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若虞
若虞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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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想要去看他的伤势,他立刻抬起手,阻止我上前,将从身体里抽出的剑扔给我,有些吃力的说道:“月儿,我不会有事的,这些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快离开这。”

说完,身体由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满是鲜红的地上。

“煜宁??”

“别过来,这是命令,快离开。”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用最后的力气发出最后的命令,“月儿,听话,快走。”

我茫然失措,崩溃得几乎要发狂了。

他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细声地说:“呵呵,明知是假的……也会吓到你,早知道……不让你……接受这个任务了。平时……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做杀手……要六亲不认,无论眼前的人是谁,都不可以有半点的犹豫。你若再不走,我可能……永远都救不活了……”

不、不,煜宁,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那我怎么办,我听话,我走就是了。

即使再难过,我也要挺过十五日,我一定会来救你。

我声音颤抖着说:“好,我走。”

随后,带着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就当这些都是噩梦,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宫主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这晚,风儿轻轻,黑色的苍穹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虽无皎月,却有大小不一、忽明忽暗的繁星。

回到鬼影宫,坐在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凝望曜晃的星,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一切不是都计划好的吗?为什么,宫主浑身血淋的画面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不敢去多想,尽力的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我找来鬼剑,让他陪我喝酒,以此来麻痹自己。

庭院中,竹亭下,两人共畅饮。

“今天,不醉不归,来,喝。”随后,我举樽下肚,烈酒从用咽喉一直烧到肚里。

鬼剑倒是很安静,盯着我看了半天,“今天是怎么了?从没见你如此般饮酒。”

兴许是酒起作用了,我的神智开始有些恍惚。本就不是个擅长酒的人,还装豪放。

“没、没什么,就是想喝酒而已。来,干。”

鬼剑看我兴致这么高,便也舍命陪君子,一干到底了。

迷糊之中,我问他:“鬼剑,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顿了顿,有些木然地说道,“怎么、怎么会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啊,平日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你都不曾正眼瞧过。想必你心中一定已有佳人了吧,呵呵呵~~”说完,又干了一杯,感觉酒越来越浓烈了。

鬼剑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许久,长吁一口气,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小时候就喜欢上了。”

我好奇心作祟,“哦?说来听听。”

鬼剑饮下一杯酒后,开始讲道:“你也知道,在没有遇到宫主前,我是个孤儿。

为了能够活下来,年仅十岁的我就开始做大人们的工作,在客栈打杂。

一直寄人篱下,被世人欺负。有一次,被掌柜误会,说我偷了他的银两,我矢口否认,却遭来一顿毒打,随后被扔在了大街上。

满身是伤的我,虚弱地躺在街上。就在这时,她出现了……”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鬼剑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那时的她只有四岁……”

刚喝的酒,差点被他这话给说得喷了出来,我吃惊道:“什么?她四岁,你,十岁。这时候,你就懂儿女情长啦。”

他不否认,继续道来:“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她。

整个街上的人看到我就像看到老鼠一样,只有她毫不嫌弃地走到我身边,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我,声音可人地说:‘你饿了吗?哝,我请你吃糖葫芦,很好吃哦~’……呵呵,当时的她真的好可爱!”

“……”我眯着眼睛,迷蒙中,还调侃道:“哦~~~~怪不得,你每次出去,看到糖葫芦,就像看到亲爹亲娘一样。呵呵,我还在想,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吃糖葫芦呢。原来啊~~~小时候就爱~~上了它的味道。”

鬼剑仰头望天,感叹道:“是啊~~”

“那她现在人呢?”

“她、她……,那以后,我就一直询问她的下落。她竟然是千洲国丞相的小女,名叫箫落尘。”

第十一章:灵儿

我瞬时一怔,丞相之女,箫落尘?煜宁的,女儿?

鬼剑爱上的竟是宫主的女儿。

他又接着说:“后来,遇到宫主,来到鬼影宫,专心习武。但是心里始终忘不了她,我知道,我和她今生是不可能的,可是,总还是忍不住去偷偷看她。她越加的美丽动人、温柔贤淑,时而任性刁蛮,但我还是不能自控的爱上了她。虽然她已经……”

我用同情的眼光望着她,眼前这个痴情儿,注定今生是和她无缘了。现在的箫落尘,已经是千洲国的王后。一年前,她就嫁给了千秋圣上。

鬼剑沉默许久,满脸的忧愁,定睛一看,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泪光,“来,干。”

我不知该如何去抚慰他,只能迎合着说:“恩。”

这世间,情字最伤人,她是带刺的玫瑰,是让人上瘾的罂粟,可是,天下又有几人肯放下她呢!无情的人会遭唾弃,有情的人虽会受到世人的称赞,但有谁能够体会他们内心的感受呢?

情会给人留下断肠之苦,可就是有人愿意去受这寸断之苦。因为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情所带来的幸福。

我没有告诉鬼剑,他爱上的是宫主的女儿。知道又能怎样,结果都不会改变。鬼剑的一片痴心,但愿能够打动月老,来生,让他们再续前缘。

满园的清风,除了酒杯的撞击声,剩下的只有寂寥,天上的星辰无奈的望着这两个借酒消愁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醉了。

第二天,消息传开了:千洲国丞相昨夜在府上遇刺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禁有些担忧,煜宁,等我……

鬼剑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地担心起王后了。心急却什么也帮不上,况且,王后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鬼剑的存在。

接下去的几天,对于我真是度日如年,煎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仿佛一夜就可以少白头。

不敢去想象宫主躺在灵柩中的模样,更不敢去听到任何有关丞相的后事。

心急如焚,想要立刻去宫主的墓前,将他救出来。可是、可是时机未到……我的心整天都是纠结着的。

无心赏花,花自开,姹紫嫣红遍布满园,这天下间的事似乎都与她们无关,她们只要将自己的美展现出来,就完成了使命。

而我的使命,就是等待,有再多的焦躁,也要等待。

夜晚,无意之中,我发现了还躺在枕下的木雕,差点把他都忘了,鬼楼……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去了鬼灵的房间,反正睡不着,找这丫头说说话。顺便听听鬼楼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到达鬼灵庭院的时候,我看到鬼净一边喊着“来人,来人啦,快叫大夫,快叫大夫??”一边横抱着鬼灵冲进屋里。

怎么了?我加快脚步,进屋,走到床边一看,看到的是让我震惊的一幕。

鬼灵粗喘着气,脸色苍白,毫无一点血丝,额头满是虚汗。腹部受了重伤,鲜血浸透了衣衫,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这、这、这发生什么事了?灵儿、灵儿,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坐在鬼灵的床边,紧握她的手,顿时浑身颤栗起来,这手冰凉无比。

“灵儿、灵儿,醒醒,别睡,乖,别睡??”我不由地颤抖着声音说,“大夫、大夫,快叫大夫。”

“我、我已经差人叫了,很快就会来。灵儿??”鬼净一身是血的站在床边,眼睛无神地看着昏迷中的鬼灵。

我紧握她的手,来回的揉搓,想要把她的手捂热,“不要睡,不要睡,睁开眼睛,灵儿,睁开眼睛看我,我是月哥哥,灵儿??”

鬼净颔首走到桌边,坐在凳子上,毫无生气的说:“我们在途中遇到御前侍卫风清,与他大打出手,由于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纠缠了很久,才勉强可以逃脱,可是……可是,我却不知道,鬼灵被风清给刺伤了。她一直忍着,直到脱离了危险,我、我才发现她身上的伤。”

说着,咬牙切齿,手握拳狠狠地朝桌上捶去。

我顾不上别的了,现在救鬼灵最重要,我只要她活着,别无所求,不要让我经历生离死别,这种滋味太折磨人了。

就在这时,鬼灵突然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月……月哥哥。”

我心中一阵狂喜,拭去了她额头的冷汗,“灵儿,灵儿,是我,是我。”

听到鬼灵的声音,鬼净一下子扑到了床前,激动地说道:“鬼灵,你怎么样了,撑住啊,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鬼灵的双唇此时已丧失以往的红润,惨白如纸,艰难地动着:“不……不用,我……我知道,我快不……快不行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

鬼灵勉强地笑了笑,声音极轻的说:“不用安慰我,月哥哥,你、你不要难过。”

我眼眶中的泪水在不听使唤地在打转。

“傻丫头,你会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你不可以离开我们,知道吗?”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一口鲜血在不经意间,从鬼灵的口中喷出,吓得我和鬼净茫然失措,大喊道:“灵儿??灵儿??”

鬼灵浑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可我和鬼净却万分的着急。

“净、净哥哥……”,鬼灵缓缓抬起手,鬼净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上前,紧握她的手说:“我在,我在。”

“净……净哥哥,答应我,帮……帮月哥哥找回……找回记忆……”

鬼净频频点头答应她,声音哽咽着说:“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一起帮他,好不好?”

鬼灵展开舒心的一笑,随后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虚弱的声音轻微地说:“月哥哥,如果,我……我死了,你会……你会忘了我吗?”

我幽咽道:“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忘了你,永远不会。你要好起来,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连洲城玩。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

“来生,我……我要做你的……亲妹妹……”

“不要说什么来生,今生就是,今生就是,我不准你离开我,听到没有。”

鬼灵双眸望着我,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平日里的活泼。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我,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脸上的笑久久没有退去。

“灵儿??”我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还握在我手心里的手,失重般的垂落在床上。

一切就好像空灵般,我傻傻的望着鬼灵垂落下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如雨般滴在她的手上。

鬼净瞪大双瞳,惊慌地叫喊:“灵儿??灵儿??灵儿??”

我目光缓缓移到鬼灵那张挂着笑容的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双手摇了摇她的肩,“灵儿,别睡,起来,继续和我说话,不要睡……灵儿??”

她没有回应我,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

她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控制不住心里极度的悲痛,我不禁大喊道:“灵儿????”

我抱起她的身体,双手紧紧扣住她,痛苦地浑身颤栗。

才几天,仅仅过了几天,再次见面,我们竟会天人相隔。

不要,不要??

我失声痛哭,使出浑身力气喊着灵儿的名字,可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她再也听不到我的叫喊了。

昔日里,她总给人带来欢声笑语。

当年她来鬼影宫的时候,才六岁,虽是个孤儿,可却总是开心地过每一天。她总喜欢找哥哥们玩,那时的她很是惹人喜爱,总好奇地歪着小脑袋问这问那的。

我最喜欢捏她的小鼻子和她那红粉的小脸蛋了。她也觉得有趣,也想捏我的,可是个子不及我,伸直了莲藕般的手,跳起来,也碰不到,“啊??我也要,我也要捏月哥哥的。”

第十二章:鬼净

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耳边还回荡着她那清脆可人的声音“月哥哥、月哥哥??”

她一直视我为自己的哥哥,我也打算收她做自己的干妹妹,带她回连洲城,见我的父母。

可如今,如今……

她只能活在我的回忆之中了:

“月儿~~”我一回头,看见一人,手拿折扇,半遮玉面。缓缓移开香扇,露出脸庞是鬼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你怎么……哎……又调皮了,哈哈~~。”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月儿~~~”边说边走到我身边,用折扇挑起我的下巴,双眼饶多情地看着我,狂抛媚眼,弄得我是浑身寒毛竖起,冷汗直冒。

“好啦,灵儿,别玩了。要是被鬼净看到,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治你。”我顺势拨开折扇,拍了拍她的小脑瓜。

鬼灵泄气地坐下来,嘟着嘴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上当啊!不好玩儿。”

“呵呵……”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笑道,“傻丫头,我会不知道你是谁吗?不管你易容成谁的模样,我都能认出你~”

“真的吗?”她圆鼓鼓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我,“那,如果我死了,来生,你还能认出灵儿吗?”

我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故作生气地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耸耸肩,“知道啦,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还能认出灵儿吗?”

我冷冷道:“没有如果,你再说我就走了。”

说完,起身作势要离开。

灵儿一下子有些急了,忙抓住我的衣袂:“好啦、好啦,不说了不说了。”

“这才乖嘛~”我又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把面具拿下来吧,这么看你,怪别扭的。”

她调侃道:“嘿嘿……,是看到鬼净别扭吧……”,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想蹂躏她。

永远也忘不了灵儿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江湖中,刀光血影,步步玄机。

也只有从她的身上,我才能体会到亲人之间的感觉,温暖而安心。

灵儿,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来生,我们还是兄妹。茫茫人海中,我一定会认出你,一定会找到你。

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不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灵儿??

几天后,鬼风和鬼剑从外面回来,面对的竟是鬼灵去世的现实。

“鬼……鬼……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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