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皱着眉：“那爱德华大可以答应他父亲，拿了财产，让他的心上人莎拉做个地下情妇，两个人的生活也会很逍遥自在啊。”

拜布尔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唐楠不答应，这个女人不甘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终于有一天，三个人之间的激战爆发了，唐楠失手杀死了莎拉，结局你可以想象了吧。”

弗朗西斯科叹了一口气：“唐楠很久以前就去世了，爱德华的恨意也只能发泄在她的儿子身上。”

“嗯哼，不过唐楠是不是失手我不知道，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爱德华在老头子死后接掌了乔伊斯家族，女王可能觉得爱德华没有爵位不太体面，做事情也不方便，所以就敕封他为勋爵。哎，后面半句是我猜的。”

弗朗西斯科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儿子的爵位反而比父亲高的原因，哎，这么说来，女王是知道乔伊斯家涉足黑道的。”

拜布尔笑了起来：“哈哈，乔伊斯家族是女王的黑道管家，这也算是英国王室顶级机密了。”想想爱德华勋爵刚愎自用，独裁严酷，倒也不失为自己的一个对手：“也许莎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爱德华从此以后变得冷血无情，喜怒无常，在道上行事狠辣，嗯，有你哥哥一半的风采。”

弗朗西斯科一脚踹开靠过来的拜布尔：“滚，自恋的家伙，不是把抱枕给你了嘛，干嘛要枕我的手臂啊？”

拜布尔不甘示弱地用肘部顶了过去：“小气鬼，给我抱一下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半夜会被你挤下床。”

“切，我的睡相有那么差吗？”

弗朗西斯科阴森森地恐吓道：“你敢半夜给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就等着明天被绑到实验室去肢解！”

拜布尔假装一副可怜模样：“咦，好吓人，变态医生。”

两兄弟停下了争吵，夜寂静地能听到雪花落在窗台上的声音，弗朗西斯科还是让拜布尔抱着自己的手臂，他的手也搂着拜布尔的背，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似乎都已入梦，弗朗西斯科却没有睡意，脑海里面还回忆着拜布尔的故事，想到乔伊斯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想到他并不强健的体质，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可怜。”

“你爱上他了？”拜布尔其实没有睡着，弗朗西斯科说的话全都落入耳中。

弗兰西斯科摇摇头：“爱也许谈不上，但是我对他有感觉。”

“有个傻瓜要陷入爱情之中了。”拜布尔毫不客气地嘲笑着弟弟。

弗朗西斯科伸手敲上哥哥的额头：“你想想你自己吧，情人一大堆，找个合适的定下来吧。”

“合适的？合适的有啊，但是他心里却没有我。”拜布尔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父母亲的爱情太过顺利，所以老天就惩罚我们兄弟两个？都是同性恋不说，还都情海波折，情路坎坷。”

弗朗西斯科瞟了他一样：“我很正常，你自己一个人坎坷吧，你的坎坷主要还是因为你太花心，没定性。”

“哼，禁欲男。”

“切，烂桃花。”

阿列赫诺早上去叫醒拜布尔的时候，发现兄弟两个抱在一起，头碰头，鼻息相对，宛如同在母亲中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虽然boss表面上冷情，其实却最重情，似乎只有这样抱着，他们两兄弟才会感觉到彼此真是的存在，感觉到对方安全完整地在自己面前。可惜感动还没有维持一分钟，习惯八点起床的弗朗西斯科已经醒了过来，看见阿列赫诺站在床前，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刚刚坐起身却发现头发和拜布尔的头发绞在一起，猛然间的用力让头皮一阵扯痛：“啊啊……”

熟睡的拜布尔被突然间吵醒，不悦地翻个身想继续睡觉，头发也毫不留情地被拉扯住：“啊！”

玛格丽特小姐家的花园别墅，在大清早上演了一出绝妙的男声二重唱。

第三十一章

玛格丽特小姐在后半夜回家，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银发杀手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就猜到拜布尔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英国来了。阿列赫诺和玛格丽特简要说明了来意，玛格丽特很久没有见过另一个外甥，自然对他们的到来灰常欢迎，一定要亲自来给他们准备早餐，阿列赫诺便上楼去叫两个人起床。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一醒来就因为头发问题先干了一架，才磨磨蹭蹭地梳洗完毕下楼来。拜布尔抢在弟弟前面给了她小姨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姨啊，你越长越年轻，别人看见会说你是我妹妹的。”

玛格丽特小姐扯了扯拜布尔的脸：“就你嘴甜，这么长时间都音信全无，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姐姐……”说到最后，眼角都有点湿润。

拜布尔连忙拍拍小姨的背：“好了好了，小姨哭的话，弗朗西斯科一定会背后捅我一刀的。我饿死了，昨天没有吃饱就睡觉的。”

弗朗西斯科给了拜布尔一个白眼，给小姨拉开椅子，看着一桌子早餐酸溜溜地说道：“好丰盛的早餐……也就是拜布尔回来了，小姨才亲自下厨啊。”

刚刚烘烤出来的香蒜面包和法式长棍，新鲜的黄油和色泽并不鲜艳的果酱，奶油上面点缀着一颗颗草莓，牛奶正冒着热气，鸡蛋是兄弟两个都喜欢的单面煎，还有精致的丹麦小花卷和番茄豆。

“阿列赫诺，你也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玛格丽特小姐朝着阿列赫诺招招手，帮两位从莫斯科远道而来的客人倒上牛奶，笑吟吟地问：“拜布尔，你怎么会千里迢迢飞到英国来看帕维尔的音乐会啊？”

拜布尔一副欠扁的乖巧模样：“看音乐会是次要的，我想小姨才是主要的。”弗朗西斯科喝到一半的牛奶差点全部喷了出来，喜欢吃甜食的人果然说出来的话都是甜的。

玛格丽特有些担忧地说：“帕维尔的音乐会，门票可不好弄啊。而且，你方便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吗？我听说所有很多大人物都会去的。”

“阿列赫诺给我订了包厢的票，可是我想坐在前排看，那小子说会有危险，死活不肯。”说着，拜布尔瞪了一眼阿列赫诺。

玛格丽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银发杀手，对拜布尔说：“其实没关系的，拜布尔，你等到那天穿得正式一些，冒充弗朗西斯科和我一起去好了，我们正大光明地坐在前排听。”

“小姨……”弗朗西斯科怨念地看着小姨，瞟到某人贼笑的表情，心情大大不爽。

“拜布尔难得来，你就不能让让他吗？”玛格丽特难得用这样的语气对弗朗西斯科出现，略一思索：“这样吧，阿列赫诺，你把包厢票给弗朗西斯科，前排的票我来搞定，阿列赫诺你可以充当我的保镖，不会有人怀疑的。”

就这样，拜布尔顶着弗朗西斯科的名头，穿着弗朗西斯科的西装，一副绅士派头地陪同玛格丽特小姐出现在英国皇家歌剧院中。第三排的位置，最适合观看到音乐会全貌的视角，拜布尔嘴角一直挂着满意的笑容，这样看去，倒是和一贯温和的弗朗西斯科别无二致。歌剧院放着轻柔的音乐，等待客人们有序入场，还拉着重重幕布的舞台，窥不见后面却让人生出更多期待。

乔伊斯几乎是在最后时刻才赶上这场音乐会的，船在回航的时候突然发生电力系统的故障，整艘船失去制动能力，孤零零地飘在海上面，正当愁眉不展的时候，却意外地被当做科学考察船只，得到了国际SOS救援中心的帮助。

乔伊斯索性隐瞒了自己的行踪，船只在瑞典靠岸，他便坐飞机从斯德哥尔摩回到伦敦，伊西利恩在惊魂未定地等待了三天之后，终于安心下来，一早便在希斯罗机场等待航班降落。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从航站楼出口看见那抹纤弱的身影，伊西利恩立刻迎上去，看着乔伊斯除了神色疲惫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我很担心你，我就说我应该跟过去的。”

乔伊斯冷冷一笑：“天不绝我，我说过我要赶上帕维尔的演唱会的。”

伊西利恩看了看乔伊斯身后，并没有看到其他手下：“其他人呢？”

“他们坐船从瑞典出发，和我们这边会有一天的时间差，这样，父亲就不知道我已经回伦敦了。”乔伊斯把手上的行李给了伊西利恩，坐上车才悠悠说道。

伊西利恩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早，我定了一家酒店，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车子开到了英国皇家歌剧院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因为帕维尔的到来，附近的酒店几乎都被帕维尔的歌迷占据，所以伊西利恩用假护照去订房间的时候被当做外国歌迷根本没有受到怀疑。

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乔伊斯和伊西利恩点了些午餐，两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乔伊斯浅浅喝了一口红茶，放下茶杯：“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伊西利恩点头说道：“是的，戴夫的美国户口完全没有问题，出生记录、学籍记录、社会保险卡号都是真实的，从小父母双亡，由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抚养长大，亲生父母死亡记录也能查到，。”

乔伊斯不由地皱起眉头，医院看见的那一幕根本不像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嗯，和希曼管家没有一点儿关系？”

伊西利恩继续说道：“我查过银行记录，希曼曾经一次性给了那对夫妇五十万英镑。”

“数字不小。”

“确实，养父母在美国收入中等，但还没有到要资助的地步。戴夫那边没有问题，所以我想从希曼这边下手，不过，很多东西不好查……”

“我知道，伊西利恩，这不是你的错。”乔伊斯打断了伊西利恩的话，希曼是父亲的心腹，十二年前的突然出现，成为乔伊斯家族让人心存怀疑又不敢言明的存在。乔伊斯微眯着眼睛，声音阴冷而残酷：“或者，我们应该让希曼自己告诉我们，他和戴夫是什么关系。”

伊西利恩问道：“您要对戴夫下手吗？”

乔伊斯放下刀叉，靠在高背椅上闭着眼睛养身：“不，先看看他是什么身份，值不值得我下手。”

伊西利恩看出了乔伊斯的疲惫，打了电话叫服务员收拾餐具，对着乔伊斯说：“先去睡一会儿吧，晚上才能有精力欣赏音乐。”

“谢谢你，伊西利恩。”乔伊斯凝视着伊西利恩：“你、路德维希还有阿尔，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伊西利恩摇了摇头，他会来到乔伊斯身边，完全是因为爷爷和唐家的关系，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了，最初的不甘愿变成了深深的责任，这个少年合该让人宠着，老管家阿尔是他在亲情上唯一的弥补，他自己能在事业上给乔伊斯帮助，可是爱情上，不，少主人，路德维希不是你的另一半。

第三十二章

皇家歌剧院（RoyalOperaHouse）坐落在伦敦科文特修道院附近，又称为科文特花园皇家剧院，是英国首屈一指的歌剧表演场地，有世界四大歌剧院之一的美誉，就是这样一个表面看上去内敛庄重、内部却辉煌无比的歌剧院，鉴证了世界最顶级的歌唱家和乐队的成就，而她今天迎接的是来自俄罗斯冰雪大陆的天籁之音——帕维尔。

演出在八点正式上演，但是乔伊斯还是坐在汽车里面等到大部分人都检票进场才缓缓下了汽车，他并不想让熟识的人认出自己。从停车场刚刚走到剧院前的广场，突然看见弗朗西斯科挽着盛装的玛格丽特小姐款款走进大门，乔伊斯脚步一滞，心里面涌起一阵不悦，真是去哪里都能遇见这个讨厌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有意为之，就是老天捉弄了。

伊西利恩带着歉意对乔伊斯说：“少主人，包厢的位置有点偏，因为实在是订不到其他的位置了。”

乔伊斯摇了摇头：“帕维尔的音乐，用心去欣赏就可以了。”也许是因为帕维尔的音乐，乔伊斯的心情很好，虽然脸上是淡淡的，但是真的很期待近距离聆听他的音乐。乔伊斯没有多少爱好，时间总是被别人支配，也容不得他有多少爱好，除了帕维尔的音乐，那是一种灵魂面对束缚的宣泄，那是一种渴望自由超脱的呐喊，悲伤的或者喜悦的，安宁的或者明快的，乔伊斯总是能在帕维尔的音乐里面找到心灵的共鸣。面对这唯一的喜好，乔伊斯用心地去守护，藏在心里独自和寂寞分享。

幕布徐徐拉开，升降台让帕维尔在漫天雪花之中缓缓升起，一袭黑色改良式燕尾服，庄重如同国王，这个被称为“欧洲歌神”的男子，在转入观众视线的一瞬间，便得到了全场所有人的掌声。只是一个眼神，只是一个微笑，只是深深地鞠躬致意，就蛊惑了所有人的心，这合该是遗落在人间的天使，被上帝吻过的嗓音。

虽然视角偏僻，乔伊斯依然看得很认真，伊西利恩坐在他身后，看着少主人不动不动的身姿，不由地在心底感叹，如果没有路德维希，恐怕少主人会爱上台上那位风度翩翩的俄罗斯男人。

开场曲目是《winteriscoming》，圣诞音乐会一向是帕维尔整个巡演季中的重头戏，一首悠扬中略带欢乐的歌曲把观众带进了冬天的梦境之中。帕维尔在高音上可以达到人类的极限，破云穿空的张力仿佛能把人心撕裂，融进血液，浇铸灵魂；可是他的中低音却更加性感厚重，婉转自然，像流水细细包围住周身，徜徉在一片温软明朗的天地间。

乔伊斯静默地看着台上这个光芒四射的男人，只有他的声音能给他的心带来片刻的宁静。可是自己却执意不收藏他的专辑，宁愿偷偷摸摸地趁着出任务的间隙去他的演唱会，除了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所爱之外，更是因为帕维尔的现场比CD更好，现场管弦乐队伴奏下的吟唱是CD所无法真实再现的。

人们还沉浸在歌曲的音律中，上半场的十首曲子已经在帕维尔深情的吟咏中落下最后一个音。一贯冷漠的乔伊斯也不禁给自己的偶像献上最热烈的掌声。幕布还是落下了，帕维尔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观众面前。乔伊斯起身对伊西利恩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伊西利恩刚刚要跟上去，乔伊斯抬了一下手让他停下：“你去大厅帮我买一条帕维尔的纪念版围巾吧。”

“我怕你一个人……”

或许是音乐会的关系，乔伊斯的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意，语气也没有往常冷冽：“没关系，皇家歌剧院每一层都有独立的洗手间，我会小心不给别人发现的。”

“好。”伊西利恩看着乔伊斯走进洗手间才匆匆奔向大厅，那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歌迷在抢购帕维尔的仿版围巾，难得少主人在这点上还像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伊西利恩暗暗笑了一下。

抬头看见前面一个男人，帽子下面落下几簇耀眼的银发，伊西利恩只是好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可以媲美阿列赫诺头发的人，仔细看去，那个人分明就是阿列赫诺。真有意思，难道连这个杀手界的NO.1都是帕维尔的歌迷？不过想想一想冷情的少主人都钟情于帕维尔的音乐，这个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人能抵挡帕维尔的魅力吧。上次在利物浦的交手一直让伊西利恩记忆深刻，去查证了一下才发现那个人正是在杀手界赫赫有名的阿列赫诺，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今天这种场合相遇。

阿列赫诺取了围巾转身的时候，伊西利恩故意撞了他一下，然后带着抱歉笑了笑，阿列赫诺回头望了望对方，记忆里面没有这张面孔，应该只是因为歌迷拥挤造成的吧，于是头也没回地走开，只是不能否认，撞他的那个人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