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错+番外——府女子
府女子  发于:201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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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月想起云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人如其名,冲破云霄,随性而豁达。”

“你喜欢他?”沈君暖听完脱口而出。

花如月答非所问的说,“没有人有资格束缚住他。”

沈君暖沉默了半响说道,“花如月,你想见他吗?”

花如月不知沈君暖为何有这一问,只是笑着摇头,“该见到的时候自然便会见到的,凡是强求不得。你还不如有时间想想,接下来想去哪里?”

“想买一些上好的生宣。”

于是他二人又来到了街上,“从朱记饺子店出门,经过日新金器店、大通钱庄、映秀布庄、顺才米店到达黑水字画店,这里的生宣光而不滑、软而不脆是全鸢尾都城最好的。”花如月一路巨细的向沈君暖介绍着。

沈君暖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花如月。花如月带着沈君暖从黑水字画店出来,还坑了老板一个镇纸,借花献佛的送给了沈君暖。

楼里的姐妹兄弟们都爱吃点心,于是接下来便去了趟芙蓉糕点铺,各式各样的糕点买了不少。买完糕点出来,太阳已经很是毒辣,正巧糕点铺的隔壁就是雀池茶楼,便上去歇了歇脚,听着茶楼里的闲茶客们漫谈坊间传言。

正午的时候,肥鹅烧鸭店里飘起了阵阵油滋滋的香味,花如月与沈君暖对视了一眼,直奔烧鸭店而去。出来的时候,皆是一脸满足的样子。

吃完饭又在街上遛了一会儿食,碰到了出来置办小姐公子们新衣裳的环儿,要她将生宣和糕点带了回去。

盛夏的午后,闷雷阵阵,花如月与沈君暖租了个画舫,泛舟于平澜湖畔。

煮酒,对弈,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三五盘下完,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花如月靠在船栏上笑着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哪。”

沈君暖与花如月并肩而立,他施施然说道,“及时行乐才是快乐的哲学。”

花如月转身拿起桌上的酒,不取酒杯,直接灌饮,然后递给沈君暖,“为了这句及时行乐,咱们干一杯。”

沈君暖不擅饮酒却没有退却,接过酒壶豪爽的灌了一大口下去,一种老辣烧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呛了一声,“花如月,你说人为什么高兴的时候要喝酒,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喝酒?”

花如月看着沈君暖呛得红了脸,殷殷而笑说,“乐极会生悲,悲极也会生乐,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酒就是为了醉,喝醉了高兴的难过的事情都可以忘记,一觉醒来头是疼的,但是心却好受了。”说完他从沈君暖的手中拿过酒壶,继续喝酒。

“原来是这样,难怪大家都说酒是个好东西。”沈君暖微微一笑。

花如月似乎很喜欢喝酒,又很容易喝醉,他眼神有些迷离,用手指戳了戳沈君暖的脸,舔了一下酒壶的口子,暧昧的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沈君暖十分坦荡的说,“算吧。”

君子坦荡荡,沈君暖的坦荡却让花如月有些窝火,他的酒意一上来,整个人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爆竹。明明刚才还在说笑,这会儿就上火发起了脾气,双手勾住了沈君暖的脖颈,不高兴的问,“你好像不喜欢我?”

沈君暖伸出手抚平花如月深锁的眉梢,温柔的说,“我很喜欢你。”

花如月莫名的生气了起来,一把推开沈君暖,“你骗人,你骗人,你不喜欢我。我花如月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他们喜欢我,所以想抱我,想亲我,想上我,而你什么都不要,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沈君暖一步一步靠近花如月,沉然的说道,“我不碰你,所以我可以坦然的留在你身边。我不求你的真心,也不求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

“沈君暖,你以为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花如月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讽刺,“小屁孩,玩付出不求回报,也要看准对象。”花如月的脸上露出了排斥的笑意,“你这招骗骗情窦初开的深闺小姐还差不多,用在烂了心的花如月身上,简直滑稽,可笑!”

沈君暖听到这,脸上的表情不变,依就淡然,就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想当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想当那滩烂泥,别用你的高尚来衬托我的肮脏,不用你说,我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不知是不是酒后吐真言,花如月指着沈君暖的鼻子,很不客气的说道。

沈君暖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茅塞顿开了一般,笑得无比爽朗,“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花如月你好矛盾,你向往纯洁美好,却又排斥着这一切。亏我还挖空心思扮好好先生,如今看来,又是何必呢。”

第十六话:爱的尽头,究竟是绝望还是毁灭

方才已然清明的天边,再一次被乌云覆盖。

电闪。雷鸣。

雨水打在画舫顶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君暖试图将花如月拉回画舫里面,但是花如月却先了他一步,摇摇晃晃的走上船头。

骤雨中花如月的一身红衣,就像是一把永不熄灭的火焰,他孑然立在船头,迎着风雨跳起了一只祭献之舞。

洗去了浓妆的花如月,犹如出水的芙蓉,清极艳极。这是沈君暖从未看到过的花如月,他的眼神中透着专注,如此尽情的燃烧着生命在舞蹈;专注的眼神中透着悲凉,沉浸在一生一世纠缠不休的桃花劫中;悲凉的眼神中又透着一丝丝的缠绵悱恻,想要清醒却又不愿清醒。

“桃花有泪心无泪,爱憎到头终虚无。一生贱骨无归处,只愿长埋天地间。”花如月的目光始终流连在遥远的南方,如泣如诉的吟起了这样的一首无名诗。

沈君暖浑身都湿透了,他想要走近花如月,脚下的步子却一步都迈不开,明明近在咫尺,仿佛已经远在天涯。这样疾风劲雨的傍晚,花如月伤透了的心又在想着谁。

“今日天气甚好,心情也甚好,花先生来给诸位客官讲一个冰块小师兄和水水小师弟的故事。”停止舞蹈的花如月,面朝湖江,哈哈大笑着说道。

“冰块小师兄从小就是个冰疙瘩,终日里练武成痴,对谁都不待见,逢人给他打招呼,都甩一冰渣子脸给人家。也因钟爱武学,冰块小师兄非常敬重他的师父,也就是水水小师弟的爹。

被爹带去见冰块小师兄的那年,水水小师弟只有五岁,还是个奶娃娃。爹说,‘如儿,叫师兄。’

于是水水小师弟就奶声奶气的叫了冰块小师兄一声,‘师兄。’

冰块小师兄碍于师父在场,没用冰渣子脸甩他,只是用冷到不能再冷的声音应了一声,就吓得水水小师弟哇哇大哭,直嚷着,‘爹,我怕。’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胆大,越是害怕越要面对,为父命你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师兄,跟他一同习武。什么时候不怕了,什么时候回来。’

水水小师弟泪眼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嘟着嘴,‘是。’还是不敢不答应。

从此水水小师弟就成了冰块小师兄的跟屁虫,冰块小师兄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幼小的心灵每天遭受着冰块小师兄骇人的冷眼和冰渣脸,动不动就被吓哭,这一待就是八年。

十三岁的水水小师弟已经习惯了冰块小师兄的冷淡,不管是冰块小师兄怎么冷落他,他都能自得其乐的跟着冰块小师兄。

水水小师弟也很贪玩,一个夏夜踏着月色溜到庄外的山林里去玩耍,害冰块小师兄漫山遍野的找他。最后当冰块小师兄找到他的时候,水水小师弟正在小溪边翻石头抓螃蟹,印着月光冰块小师兄的冰渣子脸看起来更冷了,水水小师弟低下脑袋,料想中的责骂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取代。

水水小师弟从小就被父亲严格要求,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像这样抱着他过,冰块小师兄的这个拥抱让水水小师弟的心融化了。

那日之后,虽然冰块小师兄又恢复了一脸子的冰渣,但是水水小师弟却再也不会害怕,整天围着冰块小师兄不厌其烦的叫着,‘师兄,师兄……’

有些师兄弟看不下去了,就跑来劝水水小师弟,‘师弟,别在他身上浪费力气了,那家伙除了练武还是练武,你待他再好,他也不会顾念师兄弟情谊的。’

水水小师弟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还是每天跑去找冰块小师兄。冰块小师兄却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了,不再跟他讲话,连指责的话都很少说,练武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几天几夜都不睡觉。水水小师弟没有沮丧,不管是几天几夜,他就这样看着冰块小师兄练武,陪着他。

这一天梅雨袭来,冰块小师兄在雨中挥剑,水水小师弟焦急的在一旁大喊,‘师兄,别练了,再也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但是冰块小师兄不听,淋了一整天的雨,还不让水水小师弟靠近,最终支撑不住倒下了。

冰块小师兄病倒了,那阵子赶上药荒,庄子里不大有人生病,存药都捐给了山下的村民。水水小师弟眼见着冰块小师兄高烧不退,不顾庄里的规矩下山去买药。

山下的村子、镇子都没有余药,水水小师弟冒着大雨跑了十几里路才在一个镇子上买到了药。结果一来二去回到庄里的时候,冰块小师兄身子骨结实已经好了,他自己却病倒了,还要冰块小师兄反过来照顾他。

半昏半醒中,水水小师弟听到冰块小师兄第一次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如儿,师兄该拿你怎么办?’然后一个潮湿的吻便落到了他的唇上。

很快就分开了,让水水小师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但是过了一会儿这个吻又落了下来,似乎是对方才的不舍。这次水水小师弟睁开了眼睛,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冰块小师兄被他逮了个正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绯红之色,让水水小师弟看呆了。

‘师……师兄……’

水水小师弟唤了冰块小师兄一声,冰块小师兄却依然背对着他不肯转过脸来看他。水水小师弟吃力的伸手去拉冰块小师兄,兴许是余烧未退,炽热的体温让被他碰到的冰块小师兄低喘了一口气,终于转过头来。

水水小师弟面色惨白,却咬着牙坚定的说,‘师兄我舍不得你难受,过了十五岁诞辰我们就堂堂正正在一起,我永不为上。’

当初与爹约定的就是‘什么时候不怕了,什么时候回来。’所以现在理所应当该回到爹身边去了,水水小师弟却不舍冰块小师兄,当晚陪着冰块小师兄爬上了房顶一同看星星。

冰块小师兄抱着他说,‘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秋冷,如水。你看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命中注定。’

第二天水水小师弟还是被带回了他爹身边,但他还是一有空就跑去找冰块小师兄。不知道为什么爹好像变得不喜欢他靠近冰块小师兄了,他就只能躲在稍远的地方,偷偷看着,被冰块下师兄发现了,就冲着他傻笑。

这么一来,又过了三年,这一年水水小师弟十六岁了,庄子里为了给他办生辰大宴宾客。

冰块小师兄说要给他生辰礼物,让他在他以前抓过螃蟹的小溪边等他。水水小师弟乐呵呵的跑去了溪边,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冰块小师兄向来守时,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水水小师弟担心冰块小师兄出了什么事,一路丢了魂似的往庄子的方向跑,等他到的时候,庄里起了大火,原本庆生挂了满庄子的红缎子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

伴随着火光的便是杀戮,水水小师弟一路走过去一路都是鲜血和尸体,爹娘的武艺高强他不太担心,他高喊着,‘师兄你在哪里?’

回应他的却是……”花如月说到这里,原本站直的身子,不自觉的战栗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却是亲眼看到冰块小师兄杀死了自己的双亲,水水小师弟惊呆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冰块小师兄转过身去看着水水小师弟,他身上被水水小师弟双亲溅湿的血,还在滴,而他的声音依然冰冷,‘如儿,你要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师兄永远是爱你的。’

‘爱?所以杀死了我的双亲!爱?所以杀死了师兄弟们!爱?所以杀死了全庄上上下下五百三十六条人命!’水水小师弟咆哮着捡起了地上的剑刺向冰块小师兄,却被冰块小师兄打脱,‘你爱我,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冰块小师兄说,‘想死还不简单,难的是活着。这一辈子我欠你的,我等着你来找我。’

上百个黑衣剑客提着滴着血的剑,在冰块小师兄的面前下跪,带头的男子说,‘少主子,庄里的人已经解决干净了,就差这一个需要属下替您解决吗?’

冰块小师兄衣袖一甩蕴藏着深厚的内力,带头的男子当场毙命,‘这里我说了算,谁都不准多言。’

‘是。’

黑衣剑客在冰块小师兄的指示下率先离开了庄里,冰块小师兄断后,看了水水小师弟一眼,‘我只给你一晚上时间,明天我要收回这个庄院。’说完飞身走了。

水水小师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办到的了,爹的,娘的,师兄的,师弟的……当日出升起的时候,五百三十六座坟立在了山头。”花如月借着残存的酒意,说出了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勇气说出来的故事,真实到滴血的故事。

沈君暖多么想要安慰眼前这个失落的灵魂,他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许久许久,花如月转过身来看他,眼中无泪,心却像是哭了,他问,“爱的尽头,究竟是绝望还是毁灭?”

“只要你愿意相信,总有一天会变成希冀。”沈君暖如是说。

“是吗?”花如月惨笑道,“可惜,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

平澜湖的岸边,剑眉星目的冷面少侠,一袭白衣,一柄竹伞,失神的看向湖中心画舫船头,红衣似火的祭献之舞,心痛如绞。

“师兄,来都城也已经有些时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庄?”桔衣女子撑着花伞,踩着小碎步来到白衣少侠的身旁。

白衣少侠的目光依然望向画舫船头,沉默良久才说道,“什么时候能把他带回去,什么时候回庄。”

作者有话:额。小府无话可说。PS:话说本章中那首无名诗,其实是俺自己胡诌的,亲莫弃啊

第十七话:人家是素素之妻

通宝街的对街云烛街,最近又在忙着翻新赶工,前些日子才推到了五座商铺的高墙修建阁楼,如今又在砌墙。

靠着在地方做药材生意发家的孙吉祥,半余月前,踌躇满志的拖家带口来到都城,想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来。决定开青楼只是一个偶然,闲来无事偶然经过雀池茶楼时听到的一段关于青胭倌楼的说书,想着若是能够开出一家与之齐名的青楼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如今孙吉祥收起了包袱,左手牵着年幼的女儿,右手拉着自家的夫人,心情却并无不好。能够及时的刹车并不算坏事,花魁之夜已经清楚的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也就只能是一时兴起而已。

青胭倌楼能够在竞争激烈的都城里,仅仅四年便成为这一代无可取代的青楼,并不全然是因为楼里倌人的出色,更是因为它拥有一个美貌与手段兼备的老板,如花一般的娇艳,又如月一般的冷情。

虽然有句话叫,无奸不成商,但是孙吉祥依旧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哪怕少挣一点钱也无所谓。都城繁华极奢,却是一个巨大的染缸,这里充满诱惑,想要不被沾染除非你先将自己漂成黑色,而他并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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