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天娜
天娜  发于:2013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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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飞机前,纪文轩拍了拍钟浩之的肩膀,脸色难得得严肃:“浩之,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李季峰下手一向狠辣,我不保证现在的萧霄还能活蹦乱跳。还有,千万别让萧霄和他公司把这事闹大,让老乔快点到警局撤案。不然再惹火李季峰,就算李季尧出面,也保不住萧霄第二次。”

“我明白。谢谢。”钟浩之回握住纪文轩的手,他是真的感激他的帮忙。

“跟我那么客气,好歹我们也住一起那么多年了。”纪文轩一脚踹上钟浩之的屁股,“快上飞机吧,也许那边已经跟老乔联系过了。”

“恩。”

看着钟浩之上了飞机,纪文轩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然后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出了停机坪。

“你到是大方,帮忙帮到情敌身上了。”李季尧疾步跟上纪文轩。

纪文轩闻言停下脚步,绕到李季尧身边说:“何苦把他牵扯进来?”

“你问我哥去,我哪知道他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也许这几年打打杀杀的把他搞傻了。说起来,这次他卖的不是我的面子,而是你的。因为我跟他说,是你让我转口信,拜托他放了萧霄的。”

纪文轩突地浑身一怔,瞪着李季尧一眨不眨,恨不得在他身上烧两个洞似的样子:“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跟他保持联系,还时不时把我的消息递给他,不然你早回香港去了。我不知道你们的用意在哪里,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要明白,我选择继续和你保持朋友关系是因为当年你救过我,也帮过我许多,算起来是我纪文轩欠你太多人情。可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你哥任何的事,也不想再听到‘李季峰’三个字。在巴黎的那一晚,我和他就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OK,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李季尧举双手投降,“这话说的真伤人,敢情我没救过你帮过你,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好歹我们也在巴黎做过一阵子同学,还同吃同住了那么久哎。”

“我忘了。”纪文轩懒得再看李季尧一眼,他那张与李季峰有五分相象的容貌总让他觉得心里咯地慌,“我先走了,这次谢谢你。”

李季尧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离开视线,终于收敛起笑容,他知道,当年那个温柔可亲的纪文轩早已死在巴黎,现在的纪文轩不过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悲的是,只有他哥哥一个人还没认清这一点而已。

“呵,还真有点怀念那个唠唠叨叨让我洗衣服的纪文轩了。”李季尧从牛仔裤口袋边掏出挂着的墨镜,利索地戴在脸上,随着纪文轩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五章:噩梦(下)

钟浩之双脚刚踏上美国的土地,老乔就来了电话,说公司收到个匿名信封,里面是一个酒店的门卡。3305。

钟浩之和老乔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那家酒店的电梯口,进了电梯看到33楼的按键,两人同时心里打起鼓。

这个酒店的33楼是私密性的VIP套房,没房卡感应的话,就算你进了电梯按瘪33楼那个键,都一样上不去。

电梯到了33楼,叮一声,然后哗啦开了门。

钟浩之首当其冲找到05号房,老乔跟在后面赶紧拿出房卡。

推开门,房里透出一股难闻的气息,混杂着血腥味和男人体液的腥味,老乔的腿一子软在了门口,移动不了半分。

钟浩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套房的里间卧室,入眼的是成大字型被绑在床上的萧霄,赤裸的身体上几乎看不到完整的皮肤,红肿乌青血痕蜡迹还有不知道什么奇怪的液体和蛋糕的残渣,下体还被插着东西。床下是撕碎的衣料,床上是斑斑血迹和精液。

而卧室的另一边,超大的液晶屏上正放着这间房间曾出现过的画面。

钟浩之瞪着屏幕,那是他的萧霄,哭着喊着尖叫着,而轮暴他的几个男人充耳未闻,没有停手。

淅沥哗啦一阵尖刺的声音,钟浩之抄起了手边的花瓶砸向屏幕,然后疯了似地取出那张碟片踩在脚下。

他的手在抖,他的胸口起伏却无法呼吸,崩溃的情绪刚爆发到失控的边缘,再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萧霄,钟浩之猛地清醒过来。

老乔无声无息地走近,尽管步履蹒跚,可是他终于平定下心情默默从包里拿出衣服和裤子。

“还好我早有准备。”他试想过的最糟糕的局面,却始终没能逃开。手里的衣裤变得异常沉重,老乔抱着它们看向眼底的萧霄,竟然不知该如何动作。

呆立片刻,他伸出手刚碰到萧霄的肩头,原本昏睡着的人忽然张开了双眼,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嘶叫,沙哑而破碎的声音,突兀地可怕。

萧霄颤抖着挣扎,试图甩开所有触摸到他的人,而一双眼虽然盯着前方,却像看不到任何事物一样散漫而呆滞。

老乔的心跟着碎了,这是他照顾了五年多的萧霄,那个骄傲的自恋的脾气倔强而泼辣的萧霄。他想上前抱住萧霄安抚,可又近不了他的身,一筹莫展下急得就快要哭出声,却见另一边钟浩之半跪在床边,伸出手臂抱住了反抗地更加激烈的萧霄。

“萧霄,是我,是浩之,你听得到么?”

“我是钟浩之。”

“老婆,是我。”

“老婆……”

钟浩之贴在萧霄耳侧一遍遍轻语,终于原本还在疯狂反抗的萧霄渐渐安静下来,一双手只紧紧攥着钟浩之胸口的衣服,开始颤抖。

“老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萧霄的眼睛终于聚上神找到了点,只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贴在他脸上的钟浩之,动了动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可是钟浩之看见了,他看见萧霄叫他:“老公”

那一瞬间,钟浩之真的觉得,天堂为他开了一扇门,阳光洒进灰沈到绝望的屋子里,只要能抱着这个人,只要能听他再叫他一声“老公”,让他用一切来换也是值得的。

他不该放开萧霄的手,再也不放了。

医生来过后,留下药走了。

萧霄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有些发烧,打了针过一两天就能好,而身上的都是外伤,并没动到筋骨,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愈合,只要注意保养疤也是可以褪的。最痛苦的可能是下体的撕裂,还好也只是轻微的,只需要每天上药,不用动手术已是对方手下留情。

那一天,对于钟浩之来说,最难过的莫过于在帮萧霄清理身体的时候。即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面对他一身的淤伤和男子精液的残留,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萧霄曾是他放在手心了疼着宠着呵护着的情人,今天遇上这种事,别说萧霄心里头无法平复,就是他也没有办法说过就过了的。

浸过消毒水的毛巾擦拭过下体的时候,萧霄原本紧闭的眼忽然睁开,一手紧紧抓住钟浩之的肩膀,一手攥紧床单,显得紧张而无助。

钟浩之心中一抽,停下手,抬起头与萧霄对视,最终站起身,额头贴额头地安抚着神智不清的萧霄:“老婆,乖,擦干净就没事了。”

萧霄没有点头也没有闭眼,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手捏地不再那么紧了。

“相信我,好不好?”钟浩之的脸上尽量保持温和的笑容,哪怕再僵硬,他都不能泄露出一丝异样,因为他怕萧霄会突然明白自己的处境,这种时候太过清醒对他并没有好处。

“疼。”萧霄晕乎乎喃呢:“老公,我疼。”

“乖,没事的,擦干净上了药就不疼了。”对于清理上药这种事,钟浩之异常固执要亲力亲为,更何况是那种地方,而且,这个时候的萧霄除非是昏迷,不然绝不会允许任何陌生人碰他一下。

老乔默然着退出房间。

钟浩之确认了门关上后,用手指沾上药膏轻轻划到萧霄尾椎骨下方,一点点探入涂抹,再抽出,沾上药膏,第二次伸入轻转,来回三四次,直到萧霄终于不再倒吸冷气,也终于放开了咬死下唇的嘴,钟浩之冒着一头冷汗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擦过手指,算是大功告成。

萧霄也松了口气,又再一次靠在钟浩之身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从那以后,钟浩之和老乔轮流在公寓守着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萧霄。连日来他都是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却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

每次钟浩直替他上药的时候,他便会死死抓着床单,将头蒙在枕头里,喉咙间如小兽的呻吟似有似无,而再抬头时,除了一片苍白的脸色和浮肿的双眼外,再没有更多的改变。

他变得没有笑没有怒,空白的表情,茫然的眼神,睡着的时候,常常会拽着钟浩之的衣袖,根根指节分明而青白,仿佛那已是他全部的天地。

等萧霄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钟浩之坚决要带萧霄回国,毕竟手头还有一堆设计要完成,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美国,更不可能让现在的萧霄离开自己半步。

老乔向事务所备了萧霄的情况,理事长也是知晓前因后果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模特经纪公司能拿李家怎么办?只能装聋作哑,然后批准了萧霄的长假。

老乔手头仍有几个案子在跟,虽然萧霄不能出席,可毕竟还有其他模特。于是他只能让钟浩之先带走萧霄,而自己留在美国收拾残局,等一切妥当了再回去。

回国后,钟浩之将萧霄安置在自己家里,准确的说是他和纪文轩的家。

其实他们向来分房睡,各有各的空间互不干扰,只在有需要时才睡同一张床,而上次萧霄来时就是在纪文轩的房里,连床头的照片都是纪文轩事前故意布置的。只要萧霄仔细看,就能察觉出许多破绽,可惜,那时候他并没这个心思好好参观下房间。

就这样,萧霄睡在了钟浩之的房里,钟浩之只能每晚和纪文轩挤一张床。因为那件事之后的萧霄对于别人靠近自己身体有着异常的敏感和反应,当初昏迷不醒时钟浩之还能抱着他,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后,连碰一下手他都会受惊似的立刻缩回,胆战心惊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

这一晚,钟浩之回到纪文轩的房间。

纪文轩刚洗完澡,松松垮垮披着件睡袍抱着笔记本靠在床头看稿,见钟浩之一脸疲倦地进来,他问:“萧霄睡了?”

“恩。”钟浩之的情绪依旧低落。

“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下?”纪文轩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自从那年从巴黎回来,没有近视眼的纪文轩在外人面前一直戴着平光黑框眼镜,能见他摘下眼镜的人,可谓屈指可数,钟浩之便是其中之一。

“谈什么?”

“我、你,还有萧霄,之后要怎么办?总不见得三个人这么住下去?”纪文轩盖上笔记本,难得认真地看着钟浩之问:“浩之,你心里还爱他么?”

钟浩之的表情有些无措,他想了想才说:“爱,爱到怕了,所以才会退缩。可是发生事情后,我知道我不能再骗自己。文轩,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不是情人,只不过是同居人而已。我想我该找新地方住了,给我点时间让我找到新住处再搬。”

“你不用搬,我搬。”钟浩之爬上床抱住了纪文轩,“我已经托人找房了,等装修好后我就带着萧霄搬过去。”

“原来你都打算好了。翅膀果然是硬了。”纪文轩干笑了几声,“不过还是我搬吧,萧霄这样不适合去陌生的环境,正好我也想换个地方住,而且这房子本来就是你买的,我可不想收下这么大份分手礼。”

“文轩,我真的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钟浩之心里也有些难过,脸埋进纪文轩肩头说:“虽然你精得跟只狐狸一样,可我总觉得哪一天你就会突然从世界上消失。每次你洗澡洗久了我就担心你是不是会泡在浴缸里割腕,你在阳台上呆久了我又会担心你是不是想要跳下去,你跑国外出差一去大半月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在酒店里吞安眠药自杀。”

“钟浩之,你电视看多了。”

“难道你想说所有的都只是我的想象么?虽然你到现在一直不肯说当年在巴黎的事,我也答应过你绝对不主动去问,但是文轩,你不快乐也不幸福,这一点我很清楚。毕竟我们住在一起六年的时间。”

“是啊,一转眼六年了。我记得当初刚认识你时,你只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助理,还是实习的。没想到现在成了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了。”

“那是我最迷茫也最难熬的时期,和萧霄分手,母亲去世,工作不顺,梦想离我是那么遥远的一件事。但就是那个时候你出现拉了我一把,我一直跟感激你。”

“可惜感激不是感情。”

“公平点,你也没喜欢过我。”钟浩之苦笑。

“钟浩之,你是个很好的情人。如果能早几年认识你,我一定会爱上你。”

“谢谢。”

“说实话,要和你分开,我还真舍不得。毕竟我们互相依赖了那么久。现在被一个小男生把你抢走,我还真有些不甘心。”

“若不是先爱上萧霄,也许我也会爱上你。和你在一起生活的六年,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得了吧,少说肉麻话。”纪文轩回手抱住钟浩之,“既然都要走了,那走前这段时间我们就好好保持甜蜜的同居关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哎,我会很寂寞呢。”

第六章:破镜

纪文轩曾经想过是不是真的就这样跟钟浩之过到老,哪怕两人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平淡如水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生不如死他也品尝过,撕心裂肺更不用说,重新粘和起来的心比想象中的更加坚不可催。

所以,他选择和钟浩之一起生活,一过就是六年多的光阴。

如果说,一开始是他救了徘徊在崩溃边缘的钟浩之的话,那这么多年,却是钟浩之的温柔一点点治愈着他腐烂的身心,带回他一点阳光和生活的乐趣。

要放下钟浩之,对他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萧霄的个性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甚至偶尔会为他的跳脱和泼辣而厌恶。但那一夜感觉到萧霄心底的绝望,他居然开始同情起他。不过是爱着一个人,即使再骄傲,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只为求一个结果。这样的萧霄,他愿意成全他。他想看看钟浩之和萧霄是不是能幸福。就像是一个赌局,押上别人的幸福,连带着自己微薄的奢望。

更何况,这次的事是他连累的萧霄,他有责任为他做点什么补偿。

日子还是一天天照过。

钟浩之减少了留在设计室的时间,大部分时候都留在家里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萧霄。

萧霄还是不说话,偶尔点头摇头,其他时间不是看书看片,就是窝在床上睡觉,心情好点的时候会去阳台上浇浇花草。

周末,纪文轩在厨房里烧菜,钟浩之陪在萧霄身边一起看片子。

萧霄坐在沙发上,蜷着双腿环抱住自己缩在角落,没有一点声音。钟浩之递上巧克力,他吃了两口放下。钟浩之给他香蕉奶昔,他喝了两口又推到一边。

钟浩之无奈,刚伸出手想摸摸萧霄的头,他却将脑袋一缩,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浩之的抬在半空中的手。

钟浩之放下手,叹了口气跑去厨房找纪文轩聊天,再回到客厅已经是一刻钟以后,萧霄居然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电视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无聊的韩剧,钟浩之知道其实萧霄并不爱看,可他宁愿看这个也不愿面对他。这么久以来他只说过一句话:“老乔什么时候来接我?”。

钟浩之有些气馁。

睡着的萧霄还是跟以前一样,会习惯性的揉鼻子,钟浩之故意拨开他的手,他腾空扑腾两下,又摆回鼻子边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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