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霄，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告诉我他在哪。我会对他好的。”

“对他好？你的话向来就是放屁。”萧霄不为所动，“我相信浩之该有告诉你，秋秋得的是抑郁。抑郁你明白么？是要积累多久才会成那样？这么多年，你确定你有爱他？你只是在一次次伤害他，明知道他离不开你，你还要那样伤害他！你就是个畜生！”

“是，我是畜生，可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也知道错了，你就当帮帮我不行么？”

“帮你？你能保证秋秋以后不自杀？你能保证你以后不花心了？就算你管得住你的心，你也管不住你的下半身，我太了解你了！在你眼里，秋秋就是你的宠物，你高兴时逗一逗，不高兴了就让他自己呆一边。现在宠物跑了，你没颜面了，所以才要追他回来！”

“我是认真的，你信我一回！”

“信你？母猪都会上树！”萧霄啪一声甩上门，不想高凌一伸手，半只手掌卡在门缝里，清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断了最好，我不会同情你！”萧霄虽然心里有些动摇，可表面上还是铁青着脸，一手推开高凌，再度大声地关上了门。

“你不告诉我他在哪也行，至少帮我传个话给他，总行吧？”门外的高凌痛得满头冷汗，却还是不死心。

“好，你说。”萧霄在门内回应。

“请你告诉他，我会一直等到他原谅我。如果他还愿意相信我一次，如果他还愿意再爱我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就这些？”

“恩”

门外，高凌的脚步声远去，萧霄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秋秋，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呢。”手机那头，传来沈晓秋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感动。

“原谅他吗？”萧霄问。

“让我想一想。”沈晓秋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萧霄怔了半会儿，又拨通了钟浩之的手机：“老公，我想你了。”

日子一天天磨蹭着，萧霄的心理治疗也在继续。而和钟浩之的关系，依旧停摆在亲吻和拥抱上，萧霄几次穿着小短裤勾引钟浩之，结果总是被他一个宠溺的笑容打败，只能蒙着被子睡大觉。

周末的晚上他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谁啊，那么晚打电话来。”嘟囔着翻开手机盖，看到是晓秋的名字，“秋秋？”

“萧萧，怎么办？高凌找到我了。我该怎么办？”那头传来沈晓秋焦急的声音。

“高凌？他去云南了？”萧霄被彻底惊醒。

“恩，他就在门口。可我不想看到他。”沈晓秋几乎要哭了，“萧萧，我怕。”

萧霄自然知道他在怕，从自杀以来，他就再也没见过高凌，而手腕上那道疤痕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当初的伤痛以及病症带来的绝望感。所以他怕见到他，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忍不住扑进高凌怀里，怕又一次自杀。

“秋秋你不要开门，我打电话给高凌让他走。”

“恩。”

这头挂了电话，萧霄立刻拨了高凌的手机，骂骂咧咧一阵，才听到对方挫败地答应先离开。

终于按上了挂机键，萧霄抱着被子看着同样醒来，靠在一边的钟浩之。

“是你告诉高凌的？”

“是。”钟浩之点头，“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他凭什么？和秋秋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在乎过他的感受么？他有心疼过他半点么？他在外面玩一夜情的时候顾忌过他没？结婚的时候担有为他想过半点没？好，现在秋秋自杀了，离开他了，他他妈的开始知道珍惜了？就算秋秋信他我还不信呢！这叫狗改不了吃屎！给他机会就是把秋秋往火坑里推！”

“你太偏激了。高凌来求过我很多次，我看得出他是真心悔改，为什么不能给他个机会追回沈晓秋呢？”

“我偏激？你是没看到当初秋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委屈！他当着秋秋的面勾引我，还跟我上床！要是他真心爱秋秋，他会做这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是你勾引他在先。”

“我是为了让秋秋认清他的嘴脸。”

“我们就一定要把旧帐翻出来说么？”

钟浩之青了脸，萧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和高凌的上过几次床的事实，本就是他和钟浩之之间的硬伤，何苦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浩之，你知道我当时……”

“我不想知道。”钟浩之重新躺下，转过身背对着萧霄。

萧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拉拉他，见他没反应，又贴上身靠在他背后，一手慢慢探到对方小腹下方。

“你干吗？”钟浩之一耍手打掉萧霄碰在自己身上的手。

“钟浩之，你要是嫌我脏你就直说！”萧霄一弹身下了床，胡乱拿起扔在床边凳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是，我是跟高凌上过几次床，我跟别人也上过，数都数不清次数了！我还被堆莫名其妙的人轮暴！我萧霄就是个破鞋，配不上你这个高贵的名设计师！”

钟浩之腾一下跳下床，一把扯过萧霄，将他穿了一半的衣服扔到地上，揪着他手腕说：“你发什么疯呢？我们说的是沈晓秋跟高凌，你扯别的干吗？我嫌你脏？我要嫌你脏我能跟你睡一张床？我能天天抱着你恨不得把你粘身上？”

萧霄红了眼眶，干涩的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只看着钟浩之抓着他的那只手，胸口一下下急促地呼吸。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钟浩之叹了口气，从背后抱紧萧霄，嘴唇顺延着他耳朵的轮廓一点点向下亲吻，直到脖颈。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开始颤栗，他才停下，“你看，你的身体根本接受不了过度亲密，你何必勉强自己？”

“我没有！”

“还狡辩？”钟浩之拍拍萧霄的脸蛋，无奈道：“不闹了，睡觉去？我明天还要早起跟客户开会。”

“恩。”萧霄重新躺回床上，左手还紧紧牵着钟浩之的右手，“我担心秋秋。”

“高凌是他必须跨过的坎。怎么选择是他和高凌的事，我们外人没有权利干涉。你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哎。”萧霄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钟浩之的话，而空着的右手始终捏着手机，彻夜未关。

萧霄和钟浩之复合，最开心的当属萧霄经纪人老乔。

好不容易料理完美国的事，腾出时间回国后发觉萧霄在钟浩之的照顾下日亦康复，对老乔来说是极其欣慰的。于是他又放心地飞回美国继续工作，并扬言只要萧霄愿意，随时都能替他销假，然后重新带他回到T台。

这日老乔照例一个越洋电话打给钟浩之，询问萧霄近况。

钟浩之照实说了萧霄现阶段的情况，言语中总透露出担忧，“老乔，我总觉得萧霄变得没自信了。”

“怎么说？”

“他老怀疑我嫌弃他。”钟浩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里的铅笔，“天晓得我忍的多辛苦，他还总来惹我。”

“呵呵，辛苦你了。”老乔跟着萧霄多年，自然是一点就通。

“他并不信任我，我感觉得出来。我该怎么做？”钟浩之问道。

“耐心地等他恢复。萧霄这孩子其实心里非常自傲，你上次没有选择他已经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再加上碰上那种事，他会对你、对自己产生怀疑，无可厚非。”

“我真的很后悔。”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可是把萧霄交给你了，你得好好照顾他。我还等着他回T台呢！你也知道，他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的，而不是跟个可怜虫一样躲起来。他可是我带了这么多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名模萧霄！”

“我会让他回到T台的，但不是现在。老乔你也要耐心啊！”钟浩之不忘调侃，惹的电话那头的老乔直接摔电话。

秋末，天渐渐转凉。呢大衣开始占据大橱里的空间，还有暖活的蓝色毛线大围巾。

钟浩之因为工作关系要去巴黎一个星期，萧霄一边嘟着嘴一边帮他整理行李箱，把能塞的衣服都给塞了进去。

“你真不跟我一起去？”钟浩之的手指来回摸着萧霄下巴。

“不去。”萧霄很肯定的点点头。他是不想给钟浩之带来麻烦，毕竟对于这个不太爱见报的名设计师，若让人拍到他带着一个男性伴侣在巴黎工作，显然一定会引起一阵骚乱。

想到这，萧霄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配不起钟浩之。或许只有像纪文轩那样稳重斯文的事业型男人，才能适合他。

“想什么呢？”钟浩之低头亲了下萧霄紧咬在一起的嘴唇问道。

“浩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任性、脾气差、嘴毒、爱玩，不成熟，以前还放荡。”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钟浩之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坐在萧霄身前，看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赶紧握住他的手继续说：“我是爱你。爱一个人就会接受他所有的优点和缺点。所以我说不出喜欢你哪里，因为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书上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萧霄的脸悄悄地红了，他瞥了眼钟浩之，说了句“肉麻死了。”，可嘴角的弧度明目张胆地昭显着他的喜悦。

钟浩之怎会看不出他眼角眉梢的细微变化，于是心里一动，忽然贴近萧霄耳边说：“老婆，等我从巴黎回来，我们也该试试了。”

“试什么？”

“你说呢？”钟浩之的手掌顺着萧霄后头颈的皮肤来回抚摩，暧昧中一点点伸进衣料中，延着脊梁骨的轨迹朝里摸索，感受着手指间的肌肤传来的温度及细微的颤抖。

“好！”萧霄犹如时刻准备英勇就义的战士，回答地坚定而壮烈。钟浩之抽开手，哈哈笑了起来，“老婆，你越来越可爱了！”

第九章：真相（上）

钟浩之走后的第三天，萧霄在家具城里碰到了纪文轩。

纪文轩是来买衣柜的，李季尧陪着他。三人迎面相撞，萧霄心底咯！了一下，随即摆上大度的笑脸与对方打招呼。

“你好，我叫李季尧。李季峰是我哥。”李季尧饶有兴趣的看着萧霄的脸色转瞬间苍白下来。“你说李季峰是你谁？”萧霄陡然尖声质问。

“我亲哥。”

纪文轩知道李季尧不喜欢萧霄，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挑衅对方，一时打不了圆场，只想拉着他赶快离开。

“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萧霄拦下二人，脸却是对着纪文轩，“你们认识？”

“认识。”纪文轩的头隐隐作痛。

“多久了？”

李季尧摸摸鼻子，笑道：“很久很久了。”

“那你也认识李季峰？”萧霄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怒火打脚底心开始往上蹿，“难道是你找李季峰弄我的？”

“萧霄，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纪文轩怨恨地瞪了李季尧一眼，“李季尧，你到底想干吗？”

“看不过眼，所以帮你一把，好让那小子认清现实。”

“你知道什么？别没事乱说话！”

“靠，我是为了你好！这小子有什么好，让钟浩之为了他跟你分手？凭什么啊？你就算觉得对不起他，也不该把自己的情人拱手相让！”

“闭嘴！”纪文轩终于忍不住拔高音量。

“什么叫对不起我？什么叫拱手相让？纪文轩，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萧霄挡在二人面前寸步不让，而故做镇定的面容下，是即将要崩塌的信念。

“几年前我在法国念书的时候，和李季峰在一起。”纪文轩并不想说起那段和李季峰的关系，就是念出这个人的名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离开了巴黎。但他这个人做事很狠很绝，你在香港被他盯上，我估计也是几分原因是出自他知道我和钟浩之在一起，而你又是浩之的前男友。他要针对的人是我，所以你出事，我有责任。你要揍我骂我，我无话可说。”

“浩之知道？”

“他并不知情。”

“你的消息是我打听出来的，也是我去跟我哥求的情，还是我给钟浩之提供的私人飞机。不然你以为你有命活着？对我哥来说碾死你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两样。”李季尧伸出手指头捏起萧霄的下巴，啧啧地摇头说：“瞧瞧你这张脸也没漂亮到哪里去，怎么你出个事，我们所有人就要围着你团团转？我这个完全不在乎你死活的人要帮着你，文轩跟钟浩之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也得让着你，更不要说钟浩之还要成天守着你陪着你。萧霄，你要是识相，就赶快收拾东西滚蛋吧！”

“李季尧！别以为我不敢揍你！”纪文轩一把打掉李季尧的捏着萧霄的手，顺便踢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萧霄，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我的关系对你造成伤害，我很抱歉。至于这个白痴的话，你不用理他。”

扔下话，纪文轩拖着李季尧的衣领子，拽着人走远了。

萧霄站在原地，李季峰、纪文轩、钟浩之，这三个人的名字在他脑海里绕啊绕，一会儿是酒会上李季峰阴狠的笑脸，一会儿是纪文轩与钟浩之交颈相缠的亲吻，一会儿又是钟浩之无可奈何的叹息。

不同的画面轮番出现，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安是什么。原来，他怕的是钟浩之只是在可怜他。而今，他错了，他对他不仅仅是可怜，更是一种愧疚的责任。在当年的误会真相大白后，在他因为他们的牵连而出事后，他变成了他的一种责任。

多么可笑而讽刺的责任。

萧霄随手搁下了手里的购物袋，里面放着他刚挑的相框和一对蓝色的马克杯。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他自嘲地笑了笑，大步朝门外走去。

钟浩之接到纪文轩电话的时候，离他回国的行程还有三日。

之后，他接连拨了几通萧霄的手机，还有家里的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不好的预感一点点扩张，实在不放心的钟浩之只能急匆匆将剩下的事交代给助理，然后改了机票提早返回。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人。钟浩之打开灯，拉开卧室的橱门，看到一壁橱的衣服和橱底那只大尺寸的行李箱后，终于缓了口气。至少，人还没有离开。

打了几个电话询问了些萧霄可能联系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钟浩之的眉越皱越深，眼看都要打上结了，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一个叫韦程的年轻模特，当年因为长期合作的关系，俩人私交还不错。

“钟老师，听说你在找萧霄？我在Pink酒吧看见他了。”

“他现在还在么？”

“在，他已经有点醉了，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围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朋友。总之你快点来。”

“好，你帮我看着点他。我现在就过来。”

一刻钟后，正以飙车速度朝Pink冲去的钟浩之又接到了韦程的电话。

“老师，你还要多久到？萧霄跟一个男人进二楼包房了，我跟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