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教主进化论 中——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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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用手攥住凌剑天的头发,缓缓地探下身,仿佛观察着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似的。这一刹那,他觉得凌剑天睡觉的样子很可爱,虽然因为受了伤,脸色很不好,而且表情也是一本正经,说不定都可以拿去辟邪了,可是纹炎左端详,右端详,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往下凑,直到他的脸离凌剑天只有一毫只差,纹炎才如梦初醒似的醒过来,顿在那里,回想起刚才被那样吸引,真不想马上从这梦中抽身。他微微抬了抬头,朝前挪了挪,在凌剑天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知道那是真的“轻轻”,还是只是他自以为的“轻轻”,凌剑天却恰巧在这时候醒了,于是看起来就似乎是被这“轻轻”一下给惊醒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纹炎的脸离自己那么近,凌剑天还着实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就用右手一把将纹炎推开。他扭头看了看自己没有知觉的左手,恼得就要坐起来将它扯下来。纹炎见状,连忙伸手按住凌剑天的右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身体,不许他动弹:“我才给你接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别发脾气了。”

凌剑天看也不看纹炎,就把头别到了一边,不怎么客气地说道:“你出去。”

纹炎愣了愣,有些犯难,支吾着向凌剑天讨饶:“剑天……”还没等他开始说,凌剑天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看他这么不给面子,纹炎真觉得是寒冬腊月没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不由努了努嘴投降说:“行行行,我出去!你可别乱来啊,不然我就不走了!”

凌剑天毕竟是失了很多血,头昏沉沉的,也懒得再理纹炎,不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纹炎虽然很想留下来,可是又怕他生气,他本来就失血体虚,万一气出什么岔子就麻烦了。但如果凌剑天一直这么不理自己,纹炎觉得也实在憋得慌。

纹炎去圣心池房里探了探,让卢枫明日安排几个细心的侍从给圣心池,然后就回房去睡。一躺下,就翻来覆去,辗转了好些时候,都没有睡意,无奈之下,他只好起来穿好衣服,挨着房间找起了寒意越,听说他的手被砍伤了,得去安慰安慰。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手!纹炎觉得有些头疼,觉得今天还是不要去找麻烦了。

不找麻烦,也总得找点事情做,不然实在太无聊了,纹炎于是翻墙出去,到皇宫去逛了一圈。现在人在京城,不去皇宫玩玩太浪费了,而且去大内也是顺便顺手牵羊带点东西回去,光就御膳房,应该就有不少益气补血的材料,如果有现成的更好,早上热一热就给剑天当早饭吃,也省得鹤飘忙里忙外地做早饭。

皇宫真不愧是皇宫,纹炎自以为已经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浪,却也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御膳房。他一阵风似的飘了进去,一下就上了横梁,这么晚了,御厨们却还忙着在做菜,纹炎仰着头,眨巴一下眼睛,暗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在大宴群臣吗?没听端王提起啊!

纹炎一面想,一面远远吸起盘子里的干果,到嘴里嚼了几下,又把壳吐了回去,似乎忘记了自己此刻正是一名梁上君子。

“哎呀!你们谁吃了这盘凤眼果?我还没去壳呢!”

“没去壳?我看你是去了里边的肉吧?哈哈!”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吃了?”

“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有鬼?”

纹炎不禁露出一个坏笑,想要捉弄捉弄他们,便故意又吸起一颗凤眼果,那两名争论中的御厨见果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升到了半空,惊得合不拢嘴,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见,因为纹炎用了奇门遁甲的障眼法。他吃了凤眼果,又将壳丢了下去,吓得那两个人撞到了一起:“有鬼啊!”

“鬼?哪里有鬼?”其余的人为他们的大惊小怪感到不以为然,纹炎便跳下梁去,不现真身,只以光影之态流窜在众人身边。

“啊!”所有的人都丢开了厨具,失声大叫起来:“鬼!真的有鬼!我看到了!红色的一道影子!是个厉鬼啊!”

“啊——!”一群人将自己的职责抛之脑后,争先恐后地冲出了御膳房的门,刚才还热气腾腾的御膳房顿时空了不少。纹炎先出真身,在四周挑三拣四起来,打包了几个好菜,准备再去皇帝的书房什么的瞧瞧,说不定能弄到一两支千年参王呢!

第七章

可是他才刚跨出门槛,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只见来人身穿银黄铠甲,足蹬金缕战靴,盘云袜之上,红色的裤管半露在外,格外醒目。他面目清俊,眉宇硬挺,手执一柄双翅玲珑戟,冲纹炎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宫装神弄鬼!”真个是威风凛凛!最主要的是,纹炎觉得他这身行头特别威风,还和凌剑天今年最喜欢的颜色一样,看起来就知道在皇宫也是个有点头衔的侍卫——本来纹炎是要猜他是将军的,不过都这么晚了,将军肯定不会留在皇宫,除非皇帝真的是在大宴群臣,但将军也不可能吃饱了没事跑到御膳房来抓鬼。

看到这个人一脸不可侵犯的模样,纹炎就想起了凌剑天,不禁有些想笑,略微有些轻佻地狡辩道:“小郎君,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可以随便冤枉人呢?”

那人轻蔑地将两眼一眯,冷笑道:“就凭你现在这句话!”

“这句话?”纹炎笑了:“这句话怎么了?”

正问着,从眼前这人身后急匆匆跑来两个人,纹炎粗粗一辨,似乎是刚才逃出去的御厨。他们怎么又回来了?还未等纹炎想明白,其中一名御厨就冲那身穿铠甲的男子大喊起来:“使不得!三殿下!使不得呀!若是被那鬼缠上……”跑得近了,御厨才发现三皇子的对面竟站着一个红发男,顿时有些明白了刚才闹鬼一事,停在那里不吱声了。

三……殿下?纹炎的背后微微有些发凉,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己猜错而感到丢脸。不过也是,区区一个侍卫怎么会长得这么鬼斧神工?只是少了几分沧桑的感觉,除此以外,实在很有剑天的神韵。如此说来,剑天会不会也是某个国家失散多年的王子?纹炎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随后就向三皇子敷衍地笑道:“原来是三殿下,失敬失敬!”

三皇子却不吃纹炎那嬉皮笑脸的一套,冷哼一声道:“你连本宫都不认得,还说自己不是犯人?”

“姑且别说在下是不是装神弄鬼的犯人,堂堂皇子怎么会在御膳房出现?谁知道你这个殿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放肆!人赃据获,竟还敢对本宫出言不逊!”三皇子双眉一横,猛地一晃手中的双翅玲珑戟,一下子将纹炎手中的一碗阿胶芝麻核桃羹给打在了地上!吓得御厨们跳着脚,向四周大叫起来:“来人哪!有刺客!”

纹炎张大了嘴,望了望地上那一滩东西,虽然张嘴是故意装的,可是心里还真有些不爽,不由跟对方理论起来:“我说得有错吗?哪有王子跑到这种地方来抓鬼的?你以为只有你有身份可以吓人啊?你知道我是谁吗?站稳一点再告诉你——你老爹是皇帝,我老爹掌管天下兵器,世称‘兵器之王’司寇肖容,所以你爹是王,我爹也是王,咱俩是彼此彼此。”

三皇子藐视地笑笑:“哼,司寇肖容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辱没了他老人家。”

“呵,”纹炎耸了耸肩回敬道:“皇帝也会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儿子?随便打烂别人的食物,真是对不起天下黎民。”

“你……”三皇子有些气恼,两眼瞪得像是能烧着似的,他不再同纹炎理论,紧了紧手中双翅玲珑戟就朝纹炎飞速刺去!

纹炎轻轻一纵,双脚踮在戟上,而后微微用力,就将它踩到地上,嬉笑道:“怎么?这就生气了?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玩,看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爷爷我先走一步了。”说罢,一闪身,纹炎就消失在深蓝色的夜幕中。

“啊!让他跑了!”御厨们似乎觉得有些可惜,不禁嚷嚷起来,三皇子想要去追,可是跑了几步,终是寻不得纹炎的踪影,只得作罢,心中却是一阵惆怅——原本他是看皇帝此时在宠妃的宫殿歌舞升平,想来御膳房命令御厨不要送膳过去,却偏偏碰上了兵器之王的儿子!碰上也就碰上了,那人却又偏偏戳到了他的痛脚——皇帝也会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儿子?呵,应该说是,我竟然会有这么沉迷酒色的父皇!真是对不起天下黎民!

“你以为你很老了吗!你这个小蟊贼!你如果真有能耐,你就来对得起天下黎民啊!”三皇子冲着天空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吓得赶到的侍卫头子连忙捂住他的嘴:“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那又如何?究竟是外人的谗言可信,还是自己的儿子可信?他还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吗?”

纹炎站在屋顶上,他并没有离去,因为这皇子说话硬邦邦,很像凌剑天,所以他想看看这位皇族是否也像凌剑天一样有趣。听到了三皇子与其他人的对话,纹炎半笑着看着底下那位皇子,微微觉得他有些自己的影子,因为当年他也是不服自己的父亲,才与司寇肖容断绝父子关系,但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却更像是凌剑天,只不过,终究还是嫩了点。是啊,剑天无论对我多么不满,都不会这样大喊大叫,但是,他会用一些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例如自残,不动声色地自残,让你的心痛得麻木。只有这一点,你们皇族,是办不到的,因为你们绝不会有那样纯粹的爱。我相信,剑天一定是爱我的,虽然不是现在的我……

纹炎转身一跃,跳出了宫墙,想回去看看凌剑天,可是想起自己刚被赶出来,进去准又遭白眼,只好又在外面晃了几圈,不知不觉来到了星月楼的门口。他抬头望望,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么晚了,江先生应该不在。

纹炎正欲转身,却听见高处一声清朗熟悉的喊声:“司寇公子。”

仿佛是黑夜中唯一的一盏灯,纹炎猛地转过头,欣喜地发现楼上栏杆旁站着的那个人,正是江世尧!同往常一样,悠闲地挥动着皓天紫微扇,不急不徐地叫着纹炎,目光既不冷,也不热,却像龙渊一般深邃,透着智慧与神秘的气息。

“江先生,你叫我?”纹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不放心地问道。

“除阁下之外,这里还有谁是司寇公子?”

纹炎受宠若惊地笑笑,笑得有些心虚,他以为江世尧是叫自己上去,但又不敢确定,于是又问:“先生有何指教?”

“俗语道:‘有缘千里能相会’,既然如此凑巧,公子何不上来喝一杯?”

我不是在做梦吧?江先生从来都不会说“有缘”这么肤浅的词,还主动邀我喝酒,他平时不是这么好客的人,今天晚上是怎么了?莫非看出我有心事?果然是神人!

纹炎一面想,一面道着谢走上楼去,恭恭敬敬地同江世尧面对面坐下。他看了看四周,问:“先生晚上不回自己的住处么?莫非就宿在此楼?”

江世尧微微一笑,把起酒壶为纹炎斟了一杯酒,道:“鄙人常在此观看众生,时辰尚不太晚,故而逗留。公子可有兴趣前往鄙人的住处?”

纹炎的嘴巴一下子张开了——我的耳朵里没有耳屎吧?他……竟然邀请我去他的家里!一定是在哪里睡着了在做梦!纹炎打了自己一巴掌,有点疼——可是做梦打自己也会疼,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那为什么不做和剑天和好的梦,偏偏梦见江先生呢?看来不是在做梦啊!

江世尧似乎看出了纹炎心中的疑问,淡淡地解释道:“公子脚步沉缓、面色抑郁,想必是有近忧,如无可谈之人,鄙人乐意奉陪,不过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回去了。”

原来是想当我的倾听者。纹炎心中一阵感激,“先生美意,我无以为报,只要先生不介意,我当然愿意前往。”

江世尧听罢,在桌角处放下一块碎银,缓缓起身跨出步子,朝楼梯口走去。纹炎也随后跟上他出了酒楼。

绮丽的华彩披风薄得仿佛朝雾,在纹炎的眼前萦绕不散,他跟着江世尧走在街市上,因为很老实地只是走,所以走了有些时候,周围的人渐渐少了,最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几乎是走到了这个城市的尽头,在一个很黑很深、深得如同江世尧那双眼睛一样的巷子里,转了一个弯,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在深紫色的夜幕中幽静而娴雅地排列着一棵棵竹子,月亮隐隐从上面透出一点淡黄色的光,照耀着不远处的一座竹楼。

“这……”纹炎看得有些着迷,轻轻地问道:“就是先生的住处?”

江世尧不置可否地挥动着扇子,纹炎又浅浅笑道:“精巧别致,令人心旷神怡,江先生果乃室外高人。”

“公子过奖,这边请。”江世尧微微抬手,将纹炎领进竹楼中,这时,从里间出来一名小童,问:“先生,有客人吗?”话音未落,他见到纹炎,顿时呆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主人已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却没想到这位客人更是美得无法形容,仿佛是一种强力的毒药,从一见面就会中他的毒。

纹炎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便冲那小童点头笑了笑:“打扰了。”

“哪……哪里……”侍童连忙后退着,舌头有些打结:“二位请稍等,小人这就去泡茶。”

江世尧却用紫微扇半盖住自己的脸,不轻不重地说道:“茶先且慢,给公子上酒。”

侍童心里虽是疑惑,却不敢违命,连连点头退了下去。江世尧平时在家是不喝酒的,今天忽然带回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回来喝酒,侍童不禁有些想入非非:看来这位客人和先生交情不错,或许以后会常来。

江世尧微微摊了摊扇子,示意纹炎入座,两人就在桌旁坐下。侍童很快就将酒端了上来,外带两个简单的小菜,他为二人斟上酒之后,江世尧略一摆手,他就退了下去。

江世尧举起酒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纹炎微微示意,便用左手揽住右边的袖子,一口将酒喝干。他给纹炎的感觉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仿佛天塌下来都只是轻摇着他那把皓天紫微扇,将塌下来的天当被子盖。这样一个从容淡定的人,喝酒竟如此干脆,着实让纹炎吃了一惊:江先生今晚一反常态,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

带着这个疑问,未等江世尧开口,纹炎就反过来问他:“先生莫非也有烦心事?”

江世尧缓缓放下酒杯,问:“公子何出此言?”

纹炎反倒被问住了,连忙笑道:“我是瞎猜的,说错了话,自罚三杯!”说着就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有些喧宾夺主地提起酒壶,替江世尧满上,又自斟自饮下两杯。毕竟他对江世尧了解得还太少,那种对他生活习性的妄断终究只能是妄断,还不足以成为判断的依据,所以纹炎自然不便讲出自己那一点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何况江世尧只是比平时好客了一点、喝酒快了一点,言谈举止并未有失体统,依然是清风明月那样谦恭有礼,纹炎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因为像这样的行为,在朋友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不过纹炎一直没敢将自己定名为江世尧的朋友。

这么说,难道江先生是把我当作不见外的朋友了?没有交情的人需要客气,既然是朋友,又何必再拘于这些小节?喝酒喝得痛快,自然是应该的。纹炎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不过光就有这种可能性,他心里就觉得足够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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