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你不是说阎哥哥可以不死?」荀郝针艰难地起身,跌跌撞撞走向惊澐,惶恐地问。
「我改变主意了,你是我朋友,他可不是。再说,这种无情的男人,凭什么要我救他?」
惊澐冷冰冰睇着跪倒在地的人,不带任何感情。
荀郝针摇了摇头,温柔笑着,「倘若曲兄不在乎你,澐你不也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对他好?」
惊澐白了荀郝针一眼,「曲翊?他敢?我说你……算算算,不说了,你这笨瓜被人扔了也活该。来人,用我的轿子送荀
少爷回相府,路上别给我出什么差池,否则给我拿脑袋来顶,听明白了没?」
狱卒惶恐地连连称是,轻手轻脚地左右扶着虚弱的荀郝针,一步步往监牢外走去。
虚浮的双腿,在牢门前停下,荀郝针背对着惊澐,开口道:「澐,相识多年,我从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救救荆
阎,牢外还有个姑娘在等他。」
惊澐唇角浮现一丝笑,语气却依旧冷酷,「我尽力。」
「多谢。」
牢门重重关上,惊澐叹了口气,「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可是那傻子这么为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荆阎依旧跪在冰冷的地板,低着头闷声道:「草民并非木石,怎会没有感觉,又怎会无情?」
从小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岂会毫无感情?看着那伤痛欲绝的泪水与嘶吼,怎么会不痛心?
就算最初的呵护存有私心,就算知道他是个不摺不扣的男儿身,就算曾经对他冷眼鄙夷,可是在心中一直都有个地方,
一个专属于荀郝针这个人的地方。非关男女、无关身分地位,单纯地属于一个名叫针儿的人,一直一直在心中保留着。
惊澐凝视着荆阎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开启牢门,步出大牢。
一直呆在外头的人,见惊澐出来,立刻奔上前去忧心地问:「澐兄,爷他……」
惊澐眉锋锁紧,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小乖,方才荆阎提到,在荀郝针记录的行贿名单中,有个手镯,来自塔台的淮
山。」
小乖瞪大了眼,打断惊澐的问话,怪叫:「什么?」
「怎么?」
小乖急得原地打转,焦躁地问:「荆爷碰过没?那个帮助咱们公主的荀爷碰过没?」
惊澐皱眉摇头,「这我哪知道?」
小乖抱头哀嚎,蹲在地上扯耳朵,呜咽道:「呜呜……希望没有……不然我完蛋了啦!」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小乖招招手,惊澐也跟着弯下腰侧耳倾听,「就是那个……那个啦!」
小乖附耳叽叽咕咕说了会儿,惊澐边听边挑眉,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狂笑。
「你奶奶的,那手镯居然有那种功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出了抓贼的方法。」
小乖两眼放光,好奇逼问:「什么什么?有什么方法?」
惊澐露出怪异的笑容,一副奸商嘴脸阴阴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小乖没好气地嘟着嘴,朝着惊澐抛去无数抗议的大白眼。
第八章
半个月后,贡织被劫一案,在当朝宰相倾全力追缉下,终于将那朝廷钦犯捉拿归案。
原来今县的县官,在县内作威作福,夺人田地据为己有,并假借造桥铺路之名大肆收贿,甚至纵容家仆私下鬻卖官职。
县官夫人更是光明正大「暗示」各阶官员甚至地主商贾,若想谋求职位或是以低价购得店面土地,都得去官府上「探望
」一下夫人,否则一切免谈。
农桑不理、水利不治,今县民生日渐衰落,从原本衣食温饱到如今以粥度日。
民怨纷纷、盗贼四兴,可那今县官员却仍屡屡加收官租与赋税,日子苦到许多穷人家连半亩田的地租都缴不出,最终含
恨牙根一咬,带着一家老小往黄泉路上走去,也好过活生生在昏庸的贪官手下过着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凄苦日子。
这般天杀蛮横的行为传到临县,亦即荀严耳里,亲自拜会好言相劝了几次,回应的却是一脸「你奈我何」的该死嘴脸,
反倒威吓荀严管好他的苏州就好,莫要多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荀严提笔一挥,状告皇城,硬是参了那县官一本,那人虽是保留了官职,但是县官夫人以及那群作威
作福的家仆们全被流配边疆,着实大快人心。
后来数次明察暗访的监察使,传回皇城的消息是那县官确实改过自新、勤勉政务,就连对于当初告发他的荀严也都亲自
赴苏州痛苦悔改,怎知此番作为全系表面功夫,暗地里却盘算着如何报复荀严告发之仇。
一品堂乃荀严夫人所创,后由其子荀郝针掌理且被钦点为贡织,这件事天下人人皆知。那卑鄙县官便是计划着一方面劫
取贡织陷害荀严全家入狱,另一方面又可「凑巧」地寻回贡品,就算没能加官晋爵,也能让上头的人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到时候暗地重起收贿的老本行,可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然而因为荀郝针与惊澐的私交,所以呈贡路上跟了不少随行上京的镖局,想找个敢在这条道上动手且必须武功不凡之人
,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直到今年,与一位昔日同窗偶然重逢,把酒言欢之极,意外发现和友人结伴同行的女子武艺不俗,身边还跟着二十多个
保镖之类的壮汉。
贼心一起,掳走友人,给了那女子经过几番打探所得今年呈贡的详细路线,威胁她必须劫走贡织,否则友人性命不保,
还特地指明须在同县动手,以免除自己被怀疑的可能。怎晓得千算万算,没料到那女子竟会是白狼族地位显赫的安格公
主,而那位昔日同窗,却是如今的公主驸马。
安格初来中原,同心上人结伴探访他的故居,乍变忽起,兼以人生地不熟,只好循着荆阎离开部落前告知的落脚地,来
到苏州一品楼,也就掀起了随后所有事件发展的开端。
一品楼——
「过来!」愤怒的语气从一品堂的某间厢房内传出。
「呜,阎哥哥,我不要。」
「你给我过来!」阴森的语气加重,再次重复了遍。
「呜……」另一头,飘着小媳妇般委屈的哀鸣。
门外,荆艳伸着懒腰打呵欠,瞧见厢房外挤了乌鸦鸦的一群人,好奇地问:「干嘛一大早全挤在房门口?」
霓裳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嘘,姨你小声点。」
荆艳一听,好奇心大起,也学着门外的一干人,把耳朵凑到门板上,听着屋里头的动静。
屋内,荆阎用尽最后一份耐性,咬牙切齿地揪着荀郝针的衣领,一路拖到床边,将人压倒在床榻。
「快把裤子给我脱了。」
「不要,为什么要脱裤子。阎,我可不可以不要脱?」
「你不脱我怎么办事?闭嘴!脱!」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呜……」
门外,荆艳嘴巴张得老大,霓裳看不过去,玉手遮住那很不雅观的大嘴,道:「姨,你嘴巴不要张这么开好不好,很难
看耶!」
荆艳眼珠子定了定,颤抖着声音道:「他、他他……他们……他们……」
霓裳阴险地撇撇嘴,贼笑,「忙着办事呢!荆姨,你猜,他们谁上谁下?」
荆艳斜眼瞪着你是,啐了口:「废话!我家儿子虽然平白嫁了过去,可你别忘了,他可是从小在青楼长大的耶!他不压
人,难不成给人压吗?哼!」
霓裳挑挑眉毛,很不以为然,「那好,反正这两人一时半刻不会完事,咱们起桌牌,打个几圈,等他们出来后问问。」
荆艳撇头哼了哼,跟着应和:「老娘怕你不成?来来来,绿水、紫蝶,刚好四个人,走!打牌去!」
四女人当场围到楼下开了牌桌,麻将洗牌声刷刷响起,与房内暧昧的声音相互应和。
「阎,不要舔那里,唔……」
刷刷刷!
「杠上开花自摸三,哈!老娘厉害吧!拿钱拿钱。」
「你别绷那么紧行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进去?」
刷刷刷!
「嘿,我碰,对对胡!荆姨您别看了,再看牌也不会跑到你那里,绿水、紫蝶快给钱。」
「哈啊……不要乱动,他妈的,荀郝针你不要再动了,你看看,好不容易才弄进去,被你一动又滑出来了。」
刷刷刷!
「呜呜……绿水绿水,我们终于赢荆姨跟霓裳姐了。」
「呜呜……紫蝶紫蝶,银子保住了,我也好想哭喔,呜呜呜……」
「阎,我不行,快射了。嗯……」
情事稍歇,荆阎面颊潮红,跨坐在荀郝针腰上直喘气。
痴痴望着那张英挺的容颜,脑子里自动跳出前一刻疯狂的交缠,荀郝针刷地红透了脸,才刚释放过的分身,又重新立起
来,在湿热的甬道内热情弹跳。
荆阎还来不及平缓气息,插在体内的东西竟又生龙活虎起来,浑身一颤,对着荀郝针扫去两大白眼,「别闹,我没力了
!」
「呜……」荀郝针哀怨地垮下眉毛,十分委屈。
荆阎理都不理他,努力让气息平缓下来。
开玩笑,虽说他是自愿,但这可是他的第一次耶!
荀郝针那个笨蛋,别说男人,就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想也知道这种雏儿的技巧绝对烂到姥姥家去。这么算来算去,也只
好自己主动给他吃,否则要是真由着那笨蛋乱搞一通,他荆阎八成会痛死在床上。
只不过照着书上教的步骤做是一回事,自己亲身体验却又是另一回事。明明都照本宣科做足了准备,该抹该涂都全弄好
了,可是真被进入的时候,痛啊!
「阎……」
「别吵!」荆阎橕起乏力的身子,努力从荀郝针的腰上爬起。
荀郝针看着自己的分身逐渐滑出,灼热的欲望上沾着丝丝血痕暴露在空气中,心头一惊,反身一转,将荆阎压在床上。
「你干嘛?啊,痛……」
忽然间变化的姿势,恰恰触及体内渗了血的伤口,疼得荆阎直皱眉头。
荀郝针小心翼翼地将欲望推出荆阎体外,手忙脚乱拾起被抛在床边的衣服,轻轻沾去小穴处额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
荆阎叹了口气,艰难起身,揉揉垂头自责的荀郝针,「是我逼你的,别说对不起。」
「都是我没经验,所以才伤到你,我……」
支起荀郝针的下巴,荆阎笑着调侃问道:「那好,以后再也不做这事了,好不好?」
荀郝针瞠大眼睛,用力摇头,却在瞥见床杨上的血迹时,抿嘴点了点头。
老实的反应让荆阎心头洋溢着幸福,笑了笑,对准那颗大脑袋槌了一拳,笑骂:「你这笨蛋,想憋死我吗?你不想做,
也不问问我想不想,啐!傻瓜!」
荀郝针红了脸,嗫嗫地问:「那……你想做吗?」
荆阎又是一拳揍了过去,脸蛋红红,「有人这么直接问的吗?笨蛋、笨蛋、笨蛋!」
摸摸脑勺,呜咽地扁了扁嘴,「好凶。」
「有意见?」
「没没没。」荀郝针缩缩脖子,乖乖闭嘴。
荆阎扶着酸疼的腰,睇了眼荀郝针身下依旧耸立的部位,有些尴尬地撇过脸,「那个……你自己解决一下,可以吗?」
「解决?什么意思?」
荆阎回头,双颊飞红,结巴道:「就是那个……你自己用手……那个解决,我这样说你总明白了吧?」
怎知荀郝针的反应却是连连摇头,「不明白。」
「那你总要把这……把这东西回复原状吧?」荆阎倒地。
荀郝针低头看了看胯间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地方,「待会去茅厕小解一下就可以了。」
荆阎一听,摔趴在地上,咬牙暗恨某位做娘的没尽义务,连这种最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告诉儿子,害他这个「儿媳妇」还
得亲自上阵,教导这个笨蛋闺房常识。
索性心一横,将人推回床上,握住那灼热的地方上下套弄,红着脸骂道:「你给我看清楚了,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就要
自己这样做,学着点。」
皇宫内,碧霞殿——
皇后优闲地端起一壶美酒,细细品尝后,启唇问道:「澐爱卿,听说郝针娶了他那个什么阎哥哥进门,可有这事?」
惊澐恭敬地替皇后又斟了杯酒,微笑道:「合夜飘香探子万千,这门亲事娘娘 您怎会不知?」
皇后笑了笑,「爱卿果然不容小觑,可惜这么个聪明的人,竟栽在个老实人手里,看来爱卿没比本宫幸运多少。」
惊澐垮下脸,问道:「娘娘找微臣来,可有别的事情?」
皇后挥挥手,原本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退出了碧霞殿。
「本宫有一事不明,劫贡一事,爱卿如何让他伏罪?」
大牢内,那贼官一口咬定是安格下的手,跟自己全无关系,连问到是否与安格见面,也都矢口否认。虽然请出了那位同
窗故友,也只能证明贼官与友人偶然相遇,对于掳走有人、甚至唆使安格劫贡一事,却少了有力的证据可以定他的罪。
就连在大牢内揭开安格的真实身份时,那贼官最初虽是愣了会儿,却随机狡辩是安格有意挑起天朝与边疆民族的纷争、
挑衅天朝皇威,故而有此大逆不道之行为。甚至还不顾自己朝廷钦犯的身分,胡乱添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在安格与那
位同窗友人的身上。
忆及此事,惊澐奸诈一哂,「后来拿出娘娘你吩咐小针记载的贿赂名单,上头清清楚楚写着那贼官行贿的物件中,有一
只价值不斐的白玉手镯。」
皇后浅饮一杯酒,接着道:「光是这样,那贼官不会认罪。」
惊澐点头认同,「没错!但那手镯并非俗物,是白狼族的圣物,只有皇族女性才能拥有。那贼官从未离开过中原,竟然
拥有外民族的圣物,况且安格公主也指证那只手镯是她亲手交于那贼官作为允诺劫贡的承诺。」
当日那贼官一听此言,两腿一厥,软倒在地上。他怎么晓得,那只本以为不过有点价值的手镯,却竟然不是镯子,而是
一只活生生的蛊虫蛹。
那虫蛹须由饲主佩挂在身上,以熟悉主人的气味,等到未来孵化后,寄宿在饲主身上,可使女性血脉通畅,滋阴养颜。
「原来那东西还有这种功效?」皇后搁下就被,颔首询问。
「是的,而且……」
惊澐顿了顿,一脸奸商样,挂着不怀好意的佞笑,「微臣还能证明,那贼官曾将那玉镯子搁放在身上,至少超过三个时
辰。」
皇后抬眼看着惊澐,看好戏地问道:「怎么?难不成爱卿也跟辛爻一般,有语言的本事?」
「娘娘说笑了,微臣俗人一个,哪有占星官那等超凡的本事。微臣这么说,是因为那位白狼的巫师曾跟微臣提过,那种
蛊只能由女子饲养,倘若男人戴在身上超过三个时辰,会有不好的影响。」
「哦?什么影响?」
「十天半月内会不举。」
皇后一听,怔楞的停下倒酒的动作,任由壶里的美酒不断溢出杯外,好一会后才回神,将酒壶放回桌面,接着拍桌狂笑
。
「有着等事?活该,哈哈哈!」
惊澐不怀好意地扬起唇角,「本来嘛,那贼官还想抵赖,可惜微臣早遍访今县及邻近各处大小药铺大夫,证明那贼官曾
经偷偷差人请一位大夫前往府上看诊,之后那位大夫还给贼官开了不少补阳的方子。」
皇后双肩抽动,笑得不可遏抑,「哈哈哈,报应、报应!」
「对了娘娘,有关安格公主那边,您打算如何处理?」
「安格?」
皇后好不容易收起笑意,正色道:「本宫与陛下商量过了,明日早朝将会颁布一道圣旨,就说那贡织本来便要赠予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