆着昏黄的灯光,没有人看到
,徐笙倔强的泪眼之间浮着一缕深沉的忧伤,像一滴晨露将被阳光洗劫。
第二章:前尘 下
数日后,老宅。
声势浩大的葬礼上,徐笙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耳边是随处可闻的压抑哭声以及黑白两道叔伯兄长的殷殷垂询,他没有流
一滴眼泪。
傅聿甄在转院的时候,受人伏击,连中数枪,尸体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徐笙远远望着,神情冷若冰霜,自个儿也不分
不清是悲是喜。
在阴霾的环境里待了几个钟头,实在是到了极限,便绕到后花园里小憩。
合抱之粗的香椿树密密织成一片凉阴,落在底下一张湘妃竹凉榻上,这是初来大宅时,最喜欢呆的地方。徐笙充满怀念
地站在树边,留恋着榻上大红锦缎软垫的蟒纹。仿佛可以看见午后学完文法的自己躺在那里,一边看着从书阁取来的闲
书,吃着福嫂准备的吃食,一边听着从聿甄的书斋里远远传来的《牡丹亭》。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情人留下的烟。包装上只有简单的绿色和白色。希望和纯洁。真是对自己的讽刺。
取了一支在鼻尖轻嗅,是薄荷味。徐笙不吸烟,对烟也不熟悉,不知道还有薄荷味道的香烟。
烟的外壳上印着“Salem Menthol”。
尽管傅聿甄对自己做尽禽兽不如之事,但毕竟救了自己这条性命,若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被打磨成今天这个样子——一
个游戏人间、玩弄人生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虽然在夜深人静之时深感厌倦,但这种生活是多少人想过也过不来了,还真是要感谢他了。
只是,不论多少甜言蜜语、多少抵死缠绵,这颗心,再也暖不起来了。
——纵然弱水三千,无瓢可饮。
兀自笑了笑,理了理思绪,徐笙抖抖衣衫,转过身去。而就是这一轻巧而随意的转身,让徐笙改变了一生。因为他抬头
的一刻,见到了他素未蒙面的傅氏唯一的继承人——傅易辰。
那也是傅易辰第一次见到徐笙,那是在他回到阔别二十年的老宅第一天,也是他参加父亲葬礼的那一天。
傅易辰并不是傅聿甄的亲生骨肉。
傅氏本族人丁单薄,五代单传,傅聿甄虽有情人无数,但心念旧人,一直不愿婚娶,但若膝下无子,偌大的家业便要拱
手让予他人。刚巧远方亲戚举家出行之时,不幸出了事故,只余一个襁褓中的侄儿,傅聿甄心中恻隐,便过继了来。一
则以慰其父母在天之灵,尽了亲戚的职责道义,二则也可以了了自己的心愿,偌大的家业终有所归。于是,在工作之余
,教导培养一个接班人就成了他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事务。但是对于傅易辰而言,傅聿甄更像他的导师,或许应该说,傅
聿甄根本不知道他应该做一名父亲,也不懂得如何做。第一次遗精的害羞和恐惧,还是他在旺叔帮助下疏导了解的,相
比之下,旺叔更像是他的父亲。
所以自七岁与旺叔一道踏上英国的土地,傅聿甄与之的联系就大大松懈。每学期,只要将全优的成绩单寄回傅氏的总裁
室或董事会即可,后来负责了傅氏在欧洲的企业后,连回家也省却了。的确,傅聿甄从不会额外说写什么,最高兴的时
候也只是说“易辰很是优秀”——当然二十四岁就拿到剑桥的博士文凭,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但今天一回来,却在那棵香椿的凉阴下见到了一个清隽少年。
白衫,檀扇,蝴蝶扣。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了那古人所谓的东方佳人之五“神”——“神丽如花艳,神爽如秋月,神情如玉壶冰,神困顿
如软玉,神飘荡轻扬如茶香,如烟缕,乍散乍收。”顿时傅易辰两眼直盯着那玉人似的少年,脖颈发红,心如擂鼓,胸
口也没来由地燥热起来。
——傅易辰却不知为何。
面对盯着自己呆傻的人,不论男女,徐笙见多了。但不管怎样,被人专注地凝视,成为他人焦点,也不失为一件十分享
受的事。只是唯一纳闷的是,这位仁兄怎么吊唁到别人家宅的后花园来了。徐笙上前几步,正正神色,施施然一笑,如
春风化雨:“我是徐笙,是已故傅先生的养子,敢问阁下姓名?”
徐笙,是他?
傅易辰没有想到,父亲为自己一手栽培的左膀右臂,竟也是个外表俊雅,气质绝佳的人物。
“呃,我是傅易辰,你可以叫我Roy。你好。呃,你今年几岁?我二十七。如果没有记错,你应该比我校如果你不介意
,可以……”早就将礼仪抛却脑后,傅易辰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徐笙心底发笑,原来这就是傅易辰,他从没见过这样可笑之人。却又呆直得可爱。
“哥哥。”徐笙乖巧顺从地喊道,却不做作,眉眼弯弯,十足的可爱。
大概傅易辰还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把我当成了天使小可爱。徐笙心底冷笑。
傅易辰竟略带害羞地点点头,连脖颈都染了淡淡的红。他觉得这少年的美丽就似他领口那双精致灵动的蝴蝶扣,展翅欲
飞,令人患得患失,又难以忘怀。
这时,旺叔跑了过来,说是葬礼结束了,要公开遗嘱,让他们赶忙过去。
除了公司的一小部分股份,几处地产,一份手札,一笔天文巨款,傅聿甄还有一个要求便是,希望徐笙仍能供职傅氏,
为傅易辰效力。徐笙细数了一下巨款之后的零,甚是满意,便毫无推辞,欣然签下字据。
虽然金主还是姓傅,但却与前一位大相径庭。一时间江山易主,徐笙还不太习惯。
但必须习惯,或许应该先安排度假,熟悉该人脾性。徐笙悠悠地想。
当晚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傅易辰,傅易辰满口答应,让徐笙挑地方。趁此机会,徐笙致电到律师行,让家族律师把他名
下所有的资产传真过来。
拿着传真,看下来,突然在一座城堡上停下了目光。
得知这座城堡的时候是某一年元旦的前一天。那晚徐笙在大礼堂为中国留学生作新年演说,傅聿甄因故无暇参加,却在
午夜散会时赶到。
两人将车停在在山野边的林荫下,急切地做爱,仿佛偷食禁果的学生。月光清冷凄寒,音乐悠然婉转,傅聿甄留恋着徐
笙带着珠晕的肌肤,徐笙则顺从地躺在傅聿甄坚实的怀里。
“为什么不是英国?你的儿子不是在那儿?”徐笙听说傅聿甄在西班牙北部买下一座城堡。
“笙笙喜欢英格兰?”傅聿甄反问。手指在徐笙年轻的身体上滑行,亲吻他优美如天鹅的颈项,为这美好的占有深深着
迷。
“太野蛮,动辄就砍别人的头。”徐笙蹙眉,却送上自己的唇。傅聿甄握住那精瘦的腰肢,细细揉捏,惹得徐笙一阵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