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离开……”为什么今天的嘱托听起来那么的怪异，为什么是这样的感觉，师兄，是洛洛想多了吗？

“傻狐狸，”宠溺的笑笑，暗道洛洛果然是敏感的啊，不过并不想让洛洛知道什么的蓝魅还是选择去隐藏所有的心事，“乱想什么呢，师兄能有什么事，师兄的意思是说，不能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师兄离开A城，回去修罗场，才能放心。”

“真的吗？”

“当然，好了好了，疑心可不是小狐狸该有的性格。”洛洛，还是不要知道了，虽然隐瞒也足够残忍，但师兄还是没办法亲口告诉你一切，或者，这次离开，就真的再不相见，你要记得，师兄的嘱托，你要记得幸福，因为这是师兄，今世最大的心愿了。

小狐狸，了却此生，我本不留恋什么，唯有湮汐和你，是我放不下的牵挂，而湮汐毕竟坚韧，更有忠诚的心腹陪伴，但是你……，不过好在，现在你也有了亲人有了爱人，还有彼此能够照应交心的朋友和兄长，这样，师兄也就真的能够放心能够释怀了，总归，也可以原谅自己，不必为这样决然的离去，而自责内疚而深感歉意……

074.

虽然知道师兄到底也不会真的把洛洛怎样，但心底还是太过担心小狐狸，邵寒终于还是挨不过等待的煎熬，决定找苏霆哥要开门的钥匙，就算，豁出去了吧，即使知道这样做必然会被师兄痛责，但思及洛洛，所谓其他，自己也便无法顾及太多了。

邵寒刚刚下楼，恰巧见到苏霆行色匆匆的背影，“苏霆哥……”

闻言苏霆停下脚步，猛然回头，即使掩饰，可眉间慌乱的沟壑还是太过扎眼，“是小寒啊，找我有事？”

“哦……，我，”眼见苏霆脸色异常，一向知晓轻重的邵寒哪儿还好意思开口，“也没，什么事……”

“没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依旧匆匆，说完，苏霆转身就向门外奔去。

这样不顾形象的苏霆实在不是自己往日熟悉的那般样子，邵寒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挨近苏霆的身边，关切的问，“苏霆哥，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迎风站在医院大门口，苏霆似乎焦急的在等待着，“没什么，急诊。”心不在焉的回答。

聪明如邵寒怎么听不出这语气里的敷衍？苏霆哥向来都足够冷静很少失态，今天这副模样，显然是……，难道……？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让邵寒几乎下意识的问出口，“急诊？是……谁？”

“陆桐。”轻轻吐出两个字，苏霆的眼神还是执着的远望着一个方向，等待。

“四哥？四哥他怎么了？”天，四哥怎么也出事了呢？发生了什么？最近，MIRROR的事情连续不断的发生，混乱神伤，竟无一人幸免吗？

幽幽长长的吐了口气，苏霆并没有回答邵寒的话。

“苏霆哥，到底怎么了，四哥他怎么了，难道是……，难道四哥也是，被我连累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这里，实然，邵寒一向睿智又细心，想到也并不意外。

“小寒，你这孩子……”就算刚刚心里是有那么一瞬间小气的别扭，可眼见邵寒这么愧疚自责，苏霆是真的心疼真的不忍心去埋怨邵寒任何，毕竟这一切，本就不是邵寒的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别乱想……”

“不对，苏霆哥，和我有关的，对不对，别瞒着我，好不好？”

罕有的祈求的眼神，苏霆对视着这样一双水样的眼，又次叹了口气，“小寒，我告诉你可以，但答应我，别冲动。”

抿紧了嘴唇，邵寒试图微笑，轻轻点头，“嗯。”

“陆桐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冲动起来谁都拦不住，仗着哥他……”而今别扭的称呼让苏霆顿了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见邵寒并无在意，才继续说道，“还算纵容着吧，也倒一直都没什么委屈可受，估计这次他是倔脾气犯了，才惹得哥大为动怒，刚刚是刑堂的人打过电话，说是，晕过去了……”

还算平静的叙述，但苏霆语气里的难过和压抑，却是掩饰不住的。

猛的心悸，邵寒心中升腾起一股子无以名状的苦闷和火气，从未有过。

亟不可待般的，邵寒不等苏霆的话落，便转身欲走，却被苏霆眼疾手快的拉住，“干什么去？你答应过我不冲动的！”

“我没冲动，”邵寒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苏霆，“苏霆哥，有你在，四哥这儿，我就放心了，我去找他。”

“你现在去找他干什么？”苏霆自然知道邵寒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皱眉阻止，“小寒，你从来都懂事，别再添乱了，听话，再者，刑堂的人什么都没说，单凭你我的猜测，你如何认定……”

“不需要认定，”邵寒打断苏霆的规劝，“苏霆哥，我太了解他，太了解，所以笃定……，我不会去找他理论的，只是有些话，我想，还是有必要当面说清楚……”

“小寒，你……”看着邵寒苍白勉强的笑，苏霆是一百个不忍心。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说完，邵寒轻轻挣脱出苏霆的拉拽，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枫山别墅。

静静的倚在沙发之中，等待着，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一切，舒傲似乎早有准备，该来的，总会来，该解决的，谁也逃不掉……

果然，挂断刑堂的电话也才不过多久，一道绚烂的银色闪过之后是漂亮的急刹车，自车里走出来的依旧是一抹熟悉的紫罗兰色，沐浴在阳光之下，亮丽无伤，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想要珍惜，却也那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自己即将失去的全部……

舒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会有这样难言的不舍和感情，但一贯心狠残忍的他，决不允许半点儿的软弱，所以，当眼见邵寒几乎可以说的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再也找寻不到丝毫的情绪。

冷眼的看着邵寒剧烈起伏的胸脯，舒傲忽而牵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小寒，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是反问不是斥责，而只是平静的叙述，仿佛这就是他默认了的事实。

还是第一次听舒傲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是那样无所谓的调调，这样的语气，真的让邵寒很受伤，一时，窘红的脸愣在那儿，想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大度的耸耸肩，舒傲微微仰起头，示意着邵寒，“坐下说吧，小寒，今非昔比了，欧洲三大家族之一的继承人，欧家的少主……”又是一笑，可这笑里，除了故意装出来的冷漠，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黯然和自嘲，“这么多年在MIRROR，真是委屈了吧？”

“委屈？我说过我委屈吗？哥，”在舒傲面前，邵寒永远是脆弱的，直面内心的时候，即使不想承认，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哥，你明明知道，小寒不稀罕这个少主，不稀罕的，如果哥你让我留下来，小寒愿意……”

“我不愿意！”狠心打断，舒傲犀利的言语下，是一种说不出的苦闷和挣扎——

这么卑微吗？不，小寒，不要这样委屈你自己了，哥不容许你再这样委屈自己，更不容许你为了我，舍弃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对不起，恨哥一辈子，也总好过未来也许出现的悔意吧，从小到大，一直受苦的你，该去找寻你应有的幸福了，如果当年不是爸他的私心，如果当年哥能了解真相，如果……，对不起，哥和舒家都亏欠了你太多太多，不能，再委屈了你……

“MIRROR没有那个实力与欧家争夺什么，更不敢留着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哥……，我，小寒，我，小寒不会因为身份就恃宠而骄，小寒不会……，哥，小寒还是小寒，没有也不会改变，哥……”

“好了！你说你不会变，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舒傲狠了狠心，还是说出那句伤人的话，“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让MIRROR陷入危险，你应该明白。”

“哥，你在想什么？小寒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了，哥，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会因为MIRROR的利益就放弃兄弟的，哥，你有苦衷的对不对，是欧夫人威胁你了，对不对？还是……，”邵寒的眼眸突然就充满了委屈的泪，“还是……，哥你真的，不想要我了？”

舒傲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恍若逃避般的转过了头。

“哥，你还生小寒的气呢，是不是？哥……”邵寒乖巧的站起身，轻轻的蹲在舒傲的腿前，微微颤动的手攀住舒傲的膝盖，希冀找寻舒傲的目光，“哥，小寒知道，那件事，是，小寒做的过分了，哥打我罚我，都是为我好，哥，我不委屈的不委屈的，如果，如果哥以后再给小寒安排相亲，小寒一定听哥的话，不敢再任性了，求哥了，让小寒留下来吧，小寒什么都愿意答应……”

“邵寒！”狠狠的挣脱邵寒的攀扯，舒傲再也无法漠然的冷下心，这样的邵寒……，这样放下来所有他引以为傲的自尊的邵寒……，舒傲的心，一瞬间就像被千军万马碾过，恍若张嘴就能喷出一口掺杂渣滓的心血，“邵寒！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要脸了吗？！”

“哥……”邵寒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冷语弄得不知所措，完全呆愣了。

“你看看你现在，你的傲气呢？自尊呢？脸面呢？开口就是求，张嘴就是软话！像什么样子！”

“那又是谁逼我变成这样的！！”谁都是有血气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邵寒就算再想妥协，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误会和侮辱，“是啊，我没血性，不要脸，喜欢男人，爱上自己的亲哥哥，，逆天，于是，我就是变态了，是吗？我就那么让你恐惧，那么让你排斥，那么入不了你的眼是吗？”

“小寒，你……”

“我？”邵寒微微仰起头，扯起苍白的笑脸，生生的将泪水逼回去，“我怎么了？我敢面对我的爱我的心，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知道，你瞧不起这样的感情，我知道……，所以，我也答应了，以后不会再提这些，更不会缠着你，我只不过，就想留下来，就想能在你身边帮你，就是这样，也让你恶心反胃非要赶我走吗？哥，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我这是为你好。”缓了一会儿，舒傲才平静了说了六个字。

“是啊，为我好……，为我好……，为我好……”

“小寒，你别闹了，跟着欧夫人回家，继承一份家业，娶个贤惠的妻子，然后好好过日子，小寒，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该有的生活？！舒傲，你别装了！够了，都够了，不是吗？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就真的不喜欢我，真的对我没感觉吗？如果真的没有，你为什么要赶我走！看不见才不会想，对不对？舒傲！你TM懦夫，你就是懦夫，连爱都不敢说的懦夫！”

猛地站起身，反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邵寒的脸颊，“惯得你是不是！放肆也有个度！一忍再忍不是我的脾气，你懂的！”

“被说中心思了吗？”邵寒痞痞的笑了笑，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带着绝对是第一次出现的属于胜利者狂傲的挑衅，“舒傲，我邵寒，不会再因为这件事闹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舒傲，不值得更不配得到我的爱！我走！遂了你的愿，我走！不碍你的眼，我在你眼前消失！”

又是一抹笑意，邵寒顿了顿，便再也不看舒傲，转身，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轻浮的倚在门框，“还有，四哥的伤，是你的杰作吧？我们之间的事，牵扯别人进来算怎么个意思，你的怒气，能不能不用发泄在别人身上再解脱？呵呵，这次过去了，如果再有一次，舒傲，我邵寒也不是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翻脸的。”

这样一段话也没有让僵住的舒傲有半点儿的反应，依旧不看邵寒，恍若根本没听见一般。

邵寒应景儿似的装作丝毫都不介意，“舒傲，我会回来的，你记住，我会回来的，除非你真的幸福给我看，否则，我就一定会回来。”

说完，当真头也不回的离开，风中，是来不及挥散的泪花，隐忍着，故作坚强，解脱成全，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打开车门，一脚油门，邵寒像是机械的做着违心的动作，毕竟是傲气的，他不容许，不容许给自己反悔和脆弱的机会，了结了不是吗？彻底了结了不是吗？那就，潇洒点儿吧……

绝尘而去的邵寒，当然不知道别墅里的舒傲，竟也是那样瘫软的泪流满面——

一句句的我爱你，重复在唇间，哽咽在喉，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075.

仔细的叮嘱交待完一切能够想到的事，甚至都还没等一直挂心着的师父转醒，蓝魅便分秒没有耽搁的回了修罗场，如此着急，倒不是怕湮汐追究，而是当真的不放心，毕竟是在更不敢放松。

意大利，哈得斯堡。

“对不起，我已经，都知道了……”湮汐的书房里，罂垂首而立，不算恭谨的姿势，却实然是严肃到认真的语气。

一瞬的恍惚，湮汐还是让自己努力的微笑，微微蹙眉，明知故问，“你知道了什么？我的罂……”

罂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径自走到湮汐身边，执着的看着湮汐，“什么都知道，湮汐，该面对的，我不想再逃避，更不想让你这么累，汐，所有的所有，你想瞒着我的，不想瞒着我的，我都知道了，那么，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

极致的温柔，这样的罂，每每这样的罂，都会让湮汐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深入灵魂的痛，似万劫不复，却毫无办法，强自维持惯有的镇静，“罂想怎样，分担呢？”没有直面回答，湮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强烈到根本不想去想，更不想去说。

“对于……，”顿住，罂还是将活祭这个血淋淋的残忍字眼换掉，“对于责任，汐，你不该为了我就如此为难你自己，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奴仆，应该做的。”

“闭嘴，”有些粗暴的打断，“不准你这么卑微的说自己，我不准！”

“汐，我知道你所有的回护……”是温柔似水般的声音，那源自内心的感激，让罂瞬间竟被这样的在乎而深深的幸福着，屈膝半跪在湮汐的身前，是脆弱的诉说，“汐，那……，是我的幸运，无以为报，汐，我是心甘情愿的，能够为你而死，能够睡在冥鼎窟，那也是，落叶归根……”

“不！”没办法忍受心中无限惶恐的痛，湮汐的眼圈红红的，“罂，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罂，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