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番外——药十九郎
药十九郎  发于:2013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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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你被你弟弟强暴了。

其实也不算是强暴,最后是我放弃了抵抗。如果我抵死不从,他也奈何不了我的。这点我很明白。

为什么随着他了?因为愧疚,因为心冷,因为……

因为刚刚虽然是在黑暗中,可是由于我们离得那么近,我看到他快哭的表情。

他咬着下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像一头受了伤还拼命忍住疼痛的小兽。

要哭的话也应该是我哭啊!

我洗干净后穿好衣服,带着一条干净的浴巾出了浴室。沈言泽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他看见我出来了,轻轻对我说道:“你手机刚才一直在震。”

我的外套被他搭在床头柜上,手机被掏了出来,我打开一看,是寝室的学长,回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今晚不回寝室,谢谢他的关心。我讲电话的时候,沈言泽进了浴室去洗澡。

之后我挂了手机,把那条干净的浴巾扑在床上因方才的事留下污渍的地方,就躺回床上。

身心疲惫,是最好的安眠药。

中途我猛然醒了一次,睁开眼发现房间内又是黑暗一片,翻了个身却发现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沈言泽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不睡。

他哑着嗓子柔声对我道:“我不困。”

我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我起身拿起一边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十一点四十三。

房内已经没有沈言泽的身影。

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袋排包和一盒牛奶。还有一支软膏式样的药膏。

我从床上下来,下身还在隐隐作痛,这痛楚让我异常心躁,作势就想把还握在手中的闹钟给扔出去。

想想这扔坏了是要赔钱的,就作罢了。

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瞥见桌下的垃圾篓里有一张这家酒店的便签柔的纸团。心理斗争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去把它捡出来看,一边捡一边骂自己怎么像那些言情电视剧里的人。

摊平后看见上面是铅笔写了几个字,但又胡乱划掉了。不过那几个字还是依稀可见。

对不起 哥哥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张废纸折好留了下来。

16

我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店,拦了辆计程车回到学校。

走了几步收到班上一位同学的短信(因为上课时总是坐在一起,就熟起来了),说上午的毛概课点了名的,问我怎么没去。

我心里那个悔恨,话说我在大学的这几个月也逃过几堂课,但这个毛概课我是从来不逃(主要是因为大家都说这老师最爱点名),可是我上了几个月的毛概课这老师都没点过名,偏偏今天上午我没去给点了。

不免又暗自把沈言泽给骂了一顿。

然后又是聂源的电话,照例是中午一起吃饭,我让他在南门等我(南门那边吃的东西最多)。

他看到我果然大惊小怪了好一阵,“你怎么变瘸子啦?摔了一跤?撞到哪了?被人打了?被车撞了?被……”

“够了!摔了一跤而已。”量是他猜破天也不会猜出来。

他立刻由关心的神情转换为鄙夷的神情,“都多大的人了还会摔跤,啧啧,有没有被女生看到呀?啧啧,真丢脸。”

……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个孽障!

我吃不下东西,聂源知道我的习惯,笑着问我:“你是心情太好了吃不下东西呢还是心情太差了?”

我沉着脸,“你觉得呢?”

“哎呀人家哪看得出来呀。”

“……我可不可以踹你?”

“哎呀干嘛要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呢多不好意思呀~”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开心,这孽障虽然很是闹腾也十分白痴,但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不好再对他阴沉着脸,就扯起嘴角笑了笑。

谁知他居然扁了扁嘴说道:“笑这么难看还不如不笑呢。”

……会照顾这孽障的感受我还真是吃饱撑着。

不过被他这样一闹,心情倒是明朗了许多。

我下午没课,回寝室躺在床上看小说时,收到沈言泽一条短信。

[身体还好吧?]

我看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犹豫不决到底回不回。最后还是按了回复,只回了一个字。

[嗯]

我觉得自己真是大度,谁再说我不配做哥哥我跟谁拼命。

不可能不怨他,也不可能不在乎昨晚的事。甚至还是很想对他破口大骂(可以的话是很想打他一顿的),可是又真的觉得好累。

累到关于沈言泽这个名字我都不想再提及。

心底荡满了空虚。我拒绝去思考这空虚从何而来,任由它吞噬我疲惫的心。

现在想来,昨晚的一切太虚幻。可是还残留在身体上的疼痛告诉我,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只是伤口总会愈合,痛楚终会消失。那时还有什么可以证明昨晚那件事情的存在?

若是这样,我是否就可以当作那当真只是一场梦。

本来还在暗自庆幸不和沈言泽在一个学院,宿舍楼离得也远,偶然遇见的机会算得上是微小,结果谁知第二天就不得不和他见上一面。

起因还是聂源。

我这天上午刚上完课,班长居然跑来告诉我,下午两点学生会成员开会。

班长跟我不熟,通知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一头雾水,学生会开会关我什么事。心里倒也没怎么在意,谁知跟聂源碰面时他也跟我说,诶,下午去学生会办公室开会。

我说我又不是学生会成员我去干嘛,他说你怎么不是啦。

他把我拉到不远的一处宣传栏边,指给我看。

那上面新贴了一张白色大纸,黑色的打印字体赫然写着新届学生会成员名单。聂源指着的地方是“宿管 生活部”后面的干事名单。

外哲09级 聂源 金融09级 沈言

聂源开始略带兴奋地滔滔不绝向我解释起来:“前天我们去学生会那报名时,你不是跟你弟弟置气然后走了么,我就去追你嘛,本来想着你不去竞选学生会成员那我也不竞选了算了,结果还没出会议室门呢,一个人拦住我,拿起一个表格说只要我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班级就可以进学生会了,我当时又急着出去追你,也没管那么多,刷刷几笔就写了。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连面试都不用面试就进来了!诶,沈言,别一副踩到狗屎的样子啊,这虽然不是外联部,但好歹也是学生会内部呀!我们想加入学生会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你的破烂梦想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梦想了!

看着他几乎快喜极而泣的表情,我冷冷地问道:“所以说,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的名字也会在上面?”

聂源摆出“这很正常啊”的神情,“当时我匆匆忙忙留下自己的名字班级时,就顺手把你的也写上去了。”

……写我的名字究竟是件多顺手的事啊!

他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还拍上两下,“我们好兄弟自然是要有福同享啦,对吧!”

“这算什么福啊!谁不知道生活部要做的事情最多,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压根就没什么人去报名想加入生活部!就你这种白痴才会被别人套上!”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曾经那个淡定(或者说总是假装淡定)的沈言一去不复返了。

我又看了眼那张海报,有意无意地在上面找起沈言泽的名字。很快,就看见外联部副部长后面便是他的名字。

下午要开会的话,岂不是就得跟他见面?

念及此,我越发狠狠地瞪了眼罪魁祸首聂源。

S大的学生会分主席团,秘书处,然后分有学术部,宣传部,文艺部,宿管生活部等等十个部门,还有四个委员会(图书管理委员会之类的)。每个部门旗下则是由部长一名,副部长两名,干事数名组成。我和聂源都是干事,干事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入木三分,学生会各部门里部长是最轻松的,副部长比较忙,而干事就是专门负责干事情的,整个一劳力工。

不知道生活部其他的干事是不是也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套进来的。

总之一个大学的学生会成员不少,偌大的会议室还得围坐上三圈。我一踏进会议室的门就看见坐在长桌旁的沈言泽,因为他的座位离大门比较近。他正在和身边的人聊天,没注意到刚进门的我,我也准备找个离他遥远的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结果聂源这混账东西倒是爽快,一看到沈言泽就嚷嚷起来:“你弟弟旁边有空位诶,我们就坐那里吧!”

沈言泽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我诧异了一下,聂源还笑着跟他打招呼,不由分说就把我推到沈言泽身旁的位置坐下,然后坐在我左边的空位上。

我真的很想把聂源打一顿。

沈言泽也没料到我会在这里,更没料到我会坐在他旁边,他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我也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

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想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会在这里,我莫名其妙就进来了。”

估计是因我口气不好,沈言泽没有再多问。他右手转着一只黑色水性笔,偶尔坐在他右边的人跟他说句什么,他就笑着回应别人。

聂源一坐下来先把所有人员审视了一圈,然后凑到我耳边说出他的结论:“有两位美女,还有一位不漂亮但是好可爱。”

我也凑到他耳边告诉他我的结论:“他们都绝对不会看上你的,省点力气。”

他好像觉得这样咬耳朵讲话挺过瘾的,非要凑到我耳边又说道:“我觉得可能大大的有。”

我也又凑到他耳边:“凭你的书卷气?”

他作势要打我,我也跟他嬉笑着在位置上闹起来。

也许是我笑得太欢愉了,沈言泽看了我和聂源一眼,又扭过头去跟别人讲话。

开会是很无聊的事情,这一次无非就是介绍了一下学生会的新成员,让大家互相有个照面,然后交代了各个部门的工作分工,以及学生会近段时间准备做的事。

看起来开会内容不多,却是讲了几个小时也没讲完。

这几个小时最让我郁闷的反倒不是沈言泽坐在我旁边,而是聂源。这小子还没听到几句话就开始睡觉,采用的睡姿则是我们高中时上课常用睡姿,他是靠坐在那里垂着头,两手手指相交放在腿上,看起来好像是在听讲的模样,实际上正闭目养神。(我一般采用的睡姿是右手手肘搁在桌上,手扶着额头,脑袋低垂装出在看桌上课本的模样。)不过这小子水平太差,像这样睡着老是往一边倒,你说倒就倒吧,他偏偏不往我这边倒,而是往另一边没人的地方倒(他坐在长桌这一边的最后一个)。容易被发现在睡觉不说,我生怕他这一倒就摔到地上了。

所以我不得不时刻注意着他,他身子往那边一歪,我就把他往我这边一扯,这一歪一扯回数多了,我也就不耐烦了。在桌下把他踢醒,让他不要睡了。

他说好,然后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往那边倒过去。

所以我这几个小时都是在不停地把聂源往我这边扯的动作中度过的,倒是没什么精力去在乎沈言泽了。

只是中途我右胳膊不小心把笔给碰掉了,正弯下腰去捡,就碰触到了沈言泽的指尖

。两人具是像触电一般飞快地收回手,我愣了一下,赶紧把笔捡了上来。

再度回到桌面时,发现聂源已经往那边歪到快和地面平行了,坐在我们后面的人都在偷笑(还包括聂源觉得很可爱的那个女生),我赶紧又把他给拉回来。

散会后,聂源直接趴在桌上睡起来,我推他他也只是闷声咕哝道:“等一下等一下……”

人群都渐渐涌出会议室,我直接把聂源给撵起来往外推,他还在不满地说着:“等一下啊……”

沈言泽却突然从背后把我拉住,我脚步一停他又立刻松开我的手。

他低头一边拨弄刘海,一边低声说:“一起去吃饭吧?”

微微带有请求的口气。

“不了。”我果断拒绝,就和聂源出了会议室。

沈言泽又追上来,像个犯错后的小孩子拉住我的袖子。

“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聂源此时也清醒了,不解地看着我们,我只好让他在楼下等我。

他走后,我冷静地向沈言泽说道:“那件事我不会怪你,毕竟最后也是我妥协了。只是我希望你觉得够了,这以后,我们还是兄弟。”

“所以说你还是讨厌我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比以前更讨厌我了。”

“别这么幼稚。”我尽可能地轻描淡写回道。

17

在学生会待了两个月,做过的事情就是,换灯泡,换灯泡,和换灯泡。

我其实倒不觉得有什么,聂源是极其不爽,总是抱怨怎么能让他这样的人才来做这种事。

我挤兑他,说不是你当初要死要活一定要加入学生会的么。

其实大学生活很是无聊,有的时候想不出来要去哪里,就会去图书馆抢位子,基本不是去看书或是写论文,而是占个好位子睡觉。

有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在打球休息时,坐在球场旁听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这样空虚乏闷的日子总会给我一种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的错觉。

和沈言泽之间也再无任何深度交流,上了大学后总是难得碰上他一次,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比较紧张的日子大概也就是期末考试前两天,周围的人都在四处借笔记,考试前夕则是都伏案急笔做小抄。

大学里考试不像以前都是两天全部考完,而是今天考一门,过两天再考一门,这样大概所有科目考完得花上半个月。

考英语前聂源要我考试时把答案用短信发给他,他英语一向不好。

而以前一向是优等生的我高数也是靠了他才勉强及格。

这让从不作弊的我心里蒙上了小小的阴影,只是这阴影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考最后一门之前沈言泽跟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起电话的瞬间突然想起我们有好久都没有通过电流讲过话了),跟我说买回去的火车票的事。

平时在学校还可以互相躲着,可是回家还是得一起回,不能让父母看出任何破绽。

他说他们外联部有些事情还要办,可能得晚几天才能离校,我说那就按你的时间吧,我无所谓,然后他又问我们谁去买。

我说我今天去买吧,正好聂源今天也去买票。他沉默了一下,又说道那麻烦你了,就挂了电话。

在春运高峰期之前买火车票是件痛苦的差事,我和聂源花了一个小时才排到窗口前买了票,之后又各自回去清东西。

聂源是按正常时间回去,他走之前还非要我去送他。我说又不是生死离别,我不马上也就回去了吗?

他翻翻眼:“你当我真是舍不得你啊,我是行李太多拿不动。”(他有整整一大箱都是脏衣服,这孽障除了内衣和袜子从不洗衣服,穿脏了就直接塞进箱子里准备带回去给洗,他衣服足够多)

我也翻翻眼:“苦力我就更不会当了。”

我嫌麻烦硬是不肯去送他(S大离火车站特远,我又很晕车),最后还是他一个人去的火车站,走之前他怨怨地对我说:“哼,你会遭报应的!”

没想到我还真遭报应了。

寝室里的其他三位也都各自回家了,那几天寝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要离校的前一天下午我不知道是在那得瑟什么,一手拿着一大摞书一手攀着上铺的梯子(我们寝室也是那种四张上铺床,下面则是各自的书桌和衣柜),一个脚滑就给摔了下去。

立刻空旷的寝室里就发出我落地的沉重响声,本来在我手上的那摞书也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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