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非站在客厅沙发边上不说话,柴老妈推柴非一把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帮我把人送屋里,就这么躺在着睡一晚上还不得着凉生病。”
柴非喝的有点高让柴老妈一推一踉跄差点儿摔到地上,柴老妈看了直叹气:“唉、唉、唉,你说这两个……一个是这样儿、另一个还是这样,你们一天到晚喝、喝、喝的喝成这样有什么意思?你们喝的又伤肝又伤肺的不舒服,家里人还得跟着受罪。”
柴非稳住步子冲柴老妈直笑,边笑边道:“工作需要嘛……工作需要。”
柴老妈不理柴非,转头扶起柴老爹哄着他往屋里走,柴非要上前帮忙柴老妈推开柴非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爹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你啊——你也长点记性,都多大的人了还不长进,天天出去惹事。你也不看看你老爹都多大岁数了,还为了你天天忙活,你呀……也多少有点儿孝心,别让他这么累,让他放放心、舒舒心。”
柴非让柴老妈念叨的说不出话来,老柴家一向严父慈母,柴老妈以前从来没对柴非说过这么重的话,可见柴非这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连柴老妈也被柴非惹急了。
柴老妈扶着柴老爹进屋休息,柴非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想事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懊恼,直骂自己是个混蛋。柴非知道柴老爹是为他奔波、为他好,也后悔惹了这么多事让家里跟着受累,但酒精的作用麻痹了柴非的大脑让柴非的反应有点慢,柴非心里一个劲儿后悔、懊恼、难过,但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儿……以后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柴老爹、柴老妈少操心……柴非的脑子没想这么多、这么远,甚至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柴老妈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柴非还像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客厅里没动,柴老妈走近一看,柴非正闭着眼前后晃悠,跟根旗杆似的不知道哪一下就会晃倒。
柴老妈把柴非喊醒,朝楼上努努嘴道:“你……也快上去睡觉吧,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酒喝多了伤身啊……”
柴非让柴老妈推着往楼上走,迷迷糊糊的进了屋连灯也没开,一头扎到床上,胡乱拉过被子、毯子一盖,闭上眼再睁开眼就是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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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非醒过来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有点迷糊,想了半天才想起昨天晚上喝了酒,现在是躺在自家床上。柴非从床上坐起身来浑身上下不舒服,头晕脑胀肚子疼,连喘口气都费劲儿。以前柴非和众爷们欢聚的时候没少喝酒,也有酩酊大醉的时候,但都不像现在这么难受。众爷们一起欢聚喝啤酒助兴的时候多,喝其他酒的机会少。
昨天晚上柴非一口闷下一杯红酒,坐柴非旁边的曹西道:红酒劲儿大,悠着点吧爷们,你现在不觉怎么样,等出了门见了风就得晕,睡一觉起来更难受。
现在就是发酒劲儿的时候,憋的柴非恨不能钻地里躺会才合适。起床简单收拾一番,柴非晕乎乎的摸着墙根下楼,等坐到餐厅桌子旁时,一抬头看见两个柴老妈在厨房忙活……
柴非晃晃脑袋有点清醒了,柴老妈正好回头,看到柴非的蔫样儿啐一口骂道:“看你晕乎的样儿,摸不着南北了。现在知道喝酒不是好事了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往酒瓶子里头钻!唉,你老爹昨天也是……半夜起来又呕又吐的折腾了大半宿,我也跟着没怎么睡,你说说你们这都……唉——”
柴非坐在桌边支着头打盹儿,头疼的要命根本没听清柴老妈说了什么,柴老妈念叨完了给柴非盛上一小碗稀粥垫肚子,说是早晨起来得吃点什么要不对胃不好,尤其是宿醉起来更得注意。
柴非用勺子捞着碗里的粥感觉脑子里也跟粥似的,模模糊糊乱七八糟,想什么都想不太明白。
柴老妈端了小咸菜给柴非放到桌上,柴非眼瞅着咸菜有气无力的问:“我老爹上哪儿去了,现在还在屋里睡着?”
柴老妈剜一眼柴非道:“早走了,你老爹早晨准时起床上班去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柴非一愣脑子有点清醒了,立马问柴老妈:“现在几点了?”
柴老妈一指斜对面客厅里的落地钟道:“你自己看,快十点了!”
柴非一听这个心里有点毛,抓起手机二话不说就往外跑,柴老妈在柴非身后一个劲儿喊:“你上哪儿去、你上哪儿去……快回来,先把粥喝了,急什么啊,你这孩子……”
柴氏企业早晨八点上班,几十年的老传统一直没变过,柴氏名下的所有公司都是一个规矩。柴老爹兢兢业业、风雨无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中三百六十多天都准点儿上班,这个不用周聪提醒柴非也记得牢牢的。
柴老爹陪客人喝了一晚上酒,醉的半夜起来吐也没耽误上班的功夫,第二天早晨依然准时起床、准点儿上班。柴非刚在柴老爹面前立下宏愿要奋发图强,又下定决心遵守公司规定准时上下班、不迟到早退,此时一听柴老爹已经上班去了、时间又比正常上班时间晚这么多,自然二话不说风风火火的往公司里赶。
柴非身边没车,出了别墅区拦不到出租车,打电话让周聪派人来接又要耽误十几二十分钟,想了半天柴非决定徒步走下山。刚冲出门时柴非浑身上下都是劲儿,真要开始走山路了柴非的腿比什么都沉。拖着腿走了半天,柴非又饿又渴又热又累又难受,一屁股蹲在路边怎么也不愿动弹了。
坐了能有十多分钟,柴非终于把气喘匀了,看了看四周没车也没人柴非掏出手机给周聪打电话,让周聪派车来接他上班。
一来一反折腾了不少时间,等柴非穿着没换的隔夜衣服坐到总经理室的座位上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再过一会儿就是午休下班时间。
周聪看着柴非喘粗气一个劲儿笑,笑完道:“柴总,多保重!”
柴非点点头意思意思了事,宿醉未消柴非正难受着,实在没工夫陪着周聪耍嘴皮子,也没心思想周聪话底下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柴非坐着喘气周聪站在一边看着不离开,看出周聪还有事儿没说柴非问:“有事儿?”
周聪道:“柴董刚才打电话过来……”
周聪没说完,柴非立马坐直身子眼巴巴的瞅着周聪,嘴里问:“我老爹……他说什么没有,问没问我在不在公司?”
周聪看着柴非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您来公司前柴董打的电话。”
柴非丧气的坐进椅子里,口中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时间打来的?我不是正赶来吗,你也不知道替我圆和圆和,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灵活啊。”
周聪看着柴非只笑不说话,等柴非念叨完了才道:“相信您和柴董都愿意我保持这种特性。”
柴非知道周聪想说什么,长久看来忠诚的员工比只会投机取巧、阿谀逢迎的员工更有用。柴非知道周聪做的没错,只是私心里更希望柴老爹知道他的努力和成绩。
周聪还要再说什么,柴非忙抬手阻止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事快说事儿,没看我正头疼吗?”
周聪顿了顿走上前道:“柴董问我你到没到公司,说如果你到了就把报纸拿给你看。”
“报纸……”柴非支着头满桌子找报纸,找到了拿到眼前一看——厚厚的一大摞,没等看柴非先头疼半天。
“今天的报纸怎么这么厚、这么多张?”柴非忍不住抱怨,随手翻了几页也没看出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事儿。
周聪站在桌边没离开,柴非抬眼看周聪发现周聪正看着他,柴非用半命令半耍赖的语气对周聪道:“你已经先看过了吧,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说就行了,还用我看啊?”
周聪抿着嘴不说话,柴非心道:TMD,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他这总经理当得太没领导样儿了,隔壁有个喜欢挑事儿吃干醋的闲着没事儿就蹦跶,眼前这个也不能得罪,不知道哪句话说岔了就绷着脸生气,时不时还要让柴非遭点罪……柴非虽然是这公司的领导、他们几个人的头儿,但哪个也不能得罪、哪个都得捧着。
柴非翻完报纸把报纸推到周聪身边,对周聪道:“努,你帮我看,我正头疼呢。昨天晚上喝高了,一晚上难受的要命,早晨起来也没好点儿,你说你也不替我去挡两杯,替我分担分担压力。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得陪我一块儿去啊,可不能让我再这么辛苦、一个人撑着。唉,现在还难受着呢……我这么难受,你也不体谅点儿、也不多帮帮我。”
周聪看了柴非几眼,柴非正透过手指头缝偷偷看周聪,周聪看到柴非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根手指头按着桌上的报纸道:“替你挡酒、应酬饭局的事儿别找我,那不是我的强项。你要想找人陪你出去应酬叫上东方吧,她酒量不错,应聘时跟她提过这事儿。至于其他的……没人能帮你,你得自己来。柴董打来电话让我准备一些基础资料和行业的介绍给你看,等我准备好了就给你拿过来,你自己慢慢看。”
周聪开口说话自然顾不上绷着脸生气,柴非仔细听周聪说话一样一样往心里记,等周聪说完了柴老爹交待的工作,柴非按着桌上的报纸朝周聪的方向移,那意思很明显,提醒周聪别忘了还有桌上的事儿没办呢,柴非等着周聪帮他看报纸给他回复,眼下就有周聪能帮他办的事儿。
周聪看着柴非的动作绷不住笑了,边笑边摇头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个德行,你说你……”
周聪笑了柴非也轻松了,柴非点起根烟解乏,边抽边道:“我这德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好认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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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非冲周聪喷出口烟雾周聪直往旁边躲,柴非看着周聪的样子哈哈笑道:“你倒好,不抽烟、不喝酒,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妥帖整齐的跟清修似的,你那是什么德行——划时代好男人?”
周聪听了懒得跟柴非争,提起这类问题两人的认识水平不在一个平面上,就像孙悟空永远不能把武松打趴下,两人的想法根本不沾边儿更别说互相辩驳。
周聪边听柴非说边挥着手赶烟雾,听柴非说完也不反驳,嘴上道:“怕了你了、真怕了你了,好好好,帮你、什么都帮你,也帮你看报纸,这样行了吧?”
柴非满意的点点头不继续冲周聪吐烟圈。周聪怕烟怕呛,这是柴非平日和周聪相处时总结出的小经验,也是柴非柴总对付周聪周副总的秘密法宝。
柴非把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周聪摊开报纸翻到二十八版,也是倒数几页的位置,和柴非上次看到追踪报道的位置相当。周聪翻开报纸给柴非看,柴非整个版面瞅遍了也没发现跟他或是跟上次事故有关的消息。
柴非拿疑问的眼神看周聪,周聪指了指报纸右下角,柴非顺着周聪指的方向看去——报纸右下角末尾,大约20cm*5cm的黑白框里写了几行字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柴非看了看报纸又看周聪,问:“就看这个……我老爹特地打电话过来就为了提醒我看这个?”
周聪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道:“柴董什么也没说,只说让你看看报纸。具体想让你看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个人意见,您可以忽略。”
周聪话说的好听,几句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白了就是:爱信不信,你让我帮忙我帮了,至于帮不帮的上、帮的忙有没有用都与我无关,出了事儿你也别来找我;该知道的我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说。
柴非冲周聪笑道:“这会儿你又变灵活了。”
周聪笑笑不语示意柴非看报纸,柴非还有宿醉的反应,低下头看报纸感觉有点眼花,吃力的仔细辨认小白框里的字:昨日排版失误,请注意文章配图的阅读顺序……
一看这个柴非乐了,后面的话没再仔细看,要按照注解框里的文字解释,那篇关于交通事故后续发展的追踪报道就可以解释成先有夜景图——“交通肇事者依然逍遥法外”,再有嫌犯自首的图,整个事件按照这个顺序捋平了就不存在什么大爆料或是内幕隐情之类的说法了。
这个“臧叔叔”真有意思,扔出这么句半含半露的话把事情间接挑明了又不失面子,这样两头都有说法、两边儿都有讲究,喜欢探究内情的人也能抓住点儿事件发展的尾巴,满足好奇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这事儿办的漂亮!柴非心中暗暗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怪昨天刚进“山海缘”厅时“臧叔叔”就敢撂下那么几句话到桌面上,原来心里早就有了谱儿,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柴非“啧啧”两声故作深沉的问:“你说现在这报纸、广告、新闻、电台、电视台什么的,怎么都搅到一块儿了?”
周聪笑道:“现在有个名词儿叫‘传媒集团’,这您一定听过、一定不陌生。”
柴非连连点头一脸喜色,周聪看在眼里没出声儿。过了会儿柴非把报纸合上周聪又道:“刚才柴董打电话的时候让我提醒您一件事儿。”
柴非心里正高兴着没多想,随口问:“我老爹让你提醒我什么?”
周聪停了停道:“柴董让我提醒您,您下次窜报纸的时候别忘了把报纸反面的日期和版号改掉。”
柴非一听这个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周聪笑眯眯的走出办公室,喘了半天气道:“TMD,一个比一个精,这让人怎么混啊!”
下午周聪给柴非拿来了资料,柴非头昏脑胀的过了一上午,下午感觉稍微好点儿了,但一看周聪拿来的基础资料和行业介绍头又开始疼起来。柴非扶着脑袋翻开资料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下啃,没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累、胳膊累、腿累……浑身上下都累,比上午宿醉未消时还难受。
东方红上午进柴非的办公室询问有什么工作安排给她做,顺便问柴非需不需要泡咖啡,柴非因为昨天的事儿心里不痛快没给东方红好脸色,嗯嗯呀呀的答应几声让东方红回办公室待命。喝咖啡时柴非自己拿了杯子到茶水间泡,没打电话给东方红让她帮忙。
下午,柴非看了一会儿资料又去泡咖啡,东方红从助理办公室出来正好遇到柴非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从茶水间泡咖啡回来,东方红眼睁睁看着柴非端着咖啡从身边走过去停也没停,东方红脸上有点挂不住,跟着柴非走了几步忍不住问:“柴总,又喝咖啡啊?”
柴非回头淡淡的点头,点完头往办公室走。东方红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看看身后的办公室再看看走远的柴非,站了会儿跺跺脚跟着柴非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东方红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柴非正坐在座位上看资料,咖啡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还没喝。东方红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半进不进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柴非趁看资料的空隙抬头看一眼站在门边儿的东方红,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柴非问完接着低头看资料,东方红沉默的站着站了半天不说话只盯着柴非看,柴非等了半天没听见东方红说话,抬头疑惑的看东方红又问:“你有什么事儿?”
柴非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悠闲有点严厉,东方红让柴非喊的一激灵反射性的往前走了两步,等走到柴非桌前才想起来确实没什么事儿找柴非,而且脑子里连现成的借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