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彩——伏祾
伏祾  发于:201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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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亲热缠绵,却总是推脱身体不适、心情不好,对自己却是越发冷淡。经常下了朝会,悄悄来看落英,便会看到他一直

在仔细临摹一幅画。

那是“仙笔”万语墨的一幅名画《腾云驾雾去》,画面是一个普通凡人,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五彩祥云。那祥云

状若拢向地上那人,那人身边也有一片浅浅的云雾,似是刚刚聚拢,仙家气息极强,画师功底极深。

落英喜欢万语墨的画,总是要静下心来临摹一番,却总是不满意地撕掉。纨祈看着眼前静静的那人,一身艳红华丽的缎

袍,雪白如脂的绝美,身周却如同画中般,围了一层雾气,似要远远淡去。

纨祈心下大惊,忙一个用力紧紧抱住他,墨汁滴溅,一幅将成的画毁掉。却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吗。

落英皱皱眉,不满地推开他,冷冷道:“皇上操心些国事吧,莫再在我这里耗时间了。”

纨祈早有些痊愈的心口痛又犯了,脸色青了下,落英装作没看见,回到里屋倒在床上一声不吭。

纨祈瞧着气闷,心知不能再待下去了,转身出去,上了銮驾,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路上,只是捂着心口,咬牙挺着,

也不肯叫人。

落英听着纨祈离得远了,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忽然岔了气,心口一阵绞痛,忙用手按了胸口,一阵咳嗽。心里却暗自

悲伤:我便是如此死法吗?也好,也好,总算你回去了,看不见,免得你担心。落英不知道自己何时死,又是怎么死,

怎么回到天上去。只觉得现下死了是最好的。他受不了与纨祈的离别。只凄凄唤了几句:“纨祈,我爱你,纨祈……”

便没了意识。

落英没想到醒来再见还是逆鳞宫的黄色调,没想到一睁眼便看到面色憔悴的纨祈,只觉得一阵发自内心的失而复得的喜

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压向自己。纨祈俯身,吻住他的唇。

两人干柴已久,又雨露未沾,此时一点就着。好一番缠绵春帐。

纨祈本以为此番接近,落英便不会疏离了。没想到,此间一了,落英虽对自己回复了柔情爱意,却多了些伤春之意。

某日,纨祈粘着落英问他:“英英,过几日,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想要什么?”

看着纨祈一脸喜悦,像小孩子一样面露期待地看着自己,落英心中便是一阵刺痛,忍不住就要流下泪来,忙撇过头去。

耳听得纨祈一声闷哼,脸色有些痛苦,忙问道:“怎么了?”

纨祈摇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事。英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落英许久许久没说话,似是在想,半晌,方才说道:“有……我只想你放我离开……”

纨祈一听,心中不知是些什么滋味,只觉得天地都暗了。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上来了:“江落英!你到底想怎样?这样

惩罚朕,你觉得很得意吗?”

落英也不生气,只是轻轻说:“皇上,准我出宫吧。”

“休想!”纨祈想也未想,冲口说道,转念一想自己过于霸道,只怕落英脸上有些难看,稍软了软,道:“英英,你…

…厌倦了?”

“是。”江落英的回答,淡到不含烟火气息。

“朕不信。”纨祈根本就不信,落英也知他不信。他懂他,就如他知他懂他。

落英叹了口气,心知即便是走,也要与他说明的,纨祈,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当日便与你说过,我没有两年好活了,这不是气话。我满十八岁,便要回归神位,凡尘,也就无我了。到时,你做你

的一界帝王,我当我的一方神位。”

纨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宫的,他受不了崩溃的感觉,他舍弃不了落英。没了落英,他就如同没了灵魂。落英,又如何

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只是,越是舍不得,却越是疏离。他已经不愿开口说话,该是不敢。即便是对着梅公公,他也不肯亲近。他怕,自己再

恋上人间的一草一木。那样,该有多舍不得。

第十五章:那刹那,千般思绪

落英十八岁生日这天,他没有睡,只是在用心画着一幅画,纨祈也没有睡。应该说,纨祈一直呆在逆鳞宫,只是看着江

落英,一次也不肯将目光移开,生怕一个回头,落英便消失不见。

末了,落英拿着手中的两幅画,到得纨祈近前,一张是万语墨的《腾云驾雾去》,一张是落英终于完成的临摹。他将两

幅画展开在纨祈面前:“纨祈,你看,这原画,与我翻画的,可有什么不同?”

纨祈此时哪有心情,可是再没心情,却也不得不顺了落英的意,仔细看了看,淡然道:“万画师的画,很飘渺,有仙气

;英英的画,很清晰,很自然。”虽是品评着,却是目光毫无神采,仿佛行尸走肉般,英俊的面庞,满是些阴暗之色。

江落英将自己的画扔到一边,指着万语墨的原画,接道:“不错。倒是可惜了一带名师。你且看这凡人,脚还没有离地

,祥云还没有前来迎接,便满身的仙气,显是不明其中真意,倒有些着相了。如此拙作,不仿也罢。这样一看,我倒是

有些着相了。”

江落英悠悠笑着,满目清明,身周迅速凝聚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纨祈一惊,慌忙从靠椅上跳起来,倒有些不敢碰他。

“英英……你,能不能留下来?”

江落英淡淡摇头。

纨祈有些心灰意冷:“你便当真如此绝情,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吗?”

江落英只觉得全部神性正在回归自己体内,满心的清明,却是没有半点其他,只是到头来有些伤怀。偏过头,不忍去看

他:“我会当做一场美丽的回忆,珍藏的。不会忘记你。”说完,便向外飘去。

纨祈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忙用力吞了下去,急急追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腾云驾雾,没有想象中的金光冲天。只见江落英一挥衣袖,徒手劈出一道空间裂缝,那裂缝很大,还能看

见里面五彩的气流来回乱窜。

落英凝目看了看里面,那里,青鸾、彩凤已经在静静恭候自己了。

落英只回头看了眼纨祈,他身边是梅公公。

纨祈只是说了一句话:“英英,今日你若走了,明日,我便自刎殉情。从此,世上没了江落英,也不会再有纨祈了。大

蔚也罢,天下也罢,爱谁谁!”

落英心里一痛,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再看他,只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便走不了了。“自刎便自刎吧,我,也不会再犹豫

了。这,本就是我的情劫。如今顺利度劫,欢喜还来不及呢。”此话说的极尽淡然,却是连自己也不信的。

当下便踏向空间裂缝,青鸾、火凤向他行礼,静静恭候。他一脚已踏入了乱流,冷不防身后一阵尖声惊呼:“万岁!”

心下蓦然一阵抽痛,慌忙收回脚步,转身一看,就见纨祈面色苍白,口中大喷鲜血,手捂着心口蜷缩在地。

江落英见此,想也未想,急忙奔向纨祈,身后传来两声清脆的呼唤:“神座!”

江落英方才醒悟此时自己在干什么,可是纨祈……他回头看着黑洞洞的空间裂缝,里面乱流依旧呼啸,青鸾、彩凤一身

仙气地迎着自己,再回头看了看倒地抽搐的纨祈,面色已无血色,神志不清,只怕……

江落英只觉自己慌了神,到底哪一边,才是对的?咬着唇,低头不语,却是内心一阵挣扎。

此时,却听得两边同时在唤自己。

青鸾、彩凤急急催促:“神座!快点吧!”

那边纨祈勉强撑着仅有的意识,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用尽所有精力强自说着:“英英,我爱你……不必记着我了,莫

苦了自己……若生了遗憾,便不漂亮了。”说罢,终于散尽了意识,再无动静。

听了这话,江落英只觉眼泪差点落了下来,朱雀啊朱雀,你活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凡尘中人洒脱吗?纵使不当这神位

,又能如何?

罢了,罢了,皇天后土,九天神界,诸位佛祖,容我任性这一把吧。我发誓,再不烧那天竺山了。

想罢,心中一片轻松,转头看了看青鸾、彩凤茫然的脸,笑道:“丫头们回去吧,替我跟天竺山的秃儿们说声抱歉,顺

便给青龙送去几坛上了万年的元火果酒,叫他自己品吧,我只有失约了。”

没待青鸾、彩凤反应过来,一挥手,封闭了空间裂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散去了周身仙气,奔向纨祈,一把抱起他,

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半晌,才问梅公公:“梅公公,我是不是很对不起他?”

梅公公心也是明镜儿似的,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朱雀选择至尊神位舍弃尘缘,没有错,心里也没有不满。此时,面色

不免有些欣喜,恭敬回道:“江主子,万岁爷醒来看到您,定然欢喜得不得了,只怕这心痛的隐疾,也不治而愈了。”

后来,江落英终于知道梅公公的话,也有些不可信。纨祈醒来见到自己,哪里体现出什么心疾,分明就是一个虎扑,将

落英扑倒,狠狠惩罚加疼爱了一番。

江落英没了心结,也是平心做事,神采愈加照人。有时,纨祈还招摇地带他一起去御书房议事。惹得大臣们又是好一阵

的称奇与苦恼。只是其间落英每每心忧苍生,却是令得众人刮目相看。

这日,纨祈拉着江落英去淮英王府打秋风。身份尊贵的太后亲妹妹金玉郡主夫妇,也很是喜欢这个美少年,纷纷拿出柳

淑之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西域特产,招待两人。惹得柳淑之一阵剑眉抖动,青筋鼓动。纨祈与落英两人一阵猛吃,众人笑

成一片。

此时,却见门外进来个小厮,身后跟着一个女童,那女童眉清目秀,机灵乖巧,分明是原来一直侍奉落英的百灵。

江落英看见她,一阵喜悦:“百灵,可想死我了。你怎么来京城了,不是跟着那位……”旋即想到什么,当即站起来:

“不会是……他来了吧……”

百灵点点头,末了看着落英,抿唇道:“少爷倒是跟以前有些不同啦。”

落英只是一心的期待与欢喜,顾盼生辉地转头看着纨祈,纨祈头次见他如此激动,起身问道:“那位……却是哪位?”

“你见了,便知道了。”落英神秘兮兮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纨祈搂住他,忍不住亲了他一口,众人面前,落英还是

有些不自在,对百灵笑:“快带我们去见。”

百灵盯着两人,一阵让人无奈的笑。几人辞别金玉郡主夫妇,跟着百灵出来,柳淑之心下无聊,早想出府,便随着一起

出来了。

第十六章:那情劫,到底何解

几人来到一处河畔,却原来那里早已站了个人。那人肃手静立,如宁静秋波。背后是一道清澈的小河,河面倒映着刺眼

的光茫,在他身后渐渐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这条河为他而生,仿佛光芒为他闪烁般。

眉目清晰,面容清秀,虽不是落英般绝美,却有种耐看的感觉,直教人觉得,这许是天底下最美的男子了吧。

一身青衫朴实,彷如书生般,却有些不谙世事的神采。一双眸子里,却满斥着与身份不符的慈悲与怜悯。柳淑之从没见

过此等风采的妙人儿,只觉得那人眼里的目光,满是温柔。他定是个温柔的人。

他彷如处子般静待众人前来,一双慈悲的眼睛扫过每个人,四人顿觉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过、被暖暖的阳光沐浴过

一般,身心都被净化了。

柳淑之最是经受不住此等诱惑,心里不住呐喊:他,他看我的眼神如此温柔。

似是能感觉到他的想法般,那人偏头又微微冲他一笑,无限的包容。

柳淑之嗓子一阵干燥,头一次语无伦次,吞吞吐吐道:“公……公子哪里人士……敢问公子贵姓?”

落英颇觉他唐突,皱皱眉,纨祈也好笑地看着他,一脸促狭。

却听那人轻柔地说:“在下陈归尘。”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只是一走一过。

柳淑之也发觉自己失态,只是一个劲地看着那陈归尘挠头傻笑。

陈归尘冲他笑笑,转目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纨祈好久,纨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紧紧搂住落英的腰,宣告自己

已名花有主了。

归尘转目看向落英,叹了口气:“你这泼皮鸟,定是疯了。”

“是,我确是疯了。只怕当初我决定与那玄武争夺至尊神,义无反顾地跳入六道轮回时,便已经疯了。”

归尘无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落英半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归尘面不改色道:“你就等着玄武来杀你吧。”

朱雀转世历劫,诸神转世之身是不允许随便加害的。只是,他本该十八岁重返天界,却因情逗留,这便是私留凡尘。而

为免空间崩溃,神位在尘世,务必法力要有所限制。试问,玄武又怎不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除掉这个老对手呢?

陈归尘在京城有自己的住处,他走时,柳淑之自告奋勇地做了城导,说是要带他赏玩下京城的名胜。陈归尘倒也没推辞

,柳淑之大喜。

两人走时,百灵正要跟上前去,被纨祈一把拉住,冲他摇摇头,神秘兮兮的。转目却发现落英一脸难以认同地摇着头,

皱眉不语。

当下笑道:“英英,柳淑之这小子,难得也有今天,你怎么这副表情?”

落英显得十分纠结,语出惊人地摇着头叹息:“只怕,他这是马屁未到,捅到马蜂窝了。那位,可是如来佛祖转世啊。

纨祈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下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其实落英完全就不是这个想法。他只是在替淑之遗憾,心知若是佛祖慈悲,真的应了这段缘分,怕是日后,淑之再也不

敢想些花花肠子了。

纨祈陪着落英在皇宫内独大,淑之则领着归尘在京城内地头。均觉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某一日,偏巧归尘与落英独处。两人一个是西天如来佛祖转世,一个是九天瑶池朱雀转世。世界观,心态,自然不同于

寻常的凡人。

“我已看到,三日后,玄武的人,就要来了。泼皮鸟儿,你可有了准备?”归尘叹了口气:“我本不该随便插手,天竺

山可是九天上牵一发动全身的所在啊。”

落英淡淡一笑:“佛祖护我,朱雀自然知道。这便够了,我总不至活了无数年,到头来被玄武叫些蚂蚱捅死便是。大不

了,便重新转世,再活一个十八岁。总之,是要带着纨祈的。”

归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只觉堂堂南方之神,放着神位荣华不享,却甘愿为了情之一字,受那转世之苦。心有触动,

不由得想到天天围着自己转,大献殷勤的柳家小子,面色一阵柔软。

落英见他神情,猜出几分:“佛祖,你真要应了这份尘缘吗?那小子顽劣花心,你不若早些回天竺。”他不想佛祖成为

第二个自己,却又希望佛祖经历下情之苦中有甜,心中颇为矛盾。

归尘目光淡淡,身周依旧如同笼着一层柔柔的佛光般,闭目道:“既修天道,如何不信缘,不应缘?”

落英神色有些冷淡:“天道,本须应缘应劫。如今我转世一朝,信了缘,也应了缘,却过不了情劫。倒叫我有些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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