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错+番外——府女子
府女子  发于:201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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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色的众人哪还会在乎这点钱,“钱不是问题,花先生快去。”

“好的,我走了。”

******

花先生离开了雀池茶楼,优哉游哉的在街上荡了一圈,然后走进了“江湖风月天字一号店”。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走了过来,“敢问是花先生吗?”

花先生笑吟吟的点点头,小厮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家刊主已经在内堂恭候您多时了。”

花先生跟着小厮走进内堂,陆人青脸上罩着本“贵妃春宫集”,正躺在摇椅上呼呼大睡,呼吸间还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小厮尴尬的不知道是把刊主叫醒呢,还是让他继续打呼噜。叫醒的话,刊主势必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势必会迁怒于他。迁怒于他,势必会扣他月钱。让他继续打呼噜的话,花先生要是走了,刊主醒过来还是要责罚他的。

不过小厮的纠结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

“啪!”的一声巨响,陆人青身下的摇椅阵亡了,他本人也飞出了几十米开外,直到撞上墙壁,再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这还不醒就不是人了,陆人青腰酸背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沾着的灰尘,走过来,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厮愣了好半天,才从看似文质彬彬的花先生,突然飞起一脚,踹烂了摇椅,将他家刊主陆人青踹飞了数十米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的事实中,恢复过来。

正当他以为陆人青与花先生之间到达一触即发的时候,陆人青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阿狸啊,去倒两杯茶来。”

“是。”叫做阿狸的小厮,立马逃离现场。

“清醒了?”花先生捡了陆人青身旁的位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好不潇洒。

“花如月,你下次可不可以挑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方式。”陆人青扭动着浑身伤痛的身体,龇牙咧嘴。

被陆人青叫做花如月的花先生,摘下了面具头套,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他勾起一抹讥笑,“不能。”

阿狸屁颠屁颠的端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过来,“刊主请喝茶,花先生请喝茶。”

花如月从阿狸的手中接茶盏,阿狸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花如月的脸,“你,你,你……”差点就把茶盏给撒了,还好花如月出手快,接的稳。

阿狸反应过来,连忙道歉,花如月微微一笑,“没事。”

阿狸的脸上瞬间通红,“花先生,你长得真好看。”

陆人青看着花如月妖孽一般的祸害着国家未来的希望,出言打断,“阿狸,你先下去吧。”

“是。”

“慢着。”

阿狸和花如月同时开口。

花如月白了陆人青一眼,“你好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陆人青眼睛一溜弯,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阿狸,你叫人去仓库取五十本‘花醉春宫集’,今天卖完就告罄,不管外面疯抢成什么样,明天再多取五十本。定价么……”

“一百两一本。”花如月接口。

陆人青思索着定价喝了口茶,听到花如月的定价,“噗。”的喷了一地,“这么贵,没人买怎么办啊。”

花如月在陆人青喷茶的时候,用衣袖盖住了茶盏,现在才拿起来,呷了一口,“你以为我花如月,待在茶楼里说了一下午的书是白说的。”

陆人青自然信得过花如月,“一百两就一百两吧,阿狸动作快点。”

“是。”阿狸领命下去了。

陆人青看着花如月摇了摇头,“你也忒淫荡,忒缺德,忒没品了。房中之事,做了,画了,还敢大庭广众拿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讲,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你,还是佩服你,还是佩服你了。”

“谬赞。”花如月果然很厚脸皮的接受了陆人青这,实在算不上夸奖的夸奖,“反正你都画了,画了势必要卖,卖了势必会火,火了坊间势必会成为谈资。与其让别人浮想联翩,挖空心思来说这事,我倒不如自己讲,还能挣点钱,不是吗?五两银子的成本,本来你只能卖十两,现在我却能让它卖一百两,何乐而不为呢。”

陆人青纳闷了,“花如月你很缺钱吗?”瞧瞧那每天风雨无阻开业的青胭倌楼,那个温柔乡、销金窟,再瞧瞧那排着队等着为花如月散尽家财的风流公子哥,怎么瞧花如月也不可能缺钱啊。

就在这时,花如月再次很厚脸皮的宣扬自己的精神,“我不缺钱,但我喜欢钱。就像我不是一定要躺着挣钱,但是我就喜欢。”

末了,花如月起身时还不忘说,“挣了钱我七你三,别忘了。要是你敢中饱私囊,我会让你早晚也散尽家财的。”

“你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陆人青无奈至极的说。

花先生的外衫颜色黯淡,书生气十足。既然花如月已经摘下了面具头套,也就没有必要穿这身回去了。于是花如月离开前,将外衫脱了下来,里面依然是一件外衫。

花如月此刻一身红衣,万分的惹眼。放眼全鸢尾都城,全天下,有胆穿红衣出门的男子就已经不多了,穿上之后非但不难看反而相得益彰的,恐怕也就花如月一个了。

陆人青再一次感慨这个妖孽,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男子的芳心和贞洁。

“青青,如月这就告辞了。”花如月向陆人青抛了一个媚眼,转身走出内堂。

陆人青被花如月的一声叫唤,搞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快走,不送。”

换来了花如月的放肆大笑,“砰!”门被带上了。

从“江湖风月天字一号店”出来的花如月,显然有些意兴阑珊。想了想,还是尽早回青胭倌楼比较好。

这里是水泉街,走过街市,越过廊桥,便是通宝街,青胭倌楼就在通宝街的转角。

花如月走在水泉街的街市里,由于过高的回头率,一不小心又引起了一场数人相撞的事故。虽然无聊的时候,花如月确实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大街上招蜂引蝶。

但是今天,花如月确实只是老老实实的走着,什么好事坏事都没干,连一贯最喜欢的卖弄发浪都没干,可见他是真的意兴阑珊了。

幽幽青石板桥,才走上了没几步,天空就飘起了雨。这么一来花如月反倒不急着回去了,在回廊里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一场烟雨大作,放眼湖江,已成汪洋。

倾斜的大雨经过廊檐,变成了一道水珠串成的幕帘,花如月侧坐着,探出身子,伸手去接水珠,水珠不断从他的掌心滑过,冰凉冰凉的。

“如儿,你要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师兄永远是爱你的。”

一个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声音,在花如月的脑海里浮现,他猛得收回了接雨的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五道血痕立刻浮现在了他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花如月却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还哼起了小调。

回廊的另一侧,一个正在偷画花如月的穷书生,看到这一幕,被花如月的举动,吓得不轻。

黄梅时节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水洗过的天空,显得分外清洁。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冒出了个脑袋,洒下了一片昏黄。

花如月下了桥,来到通宝街,转了弯便是青胭倌楼。

第三话:树下冒出来的年轻人

位于通宝街转角的青胭倌楼,是全鸢尾都城中最高的楼。四角端飞檐,覆盖琉璃瓦,南望平澜湖畔,北望皇宫红墙,总览全城风貌。多少江湖少年,风流才子,登高楼,看远景,坐拥佳人,笑侃江湖。

青胭倌楼的出现,让城里的青楼数目一时骤减,四年之间,能够与之共存只有两种。资本不足的,便被青胭倌楼吞掉之后重建。资本充足的,便重新布置力求与青胭倌楼抗衡。

但不管怎么说,青胭倌楼都已经在青楼界稳坐泰山。这就是为什么,花如月能够每天有恃无恐的招摇过市的原因。

就连“天下第一才子”内阁大学士赵京都说,“踏遍鸢尾十街景,不及青胭一望眼。”

下桥的时候,花如月幽幽的从水袖中掏出了一面印花的小铜镜来,对着自己印着五道血痕的脸端详了半天,大叹道,“可惜啊可惜,犯贱啊犯贱。”

花如月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看他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怜惜,熟练的在自己的脸上扑了一些粉遮了遮,在铜镜中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已近傍晚,还有约莫一个时辰,便要开门迎客了,门前的两盏大红灯笼已经被点亮,映照着青胭倌楼四个漆金大字,犹显得奢靡。

这个时间,楼里侍童丫鬟们正热火朝天的给自家主子备膳,楼上的小姐公子们正在对镜打扮,花如月推门推得很低调,似乎不想打扰众人的忙碌。

守门的两个人高马大的龟奴见自家老板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面目狰狞却语气谦卑的说,“老板好。”

花如月略微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了一柄白玉折扇,一面扇着风,一面走进了大堂,端着菜正准备上楼的侍童丫鬟们见到花如月,皆是愣了几下才要行礼,被花如月扶起,“手头不便,就不要行礼了,你们忙吧。”

“是,是老板。”在侍童丫鬟的眼中,这楼里的小姐公子们也见了不少,多少有些免疫,唯独对老板,不管看多少次,总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哪。

花如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给了他们一个婀娜的背影。从大堂到楼里,花如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应了多少人的问候,只是一路展现着完美笑容穿梭其间。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青胭倌楼的后院,远远望去就只看到一排灰蒙蒙的矮房,被遍布的爬山虎枝叶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地方花如月极少涉足,只是隐约记得,住着几个过了气却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倌人。青楼,原本就是这么个喜新厌旧的地方,再美再艳的人也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花如月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其实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对于新旧交替的残酷现实,也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看到满院的盛夏残景,心生出了几抹悲凉之感。

就在这时,花如月看到院中央的一棵百年老花树下,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那里。天色暗了下来,花如月点亮了一盏灯笼,渐渐朝着影子窜动的地方走去。

“是谁在哪里?”花如月低声问道,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花如月纤细?柔弱?那是装的,不过就是为了激起男子的保护欲,现在身旁无人,花如月便十分豪迈的走了过去。

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树下蹲着个年轻人,花如月见那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发现他,于是他索性提着灯笼蹲在了年轻人的身旁。

下午的一场大雨让树下不少坑洞都积了水,年轻人拿着一截枯枝,借着灯光,从其中一个坑洞里捞起了一条差点被淹死的蚯蚓,放到了一旁湿润的草坪上。

年轻人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人,他笑着说道,“谢谢你的灯。”

转过头来对着花如月道谢的时候,花如月才看清了年轻人的脸。灯光下这张脸的面部线条十分柔和,肤色有些偏白,水灵灵的大眼睛,红艳艳的小嘴,配上一脸极干净的笑容,天真无邪,用在这个人的身上毫不过分。

花如月想破脑袋,也不记得自己的楼里有这么号人物,既不像男倌也不像侍童,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谁?”

年轻人依然笑得山花烂漫,“我是沈君暖啊。”

花如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君?暖?”作为老板,在自家后院遇到了连自己都不认得的人,叫他情何以堪。

布满了爬山虎的房内,灯火摇曳,“君暖,吃饭了。”声音有些沙哑,却自成一种别样的韵味。

叫做沈君暖的年轻人站起了身,朝着光源的方向,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原本和他蹲在一处的红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在沈君暖纳闷的时候,房门“咿呀……”的一声开了,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布衣男子走了出来,“君暖,你怎么愣在那里了?”

沈君暖撇了撇头,走到了布衣男子的身前,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很灿烂,“叔,我们吃饭吧。”

布衣男子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那还不快去洗洗手。”

“嗯。”

花如月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透过窗子,看到房内正在饭桌上给沈君暖添饭的布衣男子,总觉得说不上的熟悉,“他是……晋安?”

三年前曾经红极一时的青胭倌楼名倌晋安,花如月遥记得那时的晋安似乎是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因而隐退的。花如月那时执掌青胭倌楼一年,知道了这事也无心去管这所谓的不治之症来得如此蹊跷,究竟是遭人暗算还是施毒。只是一心想着晋安不在了,应该将谁扶上头牌的位置,以至于晋安最后如何安置的,他也无暇顾忌。

这个男人在花如月的印象中,空长了一张浮花般娇弱的脸蛋,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从来都不曾忤逆过他的意思。以至于当他成为头牌的时候,花如月都奇怪,这般纤柔不知反抗的男子是如何脱颖而出的。

“晋安啊,你还活着。”花如月看着已经而立之年的布衣男子,退却了一身的脂粉气后,给人一种铮铮风骨之感。原来这个男子竟然是这样的,兴许三年前的诡计,他也早已看破了吧,只不过是顺势而隐罢了。

想到这里花如月倒有些佩服起这个男子了,毕竟能够在纸醉金迷中保持清醒,全身而退的人,实在不多。

那么沈君暖呢?他又是谁?听他叫晋安一声叔,但花如月记得晋安无父无母,不曾有亲朋好友?

花如月一路有些晃神的从后院走出来,没多久,一袭粉色花裙挡在了他的面前,“老板你让我好找。”

花如月抬头,回神的一笑,“环儿啊。”

环儿是花如月的丫鬟,她看着花如月莫名其妙的笑容,没大没小的踮起足尖摸了摸花如月的额头,“没发烧?”

花如月突然想起那后院爬山虎满布的房子里都开饭了,自己堂堂老板居然还没吃饭,“环儿,晚膳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环儿得意的说着,拖着花如月去吃饭,“老板您说您用膳时间,瞎晃悠个什么劲啊。”

花如月清咳了一声,“瞎晃悠?”他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是瞎晃悠去了。

第四话:南郭府杨公子

时至戌时。

青胭倌楼开门,迎客。

官员商贾,纨绔子弟,豪门阔少,江湖豪杰,武林后起,比比皆是,齐齐涌入楼里。

花如月立于二层各个楼道的交汇处,他的左侧站着梅兰竹菊四位女倌,右侧站着天地玄黄四位男倌,统称青胭倌楼八大名倌。

“青胭倌楼感谢诸位四年多来的不离不弃,花如月在这里谢过诸位。”花如月曼妙的声音一响,堪比闹市口的大堂里一时安静无声。

花如月似乎很满意,他微微一笑,“倌人们还不向客人问好?”

“梅音、兰享、竹心、菊素、天霖、地芷、玄雀、黄夏,向诸位客人问好。”

梅音,妖冶之美;兰享,淡雅之美;竹心,高洁之美;菊素,清甜之美;天霖,高傲之美;地芷阴柔之美;玄雀,欢心之美;黄夏,张扬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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