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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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摇头,店员却在旁边夸赞:“这副很好啊,戴着显得很有精神,看起来斯文精明。”

周建平又忍不住往镜子里看了看,镜架的材料很细很轻,戴在鼻梁上并没有多少感觉,而且金属色的精细镜框确实能衬托出精明之处,所以他才觉得不真实,不像自己。

一直没说话的安格却也开口:“就这个吧,我看着挺好。”

“为什么?戴着都不像我了。”

“不像所以才好。”只要我一个人知道你不精明就行了。

周建平眨了眨眼,不明白安格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像了反而好,又从镜子里看了看,算了,反正自己又看不到,两个人都说好,那应该不会太坏。

配完眼镜周建平以为就没事了,安格却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谁啊?”他想不到安格会让他见谁。

“去了就知道了。”

“哦。”

又是一番坐车,这次路途有点远,两人坐在的士后面长久的沉默。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雨线被风吹的斜划在车窗上,又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周而复始。

周建平偏头看着车窗外沿路倒退的景物,好像越来越往郊外走了,路边都能看见绵延的稻田,他实在好奇:“安格,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安格似乎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周建平的问话懒懒的睁开眼,凉凉道:“还怕我卖了你不成?放心,只要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周建平偷偷撇嘴,故作神秘。见安格又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不想打扰他,但又不想他一个人闷头想事情越想越不开心,于是转移话题道:“下雨了,我们没带伞,等会儿下大了怎么办?”

“到了有地方买伞,不用担心。”安格睁开眼看向外面,接着说,“而且看这雨也不大,淋一点也没关系。”

周建平倒是无所谓,以前在山里的时候经常冒着雨赶农活,这点雨根本不算什么。看看安格,身强体壮的,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倒是自己,出来读书以后干活少了,每天做最多的事就是坐在桌前看书,身体很明显的没有以前那么结实。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握拳弯曲手臂,捏了捏自己的肌肉,好像是没以前那么硬了。再伸直手臂,上臂下面的肉居然松松垮垮的,哎,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暗自神伤间,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周建平尴尬放下手臂,安格没睡着啊。

“你那是缺少体育锻炼,有时间多跑步打球什么的,别整天抱着书啃,本来就很呆,以为前面加个书字就好听些吗?”安格打击人从来不客气,但每次对于周建平都是打击完了之后就开始安抚,于是这次也不例外,接着说,“以后每天早上我陪你晨练吧,你是不是还不会打篮球,我教你。”

周建平知道安格的篮球打的好,上次的校篮球赛让安格一显身手,之后只要从篮球场边走,就能看见一群女生围在周围,为的就是看安格打球。

他始终觉得安格生来就是那种众星捧月的人,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还是想改变,想进步,所以安格提出教他打篮球,他并不推辞,反而很高兴,所以应的也很干脆:“好啊!”

看着周建平期待的样子,安格的心情也由阴转晴,本来每次去那个地方都会心情沉重,这次又是因为这个人而改变。

他究竟改变了自己多少,以后又能改变自己多少。

有些东西,算是算不清的了。

第二十三章:承诺

车子最终停在市郊的墓园,周建平跟在安格身后,沿着阶梯蜿蜒而上。头顶细绒的雨飘下来,在前面那人的头发尖上凝成细碎的水滴,毛绒绒的,竟使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当两人停在一座墓碑前,周建平并没惊讶,或许一开始往这边走,见着安格不寻常的表情,他就猜到,安格要他见的人是谁了。

只是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他觉得思绪一片迷茫,只有一个方向可以拨开云雾,但那里已被堵死,他不敢尝试。

安格立在墓前一动不动,盯着墓碑照片上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人,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和眷念,周身都柔和起来。

良久,安格蹲下身,抬手温柔抹去飘在女人脸上的雨水,声音飘渺不真实:“妈,我来看你了。瞧你感动的,都哭了。”

周建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格。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透过眼前的景象,好像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番悲伤的境地,心也跟着疼了。

“安格……”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被周建平的声音拉回现实,安格慢慢站起来,并没有看周建平,只是自然的将他的手握住,然后在周建平没反应过来该不该挣脱的时候,恢复了平静的声音道:“妈,这是周建平。”倒真有种介绍另一半的感觉。

本想挣脱的周建平在听到这话便不再动作,任由那人握着自己的手,他能感觉那人的手指冰凉,手心却很温暖,真是奇怪的温度差异。

“有点笨,又无趣,还经常惹你儿子生气。”种种缺点被数落出来,周建平表示强烈的不满,小声嘀咕:“我有那么差吗?”

身边那人轻笑出声,握着的手紧了紧,接着说:“你儿子运气从来就不好,栽在了这样一个人手里,如果他答应照顾我一辈子,你就将就着接受吧,儿子想要他照顾。”

“周建平,你会答应吗?”安格转头盯着周建平,漆黑的眼珠幽深不见底,周建平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脑袋不能思考,像是被蛊惑,又像被催眠,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安格轻松的语气:“妈,听见了吧,他答应了。”

一时周建平有种被卖了的感觉,想反驳:“我……”

“说出口的承诺不能反悔。”完全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周建平无语,他不知道安格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他照顾,还是一辈子,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那种地步,而且需要他照顾的东西太多了,安格这样一个摸不透性格的人,照顾起来会不会很艰难?可他又想,也许安格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现在他还小,需要照顾也没什么,等以后有了老婆孩子当然就有人照顾了,也不会需要自己拿一辈子去照顾他。

于是,周建平的脑袋又自动开启过滤功能,这件事也就被他轻而易举的盖过,只不过在以后多次被逼对那人进行“照顾”的时候才后悔当初怎么会想的这么简单。

日子在单调平凡中过着,周建平在安格的劝说下以及自己的考虑下,置办了一部手机,虽然是二手的;学会了篮球,跟安格的水平肯定没法比;教会了如何使用电脑,网络游戏也不是一窍不通。好像生活一瞬间丰富了起来,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每天去旧书店看书。

书店所处地段比较偏僻,加上门面小,所以平时客人并不多,来的也都是些学校的学生,安安静静的看书,有时候会买上一两本。

老板钟廉是个闲散仙人,喜欢到处找人唠嗑,如今店子里有了周建平看守,更是乐的逍遥自在,整天不见人影。于是在老板又一次不见人影的这天,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说他特殊,因为这人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学生,也不像附近的普通百姓,倒像某个公司的精英。

周建平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来到这么偏僻狭小的书店里,所以多打量了他几眼。来人衣着考究,长的很是好看,不禁就拿来跟安格相比。这人的眼尾微微上翘,周建平听山里的老人说过这叫桃花眼,命里容易犯桃花。所以他想还是安格看着更舒服些。

想着又开始懊恼,怎么又想到那个人?

钟良走进书店看见门口书桌后的周建平似乎讶异了一下,这个人有点面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来,走近了问:“老板呢?”

周建平连忙站起来,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老板,莫非跟老板认识的?

“老板现在不在,请问您需要什么书,我可以帮你找找。”

那人皱了皱眉,好看的桃花眼上挑,似乎不信:“他让你帮忙看店?”

“呃,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老板喜欢结交朋友,这人或许是老板的朋友说不定。

钟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探究性的看了周建平几眼,那个人居然会让别人照看他这个宝贝店子,是真的放下了还是眼前这个人有什么特殊?

两人对望间,一个尴尬,一个探究,救星出现了。

“小良?”钟廉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鸟笼,似乎心情不错,因为看见屋内的人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褪去。

周建平看到老板的表情变幻莫测,有点惊喜又有点尴尬,面前的那个人倒是气定神闲,看了眼老板手里的鸟笼,淡然道:“看来你过的不错。”

钟廉抓抓头发,嘿嘿笑了几声,随意将鸟笼放在地上,过来搭着来人的肩膀,钟良竟也没有挣脱,只是脸色没好到哪里去。

“建平,跟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宝贝儿子钟良。长的很帅吧?”

周建平一时脑袋转不过弯,这两人居然是父子?他在书店工作一年多,居然从来没见过这个叫钟良的人来过。他有种老板凭空捡了个儿子的感觉。

钟良显得有点不耐烦,挣脱钟廉的手,径直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就说不喜欢你这个破店子,待里面让我憋屈。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钟廉浑不在意,钟良的到来让他很开心,不管儿子的态度是什么,他心里亏欠,总该受着的。

钟廉赶上去的时候,钟良状似嘲讽道:“想不到你还舍得将你的宝贝店子让别人帮忙照看,让我刮目相看哪。”

钟廉被噎了一下,这个旧书店一直是钟良心里的疙瘩,他看不顺眼自己宝贝似的看重它。

“没什么好宝贝的,都是些旧书,送人也没人要。”

“哼。”得到的是钟良鼻腔不信的哼声。

“那个看店的是谁?”

“H大的一个学生,火车上认识的,这孩子实诚。”

钟良不再说话,他和钟廉的关系很怪异,有时候自己也弄不清楚。

钟廉是个GAY,有时候钟良会觉得滑稽可笑,难道同性恋也会遗传,所以自己在十六岁那年会跟班里的一个男生做爱,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可既然知道自己是GAY,为什么要结婚,要生下他,生下他之后又不顾一切的抛弃他,而且这都是为了另一个抛弃了他的男人,演的像个痴情种一样的守着那人留给他的唯一的旧书店当个宝,他这样做给谁看?

他恨过他,鄙视过他,但如今这个人独自守着他的旧书店当个宝似的又心疼他,但一想到遭受的这些种种都是其自愿,他就又忍不住恨,忍不住鄙视。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他找不到出口。

“今天是那个人儿子的二十岁生日,他们一家人又会在外人面前炫耀他们的幸福。你不去见见?”这也是他们父子的相处方式,他总是忍不住的想揭开这人的伤疤,让他鲜血淋漓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才能平衡了自己体内的那些到处乱窜的纠结感受。

钟廉只是轻轻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喜欢那种场面,我是个粗人,只多读了些书而已,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哦!”

“你就抱着你那些书过日子吧!你以为你这样的慷慨成全和默默承受就是爱吗?狗屁!人家根本觉得一文不值,还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嘲笑你的愚蠢!”

钟廉不笑了,他无话可说,心里却是一片悲凉,儿子和爱人,自己一个都没有做好,再没有比自己更悲惨的了。

可是就像钟良说的,他愚蠢,他活该。

钟良本不想说这些伤人的话的,可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他想骂醒他,却总是无能为力,闭了闭眼,平复了下情绪后睁开眼,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顿了一会儿,又说,“你,好好照顾自己。”说罢转身走了。

钟廉立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一动不动,许久,嘴里发出一声叹息:“你过的好了,我很高兴。”

第二十四章:日久

生日是个喜庆的日子,魏拓铭却被这个本该开心的日子整的茶饭不思,是郁闷出来的。

魏富强准备在他20岁生日这天给他办个热闹的生日会,让他本来打算跟学校的好哥们彻夜狂欢的计划彻底泡汤。魏拓铭不傻,这种明明是自己主角的生日会,邀请的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所谓商界名流,老头子的目的再明显不过。这些也就罢了,老头子居然在不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给自己安排了某个集团的千金,在生日会那天要确立关系。

“靠,你说那老头当他儿子是养来卖的?”噼里啪啦一番苦水倒出来后,魏拓铭以骂作总结陈词。苦水倒出来的目的当然是寻求安慰,可等了老半天,对面发出的声音除了“这个多吃点,养胃”以及“这个我吃,太刺激了对胃不好”之类的小声互动之外,就是咀嚼的声音。

魏拓铭眨眨眼,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会被忽视的这么彻底?

还好,那个一直在吃饭的人好像终于发现魏拓铭没了声,好奇抬头,才发现人家已经说完,礼貌的问:“你说完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魏拓铭苦脸:“老师,我不要饭,我要安慰。”

“你不吃别浪费了,那份土豆泥拿来。”安慰没有,午饭倒是被抢,安格将盘里的土豆泥拌了拌,递给周建平,“把这个吃了。”

“啊,”手不自觉抚上肚子,“已经吃饱了。”

“这也没多少,土豆也养胃。”见周建平实在不愿,松口道,“就吃几口,实在吃不完就扔了。”

一听扔,周建平连忙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不用,我可以吃的完。”

“喂,喂,”一直被忽视的某人忍受不了,表明旁边还有一大活人在,“你们能更伤我心一些吗?我现在已经是被独断老头逼婚的落魄王子了,难道你们还要我沦为被朋友忽视的孤家寡人吗?”

说的凄凄惨惨戚戚,周建平正要开口,被安格阻止:“你吃你的,我跟他说。”

见周建平乖乖吃饭,这才望向今日的寿星:“忘了说了,生日快乐。”

“我靠,格子你挖苦我呢!我哪天都快乐就今天快乐不起来!”

“为什么?”周建平实在没听懂,魏拓铭跟他说的那些他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生日这天有人给办生日会应该是很开心的,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过。

“那个集团千金能入了你这个落魄王子的眼也说不定,何必现在烦恼。”安格倒被周建平的阿Q精神影响,发扬其走一步算一步的精神。

魏拓铭不为所动:“就算那个千金仙女下凡,我也看不上。老头想让我屈服,门儿都没有。”

这下周建平算是明白,又一个不知疾苦的叛逆孩子。

对于魏富强的做法安格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恒业近年在业内排行靠前,是通过各种数据综合评估出来的,可是这些数据却不一定真实。

安格在恒业工作一年多以来,通过不断接触公司内部的相关资料,也怀疑过这一点,如今在这种称得上数据作假的欺诈行为曝光之前,魏富强肯定开始慌了,需要做些什么来堵住资金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外来资金。

近年与恒业国际一直竞争激烈的中融集团就是一个很好的资金来源,而魏拓铭声称坚决不娶的集团千金就是中融的董事长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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