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汤(穿越)下——周析白
周析白  发于:2012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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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时候,他依然睁着扩散的瞳孔,冰冷发青的肌肤像上好的瓷器一样,搅碎在艳殊丧失理智的蹂躏中。

他毒死了他和季墨白唯一的骨血,追其原因,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已经算是悖德的生命,变成一具真正的,杀人兵器。五

岁的少年并没有如他所望的,具备练武之人最向往的轻奇骨骼和脉络,反而在他长年累月的毒药浸养下愈发孱弱,不堪

一击。这是耻辱,而他唯有加倍的用药来改变他的体质才能扭转一切。红线所产生的幻觉只是第一步,在这一步里中毒

之人会逐渐丧失理智的判断与真心,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被强行分筋错骨,从而达到重新锻造骨骼目的的,非人所

能承受的毁天灭地之痛……

可惜的是,这痛苦终究没能让真正的季太初等到,他便含着懵懂和无辜的眼神躺在艳殊怀里,直到呼吸湮灭,都不曾闭

上那一双写满真诚的眼睛,热忱,温顺,对母亲的,热爱。

艳殊疯了。

季墨白的逃离,季太初的死,那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令他彻底丧失了最后的思考能力。他开始疯狂而秘密的寻找少年

,一定要是五岁的、粉妆玉砌的男孩子,最好有一双麋鹿般湿润乌黑的桃花眼,笑起来时温顺天真,可爱的让人心脏沦

陷。他到最后终于寻到了他,那和他自己,和真正的季太初都有着一张极为相似面庞的少年,亦是五岁,亦是笑容温暖

照人。

他怎么知道那小小的身躯里承受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可人人操控的五岁灵魂,而是来自千年后一个二十六岁青年成

熟理性的魂魄。

而那个穿越千年的幽魂又怎么会想得到,机缘巧合,某一天他竟有幸目睹自己的转世后的家园毁于一旦,而那个亲手点

燃这罪恶之火的恶魔,微笑着拧断了少女的脖颈,踩着家仆们遍地的横尸,踩着青石阶上他爹娘尚且温热的血液,一步

步朝他走来……含着分外妖娆与阴厉的笑容,宣告属于他的这一场美梦,结束。自今日起,我是你的母亲,你父名唤季

墨白,而你,就叫做——

“季,太,初。”地狱之音,在耳畔温柔响起。

此后。

此后短短数月,艳殊丧心病狂的将红线种在他身体里,成倍的折磨着这个酷似“季太初”,实则却是不折不扣替代品的

五岁孩童。他甚至亲手将菖蒲录描绘在他光裸如玉的臀部到大腿间,他深知随着年龄的增长,终有一日这孩童会成长为

他所期待的模样,只要他能熬过这一关。只要他不死,他就能成为代替真正的季太初活下去的,最完美的,天下第一。

“他”不是天才,他是地才。却只有如此,“他”才配做艳殊与季墨白的孩子……

此后。血洗江湖。

十多年来令武林人视如噩梦,夜夜辗转难眠的那一幕幕血腥场景,惨剧的缔造者艳殊,疯狂追杀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的

人,不择手段的迫使季墨白现身。一见倾心,却是经年纠缠。原来这就是无心与有心失之交臂的代价……

季墨白离开了菖蒲宫,却跌进了另外一个无声循环的圈套里。他发现遇见他的每个人都有一双贪婪的眼睛,闪烁着欲望

独有的光泽。他在背叛中辗转,在欲爱不能的痛苦中颠沛流离,在沈溪牙还是西亭雪,等等数不清的人身上预见自己被

窥视的部分,一次次在腥风血雨中逃离,他成为世人眼中的祭品,而亲手将他推向这深渊的,却正是他最初曾心爱,最

终再也爱不起来的人——

艳殊。

他那时唯一的一丝愧疚还系在太初身上,怀抱一丝冀望以为艳殊会看在他的薄面上善待太初,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那个时候的季太初,早已不是真正的季太初……

走到这一步,究竟是谁歪曲了谁。

被沈溪牙出卖,被姑苏噙芳以家族为立场的拒绝,他害的西亭雪被亲生弟弟戳瞎了双目武功尽废,然后亲眼目睹泷杞嗔

的见死不救,以及混乱中邱重月的冷眼旁观…… 好累,走了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身心俱疲,再也动弹不得。

终于在西湖左畔,见到了一切悲哀的根源。他看到一身红衣已经走火入魔的艳殊,看到他满手满脸的鲜血,狰狞如同来

自地狱的修罗。他不再恐惧,他觉得悲哀。就是这个口口声声爱他离不开他的男人,以一个错误的遇见,只手遮天,无

情篡改了他此后的命运。从他含着阴鸷诡谲的笑意在他后背描上一副精美绝伦的刺青时,他的世界里所有通常美好的道

路都关闭了大门,只剩下,漫无止境的黑……

抱住他,抚摸男子秀美风情的桃花眼。是,他到最后一刻终于忍无可忍的揭开了最后一层秘密的遮掩。是,他早已命人

烫毁了后背一整块皮,菖蒲录,在他心里。他含着泪将那把剑插在艳殊的胸口,然后低头,发现自己胸口也有那一炳类

似模样的剑。他在邱重月发狂的哀嚎中与艳殊并排倒下,指尖属于对方的青丝一掠而过。

“……我还有什么?”他轻轻呢喃,“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三败俱伤。

十五年后。现在。

二十岁的“季太初”被迫仰躺在红衣男子的床上,对面应当被他唤作“母亲”的男子,正一寸寸痴迷的抚摸着他臀部绝

美的烙印,眼中光芒四射。青年被剧烈的痛苦侵袭着,那种存在于肺腑与骨骼间的裂变像生生要撕裂他的身躯一般,他

的瞳孔在一次次激烈的收缩中涣散,他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剧痛阻碍了他的发声。

“天才、地才……”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天才、或者地才……”

“没关系,熬的过去,就没关系……”

“你是季太初,死了也是,化成灰,也还是季太初……”

“你没有过去,没有亲人,你只是个替代品,代替我的小初儿活下去……”

……

……

“睁开眼。”

“睁开眼。”

“睁开眼……你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那个声音妩媚的摩挲着他的耳廓,轻如鸿毛的吐息,

“睁开眼,你就是天下第一。”

50分裂

莲花坞。

季墨白赶到的时候,思无邪已经先一步回到此地,叶溢清还留在尧山下联络菖蒲宫的宫人。而他之所以于半路就折返回

来,只是因为艳殊不见了。那种奇异的诡谲感使人后背冷汗涔涔,直觉的,他预料中最不愿看到的结局成真了。那会挂

在他怀里呢喃细语的小小少年终于从沉睡中复苏,曾经被打断的噩梦再次与现实粘连,就意味着最初的计划要全盘打乱

……

太初,亦不见了。

季墨白感觉胸口猛地一沉,拨开幔帘只看到一室空旷和冷寂,身后有个声音对他说:“不在了……”季墨白转身,男子

素来冷峻持重的身形竟然微微打了个摆,他看到艳殇血色全无的脸,嘴角一抹殷红却分外引人注目,一头倒入他怀里,

呢喃着:“太初被他……带走了。”

心,沉入谷底。

艳殊,复苏了。

沉寂之兽,曾经最惨无人道灭绝天性的魔主,世人不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仁慈,即使是对自己心爱的男人,也只

会变本加厉的剥削温度,蹂躏。即便是到最后他疯了痴了,毁天灭地渴望与季墨白同归于尽,却依然不曾丧失自身的杀

伤力丝毫。有一种人,当生来就是如此,如此的,麻木不仁。

当年一役,世人所知道的是季墨白与邱重月联手将剑刺入了艳殊的胸膛,艳殊已死,邱重月回归大漠,季墨白却下落不

明,有人说其后来归隐山林并娶了神秘名妓董璇玑,最终病死在她床上,但众说纷纭,归根结底人们还是不肯相信这有

关菖蒲录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如流沙般滴滴逝去。其实真相如何都无所谓,关键在于,菖蒲录是否还在。

于是,艳殊苏醒了,只因季墨白当初的一念之差挽留了他,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寄望这魔主返老还童丧失武功之后可永

远将那段嗜血的记忆埋葬掉。一时的仁慈,终究造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势。

季墨白抱住艳殇逐渐下坠的身躯,浓郁的血腥味侵袭而来,他伸手,摸到艳殇胸口正汩汩往外冒血的空洞。整齐的伤痕

,一击即中。试问江湖中能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留情重伤艳殇的人,能有几个?除了季墨白,唯恐只有他,只有艳殊。

抬起手,掌心鲜血淋漓。

“……他突然出现,我力所不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子不时发出呓语,眼眸仍死死的睁着,瞳孔覆盖上一片懵懂的

雾气,“他没死,他还有武功……”“不要说。”中年男人温柔的手掌紧紧捂着他胸口淌血的空洞,眼眶酸涩,“殇儿

,不要再说了。”

他比谁都后悔当初饶过艳殊一命。

今日他苏醒,不仅生生欺骗了他最后的信任,竟然还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悄悄恢复了自己的功力!如果不是他的大意,

太初不会被掳走,艳殇也不可能遭到突袭!都是他的错,是他妇人之仁。艳殇在内力过给季太初两成后,本已经元气大

伤,连月来好容易修养的差不多,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被他生父亲手摧毁……

他突然不敢低头去看艳殇的脸,不敢看他身下血流成河的惨状。那是他的父亲,是天下间唯一一个能置他于死地的人,

却在他最不能警惕的时刻,如此狠辣的重伤了他。

太初、太初……!?!

运功疗伤。

季墨白压下内心翻腾的浪涌,迅速剥去艳殇外衣,双手持穴而上,先封了艳殇的大穴止血,继而从指尖涌出绵延不绝的

内力注入到他体内。

热,好热。

身体开始叫嚣,两股内力在体内撕咬痴缠,野兽般烧灼身体。二人鬓角浮起一行细密的汗粒,但见艳殇眉头紧蹙,苍白

的脸逐渐恢复一丝颜色,睫毛拢动,慢慢睁开眼。

“殇儿。”季墨白拉下衣袖,遮住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臂,低沉温润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殇儿……”“他走了。”男

子抚摸着胸口已经不再留血的伤口,睫毛轻颤,用一种渺远的眼神注视着对面一脸神伤的中年男人,说:“他把太初,

带走了。”

无力阻止。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立刻运起了内息去抵挡,败就败在他失去了两成的内力,技不如人,让那被应当称为父亲

的男人一击即中,残忍到毫不留情。也罢,其实他也从未希望得到他一丝的心软与仁慈不是吗?天下间除了季墨白,还

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的父亲艳殊,那个从小就以虐待他为乐趣的男人,只有在看到遍地的鲜血和尸体,看到人的脑浆像琼

液般喷溅而出时,才会绽开那样妩媚风情的笑靥,那样毫无温度,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呵,他比不过他,再怎么麻木不仁,也比不过对方千分之一的惨绝人寰。

幔帘轻轻掀起一隅,露出思无邪难得沉寂的脸,轮廓邪魅,轻薄的唇含着一丝冰冷,望着他们:“宫主,溢清被俘。”

尧山菖蒲宫,如今唯恐已尽数落入凤阳门之手,想不到啊想不到,二十多年傲视天下的人,如今也会有此狼狈不堪的一

幕……

艳殇嘴角浮起一抹笑,凛冽无声。动了动手腕,尝试调动内息,却顿时发觉体内那一股横冲直撞的蛮力消失了!

——怎么回事?

“再等等……”后背一沉,男人温热中带着沉重的身躯倒下来,时光断断续续仿佛被剪辑的凌乱,他只看到季墨白含着

一丝笑意和忧伤的眼神,微张的唇,轻声的呢喃陷落进风中:“再等等。”

“什么?”他浑身一僵,来不及伸手,男人的身体像一座山般塌陷下来,倒在地上,轻薄的绸衣铺了满地,花瓣零落。

他愣住。

方才听清楚男人遗留在风中的话语——

“……我已经把我的菖蒲内力,传给了你。”

“……所以,再等等,过两个时辰尝试运息……”

“……不会再有人是你的对手,连艳殊……也不能。”

“……所以,小初欠你的,我已代替他偿还……”

“……找到他,找到小初,答应我要尽快的找到小初,因为……”

“……因为迟一步,也许就,万劫不复了……”

男人闭上眼,气若游丝。

艳殇望着他,十指刺进肉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的讲话。

很吵。

季太初动了动眼皮,忽然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连抬指都乏力。微微一动就是头皮炸裂似的痛,铺天盖地,浑

身经脉像被人生生扯断一般,疼的他发不出任何声音。痛,灵魂撕扯的痛,肉体凌迟一万遍都不敌的痛……

脑子里蹦出那四个字:分筋错骨。

“咯咯,你醒了?”一只冰凉的手温柔拭去他额头上汗湿的发丝,轻滑如绸缎般的肌肤,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

来……

血、血腥味?!

季太初猛地睁开眼。

“嘘——”是他,果然还是他!季太初眼角生疼生疼,仿佛在一场接一场的噩梦里辗转不休,就是醒不过来。妖艳的男

人伸出一抹琼脂,一边抚摸他瓷白的唇一边暧昧的笑:“你赢了,我的小初儿……”

“你是天下第一。”

记忆登时被拉扯回前一夜,他的剧痛中涣散的理智,十指牢牢的揪着那男人的长发,一手的寒,一身的寒,分筋错骨,

原来如此……

骨骼被生生的碾碎,揉捏,重复。感觉肺腑之间像有一只手在拉扯他的内脏,心肝脾肺胃,根根肋骨,四肢掰开,经脉

被活活扯断,血肉横飞,再重新粘连,用世上最强大的内功,用各种各样难闻甚至令人作呕的药……

视线聚拢在身下,他发现自己正像一根被削去了四肢的“人棍”一般,戳在一个巨大的药缸里,泛着药草气息的浓黑汤

汁漫到他颈部,那应当是滚烫的,因为他听的清楚那类似于沸水烧开后的咕嘟声。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感觉,麻木的,甚

至于冰冷的身体,毫无知觉的杵在一缸的滚汤里,像一道即将被摆上桌的佳肴。

太初试图动动四肢,结果不幸的发现他是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果然,人常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如今他整个人被泡在

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里却还觉得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已经离“人”这个词汇相当遥远了呢……?

这么想着,嘴角竟然爬上一抹笑。

“就快好了。”艳殊摸着他的额头,用宠溺的语气说,“这汤里除了一百七十九种剧毒之物,还溶入我的一滴血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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