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本名都告诉人家了，这还不叫身心相许？柴非看着窝在那人怀里的郑大不说话，突然有种嫁女儿的心态。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

柴非甩甩脑袋，回头问郑大：“没事儿？没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郑大瞪着大眼睛看着柴非道：“你把一个人留在这里——能行吗？”

一听这个柴非乐了，暧昧的冲郑大眨眨眼睛道：“你觉得能行不能行？”

看郑大不说话，柴非又道：“我看你在这儿挺好的，有人照顾着、有人哄着，也没什么不好的。要不……你就留这儿？”

柴非最后用了个疑问语气，半询问半开玩笑。听柴非这么说，郑大急了直接冲柴非扑过来，边扑边道：“别把我一个人留这儿，我要回去、我要跟兄弟们在一起。”

柴非站在原地没动弹，郑大身边那位一伸手把人拽回去，搂在怀里又哄又骗又安慰，没一会儿郑大安静下来不出声了。柴非看了心道：就这样了还走，整个人都让人拴住了还走？

那位忙活着哄郑大，柴非趁空和对方互通了姓名和联系方法，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的总算是彼此说了几句话算是互相认识过了，走前柴非留下名片，也知道了对方叫冯遥，其他的还是不清楚。

从HJ出来柴非琢磨着上哪里去，回“小绯莺”那里搂着美人睡回笼觉，感觉不是那么个滋味。人说鸳梦重温，但这鸳鸯梦真要睡半截醒了，再作梦就不是原本那么回事儿了。

刚跟郑大两口子分开，想要召集剩下的弟兄们聚聚，通告一下郑大恋情的新进展顺便感慨一下人生、时光——赶上这么个时间点儿……柴非摸着下巴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几小时前他还嫌郑大来电话烦呢，更何况是那些个狼心狗肺、见了女人挪不动步子跟见了腥的猫似得爷们们，他前脚打进电话后脚就能让人堵着围上……再说老克还在外地出差呢，人也不全啊。

柴非发动了车子无意识的乱开，路灯是亮的、车灯是亮的，心里是暗的，黑色的夜幕下灯光流转，霓虹彩影的世界中不知道哪里是归途、哪里是心乡。柴非愣了会神儿，等回神儿时已经上了去A大校园的城市次干道，再往前开一小段，拐个弯儿就是通向A大校园的林荫道。

去还是不去？柴非心里琢磨着没拿定主意，考虑了足有二三分钟，眼睁睁瞅着拐向A大的路口从眼前过去，柴非手脚紧张了半天到底没打转向灯。

刚才还犹豫着呢，真要错过就开始后悔了，柴非边开车边往后看，也不知道想从后视镜里看出个花来还是怎么了，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车向前开出一段距离，路前方是右转拐弯儿的指示灯，柴非想了半天……左拐大转向，绕过路中心的围栏，费了半天劲、绕了老大圈儿，还是决定向A大校园方向驶去。

刚才柴非心里还惦念着丘乐礼呢，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不论打电话还是到宿舍楼找人都有点人来疯、不切实际，但柴非还是忍不住想到A大校园一行。

沿着林荫道开到底，A大校门就在眼前。开放式的校园结构注重交流和互动，立体镂空的四棱柱歪歪斜斜的与校园边界的围栏相连，将校园的大致范围框示出来的同时充当了概念中的大门，但显然不具有阻止来人进入的功能。

柴非开着车悄无声息的滑行进入A大校园，静谧的天空中有闪烁的星子，绿色的魅影在校园楼宇间穿梭，一切安静美好的让人想放声高歌，但内心又有种平静满足的情绪荡漾……矛盾的心情直到接近了丘乐礼所在的宿舍楼才稍稍平复。

在宿舍楼下停了车，柴非拉下车窗点上一支烟，抽烟的同时看向前方的旧楼：男生宿舍楼在夜色中只有模糊的轮廓，黑色的窗口没有一点儿光亮，冷风和着泥土的味道迎面扑来，低矮的楼座在高楼林立的校园中仿佛蛰伏的野兽……这一切不影响柴非认真观察的渴望和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记得第一次到A大校园是为了送陈晶晶回学校，那时柴非心情愉悦、兴致高昂，想着制造点儿噪音、破坏点儿什么才能表达心里欢快的情绪；后来为了丘乐礼到A大校园来，不知为什么就多了那么些多愁善感、牵肠挂肚，对这里的一花一草都轻手轻脚，仿佛害怕打碎什么、破坏什么，整个人都是和谐社会一份子了。

说起陈晶晶，陈晶晶骗丘乐礼喝药之后柴非没再找过她、也没再想起过她，严格说起来柴非和丘乐礼都让陈晶晶给骗了，但真要跟她追究个是非对错什么的也犯不着，好歹也算帮柴非成了好事。柴非不是一根筋儿到底认死理不松口的，陈晶晶也不是柴非念叨着放不开的，陈晶晶这点小事儿够不上份量，柴非心里挂念着丘乐礼也没那心思。陈晶晶像过眼的云，柴非眨眼的功夫溜过去了，柴非睁开眼没见着也没觉得怎么样。

23.M23

又一根烟抽到底，远方见了鱼肚白，秋高气爽的天气早晨天亮的比平时早。柴非缩回车里人往车座里一摊。熬了一夜，精神好的很没觉得怎么疲倦，眼睛倒是先喊累了酸胀的要命，揉揉眼睛柴非发动了车子往校园外走。虽然没见到人，但走过这么一趟心里踏实多了，柴非觉出些困来了，决定回家睡觉。

到了家已经是早晨五点多了，估计“小绯莺”该醒了，柴非发过去条短信致歉并适当的表示了关怀，情人的温柔体贴是表面功夫但也不仅仅是表面功夫。

发完短信，柴非洗澡上床睡觉，一觉好眠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过来。

柴非醒过来看着自家床头柜上的摆件觉得特陌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房子重新装修后众爷们集资买来送他的，好长时间不在家里睡觉，醒过来觉得是在陌生地方。其实柴非觉得家里什么东西都陌生，合起来看是那么个空间、那么个地方，分开来看哪样都不熟悉。

柴非坐被窝里清醒了会儿起床找东西填肚子，几角旮旯的地方都找遍了发现小半袋薯片和一个干苹果……这膳食节省的、健康的、新鲜的让柴非直皱眉。一定要记得提醒定时来清扫的阿姨准备食物，柴非边啃干苹果边想。

虽然柴非尽量忽略了味觉对膳食的挑剔程度，但吃在嘴里的这些个东西实在说不上美味，尤其在牙齿遭遇了苹果虫洞和泛软的薯片后，柴非的味觉以无法想象的姿态向脑神经发出信号叫嚣着解放。

无奈放下手中的食物，柴非正考虑要不要出门找吃的，随手翻开手边的电话查看，满满的未接来电足有15个，3条未读短信。吸取今天早些时候的教训，柴非睡觉时把手机调震动了，没有铃声骚扰柴非一觉好眠从上午睡到下午，半天时间柴非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多了这么多。

打开未接电话查看，大部分是郑大的，有一个是老克的、还有一个是“小绯莺”的。老克已经出差回来了？柴非边翻着来电记录看边在心里嘀咕。听说老克的公司派老克到G市常驻，级别也相应提高了算是公司金领级别的人物，稍微遗憾点的是以后要在G市常待着，偶尔能回本市一趟。

不过柴非向来和老克不对付，也就感觉不到什么遗憾，最多众爷们聚的时候想起来觉得少了个人。其实柴非和老克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大的矛盾就是柴非的女人缘好，而老克什么都好唯独在女人方面从来没赢过柴非。男人在一起讲究个什么，一是钱二是女人，对于柴非、老克等一众有钱有闲的爷们来说还能讲究什么，钱不缺，那就讲究女人呗！所以这不大的矛盾也是最大的矛盾，一直顶在柴非和老克的引火点上，两人见了面互看不顺眼。

郑大、老克、“小绯莺”——这三个人电话，想想没什么大事柴非也就不急着回，看完未接来电柴非接着看短信，郑大的一条，“小绯莺”的两条。“小绯莺”的短信排在前面，柴非点开了挨着看：

第一条：知道了，亲爱的。有事去忙吧，不打扰你了，有空常联系！

第二条：注意多休息啊，亲爱的，想你。

柴非木木的看完第二条，心里没什么感觉，“亲爱的，想你”——客套话似的，解释明白了就是个“逗号”不是“句号”，说明两人还算没玩完，留下点小尾巴勾着你呢，别忘了有这么段情、这么个人。真TM越想越没滋味。

柴非撑着下巴想起丘乐礼说的那句“哥，我想你”，听了让人热乎了半边身子——下半边。“唉——”柴非叹口气截住了念头，不能接着往下想，再往下想容易出事儿。

回头接着看郑大的短信，简单直白：老克回来了，晚上到“中谊”聚，先去吃饭，七点到，别晚了。

“中谊”是市里有名的保龄球场馆，中西结合的门面，一层是餐厅二层是保龄球馆，三层还有茶座和棋牌室，也是众爷们常去蹲窝的地。去“中谊”众爷们一般都带着伴儿，保龄球不过是个背景、是个道具，谁见过一群大老爷们玩保龄球玩的不亦乐乎的。众爷们带着自己的伴儿凑堆儿，大家在一起亲善友好、互相交流，促进发展、增进友谊顺便逗弄着身边的人开心，地点定在保龄球馆有个话题也有个彩头。

柴非看着短信琢磨，短信是郑大发的，地方定在“中谊”，似乎郑大有意思让冯遥今晚上在众爷们面前正式亮相外加粉墨登场。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柴非暗中咋舌，早先还腼腆着、别扭着呢，没想到才半天功夫就坦然、坦率加坦诚了。

考虑到郑大的性格，柴非觉得郑大这么早就把冯遥亮出来有点不大可能。但也说不准，早先柴非也见过冯遥哄人的本事，哄得郑大在他面前那叫一个服帖，冯遥比柴非这帮兄弟管用多了，郑大和冯遥在一起也比和柴非这帮相处了几十年的兄弟在一起顺溜多了。

想了半天郑大的事儿，柴非没忘记老克回来了，晚上的事儿不知道老克在里面捣鼓了多少歪歪点子，也不知道郑大把众爷们聚的地点定在“中谊”有多少老克的想法在里面，但老克回来了，那今天晚上就一定会有跟女人有关的事儿，柴非也敢肯定今晚上他和老克会像往常一样梗着脖子互损。

不管谁出的主意，柴非首先要找个出色、出彩的伴儿陪他一起赴约。柴非闭着眼划拉划拉手头的“存货”，东方红简历里个人爱好一栏中有关于“运动”和“健身”的词儿，不知怎么的就跳进了柴非脑子里。跟东方红认识才一天多，这时候就打电话过去邀约似乎有点猴急，但赶上事儿了也没办法，更何况柴非也挺期待和东方红相约的。

柴非睁开眼眼神晶亮，一般狼看见肉了都这模样，心里还不肯承认早惦记人家好长时间了。柴非心道：不用再找其他人，就选东方红吧。

下午三点多钟不到四点，还是工作时间，柴非拨了东方红的手机，号码在应聘简历里有，柴非动了色心那时就早早记下了。

电话响了几声东方红接通电话，对着话筒客气的问道：“喂，您好，请问哪位？”

隔着电话看不见表情不用故作严肃，柴非人不在办公室也没那么些束缚，想到昨天刚跟东方红见过面，柴非口气熟稔的回答道：“嗯，我挺好的，你现在好不好？”

东方红停了一会儿才道：“请问……哪位”

柴非以为东方红没听清楚，接着道：“是我啊，认不出我来了？才分开多长时间，过了一天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东方红这回儿没停顿但也没让柴非舒坦，直接用陈述句道：“您是哪位，请您说明。”

柴非心里有点火，碰软钉子的事儿搁别人身上那叫有趣，搁自己身上叫有气，更何况东方红看着就是个聪明人，不傻更不会不明白事儿。

柴非压了压心里的火，心道：有些人就是不能纵着，反过来说该用职权的时候就得用职权施压不能含糊。有些人半推半就，话说到了事就成了怎么说都好办，但有些人要来些强硬的手段才能顺坡下驴，看似不得已顺着别人其实是圆了自己，对待这样的人该使强硬手段时就不能手软，要不她总有理由跟你磨蹭、绕着你转圈。

想到此柴非咳嗽一声，换了语气沉声道：“你好，我是柴非。”

“啊——柴总，您好！”东方红小小的表示了一下惊讶继而迅速转变态度问道，“柴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你今天已经到公司报道了吗？”

东方红回答：“是的。”

“周聪都安排了什么工作给你？”

东方红道：“主要是公司业务方面的一些基础知识，还有公司的介绍、背景和相关资质资料，周总要我先全面了解公司的情况，他说之后会给我安排具体的工作。”

“嗯。”柴非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做戏还是做全套。

过了会儿柴非又道：“你在公司适应的怎么样？”

问完这个连柴非都觉得矫情，才一天，味儿还没咂摸完，凳子椅子都不知道搁哪儿呢，谁知道能不能适应好。

东方红道：“还不错，大家对我都挺好的，也都挺帮着我的。”

柴非心道：回答的挺圆滑，这话的意思是大家都挺适应你的，反正没说你适应的怎么样，也没说你适不适应大家。

24.M24

柴非听完接着问：“你觉得公司怎么样？”

又一个矫情的问题，谁知道公司怎么样，知道的多了不好、什么不知道也不好，才一天功夫，说喜欢——喜欢哪里，说不喜欢——不喜欢哪里？这喜欢、不喜欢的都在哪里，谁知道啊。柴非心气不顺，对东方红一个套接一个的下。

东方红听了笑笑道：“公司的发展前景很不错，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有才学的人加盟。柴总年少有为，让我感受到了公司发展的活力和动力。有柴总的指导和周总的帮助，相信我一定会在公司有很好的发展。”

柴非听了心里直喊没劲儿，套话、全是套话。一句陈述跟着一句推论，反反复复滴水不漏，其实说白了全是字面意思，不过是：我这样说你听着很有道理，拆开来讲什么都不是。公司的发展前景不错——这是结论，因为有这么多有才学的人加盟；柴总年少有为——高层领导年轻，所以公司发展很有活力和动力；有柴总的指导和周总的帮助——这是前提，有了这个前提才会在公司有好的发展……

东方红语言组织的挺快，反过来复过去把柴非垫在话头下好一顿抽打，知性美女就是知性美女，没让柴非这“总经理”的帽子吓破了胆，也没让柴非的压力压弯了腰。不过东方红说的再好听柴非也听出了最后这句里有讨饶的意味，“有柴总的指导——才能——在公司有很好的发展”不是吗？

聪明的女人让人头疼，聪明的女人也很可爱，不是吗？再说了柴非在话里下套套东方红，东方红用冠冕堂皇的套话回答那也算合情合理。

一来二去说了半天，到这里柴非的气也消了，语气软化了很多，对东方红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东方红小心的问：“您有什么事情？”

柴非听了笑道：“干嘛，害怕我把你给吃了？”

东方红马上道：“哪能啊，您看着就不像那样的人。”

柴非语气一梗，问：“你刚才说什么？”

东方红接道：“您吃人还能悄无声息的吃，您不给个预告啊？”

柴非听了哈哈笑，被东方红的乖巧逗乐了。